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以其中一方失去意识作为结束。
邓布利多最终也没等到那句“原谅自己”,他看着手里小女巫几乎半透明的手腕、外界分离崩析的空间和有求必应室里明显不同的时间流动,没有迟疑地给自己施了隐身咒,把隐身斗篷盖在兰迪斯同学身上进了有求必应室。
这是他进行的最远的一次时间迁跃,可能也是他最接近窥见这个学生内心的一次。
浅蓝色的巨大房间,温度很低,书籍占据了墙壁,又像丘陵一样堆满了地。他带着漂浮的兰迪斯在书籍丘陵的小径中前行,不时就能在拐角碰见另外一个正在读书的其他时间的兰迪斯的身影。
他走到房间中央的钢琴,看到笔直的蜡烛光柱,路过了十个学习的兰迪斯。
然后他看见琴凳自己跳起舞来。
邓布利多在书山小径中找到一个半围合的缺口安置了自己和兰迪斯,坐下喂昏迷中的小女巫喝了一点南瓜汁,又施了几个魔咒,然后在钢琴的自动演奏和三角铁欢快应和的声音中等待。
现在不能出门。打开的门能接通两个没有重合的时间空间已经是奇迹,而以兰迪斯现在的状态,走出有求必应室的瞬间可能会在不稳定的空间里直接消失到某个缝隙。
好在有求必应室的特殊与独立性,他们还是可以在这里等待时间通过,至少到他返回的时间极限——他转动时间转换器最终到达的时间点,或者更理想点,直接到他进行时间跳跃前。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法被缩短,于是他有了相当充裕的时间去回想刚刚的对话。
在那些视线都没有接触的问答之后,小女巫抬起眼睛看着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才能原谅自己”。
他被那个眼神看得心头一震,不只是为了其中蕴含的绝望或者悲伤的力量,而是其中还包含着不加掩饰的辛辣讽刺,强烈、尖锐而恶意。
小孩子经常有些不自知恶意,但是那个眼神不同,那是有意而来的攻击,目标准确,力度猛烈。
他不会因为别人一两个眼神而吓退,甚至他也不是那么在乎别人对他露出这种眼神,他当时还是说了他应该说的话。而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反刍。
那个眼神针对她自己,也明确地针对他。
原因呢?
邓布利多回顾了与黛西·兰迪斯从第一次见面到目前的所有接触,得出了一些假设。
比如她“梦见事情”的能力看到不只是未来,还有过去。如果她能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也就不奇怪她会认为“原谅自己”这门学问他已经掌握了。
或者她看到了一些未来,她没有说的,比如他关于哈利的猜想……
而且兰迪斯的预言能力本身就奇怪。
西比尔已经是他所知的当代最厉害的预言大师,她给出的预言也都是谜语式、模棱两可、需要相关的人员去自我实现。至于兰迪斯这种能详细地预言将要发生的事情,甚至精确到具体对话?毫无疑问的大师水准。上一位做到的预言师可能要追溯到西比尔的先祖,特洛伊的时期。
而且预言师们往往都有血缘关系,预知的能力比巫师的魔力更严格地在血脉里奔流。也许会有一些例外,但也都像麻瓜出身的巫师一样,仔细向上追溯总有个隐姓埋名的巫师或者哑炮或者魔法生物祖先。
即使假设有这样一位先祖,她也是他见过的第一位出身麻瓜家庭的预言师。
而且一旦脱离了当时的感情好好地回想,不难发现那场会面之中的表演痕迹。
之前对孩子有点缺少防备,邓布利多想着,我丧失了警惕。这样奇怪的预言能力,应该去调查。
等她醒来后,他有许多事情想问。
11
邓布利多已经不准备再把她当孩子——小孩子没有那种眼神。
可是用几十个小时一边维持着身边这个兰迪斯的生命,一边看另外九十九个兰迪斯真正废寝忘食地埋头书本,听着叮叮咚咚的三角铁,身边还跳动着个滑稽的钢琴凳,很难不觉得心软。
而且在一间屋子里,这样密度的人……无论怎么躲避和小心,兰迪斯也不可能完全看不到其他时间的自己。没有发生互相残杀事故,也许因为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什么也不在乎,当然也不在乎自己的有或无、数量多寡。
这逃避的态度如此熟悉,而满屋的金发也让他蓦地恍惚一瞬。
我是否低估了事件对她的影响?是否当初应该采取更多行动?蜀南文学
邓布利多问自己。
我当时用了多久走出来?
