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学生会的代表兼主席,恺撒·加图索送了林年一个首饰,是一根挂着十字架的项链,不是奢饰品牌货,而是某位不知名的匠人手工雕刻出来的艺术品。用某种生物的骨头雕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十字架,在十字架上又有十二位门徒的头像浮雕,戴着这根项链的林年无异于就是耶稣了,耶稣受难3天后复活,算是一个小有寓意的礼物。
虽然恺撒直言不讳卖不了多少钱,但林年也没有感觉到可惜,反倒是十分感谢对方的这份心意,随口问到恺撒这几个月消失回老家做了什么,对方也只是轻轻笑了笑摇头没有回答他,见这个情况林年也干脆没有多问了。
后一轮以执行部为代表探访团倒是感觉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送终的,每人都身穿一袭万年不变的黑风衣,像是除了这件衣服外他们就找不到其他日常便装了,躺在床上的林年瞅着这群人一直在思考如果把他们身上的风衣撩起来能不能从里面发现上好膛的枪来。
以施耐德部长为首,几个与卡梅尔小镇相关的教官、专员都向林年鞠躬致谢了,虽然当时林年挂牌的是任务的首席执行官,处理小镇异常算是他分内的事情,但负伤在床上躺四个月也让这件事性质变了不少,可以说没他这个四个月,面前这些人也没可能有机会鞠这一躬。
施耐德教官写申请,上学期期末考试全免,成绩通通挂‘A’,这一整个学期全科目算满分,顺带实习课和战争实践课这两项独立的课程也将是满分。
大概能获得这个殊荣的大一学员大概林年也算是头一个,按历史意义来看应该能被放在玻璃框里裱起来让以后的新生以此为榜样。
其实就卡梅尔小镇最后的战绩来看,一口气救下了四千余人包括所有同伴,这种伟状换国家也得给个一等功,现在只给了一个GPA.4.0真不算过分,林年还没开口问奖金的事情,在一群肃穆的敬礼和鞠躬中问我这心脏挨一枪能换多少美金委实有些不合适...
进病房出病房的人纷纷攘攘,这还是被医院特别限制过的访问名单,如果要真在整个学院里挂号排队探病,大概名额能被黄牛炒出天价,或者一口气排到大二开学去。
可就现在来看林年的病情也并不能让他躺这么久,苏醒过后他也只进行过了几次全身体检,在沉睡的这段时间内他的体态特征几乎已经被分析透彻了,就连一点点小小的肠胃不调都被记录在案。
就这零零总总十几次全方位体检下来,林年的身体情况在无法避免的肌肉萎缩外,除了“健康”几乎找不到另外的形容词,这也让不少医生直呼见了鬼了。
至于林年近期在康复训练中表现出的就算对于‘S’级来说也优异得过分的血统,校方也没能给出一个十分明确的答复,只能进行粗略的采血进行研究,可就这几天的进度来看大概率研究不出什么问题来。
如果林年的血统出现了异常,那么就不存在现在的病房探访了,冲进这个屋子的全该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以防他随时可能出现死侍化的状态。
可问题就出在林年的血统现在实在太稳定了...稳定得有些吓人和不正常,但在稳定之中又带着研究员们难以理解的强劲,硬要举个例子,现在林年身上出现的异状简直就像是在观摩可控核裂变技术一样令人震惊和难以理解。
毫无疑问他已经跃过了临界血限,而且不再是曾经那样只逾越了几步,现在就算他回首过往甚至都可能看不见那条刺目的红线了,独自行走在黑色的泥潭上却又不沾寸缕颜色,愈行愈远。
在秘党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现过这种例子,所以林年的情况没有被大张旗鼓地宣传,而是彻底封锁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当他重新站回巅峰时又该是哪样一种景观...同时那枚消失在林年身体中的贤者之石子弹也正式被研究部记入了谜题中,重新开始钻研贤者之石之于混血种的各种可能性。
对此一切林年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任由学院主张着接下来的事宜,他像是在等待着,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等待什么,直到在傍晚时,一个本该来到他面前,却意外迟到了的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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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尔学院孤山远处的旷野上夕阳渐沉,不同于曼哈顿悬日为人带来的崇高感,在荒芜的大地上上升或降落的红日总是显得很大,大得让人涌起孤独感,为它衬托的背景只有无边的天和无垠的地,落向地面的太阳像是睡进了大地的巨大墓坑,尔后从坟墓中升起的,是它孤旷的乱梦颠倒。
“一个能够升起月亮的身体,必然驮住了无数次日落。”老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内衬佛罗伦萨白衣,踩着跟自己同样迟暮的夕阳站在加护病房前,原本准备敲响门板的手指也随着病房中男孩的这句话停下了。
“您留下的这句话我很喜欢。”百叶窗边注视着远处斜阳落幕的林年轻轻把手抽了回来,转身看向了门口的昂热。
昂热双手揣在了西裤的兜里遥遥看着他轻轻颔首,“抱歉耽误了一些时间,我本该早一些到的。”
加护病房里除了等待着他到来的林年外空无一人,就连24小时看护的林弦也暂时离开了这里。
这场对话本该发生得更早一些,但不知为何直到现在才开始。
“去忙什么了?”林年走了过来。hτTΡδ://WωW.sndswx.com/
“工作上的事情,一些不得不处理的小麻烦,我一直不喜欢校董会的人,他们就像市侩的商人总想着在蝇头寡利上用自己磨练几十年的话术说出一朵花来。”昂热揣着手走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伸手轻轻按了按床榻,“但不得不承认,这所学院如果失去了他们又无法正常地运转,所以总需要百忙之中多抽出一些精力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才会收起一些乖戾。”
林年走到了他的面前坐在了床上看着这个银发的老人,“听证会的事情是校董会插手了么?”
