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惨叫,闾道人见常龙一直未动,加上先前争斗,不见他使利害法术,遂不曾防守,被那红珠打中后背。
刘樵见闾道人只来的及一声大叫,便直直跌落云头,怕他摔死,连忙收剑,忙一把将他捞住。
接在手上一看,闾道人双眼紧闭,嘴角含血,法眼一观,神、炁皆溃散,却是挨了一宝珠,打得后背塌陷一块,五脏六腑碎裂,当场死了。
其实闾道人自己是能跑的,他遁术虽是自悟,但若化成风烟,刀枪难伤,大可随意找个石岩缝隙钻进去一躲。
但茅道人中了刘樵道术,七窍闭绝,不得已,这才变化仙鹤抓着他飞遁。
这么明显的目标,怎么可能跑的脱,他最后发疯一般来打,也是有所预料自己跑不了。
索性向死求生,只是技低一筹,送了性命,死于宝珠之下。
常龙收回宝物,大笑道:“哈哈,这贼厮胡吹大气,称什么祖,当什么圣,挨我一下,还不是当场了账。”
“你这么把他打死了…”刘樵略有些无语道,却是还惦记着他的变化之术呢。
常龙撇撇嘴:“这道士善变化,若再叫他走了可不好找,我的宝珠尚未大成,能放不能收,师父莫责怪了,再说留他性命作甚,莫非也要收为徒弟怎的?”
“你这顽徒,那当初就不该收了你…”刘樵笑骂道。
不过是惦记法术罢了,那会真责怪常龙,这般妖道,打死也就打死,还叫他死得轻松了。
“主要是我不喜欢这般不孝的师弟…咦!师父你这是在干什么?”
“额…我摸摸尸首,看有无甚宝物秘笈啥的。”
常龙:“……”
正经人谁写秘笈,哦不,是正经神仙、炼气士,谁会把秘籍带身上?都是口传耳授,牢记在心,或是练的纯熟之后,就把道书毁了。
除了刘樵,随身一册玉板天书,是元始天尊传下,不敢损毁,且有天尊道韵,算是一件护身宝物,所以随身携带。
所以一番寻摸,自然不曾找到什么。
那妖道尸体,也不能浪费,直接被刘樵用来祭了幽魂白骨幡。
就算不是异人之躯壳,但好歹丹成九转龙虎交汇,经道炁洗练百十年的一具肉身,虽不能练幽神金刚,但还是给幽魂幡增加了几分底蕴。
………
茅道人只觉做了好长一个梦,隐约感知外界情况,却神志昏聩,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好似鬼压床一般,可好生难受。
蓦的,心底一酸,好似断了一根弦般。
百年共参道术的兄弟已遭毒手,而且尸骨无存!
他呆呆的放弃了挣扎,说不上是恨意还是什么感觉,好似身体突然缺失了一部分一般,空洞而虚脱,迷茫又彷徨。
恍惚有点点画面,划过眼前,少时携手离乡,一起求道的迷茫,弱冠得法的喜悦,也曾清静修真,戒渔色,食素斋,要法成救渡世人,无心无忧无愁,好快乐啊。
待到中年,明悟事故人情,才知出身太乙傍门,法力道术低微,四处访高真皆碰壁,被讽为左道的羞辱。
那时候,他二人叫毛山二蠢,两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蠢虫。
直到共下狠心,靠以人为大丹,数十载炼就半千年法力,无穷变化神通,为三山海岳炼气士羡慕天资,称为上圣前辈的虚荣。
半梦半醒间,一个莲花如意冠,八卦衣大袖飘飞的仙家,面目青涩稚嫩,而又慈祥,与自己作揖而别,依稀是闾道人年轻时的模样。
“道兄,汝何狠心弃我而去?”外界,双目紧闭,浑身颤抖的茅道人,眼角湿润,无知觉中流出一滴明珠。
他后悔了,不是悔悟吃人炼法,捷径得道,仗神通道法,风光自在半生,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选择,左道无成仙之门,苟延残喘而已。
而是后悔当初太过谨慎,早知如此,就该直接兄弟联手杀空一城,将几十万凡人献祭于神魔,换得斗战之力,
何至于如今这般不济,反累道友,心疼欲绝,悔之晚矣,一切皆休。
忽而,身上一松,久违而又熟悉的感觉会归,七窍开通,压制元神的那一丝黒煞气消散,魂魄重归肉身。
“别装死,起来回话!”一个沉闷厚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肚腹一疼,确实被踢了一脚。
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木梁顶,一排排交椅,一方方桌案,上面还有未吃完的残羹剩饭,是出寨前众高层宴会留下的。
只是四下人去楼空,往日欢呼喧哗的聚义堂中,冷冷凄凄。
只有两人,一个坐在自己曾经的虎皮大榻上。
一个青面獠牙,侍立下首,正冷冷看着自己。
却正是刘樵、常龙二人,将闾道人尸首祭了幡后,又带着昏沉的茅道人回了这寨中。
刘樵只是暂时符咒压制,唤醒其意识,但并未收了黒煞气,恐其动法力逃走。
“你待如何?”茅道人面无表情的理顺衣袍,极为勉强的盘坐在地,声音极为空洞沙哑。
他如今这状态,身躯酥软,魂不附体的模样,起身都困难,却架不得云,根本逃不了,无丝毫反抗之力。
刘樵不答反问:“你可知罪?”
