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哩,刘奉义说,瓷枕画上蹴鞠童子就是闹家的妖怪。”
“我看了画上二童子,着实像!”
“嗯,大老爷和二老爷也都说像……”
……
苏府内宅西园,老夫人房外。
几个丫鬟廊下聚首,兴兴说着茶园之事。
一小丫鬟问:“那枕头如何处置的?”
茶园丫鬟道:“奉义讨去了。”
正院丫鬟不解:“奉义要那枕头何用?一件邪物,何不砸毁它除根。”
茶园另一丫鬟说:“不能砸,砸了妖物便失了家,便会逃走,到时候记恨我家,会回来报仇的。这是奉义说的。”
“他还说……”
“你们在门口说什么?还不把茶点送进来?”
房内一妈子打断门口众丫鬟,丫鬟们分散离去,有三个端清茶、糕点进到房里。
里面有一间禅室,苏家老夫人盘坐罗汉床,手念佛珠,翻看佛经。
但见其目离神,心思并不在念佛上。
丫鬟、妈子送茶点进来。
她转眸问道:“奉义此来,可查出府中妖物?”
丫鬟回话:“查出妖物是块枕头,枕头就在茶树下。”
苏老夫人眉目微变,又问:“还挖出什么?”
另一丫鬟道:“后面就没再挖了,奉义指枕头乃妖物闹家之源,让老爷过几日把剩下茶树除掉,把地平了,不再栽种,可保一家安宁。”
见老夫人神色有所舒展,抬手对妈子说:“近来家人多有惊吓,一人贴补二两银子,死人三家再送去二十两。”
“孤儿寡母不容易,以后他们家若有难,多照应一二。”
妈子点头领记,赞赏老夫人‘菩萨心肠’。
三个丫鬟谢赏后高兴离开,在门口撞见大老爷、二老爷。
两人气貌甚好,进到禅室与母亲问安,叙话说起‘茶园之事’,赞誉‘刘奉义名不虚传’。
“孩儿没想到,闹家妖物,竟是枕头,竟是画上童子。”
“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兄弟意兴勃勃说着。
苏司理笑颜道:“唯有奇人方能窥见奇妙。奉义治妖不用法,但能指点根源,真是奇士。”
听两儿谈论,老夫人问道:“奉义可说要那枕头何用?”
苏司理笑答母亲:“他见此物稀奇,算得上一件灵物,不忍毁害其道行,欲赠予仙家朋友,炼画中童子为道童。”
“此外,奉义说瓷枕毁之,对我家不利。”
其弟道:“他收去乃最妥善之法。”
老夫人稍作思量说:“奉义对我家有消灾解祸恩情,又替我家掩讳,你俩当记大恩,事后不要薄待恩情。”
“是。”
两兄弟领喏记下。
出来老夫人禅房。
苏二爷有一事不明,问兄长:“母亲说奉义替我家掩讳是何意?”
苏司理对此也不甚明白,说:“也许母亲是指奉义收走枕头……”
两出园子后,苏老夫人让妈子把香案上供奉的泥塑佛首搬下来,又叫她打开香案下的柜子,取出里面匣子。
片刻两件东西都摆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各看一眼,问:“可还记得的丽娘?”
妈子点头眼疑,不明其意。
老夫人手指佛头、匣盒解惑道:“这两件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佛首泥胎内是她的骷髅头,匣盒内是她的人面发。”
妈子闻听诧然惊吓,退身两步盯看佛头匣盒,再顾看老夫人。
老夫人淡然说:“你不必怕,这桩人命官司不在你身上,是我指使他人加害。”
“杀死丽娘的那三个都已死。”
“你可知道是哪三个?”
妈子稳住心神,脑中闪过三人面相:“莫非是管家他们?”
“老夫人何故要杀丽娘?为何留下尸首?”
“不错。”
苏老夫人道:“我之所以要杀丽娘,是因一时恼怒。”
“丽娘来家六个月,与老爷私通数十次,怀子后东窗事发被我知晓。”
“我私下与她谈,给她个侧室名分。”
“她却不依,想要抬轿进门,名正言顺做妾室。”
“我怕这家丑传出去,有损我儿官声颜面,并没有依从她。”
“后,丽娘多番求老爷,还背后说我不是……”
“我思此女搅家不和,留着早晚是个祸患,便叫管家领人把她杀了,把头颅切下来予我,尸身埋在茶园下。”
“今日挖出来的瓷枕,便是丽娘之物。”
“管家就是用枕头杀的她,连同尸身一起埋在茶园。”
妈子听完解了疑惑,皱眉道:“那小娘皮好不知足,老夫人这般让她,她却得寸进尺。真是该杀!”hΤTpS://WWω.sndswx.com/
“还好今日茶园未曾挖开,不然尸身暴露,被在场官家看到,我家声誉就不保了。”
“官府若再追查,只怕……”
“这要多谢刘奉义。”
苏老夫人笑道:“此君必定是知道地下有尸,故不让再挖,让我家过几日平地。”
“这是为我家掩讳,保我儿官身,救我一家子。可比再造之恩。”
妈子点点头,其中之理她也明白。
说:“奉义真乃君子!”
“一旦事情败露,查得是老夫人指使杀害丽娘,苏家不止颜面不保,大爷的司理之职也做不成了。”
“司理主管狱讼刑罚,大爷若是不辞官,就要公堂审问老夫人。”
“‘儿子审母’这传到坊间不仅是闹笑话!”
“苏家多年积攒的名声片瓦无存,要被后世嘲笑,留下骂名。”
“嗯……”
老夫人点头指道:“就是这个理。今日告诉你这桩秘事,乃给我后世做个交代。”
“你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我最信你。”
“人常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如今我报应到了,该是抵命的时候,能保全名声而死,对我而言是善终。”
“我死后,你把佛头骷髅和匣中人面取出来,归个完整,让我儿把丽娘尸身挖出来,合在一起下葬。还她一个整尸。”
“后事就这些了,今夜我便吞金,你再伺候我一次,以后你我就阴阳两别了。”
那妈子闻言失声痛哭,扑到老夫人膝前。
禅室门口处,荀舫主、高二姐隐身藏形旁听。
看到这一幕,二姐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苏氏虽是有罪,但其心为家。她有正室之德,却对事处置不当。”
“昔日只把丽娘送出府,也就无这些事了,偏因小颜面,而伤害性命。”
“若非世才帮他们掩讳,这一家人何止脸面不保……”
“《春秋》有云【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此番世才为他家讳,真可谓‘善用心’。”
荀娘子转头步出正室,说:“有些事看似简单,实则不好办。”
“就像苏家之事,若用正直之法,必要挖开茶园,再追查后事……”
“如此一来,必会牵连苏家无罪之人……,他们岂不冤枉,岂无怨恨?”
“郎君为他们掩讳不在于遮罪,也不在保他们名声面子,而在于不让无罪者受牵累。”
“郎君要枕头,是在保里面的丽娘阴魂,保住她则不失正义。”
“以后她要报仇索命,自可去城隍处告状。”
“今日事,刘郎正义、仁义皆顾及到了,换作你我必有一失。”
说着二女驾风遁形,飞去通判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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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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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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