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如同她的面色一样平静。
没有刻意疏离，却也没有过分热络。
站在门口的闻涣一时间有些恍然，想起多年前他进到书房时，她也是这样轻轻浅浅的一句，“寻什么书，我帮你找吧。”
只不过那时，她唇边带着浅笑，周身书卷气息也十足。
如今却只剩平静，以及给人一种随时都要被风吹走的薄柳之感。
“你——”
萧素柠没等来他回应，抬头也瞧不清他神色，暗暗叹了口气，对着他行了个周全的礼：“那我先告退，等你忙完了，我再进来。”
她拿起没看完的那册目录抱在怀中，从他身侧而过。
闻涣猛然反应过来，“等等！”
萧素柠看着他，目露询问。
“我……”闻涣抿了抿唇，“我瞧见文渊阁有灯火，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瞧瞧。”
“原来如此。”萧素柠颔首：“放心吧，我知道此处典籍要紧，十分小心，不会出问题的。”
闻涣“嗯”了一声。
两人相对无言，安静的只剩下各自的呼吸声。
半晌，闻涣问：“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有些事情要忙。”萧素柠淡淡道：“马上要结束了，你先走，我一会儿就离开。”
恰逢此时一阵夜风袭来，萧素柠站在门边，宽松的官袍被风一吹，过度消瘦的身形无处隐匿。
闻涣唇瓣紧抿，眼底闪过一抹阴沉。
他把灯笼递给身后的随从，又拽了随从手上墨色斗篷来，直接罩在了萧素柠的身上。
萧素柠错愕，躲闪道：“不必了，我的婢女已经去取了。”
“披着。”
闻涣语气生硬，态度更是不容拒绝，仔细地系好了系带，并且把她手上的那册目录拿走，“别看了，我送你回去。”
“可是这个很要紧，我必须——”
萧素柠的话没说完，闻涣却忽然把人揽了过去，牵着她大步便往外面走，还交代随从灭灯关门。
“你干什么？！”萧素柠挣扎起来。
“别乱动。”闻涣收紧了手。
他本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但萧素柠如今瘦的形销骨立，那挣扎也是毫无力道，竟轻而易举被闻涣按住动弹不得，踉踉跄跄被拉了一路。
萧素柠没想到以前素来温文尔雅的人，现在这样暴躁，愣了片刻后，既无奈也无力：“你这是干什么，叫人瞧见了不好。”
闻涣不答话，一路到了门前。
恰逢盼春找人去给槐伯传信跑回来，瞧见闻涣拉着萧素柠，嘴巴立即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姑娘——”
“你放手。”
萧素柠扯了扯闻涣的衣袖，盼春也上前来帮忙。
闻涣顿了顿，慢慢把萧素柠放开。
萧素柠后退了两步，“你回吧，我真的有事。”
闻涣深深地看了萧素柠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萧素柠脱下他的斗篷，却来不及还到他的手上，只能瞧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皱起眉头。
盼春赶紧给萧素柠重新披了浅色斗篷，把她瘦削的身子裹的严严实实，才说：“他……闻大人怎么忽然到这里来的？”
“说是瞧见了灯火。”萧素柠看着手中墨色斗篷片刻，交给盼春，“还得回去看，否则明日要糟了。”
盼春想到那女官的嘴脸，暗暗跺脚，跟上萧素柠又回去了。
只是瞧着手臂上搭着的墨色斗篷，盼春又忍不住多想。
如今驸马爷身居高位，他要是肯拉护着公主一些，公主哪里用得着受那些小人欺负？
可……
盼春最终叹了口气，没说那些有的没的惹公主不愉快。
*
闻涣上了马车，吩咐前行。
待回到府上，他立即便问：“怎么回事？”
“大人说的是——”
闻涣声音阴沉：“她怎么大半夜还在文渊阁里面？”
“小人也不知道……大人稍安勿躁，小人这就去查。”身边随从行了个礼，快速退了下去。
闻涣想起方才拉在手上那种轻飘飘一点分量都没有的感觉，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六年多了，他闻家沉冤昭雪，恢复名声，他也在朝中得到重用，几年来手段越来越凌厉，性子却越来越冷，再没有当初做驸马时候的温雅。
这么多年每每有人想为他保媒，他总一句社稷为重笑着避过。
可事实到底如何？
他骗不了自己。
他不甘愿，却又不得不承认，当初那场相互利用的婚姻在他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还是惦念她，忘不掉她。
所以他求得皇上恩典，等大赦天下，她重获自由的时候把她留在了京城。
这几日他一直在琢磨怎么见面，见了说什么，犹犹豫豫没去寻她。
谁知今日见她竟是这模样。
宗正司明明都打点过了，为什么她还是成了这副样子！
再想起她对待自己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闻涣的心情也更加糟糕。
他迫切地想知道她的一切。
然而现在天色实在太晚，随从去查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闻涣只能憋着一肚子的不舒服过了一夜。
第二日下朝之后，随从才来回报：“公主她在文渊阁不太好过。”
“怎么个不好过法？”
“是这样……”随从靠近闻涣耳语片刻。
闻涣听完面无表情，眼底阴冷之间也夹杂几缕懊恼。
他安排她去到文渊阁，只是为留她在京城，那些人捧高踩低竟敢欺负她！
……
文渊阁里，萧素柠和几个女官整理古籍。
不过分给别人的份都不多，只一点点，但给她的那一份，却比其他所有人合起来都多。んΤτΡＳ://Ｗωω.sndswx.com/
这是明晃晃的欺压。
萧素柠安静地整理着，心中暗暗琢磨或许是以前得罪的人授意不让她好过的。
她忽然又想起昨晚见到的闻涣。
她和盼春看那目录册子一直到卯时才勉强看完，回府洗漱了一下便立即又到了文渊阁来。
盼春安静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说“会不会是驸马派人折腾姑娘”，还说昨晚闻涣是来看热闹的呢。
萧素柠无奈摇头。
闻涣可不是那种人，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甚至可以让她没机会从宗正司出来。
断然不会多此一举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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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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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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