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似有所感,转头一看,师父不知何时,已站在洞口,含笑看着自家。
常龙忙把手上竹节鞭放下,躬身施礼道:“师父何时出关的,弟子一时沉迷练武,竟无所觉,望恕罪。”
“哈哈,你我师徒,无须多礼,看来你近些天,经史子集进步很大嘛,怎变得这般知礼数起来。”看着这粗豪汉子,文绉绉模样,刘樵莞尔笑道。
其实刘樵已经站在洞口半天了,一直在看常龙习练兵器,并未出声,只是一来功行见长,而来常龙确实专心致志,遂并未察觉。
常龙也憨笑道:“师父闭关,弟子不敢松懈功夫,确实看了不少经书,许多典故传记,古人讲尊师如父,万世不能怠慢。”
妖怪之所以能堪教化者,与异族夷狄一般,通过读书,慕华夏之文化,冠巾礼数,仁义忠孝,比人更甚。
刘樵考闻道:“这段故事,典出何处?”
“轩辕问道广成子,言一句之师,万世之恩…”常龙沉思解释道。
轩辕黄帝少慕异人,寻访广成子,得了句“真荒唐,不去治国,却来求仙”轩辕幡然悔悟。
自此泪洒凝珠泉,励精图治,阪泉战胜炎帝,逐鹿擒杀蚩尤,成为三皇后起之秀,上古文治第二,武功第一的圣王。
后来虽然功超三乘形迹,受万圣朝拜,但见着广成子,仍然以师礼敬之,此为一字之师,万世之恩。
这中间具体是什么事,典籍无详细记述,刘樵也不知。
但估计当时广成师伯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没想到一介部落酋长,后来竟然做下这般大的事迹。
刘樵颔首点头道:“瞧你诸般器械武艺,信手捻来,想来尽数熟稔了?”
文化常龙不敢说,但武艺却颇为自豪道:“师父所传,不敢说尽数通透,然十八般武艺,都能耍了,内外拳法,擒拿索敌,也能会的。”
事实上,常龙说这话,还是谦虚了,他的武艺天赋,着实不可小觑,与刘樵在道法方面的天赋一般。
称得上一句“大圣之资”
刀枪骑射,斧钺钩叉,暗器金丸,一看就会,加上自身极为刻苦,所以一日千里。
他现在的武艺,连刘樵也看之不透。
子牙公姜尚所传玉虚武艺,博大精深,刘樵只得其形,诸般器械、拳术理论都能讲清楚。
但实际操作,除了少数几种武艺,余下只能说马马虎虎,勉强能会,舞起来不会伤了自己。
而常龙才是得其神,尽得玉虚武艺精髓,般般器械,物物捻来,已不拘泥于套路。
师徒二人又聊了几句,常龙才道:“师父,我已经在金顶修造了道观,可要把家伙什都搬过去?”
“哦…?”刘樵顺着常龙所指看过去,这才发现,果然见得金顶之上,红墙青瓦隐现于云雾缭绕之中。”
“上去看看……”师徒二人腾云而起,眨眼飞上千丈高空。
刘樵顿住云头一看,金顶之上,一间宫观占地数亩,底用青砖外粉红漆。均用琉璃瓦做顶,道观四周便是千尺悬崖,云雾缥缈。
上下只有一条二尺宽的青石台阶连通。
刘樵随着常龙驾雾飞进观中,三进三出,两间大殿,前面大殿塑了三位教主,元始天尊居中。
左右厢房,格子木窗,皆用红漆涂抹,闻一闻清香扑鼻,尽是檀木做成。
“后面还有个大殿,弄了蒲团桌案,是个聚会待客的地方。”常龙边走边解释道。
刘樵都看了看,非常满意道:“那个灵根呢,何处去了?”
