萧素柠淡淡说着，不露痕迹地打量着闻涣的眼神。
“就那么想离京么……”闻涣声音轻的有些飘忽不定，“外面的风景就那么好？”
他的眼底黯淡的几乎没有光华，似乎因为萧素柠的话又落寞了几分。
萧素柠想，他大概率不知道江北孩子的事情，今日的鲢鱼应该只是巧合。
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心却又在下一瞬为他此时神情所动。
他好像……不舍？
不舍她离京？
闻涣忽然回头盯着萧素柠，“能不能留在京城！”
“我——”
“你不要急着回答，好好想一想。”闻涣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想，等修史的事情结束，我去向皇上请圣旨，送你离京。”
“若你……有些许眷恋。”闻涣语气艰难，“其实留下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说是不是？”
萧素柠垂眸，看着两人贴的很近袍摆，点了点头：“我考虑。”
……
自那日后，闻涣再没找萧素柠到七喜楼吃饭说正事。
公务都由下面的人交接，如果有必须见面的，闻涣也会亲自到文渊阁去找萧素柠商谈。
腊八后两日，有太医院院判亲自到萧素柠那里为她请脉。
后来萧素柠知道是闻涣请他过来的，专门来为她治腿。
太医诊断地仔细，开了药还给了外敷的药膏，并表示三日之后再来。
他走后，盼春纳闷道：“他怎么知道小姐的腿不好？”
萧素柠摇摇头，“不知道。”
站在廊下的槐伯说：“有心的人什么都能知道的，其实这些年他在暗处也打点过宗正司不少呢，老奴碰上过几次。”hΤＴpＳ://ＷＷω.sndswx.com/
盼春哼道：“那他也不是那么白眼狼嘛。”
“好了。”萧素柠说：“别这么说他。”
盼春“哦”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晚上，萧素柠睡下后，习惯性地翻出枕头下的大齐通志，指尖掠过页脚处那一片极具风骨的蝇头小字，脑海中闪过白日里盼春和槐伯的话。
闻涣不但知道她的腿疾，还知道她想出京呢……
她现在甚至想，自己那个女上司犯错调走就是在她和闻涣见过后的第二日，会不会也是他？
以闻涣现在的身份地位，做这件事情只是抬抬手而已。
继而又想到最近的诸多细节，莫名送来的补品，太医，那堆成小山一样的饭菜，和她不愿吃的时候，他那张从来温雅的脸都臭了起来。
萧素柠微微弯起唇角，仔细地把书收好。
第二日，闻涣到文渊阁找她说公事。
两人有来有往地把公事解决完，闻涣问道：“你的腿感觉怎么样？”
“是老毛病了，需要一点点治的，才几日哪能有什么感觉？”萧素柠拎过一只包袱：“这是你那次……借我的斗篷，我让人洗干净了，今日正好带来，还你。”
闻涣随意瞧了一眼：“不过是件衣服，还不还都无所谓。”
“借了是要还的。”萧素柠见他不伸手，把包袱交给了站在廊下的清羽，又回头说：“过两日是小年，要不要一起吃饭？”
闻涣怔了一瞬，应了声“好”。
离开文渊阁后，闻涣坐上马车回吏部。
那装着斗篷的包袱放在手边，他瞧了两眼，随手打开拨弄了下，却忽然发现领口多了几片墨青色竹叶，斗篷的系带也用同色系的线重新滚了边。
那纹路，走针习惯，分明是萧素柠亲手做的。
闻涣盯着那斗篷良久，随手把身上的那件拆下丢在一旁，把萧素柠还来的那件披到了身上。
下车的时候，闻涣交代清羽：“去打听一下小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哪里的菜色新颖独特，早早定好座。”
清羽一边应是也一边暗忖，刚才不是还挂着一张脸，现在倒又对人家随口提的约会这么慎重了。
不过，他打探的好玩的，以及定好的酒楼雅座都没派上用场。
小年那天早上，萧素柠让槐伯给闻涣送了口信，晚上在她那小院吃些家常口味。
闻涣自然没有二话，早早忙完了公务，回府将官袍换成了常服，出门时正好有同僚来找他借本古书。
闻涣便问他衣服穿的如何。
那同僚一头雾水，又见闻涣神色极为认真，也不敢托大，认认真真地评价说：“这颜色，让大人看起来有点严肃。”
闻涣低头瞧了身上的靛青色袍子一眼，皱眉回房，等出来的时候换了身窃蓝色衣袍，又问过那同僚。
“这回清爽许多。”同僚笑道：“大人这般收拾打扮，不会是要去相看吧？”
闻涣淡笑道：“赴约，佳人之约。”
然后在同僚呆愣的眼神之中扬长而去。
……
闻涣下午到萧素柠这里，让人准备了不少礼物。
满婶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萧素柠请闻涣入了席。
槐伯和盼春懂事地退下去，只把空间留给萧素柠和闻涣两人。
闻涣瞧着萧素柠吃的极慢，极少，好几次都想帮她夹菜，又都忍住了。
但又见她吃了一点点之后便放下筷子，终于忍不住说：“你吃的比以前少了许多，应当也不是饭菜的问题，是身体不适吗？”
“有一点，不过没什么问题，如今已经找大夫在调养了。”
闻涣皱了皱眉，一时间没了食欲，“那里面……那么艰辛么？你这么聪明厉害的人，也把自己搞成这样。”
“都过去了。”
萧素柠笑了笑，不以为意，“听说今晚街上有热闹看。”
“你想去的话，我陪你。”
萧素柠应了声“好”，又催着闻涣多吃了些，半个时辰之后，便一起出了门。
宅子离主街有点远，闻涣的意思是怕萧素柠的腿不舒服，便坐马车出去。
但萧素柠却说想走一走。
闻涣只好顺着她。
出去的路上，闻涣打量了萧素柠好多次，确定她没有什么不适，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两人转到了街上。
大街上的人很多，要么全家人一起，要么是年岁小的少男少女成群结伴。
如闻涣和萧素柠这样的倒是不多见。
“如今小年已然这么热闹了。”萧素柠感慨地说道：“想当初即便是除夕和上元，也没有这样的热闹。”
“嗯。”
闻涣淡淡应，又笑闹的孩子冲撞过来，他连忙把萧素柠护在怀中。
等那孩子走远，他牵住了萧素柠的手腕，“小心些。”
萧素柠瞧了瞧他握在自己腕间的手，轻轻应了声“好”。
两人一路向前走，不想今日已经有酒楼外搭起来灯笼塔，不少青年才俊在塔下猜灯谜。
闻涣问萧素柠：“咱们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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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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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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