她也会一样吗?
人命关天的事件,他只是最后看她笑了,就觉得没事了。
12
外界现在对兰迪斯很危险。
有求必应屋外的时间密度对她来说太坚实了,她就像被腐蚀药水层层蜕皮的小昆虫,很容易撞在没有漏洞的时间上粉身碎骨。
她站在门口的时候,都已经虚化过两次。
所以邓布利多即使又累又饿,也还是在屋子里坚持等到了他开始使用时间转换器之前的正常时间。
食物不能变出来,幸亏他身上一向有些甜食储备。
谁说甜食没用的?
要用一点甜食和南瓜汁维持自己与昏迷中的兰迪斯的思想和身体机能运转几十个小时并不容易,邓布利多没有想过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忍饥挨饿。
等终于过了他开启时间旅行的那个小时,他确认走廊里的自己已经带着时间转换器踏上旅途,才打开门。而这个时候,有求必应屋里的兰迪斯还没有全都消失,大概还有几十个她在埋头苦读。
不管怎么说,邓布利多会带着他身边这个走。
他没有带着她幻影移形,原因跟之前不能给她施隐形咒一样——她的身体已经很不稳定,要避免一切“消失”的影响。他们用走路和漂浮到了校医室。
被波皮训了一顿。
13
他留下帮了波皮一点忙,等小女巫暂时脱离危险了才离去。
之后他的护士长就不断地给他通知,次次都是坏消息。
他本来不想再去看望,听起来护士长列出的一长串问题,比如虚弱、无法保持清醒、梦魇、惊惧、间或虚化、魔力暴动……没有一条是正牌校医不行而他能解决的。
不过他还是去了,带着一包比比多味豆。
小女巫眼睛里有明显的呆滞破碎的表情,仿佛空气对她的眼球来说有毒性,睁着眼睛都是极度的坚持与煎熬。
但是看到他之后,那双干枯的蓝眼睛好像滴进了两滴泉水,慢慢地充盈灵活了一些。
他们一起吃多味豆,随意地说着话,已经濒临破碎状态的兰迪斯与之前在走廊、校长室里那个紧张谨慎又充满表达欲的小女巫完全不同。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紧张或者思考谈话对象的反应了,反而让谈话进行得无比自然顺畅。
有些瞬间邓布利多会错觉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像一对相互了解过多却只谈些不痛不痒话题的老朋友,而不是新生和老校长。
邓布利多走的时候觉得波皮说得对,他是应该来。
接下来几天他多次拜访,次次都不曾空手上门。不过他也发现,带来的所有东西,他离开后就再没有被动过。
而一次早到让他看见了小女巫在“他不在”时候的状态。
这是一个已经被愧疚征服了的灵魂。
等到校医要对小女巫的家长下病危通知,他跟波皮说,让他先谈谈。
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进到病房,与兰迪斯独处,转述泼皮的话,兰迪斯闭着眼睛考虑了一会儿回答:“请不要,我没办法跟父母解释这些。预言、梦、伏地魔……还有见死不救。就算他们觉得我没错,或者只有部分责任,也不会对我有帮助。我自己就是这么想的,没有用。如果他们觉得我是帮凶……那会杀了我,请不要这样做。”完全是一个疲劳的成年人无奈请求的口吻。
他沉吟:“如果你需要听到,‘你没有错’……”
“不用。而且你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教授。”兰迪斯不假思索地说,听起来还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
接下来的对话让邓布利多又想叹息她固执的年轻灵魂——只有年轻人才能有这样固执、自毁式的坚持。
她不愿意去掉这段记忆。
她把死亡与记忆当做自己的责任,认为自己应该为悲剧负责,不是全责,可是又不肯让良心放过自己。
如果把死亡当做是过去的悲剧,牺牲当做既成事实而继续向前,在她来看是正确的做法,却也是能接受自己的生命凌驾于他人的妥协做法。
她必须要改变一点,不是这里,也要是那里,否则状况不会变,她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只能逼死自己,她还不许自己死。
现在他明白了,她并非不懂如何改变对自己的标准,只是拒绝去这么做。
她的坚持将自己困住,她清楚地明白这点,但还是坚持。
小女巫最后绝望而孤注一掷地求助,外壳与情绪都崩溃,全然信任他可以做到改变。
邓布利多做了他本来就打算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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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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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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