常龙引着刘樵又转过两道走廊,约莫亩许宽的地方,栽着芝兰花草,却是后院花坛。
而那灵根,便栽种在最大一个花坛中,丈来高,枝丫蓬松,阳光下瑞气腾腾,霞光灿灿。
常龙道:“前面还有个门楼,弟子不敢擅专,还请师父提个名字。”
一半凡修行洞府,门楼上皆有对联,名称,常龙一来是不好越过师父,擅自起名,二来也是没这个文彩。
俩人渡步宫外,底下山道上一方门楼,二丈来高,通体用万斤石柱削刻而成,雕龙画凤,极为精美,但上面一字没有。
刘樵沉吟半晌,唤来黄巾力士,在住上书道:“黄芽白雪神仙府;瑶草奇花羽士家。”
并无横批,只在山前石碑上书:“金室山,烟霞洞。”
随即师徒二人赶去原来岩洞中,把些家伙什,悉数搬入烟霞洞。
给前殿祖师像做法,装脏点睛,一番神神叨叨,自不必多说。
随后几日,刘樵见天驱使力士天丁,把方圆千里,但凡有些灵气儿的芝兰,花草移栽入观中。蜀南文学
在山前弄了竹林,栽种桃、杏、李松柏等树,按六甲奇门,九宫之数,布置一套阵势。
霎时间,金顶上下,云雾缭绕,尽在阵中,再不见宫观人影,只在天色好时,隐隐能见其中霞光灿灿,仙鹤飘飞,猕猴献果之像。
总而言之,经过师徒俩这一番修整,不说真个福地洞天,但自此也算脱离荒山野人序列。
一切处理好之后,已是商王十七年上旬,冬去春来。
期间师徒二人,一直平静修行,或谈经论道,或静坐参法,或习练武艺道术,一切安然,真是自在。
但刘樵想着目前手段,还真不足矣能称逍遥,于是这日召来常龙道:“目前法力只是水磨功夫,唯有道术手段,还有待进益。”
“师父准备动身去南疆?”常龙明悟道。
刘樵颔首道:“我走之后,你依旧好生习练武艺道术,说不得日后便是你我师徒仗之渡劫的倚仗。”
常龙点点头,并不再多言,此去南方练法,师徒二人早已商量多次。
遂只是默默把刘樵送出观外。
刘樵收拾了行囊装了法器太乙丹等,临行前再三嘱咐常龙之后,便架五行遁术腾起,化阵虹光朝南而去。
遁光整整走了一日功夫,遥过万里山河,朝下看时,已时道了长江边上。
云头下,不似黄河凶涌,但更为宽阔幽深,长不知多少里,不见尽头,到处舟辑,船只如梭。
江面上水雾朦胧,一道黑气,冲霄而起,刘樵连忙顿住身形,朝下看道:“有妖气?”
便见着一条鼋龙,四五丈长,正隐在江底,吞吐一丸青珠,散发阵阵光气。
那青珠吐出一次,江面上便涌起浪头,有数丈之高,似漩涡搅动水波。
那江面上正有许多舟船经过,一些倒霉的,正行在江中,便直接被打入水中,须臾整船人畜沉江。
余下隔得远的小舟,楼船也不敢走了,船上渔夫,客商纷纷叩首跪拜,一边朝江里扔些家畜,如鸡鸭,羊猪之类。
那些牲畜扔到漩涡之中,旋即被水浪一卷,便入那鼋龙肚中。
那些凡人看不见水底,刘樵却瞧得清晰,不由暗道:“有意思,那个青珠貌似是个宝物…”
那个鼋龙无甚法力,妖气虽则冲霄,但据刘樵观察,最多不过有个百十年法力,之所以能搅动长江,全凭腹中宝珠之力。
那珠光气氤氲,不知是个什么物件,但绝不是妖丹、龙珠之类。
不得正宗仙法的妖精,一般仅凭自悟,那怕千百年,也炼不出这般气象,纯纯仙气的宝珠。
刘樵一直隐在半空观察,半晌之后,江上风静雨停,水面恢复平静。
却是那鼋龙吃得饱了,便缓缓沉下江底,搅得江底泥沙浑浊,眨眼再不见踪迹。
刘樵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出手,一直看着那鼋龙消失江中,心下沉吟片刻,隐迹遁光,悄悄落在其中一方人多的楼船上。
这是个四五丈长,二层的木桨楼船,底下是七八个水手运桨,二楼有十余人,皆乘船的客人。
不过这会儿那些水手都聚在甲板上,朝水里叩拜,一边呼喊:“天吴庇佑…天吴庇佑!”
余下的外地客人,有的也随这些船夫叩拜,刘樵看的不明所以,问道:“天吴可是江中龙王么?”
