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茫然转了一会,醒过神来,觉得嗓子有些痒疼,不由咳了两声。
屋内静悄悄地,门被关掩着。
顾明珠扶着额头,一时间回忆不起任何细节,只得作罢。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翻身要下床,刚一动作,腿莫名一软,人滚了下去。
门口传来了欢欢的声音:“小姐?”
顾明珠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石块碾过一样。
欢欢听不到应答,又唤了一声,推门而入,见到扶床而起的顾明珠,大惊失色上前:“小姐,怎么摔下来了?”
顾明珠借力坐起,额头像是要炸开一样,她努力回忆了一遍昨夜的是,片刻后才注意到自己身上。
顾明珠:“……”
她静默了一会,抬头:“昨夜?”
声音沙哑,头还隐约有些疼。
顾明珠脸一僵,不由自主捂着嗓子,思来想去,斟酌着:“我……喝醉了?”
欢欢低着头,不太敢看她:“是,小姐喝多了。”
顾明珠扶额,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半晌才道:“叫热水吧。”
趁着她舒缓的功夫,欢欢将茶汤端了进来:“小姐,喝点这个,一会嗓子就不疼了。”
顾明珠非常识趣的接过,喝了个尽,这才道:“他人呢?”
欢欢低着头:“公子去军营了。”
她自个揉着眉心:“什么时候去的?”
“天亮透。”
她嗯了一声,问道:“几时了?”
“晌午过了。”
顾明珠沉到水里,憋了一会,这才喘着气浮出,抹了一把水珠,说:“我喝醉了没发酒疯吧?”
欢欢犹豫着不说话。
顾明珠直觉不太妙,道:“怎么不说话?”
欢欢眼神躲闪,不太敢看她身上,回说:“小姐昨夜喊打喊杀的。”
“喊打喊杀?”顾明珠拧眉疑惑。
“是啊。”她疑惑的望了一眼:“小姐都不记得了?”
一点也不记得。
顾明珠心道。
欢欢想了想,又道:“昨夜公子可被折腾得不轻,脖子伤了,早上的时候奴婢看着嘴也破了,看着像是……像是……”
“饿了饿了……”顾明珠不想再回忆了。
欢欢便起身:“奴婢去传膳。”
吃过饭,顾明珠挨在炉火旁,再有两日就是新年了,那些一直往后压的事,在这个无人的午后被拽了出来。
成亲。
如果开春后黎国进兵,那必然是一场恶战,现在东南十二州兵力都以徐珏为令,他自要驻守端州,而新的制度要建立,东南的王自然不能在交战地,二人又该过见不上面的日子。
总得给人个名分啊。
顾明珠想着,心绪也慢慢偏远。
她改变了天下轨迹,也将自己推入命运之门前,没有后退之理,除了向前。
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徐珏,为了东南降在她脚下的那些人。
新的制度建立,便需要文武大臣,可光是这一点,顾明珠就犯难了。
她真的要做皇帝?
心底立刻有一个声音代替她回答:不。
顾明珠一直都很清醒,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云昭,可这最后的位子,她从未考虑过。
亲眼见过在权御之下供之驱使的众多人,她自己也不敢保证,如若有一天她真的一人之上,那该怎么掣肘这天下。
权欲熏心,人心易变。
顾明珠静静思索着,脑海中忽然捉到个名字。
便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顾明珠蓦地抬头,徐珏倚在门旁,正看着她。んτΤΡS://Www.sndswx.com/
他今日穿着一身暗黑红色的束腰衣袍,愈发显得整个人飞扬肆意。
顾明珠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徐珏。
徐珏……
顾明珠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说:“站在门口做什么?”
徐珏踏入屋内,直到他走近,顾明珠看清了情况,什么权利啊皇位啊一时都往后推了:“你这嘴……”
下嘴唇很明显是被咬的,已经破了一半皮。
顾明珠脸色僵了僵,对上他似笑非笑揶揄的神色。
她一边想回忆昨夜的旁枝末节,一边又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徐珏说:“我这嘴怎么?”
顾明珠咳了一声,说:“挺好。”
徐珏在他身旁坐下,欢欢端了几道菜肴进来,顾明珠看着饭菜,说:“午饭没吃?”