“就算不是校董会也总会有这么一场听证会,各项证据都导向了你的师姐是开枪射杀你的凶手,当时在影厅中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当时赶往小镇的执行部的成员最近的距离你们也有三百米左右,而在这个距离有人亲口承认感受到了‘言灵·戒律’的发动,而中心位置正是你们两人的所在地。”昂热从桌上拿过了一把水果刀,轻轻削起了一颗苹果,刀锋缓慢地磨过果皮响起沙沙的琐屑声音。
“人证、物证俱在,而且当事人也没有做出任何自我辩护,这宗案件很难翻案。况且在滨海城市那一次,自诩为‘皇帝’的党外势力头目公开宣告了自己的存在,而校董会从那次以后也一直怀疑学院里有内鬼,你师姐在这种情况下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现在的情况在某种角度来看是必然发生的。”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林年说。
“这种事情就没有不复杂的。”昂热说,“最关键的是你需要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才能将你的动机合理化,如果没有合理动机接下来你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将寸步难行。”
林年抬了抬头发现昂热没有看他,片刻后他又低下了自己的头,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上次的事情死了多少人?”
“官方给出的数字是353,但实际上应该更多,就算‘梦魇’这个言灵可以将被影响者的体态特征降到最低,但也无法达到‘冬’的水平,四天的时间太久了,混血种或许可以坚持住,但普通人中总有体弱衰老的特例。”
“发动这个言灵的人无论目的是什么,手上都已经沾上血了。”昂热低着头削着苹果,“幕后的主使人没有把人命当做一回事,那从现在开始他的命在我们眼里也不再有意义了,这场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终结。”
“控诉曼蒂的是调查组,我听说调查组是校董会那边的人?”林年用牙签插了一块昂热切开的苹果放进了嘴里。
“七位校董都派出了自己的亲信组成了调查组,这件事事关秘党的内部团结,外敌渗透的问题从古至今都被看得比较严重,毕竟我们曾经因为这种事情吃过很大的亏,跌倒过就知道出血的疼痛,更何况我们一直都在独木桥上行走,下面不是宽敞平地而是万丈深渊。”昂热用刀切进了苹果里,“像这种案子,一个个枪毙可能会有冤假错案,但隔一个枪毙一个一定会有漏网之鱼,校董会的一贯作风你是明白的。”
“但也不意味着我可以接受。”林年说。
“你知道么?调查组到现在还迟迟没有解散的原因。”
“他们没有解散吗,是在想着我死在维生舱里等吃席?”
“吃席?”