此言一出,船上人都循声望来,见是个道人打扮的,那几个水手怒目道:“你这人外地来的吧,不要乱说!”
这些水手嘴上说着,心下却是疑惑“这人几时上船的,之前好似没有他呀?”
但一船人多,一时也不能分辨,祟只能按下疑惑。
刘樵见此,忙道:“是外地来的,不知此地神圣,一时说错,勿怪,勿怪。”
“哼…”那些船夫水手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见风浪已平,继续操船于江上。
倒是有些乘船的,拉过刘樵,七嘴八舌道:“他们操舟的,最敬奉水神,兄台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有个褐衣老者道:“天吴是我们南人的图腾,亦是祖神,你这后生是江北来的?”
“额…是江北来的…”刘樵含糊一声,随即道:“那为何说龙王,却又触怒大家?”
“在这段江上,生灵万物皆有天吴掌管,天吴是吃龙的,所以无蛟,亦无龙…”老者捻须道。
刘樵听罢,心下则更是疑惑起来,不是说天吴吃龙么,那刚才看到的鳄鱼是啥?还纵容其作怪,收取百姓供奉,香火。
注:鳄鱼亦为龙种,又称鼋龙。
心下如此想着,面上却不显声色,与那老者攀谈。
天吴不是此此刘樵的目标,但亦有关联。
刘樵此来南疆,所要寻找的古尸,便是上古蚩尤帐下,掌管虫豺祭祀的异人。
又称生夷氏,独眼八臂,两肋携风,身高十丈,奔走如飞,能掣拿风雷,刀枪不入,八臂分别操蛇,蝎,蜈蚣等异兽,曾与黄帝大战于逐鹿。
而这天吴氏,亦是八臂怪物,操纵龙喷雾,当时与生夷俱是蚩尤帐下大将,原形都是图腾神灵。
尤其生夷,还是蚩尤八十一兄弟部落的酋长之一。
逐鹿之战后,蚩尤尸首数分,这些帐下神人具都臣伏炎黄,或被分尸镇压。
还有些如生夷,天吴者,便隐于世外,心灰意冷,不再参与人间、天界的争夺,反倒成了庇护一方水土的古神。
刘樵心下疑惑,不动声色问道:“江上时常如此发水,不是有天吴庇护么?”
“害,倒不是时常如此,只是近年来如此,或许是天吴不在家…”老者摇头叹道。
天吴是吃龙的,有它在,江中无恶蛟作祟,凡有龙种作乱发水,便被天吴收伏,或吞吃,保一方水土清平。
刘樵心下暗道:“不是不再家,怕是已不再世了…”
神魔异种虽然有无穷伟力,但不一定都是长生不死的,生夷都死已经硬了,天吴是不是寿尽寂灭,也很难说。
若真是入寂了,或许随着后续百姓香火祭拜,还会诞生天吴神,但早已无那般伟力。
不过是香火化成的灵鬼罢了,再不是原先的天吴神魔,而是黎民百姓想象出来的样子。
心下这般想着,刘樵亦喜亦忧,喜得是若真如猜测般,天吴已死,那可就又多一具神魔遗骨。
忧的是这滔滔长江,现在还没张榜封神,即无水神,亦无河伯一类,要是天吴再死了,这些两岸百姓可就难过了。
随便来个鱼精,妖怪,便能占据长江,把两岸百姓当做猪狗一般奴役,索取供奉,血食。
又与老者攀谈半晌,了解了一些凡人可知的传说外,便没有其它收获了,刘樵便又悄悄跳出船外,架水遁走了。
却是已然定下计议,不管这天吴死没死,先去找生夷之尸。
十鸟再林,不如一鸟在手,若回来时有闲暇,倒可探寻一番。
要是天吴没死,一切好说,死了的神魔就是骨头一堆,但活着的神魔,那可是拿日月,缩千山,摩弄乾坤之大能。
若天吴死了,便顺手清理下长江妖氛,如那鼋龙等强取香火血食之类,也是功德一场。
到时候再取天吴遗骨,也算不亏心。
自从诛灭神幽介士,得到奖励之后,刘樵倒是愈发热衷于斩妖伏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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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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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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