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裴昭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表情，都觉得他就是把自己当亲姐姐了。
皇帝早已知道他们的情分，此时根本不为所动。
萧云祈一字字说道：“你这些年仗着父皇对你的恩宠，在宫中作威作福，随意欺凌旁人，我小时候也是被你教过规矩的。”
“不是一次两次，那次数都数不清！”萧云祈说：“贵妃娘娘欺凌践踏的人太多，或许已经忘了，可我还记得！”
“我记得在寒冬腊月要我为贵妃捧着梅花站在宫院供你欣赏，记得贵妃让我拿着最精致的糕点去喂你饲养在宫中的凶禽，供你取乐，记得贵妃踩在我手背上的那只脚……”
“大雪天里，我半死不活地被丢在宫道上，那一次，若非裴姐姐救我，我怕也活不到今日……我不为她鸣不平为谁鸣不平？”
“父皇对贵妃娘娘一向宠爱，这些年无论你做什么父皇都不曾苛责，可你倒是踩着父皇的容忍，越来越嚣张放肆。”
“今日竟然还怪父皇对你不关心，你才会生出如此肮脏算计！”
皇帝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贵妃，你得了六宫都没有的圣宠，却永远不知道满足，只让你抄经静心，你反倒生出如此恶毒的念头来！”
“你这样的毒妇，朕想到竟和你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就觉得不寒而栗，阴森可怕！”
姜贵妃本想扯出萧云祈和裴昭之事。
谁知萧云祈坦坦荡荡，还反将了一军，给她惹来了皇帝更多的厌弃。
只是她先前话已出口，现在再辩解已然是无力。
她看着裴昭平静淡漠地脸，又看看萧云祈，再看看不远处看似冷眼旁观，实则怒目而视的晋平公主，忽然觉得掉入冬日寒潭，并且怎么挣扎都没了活路。
绝望和悲凉自心底升腾而起。
她圣宠？
到底这二十多年的圣宠是怎么来的，她心知肚明，皇帝竟然是忘了吗？
她毒妇？
谁当年还不是个心地善良期盼美好的妙龄姑娘。
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变成如今皇帝口中这个毒妇的！
“哈哈哈哈……”姜贵妃大笑起来。
笑声止住时，她看向皇帝，一字字说道：“臣妾的确是毒妇，可这宫中妃嫔谁不恶毒？谁捧着一颗菩萨心肠能在这修罗场里活的下去？！”
“皇后倒是一幅菩萨心肠，还不是死在了皇上的薄情之中。”
“是了，元妃也有菩萨心肠，可结果呢？自己的孩子保不住，自己的命也保不住，连她最后一面，皇上都因为猜忌她没有见到呢！”
“倒是我这个毒妇，活到了今日！”
“皇家的后宫，就是专为毒妇准备的战场，哈哈哈哈……”
皇帝脸色大变，“住口！”
然而姜贵妃大笑不止，笑的毫无形象，涕泪横流，“我也想做个好人啊，可我有什么办法……好人都死于愚蠢和善良，就像云妃和皇后一样！”
“你住口、住口！”
皇帝连声咳嗽起来，脸色涨的红白交错，栽到了龙椅之上。
“皇上！”裴昭连忙扶住他。
润福公公也冲了过来，“皇上息怒，息怒——”
他愤怒地转过脸：“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把她的嘴堵上，快！”
几个小太监冲上去。
姜贵妃闭了闭眼，忽然奔向磐龙柱，一头撞了上去。
血光四溅，她浑身无力地滑落，趴在地上。
隐约之间，脚步声凌乱无比，好多的声音杂乱无章。
当年的事情，再赔上自己这条命，应该能让他消气，应该，能不牵连姜家和宴儿吧。
……
皇帝被抚进了后殿，立即传召太医前来。
姜贵妃的尸体也被拖了出去。
裴昭看着太医面色凝重地围在皇帝龙榻周围，默不作声地退到了养心殿外廊下。
此时萧云祈也已经退了出来。
两人目光一对，都垂下眼去。
皇帝的情况不稳，他们一个是护卫皇帝安全的羽林军左统领，一个是皇帝的儿子，自然都是无法离开，只能候在此处。
此处发生这种事情，前面的宴会当然办不下去。
太子、宁王、十皇子以及朝中重臣不过片刻也到了养心殿外来。
太子直接进了殿，其余人则都停在了外面。
因为皇帝昏厥，没有下令如何处置姜贵妃，此时姜贵妃的尸首只盖了一块白布被放在廊下。
众人一来视线立即落了上去，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全部转开。
宁王萧云宴脸色惨白，身子隐隐颤抖。
他本来是出事的第一瞬就要过来的，但是母妃派人传了信，让他不要插手。
他如今处境本就艰难，一旦牵连进来，必定惹火烧身，殃及自己。
他也想着，母妃纵横后宫多年，必定有办法脱身。
就算没法脱身，至多是算计了一下裴昭，罪不至死。
谁知——
母妃竟被他们逼死了！
十皇子萧云阳挪到了萧云祈身边，小声询问：“父皇怎么样啊？”
这也是其余朝臣关心的事情，顿时都竖起耳朵来倾听。
“不知道。”萧云祈说：“太医都还在里面，等会儿吧。”
“哦。”
十皇子点点头，担忧地盯着养心殿殿门一阵子，才把视线落到姜贵妃的尸身上，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又死了一个。
皇宫这地方，真是每天都在死人，没有一天平静过啊。
……
养心殿内，皇帝躺在龙榻之上，任凭周围太医如何救治，依然毫无反应。
他的意识进入混沌，回到了曾经英姿勃发的青年时期。
他与皇后自幼结发，从夺嫡到登位，相互扶持，感情深厚。
然而那种感情是战友之情，无关男女爱恋。
他真正喜欢的是裴元惜，那是梁都一年之中最亮的月亮。
裴家马上建立功勋，裴家的孩子无论男女，只要根骨好的，自幼都会习武。
可裴元惜却是个异类。
她从小就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那时候裴家枝繁叶茂，子侄众多，老定国公又宠爱女儿，便请了全北梁最好的大儒名士给裴元惜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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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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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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