徐珏说:“没顾上,去了一趟军营,又与月言他们商议了赈灾的款项。”
徐珏不是重口腹之人,吃得简单,六七分饱后,看了一眼明显走神的顾明珠。
她全身裹在雪白的斗篷里,在这屋内居然也不嫌热,带着围脖。
徐珏说:“不热吗?”
顾明珠反而裹紧了些:“还好。”
徐珏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倒是没有拆穿她。
收拾碗筷时,欢欢入内,顾明珠没太注意,直到汤药端到她跟前:“小姐,该吃药了。”
顾明珠微愣。
她抬头看了欢欢一眼,女孩垂着眼睑不说话。
“喝的什么药?”徐珏走近,随口问道。
顾明珠笑着说:“普通的补药。”
欢欢嘴皮子掀了掀,对上顾明珠意味深长的笑眼,垂下头。
徐珏接过来,说:“确实得补一补。”
他吹了一勺,递到顾明珠唇边,她眼睫一动,说:“我自己来。”
徐珏没松手:“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闻到药就皱眉的人今天居然主动要吃药。”
顾明珠伸手去接,那双如玉般的手捧过汤碗。
徐珏正要松手,忽然道:“欢欢,小姐喝的是什么补药?体虚还是去寒?”
顾明珠冬日手脚冰凉他是知道的。
欢欢低着声音道:“驱寒的。”
顾明珠低头正要喝,忽然被按住碗。
这二人奇怪得很。
徐珏道:“驱寒?你确定?”
欢欢身子抖了抖。
顾明珠面不改色:“吓她做什么?不是驱寒的还能是毒药?”
徐珏按住碗口没动,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转到欢欢身上:“这到底是什么药?”
欢欢急忙跪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好!你不说是吧。”徐珏夺了碗:“鸣一。”
少年悄然飘落。
“去请大夫来一趟。”
“是。”
顾明珠坐在椅子上没出声。
屋内陷入奇怪的气氛中。
徐珏盯着那碗浓黑的汤药,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大夫来得很快,带着药箱,隔着帕子给顾明珠诊脉。
他细细缓缓,表情从轻松转为疑惑又变成凝重,最后道:“殿下,近日进食如何?”
徐珏道:“尚可。”
大夫想了想,又道:“可感觉浑身乏力?”
徐珏看了人一眼,说:“这倒没有。”
“可有嗜睡之症?”
徐珏斟酌了一下,道:“冬日困乏,爱睡可算嗜睡之症?”
大夫了然点头,道:“无碍,近日可有梦魇?”
“有过几次噩梦。”徐珏道。
顾明珠一句话也没插上。
大夫神色凝重,隔着帕子按着她的手掌,过了一会,才抬起头道:“殿下,老夫实话实说?”
徐珏说:“直说。”
大夫便道:“殿下,你这幅身体目前看着并无大碍,只是体内气息杂乱,俨然已是气郁胸口,殿下幼时不会武吧?”
徐珏道:“不会。”
徐珏答完,心下一沉,顾明珠幼时不会武是顾修荣亲口说的,可是现在……
大夫点头:“这便对了。殿下学舞太求速成,走了岔路,虽不至于顷刻要命,但短寿此弊,也同要命差不多,骨头经过汤药浇灌,已经隐约失去愈合之力,长此以往,若受重伤,只怕立刻就要了命。”
大夫将她手放下,语重心长道:“这法子伤自身血气,且日后定然子嗣难孕,现在停下,好好调理,还有转机。”
顾明珠终于在这漫长里张了口:“有劳了。”
大夫颔首,写下药方,递给一旁的欢欢,说:“停药之后,每日一顿,连服一个月后,再重新诊脉换方子。”
欢欢点头接过,将人送了出去。
徐珏没说话,双目隐隐有火,又夹着别的,盯着那碗药,怒从心来,一挥手,乌黑的汤药摔在了门旁。
他盯着顾明珠,见她神色平静,显然是早就知晓这当中厉害。
“好!好的很!”徐珏气极:“千方百计瞒着我?不是驱寒还能是毒药?”
