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樵闭目趺坐,脸色煞白,额上汗珠如豆,浑身衣服已被汗水浸湿。
蓦的,刘樵浑身一颤,“噗”的吐出一滩黑血。
又过盏茶之后,才缓缓收功睁眼,庆幸道:“幸亏我有黄庭妙术,若一般炼气士,必被此针钻入心窍,一时三刻暴毙。”
仔细看地上那滩污血里,一根色呈银白色,细如牛毛的毫针,不知什么材质,似金铁,亦似牲畜毫毛。
哪怕相隔数尺,若不细看,也多半忽略过去。
更不必说仙家斗法,生死须臾之间。
刘樵当时亦不及细看,只见得无数寒芒,扑面而来,再想躲时,寒芒已至面前,绕是玉虚遁术,也堪堪中了一招。
虽然逼出毫针,但刘樵苍白的脸色还是有些微沉。
“针虽逼出,但还有剧毒留着身内…”
那根毫针,不知是什么法器,亦或是道术,上面含有剧毒。
刘樵虽然以黄庭身神,变化一点芥子逼出毒针,但仍有一股奇毒留着体内。
整个右半身有僵化麻痹之感,仿佛筋脔一般,筋肉紧绷,又酸又麻,纵然道炁法力,也无法运转至此。
“好利害,若不尽快想办法,有浑身僵化之危。”
刘樵按下焦急,冷静想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试试太乙丹。”
从袖中取出琉璃瓶,揭开木塞,倒出鸽子蛋大小的金丸一粒。
通体好似纯金铸,圆坨坨,光灼灼,沉重异常,在手里烨烨生辉,散发渺渺仙气。
正是天帝御赐,太乙金丹。
刘樵顾不上细看,忙把衣裳蜕下用金丹在右肩中阵处,先轻轻滚蹂一边。
金丹触及皮肉,一股温热之感,似三春暖阳,不觉得灼烧之感,反倒异常柔和。
右肩中了毒针,整个半边身子,由肩到脚本已麻痹,冰凉,但受此金丹滚过皮肤,却霎时浑身温热,右边手脚也渐渐有了知觉。
少顷之后,金丹滚过全身,但刘樵紧皱的眉头并未松下来,反而蹙得更紧了。
“金丹也无法根治,只能缓解…”刘樵心下略有些烦躁。
将金丹依旧收回琉璃瓶装好,那本已柔软温和的半边躯体,离了金丹之后,竟然再次缓慢的发冷,变僵。
只是这个过程,变得很慢而已,约莫得一天功夫,才会再次僵化。
“这狗日的,用的什么奇毒,虽然不会当场要人性命,但可真折磨死人了…”绕是刘樵心境,在这般情况下,也不由的爆了粗口。
这毒深入骨髓,使中招者,浑身僵化,直如死人一般,不会真死,但不能动,如同瘫痪,岂不是折磨。
要是真的肉身坐僵,那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反正现在自己也有阐教五险一金,大不了摆烂,只当个小神,日后受人驱使。
心里这般吐槽,刘樵却并未真的灰心,始终再想着如何破局。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用一次金丹,能勉强活动一天,但随着时间过去,金丹对这毒的效用只会愈来愈弱。
“若实在不行,只好把这具肉身化去,任它坐于山中,我自把元神脱出,也能行走天下…”
“但这个法子,为时尚早,我也没修成元神,炼阴神都没炼出…”
刘樵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个万不得已之下的法子。
又见洞外天光亮起,掐指一算,这番运功疗伤,已过去五日光景。
想起留在苗寨的化身,只用了一丝法力,估计维持不了几天便会消散,恐司簡洞派人探查,露出马脚。
刘樵也顾不上多想,捻沙一洒,化作黄光,朝苗寨飞去。
之前想到万不得已的法子,却是刘樵曾听说有许多高人,炼功走火,亦有半身僵化的。
但只要炼出一个元神赤子,即元神婴儿,脱出躯壳,可采各类罡气,或以灵物,如仙莲,碧藕等,重练一副临时躯壳。
一样可以在外行走,不影响法力神通,与原先无二。
但也有弊端,重塑的躯壳,只是保护元神的一副壳子,并不是真的肉身,这也意味着,仙术修行,法力积累将再不会提升。
顶多就是耗去法力之后,又行功苦修将法力练成原先年数,便算功满,过后再怎么修炼,也不会再增长一丝法力。
换言之,与真仙无门了。
而且此时这个法门,还尚不成熟,很少有人专门去练这种,刘樵也是以前听道德真君讲过。
说几十年前,在铜柏山,有位狠人,明明并没有肉身坐僵,但却刻意抛却躯壳,首个开创这门道路。
把肉身直接羽化,以元神吸干肉身精气,把精华全部带走,又采罡煞之气,炼形炼质,竟然成功练成大法。
本区区末流炼气士,竟在几十年间,跻身三界大仙,顶尖高人行列,道德真君说起时,也是满含敬佩,啧啧称奇此人。
这位大仙,便在铜柏山传道,把这功果,号为神仙正宗,意与道门真仙道果区分。
“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没奈何,只好去铜柏山求教那位大仙了…”
“祂即号称开一道之老祖,想来不会拒绝我这般优秀的人才。”刘樵一边纵遁光,一边在心头安慰自己。
眨眼间,遁光悄然落入寨中。
屋舍内,竹床上,一个刘樵正呆呆的把玩手里银镯。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阿箐蹙着柳眉问道。
言罢,自顾自的道:“你讲的故事,真好听…”
呆呆的刘樵忽而一愣,朝窗外一指,惊道:“你看那是啥?”