“中国的传统习俗,人死了之后会有一场丧席,全村老小,亲朋好友都会来吃上一两筷子代表哀悼。”
“他们大概不会想吃到你的席,他们怕你死了,因为他们还有问题想问你。”昂热将切好的苹果递给了林年。
“什么问题?”林年单手接过切好的苹果,右手牙签一块一块地戳着吃。
“你在卡梅尔小镇里对同伴动了刀子。”
“恺撒他们四个么?杀了他们也不影响什么吧?利用‘蛇’接入‘梦魇’的闯入者死亡之后只会被强行逐出领域,并且伴随着一些轻微的可逆性脑损伤,花点时间就能调养过来。”
“杀了他们这件事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为什么要杀他们,调查组想知道你的动机。”昂热双手交叉在了双腿中间微微佝偻着腰仰视林年,“卡梅尔小镇疑点有很多,比如至今我们没有找到释放言灵的凶手,最初被怀疑的那个危险混血种已经被排除了,那么总得有一个人释放出那个超规格的言灵。但我们最后却没有找到他,而最后干掉他的人是你,可你在做出解释之前就昏迷了,调查组的盘问只能搁置。”
“现在我醒了,被搁置的事务就重新提上议程了。”林年咬着苹果说,“他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对恺撒和楚子航进行了催眠,导向问出了最后的实情,在他们口中你像是在领域中一直保持着记忆,从未受到过言灵的影响迷失自我,这也是调查组想盘问的一个疑点。”昂热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年,“当时你还没有像现在一样。”
“像现在一样?”
“这点暂且不提...从上次滨海城市脱离诺玛监控开始,校董会就怀疑你隐藏了一些事情,他们想借此发挥,对你进行一次盘问。”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林年抬头。
“调查组还在路上你就开始考虑最坏的情况了么?不想着找一些借口糊弄他们一下?”昂热笑了笑。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校董会的底气到底有多足,器量到底有多大。”林年低下头,“让他们来找我啊,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从头沉默到尾,他们有种就把我也关进去,如果没种的话就滚远点,少在我面前晃悠。”
“年轻人有脾气是好事。”昂热轻轻摁了一下林年的肩膀,“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
林年咬碎了嘴里的苹果,咀嚼出果肉汁水吞咽下去后说,“切尔诺贝利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所独立于主权国家和联合国的私营监狱,中央监控系统、热红外探测器、计算机管理系统主流的尖端监狱能想到的它都有,占地面积广阔利用墙壁隔绝了内外,对外放出的幌子是核辐射的勘察所和研究所,但实际上那是所有触犯法律和规则的混血种最后的去留地。”昂热淡淡地说。
“秘党全权运营?”
“不尽然,秘党只占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剩下的部分由一些分布世界各地的混血种家族和集团掌控,这间监狱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很大,算是一块众所周知的肥肉,在虎视眈眈中安稳运营到了今天。”
“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应该有绝对的话语权了。”林年说,“所以这间监狱还是由秘党说了算。”
“秘党是秘党。”昂热摇头,“什么时候你以为秘党一直都是一块铁板了?还是说秘党有着一个绝对上位的人物在领导?秘党沿循的是古老的长老会制度,而长老会又由七个位置组成,五十一的股份由七人分成,每人占据的份额都不同,最大一块在加图索家族的手中,其次是洛朗家族。只有在秘党真正需要强行介入那个庞然大物进行根本性改变时,七支股份才会临时移交到一人手中管理形成绝对控股权。”
“一间监狱能有什么利益可言?”林年问,“靠贪污家属寄过去的烟酒红包盈利么?”
“呵...”昂热笑了一声,低垂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些阴暗的东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悦的事情,但在片刻后他就摇头抬首说,“里面的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进了里面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里面有着一套自洽逻辑的森严规则,想要撬动规则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股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事态真正被逼到一定程度时,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压力罢了。”
“我大概明白了。”林年吃完了最后一块苹果。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昂热说,“但我希望你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林年将牙签放到了柜子上拍了拍手,“校长你不觉得校董会的爪子伸得太长了吗?”
昂热没回答这句话,只是看着林年。
“在他们的眼里黑与白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了,只有能掌控的和不能掌控的东西。”林年说,“一个人走了,在他们看来不过又是一片冬叶落进了水中,沉浮落入了淤泥里。”
“你真的了解曼蒂·冈萨雷斯这个人么?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在对你说谎。”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会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因为我从来不拿一个人的往事,去怀疑一个人的本质。”
“她是骗过我,说了很多谎,我甚至现在还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林年轻声说道,他伸手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伤痕上,“可到头来...回忆起从认识师姐到现在,她却是从来没有真正想要伤害我的。”
“一个骗子,可能只会在她死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会是真心话吧。”昂热说,“或许你也该这么想。”
如果她真的是带着恶意来接近他,那从头到尾,他其实只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人真正爱他,除了他自己。
...可这样他以后还能去相信谁呢,手中的刀子,还是枪膛里的子弹。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林年放下了手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得先弄清楚这四个月里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以及...失去了什么。”昂热伸手点了点林年的心脏,“这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林年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昂热,可双方的眼眸中相对的只有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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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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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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