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不期而至,天空这块靛蓝幕布被雨线裁剪成亿万块破烂布条,披覆在荒野山原间。太阳光勉力透过乌云,越过重重包围清剿才投下了稀疏光点,可扎了绳网、涂了灰泥的钢盔怎会有半分反映?一双双隐在盔檐下的黑眼瞳,一动不动直视前方,无论酷暑、阴雨、暴雪。
他们是军人。
五千名复兴军战士集结完毕,立于雨中。
雨珠顺着盔带滑到某个士兵脸庞上,与其他水滴一道沿着脸廓下巴,不绝如注、水珠成线,在长筒马靴边砸出一个小小的黑色水潭。而煤渣铺就的地面所泛起的黑色,给靴子表面镀上了一层脏污的炭黑。
士兵紧握钢枪,肩后是捆扎牢固的沉重行军包,防毒面具圆筒置于腰侧。冷雨在敲打着步枪,将桦木枪托染做了深色。他脸抹油彩,外套大八叶迷彩罩衣。与其余4999人一般,唯一的鲜艳色便是那紫红色的领章。
“坚持战斗!复兴祖国!”检阅台上一声叫喊。
随后是万千人齐声喊道,汇成洪流,嘹亮震天。
“坚持战斗!复兴祖国!!!”
紫旗招展,车辚辚马萧萧,引擎轰响,战马嘶鸣,原地踏步溅起黑水泥浆。
“全体都有,开拔!”
……
三个给划进了预备队的班,在营房天台望着大部队开拔,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弥漫在众人之间,二十多号人穿着雨衣淋着雨,目送战友们向阴雨恻恻的远方远去。
沈如松手插在兜里,目光沉沉地看着仿佛永无止境的横队在一列列踏出基地大门,起先是保养良好的柏油路,但过不了几公里,就变成了漫漫泥沼,把严谨有序的队列拉变形。
步兵们背负着人均四十斤的装备,徒步向老延齐废墟的前哨基地前进,这是一趟总长接近上百公里的艰难路途,除了少量对地形高适应性的履带车辆,几乎没有任何燃油动力的载具伴随这五千名步兵,只有同等数量的骡马负责搬运人力实在难以运输的军械物资。
一滴油一滴血,一个世纪前的核战争摧毁了地表的一切,不仅仅是城市城镇,联盟的煤矿、油井、有色金属等资源产区的地上设施同样荡然无存。即便重建已持续三十余年,第三次十年计划依然将建设油田、复产煤炭列为最重要项目,但倾斜了如此多资源,也才将原油产量恢复到战前的20%。
几乎所有的油田设备需要重新制造,仅存于龙山、昌海两个地下城的重工业昼夜不停地炼钢,但什么都匮乏。原材料、电力、空间、水源乃至于熟练工人,哪怕联盟孩童从五年开始学习,也必须经过十二年的义务教育才能补充进百废待兴的制造业。对比起战前联盟举世无双的制造业,现今的规模用“可怜”来形容毫不为过。
尽管联盟的工业、制造业完全偏向于重化学工业,但既要满足地表重建,又要为百万员额的复兴军提供足额军备,工业规模仍然不足。纵然地表军民不惜一切代价发掘出了优质油田,脚踩在黏稠柔软的原油里,一根火柴丢下去,便是汹汹火海,可是?哪里来的精炼厂?哪里来的输油管道?