“什么都没有嘛…”阿箐转头望向窗外,除了绵绵大山,还是大山。
刘樵真身则趁机遁入屋中,榻上化身变作一线毫光,悄然飞回身中。
随着灵光回归,一段信息涌上心头。
刘樵心下微微一喜,着实没想到这灵光还有这般功能。
却是化身自有灵性,想当于另一个刘樵,而这信息,便是这几日的记忆。
略微查看这股记忆,刘樵才放下心来。
出去这几日,一切无事,只有这小丫头,每天都来找自己聊天许久。
化身被缠得没办法,只能闲聊着讲一些前世的趣味故事,来套这小丫头所知的一些关于司簡洞的消息。
奈何阿箐尚未入道,所知仙流中人的消息不多。
所以有用的消息没打探多少,反倒被这小丫头套去不少前世的冷笑话和些小故事。
直到今天,化身这缕法力即将消散,才呆呆的不想说话。
“或许化身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刘樵心头略有些自嘲道。
玉虚戒律,仙家庄严,道人风骨,束缚他许久,已经习惯了寡言少语。
唯有化身,自有灵性和前世记忆,倒是诙谐跳脱。
阿箐看着窗外连绵的青山,一时有些痴了。
也学化身一般,呆呆叹道:“我从没有走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
刘樵趺坐竹榻,轻笑道:“人间改朝换代,公卿尔虞我诈,百姓民不聊生,邪魔遍地,左道横行,还有妖精入朝为官。”
“咦…你不呆了?”阿箐惊喜的转过头道。
却是这两天混熟了,加之化身有刘樵前世记忆,性格诙谐,不喜古代繁文缛节。
苗人姑娘也不拘泥于礼数,所以称呼言谈都很随意。
刘樵有化身记忆,也不奇怪,含笑道:“方才是想起些重要事情,才一时入神了。”
阿箐神色有些落寞道:“你是在想那些女巫师么?”
“女仙,不是女巫师…”刘樵随口纠正道。
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额…是想些修行上的事情,贫道清规戒律,早不近女色。”
阿箐却顿时恢复神采,兴高采烈的道:“那你现在回过神了,还能再给我讲故事么?”
“我想听后裔和嫦娥…”
“不行,你已经把我掏空了。”hτTΡδ://WωW.sndswx.com/
阿箐:“???”
“不不…我是说,我已经没故事好讲了,你个姑娘家家,一天到处跑,不忙么?”
言下之意,你赶紧哪儿凉快那呆着去吧,我还得考虑怎么盗尸,如何解毒呢。
“不忙啊,除了打猎,但是爹不让我去了…”阿箐满脸无辜道。
之前只是因为三苗的习俗,寨中不论男女,皆是勇士,成年之后,便要初见战阵,或征伐其它蛮寨,或捕猎猛兽。
而阿箐身为寨主的女儿,并不需要打猎为生,只是初次去捕猎,做做样子而已。
经过上次危险,寨主就不让阿箐再去打猎了,乖乖呆在寨里跟巫溪学习巫术。
她一天闲的无聊,便来找刘樵解闷,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中原的样子。
刘樵心下苦恼不已,好说歹说,才终于让阿箐走了。
临走时还说:“那明天我又过来找你,你还给我讲故事吗?”
“讲…明天一定讲!”刘樵笑着满口答应道。
阿箐这才高兴的走了。
待她走后,刘樵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转而阴沉似水。
“白骨金刚,必须炼成幽神金刚,才有护身之力!”
刘樵暗自下定决心,此行已经费了这么大代价,不取生夷之尸,誓不回转。
之前若有白骨金刚,何惧那彩衣老叟,直接神魔一放,擒之如土鸡瓦狗尔。
“生夷之尸,就在司簡洞中,但那些司簡洞炼气士貌似看得很紧…”想起之前所见,不由皱眉。
司簡山有十多位高手,以寡敌众不可取,何况自己还受着伤。
唯一的机会,便是巫溪所说的祭祀大会了,趁乱盗取生夷之尸。
如果有幽金刚,大可闯上门去,强取解药,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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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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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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