顿了顿:“你把毒药往自己嘴里灌?”
顾明珠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徐珏道:“你自己的事?”
他冷笑着盯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阴沉:“你自己的事?”
顾明珠头疼不已。
徐珏冷冷道:“从现在起,这药你不许再碰一下!”
顾明珠目视着他:“不可能。”
徐珏逼近,从上至下俯视着她,眼里的光惊人:“不可能?谁敢给你熬药,我就杀谁!我看谁敢!”
她身子往后退了一点,并不受他威胁,神情冷漠:“那就我自己来。”
“东南十二州,能人异士谁不供你驱使,你要做什么?顾明珠你有没有心!”
“没有。”她眼瞳里也覆上了冰块,答得干脆:“如果你非要如此强迫于我,那我,现在,以明王的身份命令你,徐珏,不要干涉我。”
“不要干涉你?”徐珏脸色铁青:“不要干涉你?好一个明王殿下!好一个顾明珠!”
顾明珠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是眼下这么个情况,实在是……
徐珏眼神阴狠:“所以呢?我算什么?成亲?耍我好玩是吗?”
他逼近,与她距离不过一掌,气息灼热,也融化了冰:“我就问一句,这药你以后还喝不喝?”
顾明珠没答。
“你要是再碰一口,我发誓!天下之大,你再也不会见到我!”
顾明珠眼睑颤了颤。
他从她脸上看不见一丝转机,她有时候真是执着得可怕,就像当初说扔了他就扔了他。
徐珏慢慢直起身,二人之间沉默无言,半晌,才道:“如此,我便祝你平安顺遂吧。”
徐珏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他扭过头,踏出门去。
顾明珠手指节动了动,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
他要走了。
他生气了。
为什么非要这身武功?
当初的她非要不可,因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她只相信自己。
顾明珠猛然起身。
可以的,她可以留下他!
白色的身影奔出门,直直朝大门口去,刚到庭院门口,便与初秋撞上,险些要倒。
初秋急忙扶住她:“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他人呢?人呢?”
“谁?”
顾明珠语气焦急,手心攥着汗:“阿珏……徐珏!”
初秋犹豫着:“公子他……”
顾明珠拔腿就要追,初秋一把将人拽住:“小姐?”
顾明珠神色慌乱,看着急得不行:“我要去找他……我不让他走……他是骗子,他个大骗子!”
初秋神情复杂,不知道二人又在玩什么:“小姐……”
初秋看了一眼她身后,说:“公子不就在你身后吗?”
顾明珠猛然转过身。
不远处徐珏就站在走廊下,似乎看了她很久。
初秋摸了摸鼻子,感觉到此刻气氛不对,默默的说:我还是一会再来吧。
二人就这么隔着距离看了一会。
他才说:“过来。”
顾明珠果真走了过去,在他跟前站住。
徐珏打量着她,片刻,道:“出来做什么?改变主意了?还是来送我?”
顾明珠:“……”
“送就不必了。”他走了两步,刚越过她就被拉住。
顾明珠拽着他,声音低低地:“错了。”
徐珏道:“错哪了?”
“我错了……”
“明王殿下也会做错事?”
顾明珠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他:“阿珏……”
“阿什么珏?你刚刚在屋里喊徐珏的气势呢?你这个一生气就乱捅人的毛病能不能收敛一点?”
顾明珠:“……”
徐珏把人锁回屋里,将门关上,一只手解了斗篷,将人按在门板上就亲。
顾明珠吓了一跳,被他按住想挣扎又不敢挣扎,亲了好一会,他头抵在她肩上,气息沉重,灼热的呼吸沿着她的脖颈喷洒。
安静了一会,顾明珠说:“亲过了,就不能再生气了。”
徐珏撑起,将人锁在双臂间,冷哼一声:“你倒是会做生意。”
“那是当然……”
徐珏幽幽看着她,须臾道:“顾明珠,实在不行你弄死我算了。”
顾明珠伸手抱住了他:“那不行。”
“短命鬼。”徐珏道。
顾明珠低声道:“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护自己。”
徐珏吻了吻她眉心,神色疲惫,道:“明珠,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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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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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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