核辐射……到处都是核辐射……
只有煤炭可以充分开采,巨量电力投入到煤转油项目,品质不高的汽油成为了联盟机械化部队的血液。但在寒冷的联盟北方,在一年六个月里都是严冬的边境线,零下四十度里,连汽油都能冻凝固,部署于此的五十万复兴军、一千四百辆坦克与上万辆卡车,却拿不到充分的柴油。没有人都坚信复兴军可以守住防线并坚强反突击,夺回失去的北陵海,但人人都清楚,针锋相对的是莫斯罗斯帝国七十万大军与三千五百辆坦克,他们,可不缺油。他们掌握了太平海西岸最佳的不冻良港,一个曾属于联盟,叫做“永明”,如今被称为“卡曼宁维斯托克”的地方,那里存有三座最先进的半潜式海上钻油平台,就近为帝国装甲部队提供补给。而复兴军的坦克发动机用的每一升汽油,都要通过近千公里的输油管,慢慢地慢慢地流过来……
凉风吹送来了火车“呜呜”的汽笛声,沈如松架起望远镜,他看着基地火车站,密匝的铁路上停满了货运列车,一节节载满了矿石的车皮在接驳转运向南,全部通向龙山。向北的军备列车只有少数停在延齐,卸运轻步兵武器弹药,没有一辆坦克一门加榴炮卸载,什么时候紫旗28步兵师重归野战军序列,什么时候就能得到这些重型武器。
宽轨铁路外还有两条窄轨铁路,由延齐基地自行修建,终点是老延齐废墟郊区的859前哨站,28步兵师加上基建74师,两个基本满员的师下辖近三万人,作战兵员超过一万人,却只有不到三百辆四吨级载货卡车,和寥寥十几辆支援用步战车。严苛的燃油配额令师部不愿意浪费宝贵的装甲载具的摩托小时,哪怕小马拉大车也要走铁路运向战场。
沈如松看到安置在卡车上的机关炮,以及联装重机枪,这是赖以支撑废墟清剿作战的重型火力,以及81毫米迫击炮,几门老式105毫米榴弹炮归于师属炮营,而野战军使用自行火炮或由直升机运送超轻型155毫米加榴炮。
模块化的外骨骼整备间同样由骡马拉着送上了窄轨火车,21世纪最顶尖的单兵装备由1世纪前就在用的马匹运送,看起来却蛮和谐。
从早上八点看到中午,沈如松看到最后一队人离开基地为止。
沈如松转身准备下去吃饭,他以为天台人早走光了,没想到赵海强还在。
“你怎么没走?”沈如松问道。
夏雨淅沥,两人躲到楼梯间,沈如松拿出烟,赵海强掏火柴给两人点上,烟雾里两人先美滋滋吸了口。
沈如松看着灰色的天台水泥地,一排晾衣杆光秃秃,水流顺着水槽流进排水管,“哗啦啦”的,他说道:“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赵海强搔掻头发,抠着鼻孔,抱起肩膀回答道:“说是月中,我们很长时间里都不去废墟中心地,说不定出发时间会更晚,毕竟老鼠刚见到大猫得先藏起来对吧?”
老鼠说的就是灰肤暴民,这群躲地窟里终日不见阳光的鼠人极其烦人,若是自生自灭,复兴军才懒得耗心思,但这帮子鼠人不甘心光吃蘑菇,非要隔三差五偷窃国营农场乃至军需农场。有些暴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枪支,受了黑暗种蛊惑还是敌国支持,竟敢弄阴的,袭击迷路了的小队复兴军,成规模了甚至敢袭击铁路和补给线。
出动重武装部队去处理纯粹是大炮打苍蝇,费而不惠,这种二线战争哪个部队都不愿意接手,费时费力、战斗又异常血腥,一旦打进暴民藏身洞窟,没夜视装备,谁去都是摸瞎,反而容易阴沟里翻船。就前年,两个满编班葬送在千山某个暴民洞窟里,师部大为光火,从直属猎兵营了抽了三个排去处理,这群狠人可不兴强攻,整了个狠活,以毒攻毒,抓了两头暗鬼扔进洞窟里,然后守株待兔,出来一个毙一个。
“咱们是知道的,这破差事是扔给咱们的,难办还恶心。”沈如松听着楼下一帮人嚷嚷着开饭了,心情忽然很差。
“打变异兽是一码事,杀人又是一回事,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就……”
赵海强拍拍沈如松雨衣,示意下去吃饭,两人脱了雨衣卷起来,靴子水渍一路走一路沾。
门口遇见陈潇湘,她点点头就自顾自甩着手大步走,而沈赵两人谁也没说留步,相当默契地没把这事牵扯过去。
两人打了饭就蹲屋檐下继续聊,今天菜色是荠菜糊和咸猪肉,以及加了肉碎、比较油的麦饭,反正炊事班搞出什么样的鬼畜饭菜他们都得吃,没看基建兵还没法天天吃肉吗?
“松啊,你觉得湘妹子能一样麻利吗?”
沈如松扒饭吞下去,想了下,回答道:“那会儿她都能和排长对着干,杀马也是她带头的,胆气很足,杀暴民有什么不麻利的?”
“我没说她不敢动手,你还能怕杀猪吗?到时候是……”
赵海强举起筷子,对着脖子横着划了一下。
“到时候是一窝一窝地处理啊……”
沈如松见赵海强盯着他,反而嗤笑了声,捡起他碗里一块肉吃掉,说道:“那你是想去核心区去一窝一窝打畸形种,还是收拾枪没几支的鼠人?”
“我可提醒你,咱们师就几架武直,别把四月份的事当真,那是归云港海军陆战旅的陆航团,用来突袭海上油井的力量。”
沈如松手指竖起来,对着阴雨不断的天空。
“在老延齐,老天爷不帮我们,在其他地方,没有老天爷。”
“再说了……”沈如松站起来,意味深长道:
“他们有保障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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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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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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