“罪?武艺不足,道术不精便是罪,休聒噪,只一死而已。”茅道人话语平静。
“看来你还不悔过,已然邪魔迷了本性…”刘樵无奈摇头。
不过心底却是赞叹茅道人这生不足喜,死不足俱的豪气。
但也只是赞叹罢了,这等凶人,纵然万死,已难赎气罪。
况且死到临头,还深堕恶趣,情迷三昧,不知悔悟。
茅道人闻言,凄然一笑道:“要我教你们么,刨心挖腹,片肉剃骨,抽魂炼魄,火烧油烹,点天灯,水银剥皮,任得你们来…”hτTΡδ://WωW.sndswx.com/
这些法子,都是茅闾二道以前用来处置他人的,如今却满不在乎的一一提出。
常龙以前虽则食人,但只是为了饱腹,他是异类得道,如同人吃猪狗牛羊一般,不仅吃人,连弱小的妖怪也吃。
自从归正,一路斩妖除魔,扫除山贼土匪,救人无数,纵然如此,心里还常常反思,恐不能赎前罪万一。
深悔前尘,谨慎心性,戒渔吃斋,彻底剔除道炁中食人所生的杂气,虽然道术威风大不如前,但只练一口纯纯清气,却是博大光明。
但刘樵却一时犯了难,这道术一类极为难得,但凡得一门炼精了,就是大神通一门。
他虽属阐教,却是道门教外别传,所学更珍贵的是玉虚炼气术,可直指真仙道果。
至于神通道术,教主连十二仙都甚少传之,慎之又慎,基本不可能隔辈传法给他。
姜尚一脉根本没有强力道术,导致他但凡斗法,只能比武或遁走,极为尴尬。
想要道术宝物,只有两种途径,一种抢夺,一种便是自悟了。
该怎么让茅道人死前交出那变化道术。
直接开口要?
看茅道人这般模样,那是自取其辱,反而弱了自家气势。
严刑拷打?
人家连死都不怕,自报刑罚,唯求速死而已,也是不成。
思量许久,刘樵也不觉得能有啥办法对付这种滚刀肉,罢了,索要道术,不过自取辱。
只好沉声问道:“茅道人,那你如今还有话要说?”
言下之意,你还有啥遗言,赶紧说吧。
“技不如人,道兄已去,我无报仇之力,无话可说,只求速死,与我道兄寂灭途中好作伴,免得他孤独。”茅道人终于是变了一点神色。
言罢,又道:“你方才沉吟许久,拿捏不定,是想要我兄弟的变化道术罢,哈哈哈…三教正统竟然贪图旁门左道,可笑!可笑!”
刘樵并不反驳,他确实是想要道术,修行求道,渴望神通是一般本心,想要就是想要,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呸…吾师自有胸中妙术,无量道法,谁瞧的上你那区区法门,真是空棺材出殡(墓【目】中无人),揣着坨泥巴当金玉…”常龙却忍不住骂道。
“呵呵…哈哈哈…”茅道人忽然肆意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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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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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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