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梅林中寒花怒放,满目尽是霜华堆雪。有风过处,吹动浩荡冷香,也送来阵阵激昂如促的琴声。曲调似一枝新梅初绽,方上梢头便经风雪,于是更于风雪中错节生花、凌寒吐蕊,直至盛极绝顶之处,霜华明如剑,傲杀凛凛风。
梅林深处,两道身影坐立宛然。是公子抚琴,佳人舞剑。七弦急促似点兵,冷刃翻光凌风雪,好生生一幕本该是花下琴剑的风雅画卷,却被这凌厉的琴声剑意改写得面目全非。偏生抚琴舞剑人皆乐在其中,剑斩梅花琴掀飞雪,至乐音高亢剑势穷尽处,一股契合之极的真元也随之鼓荡而出,尽扫梅花林。顿时漫天雪白雪香,齐齐激荡飞旋,浩浩大观。
盘坐在一株老梅树下的玄曦眸中灿亮如星,分明意犹未尽。前音尚袅袅未绝,指尖在弦上一抹,又起一声铮鏦,欲再开新章。不料一弦才动,梅林外忽然也传来“咚”的一响,似有人叩响金钟,无音无韵,胡搅蛮缠般一头撞入琴律之中,登时撞散金戈与冰雪,佳境一溃,再续已非前音。
花间一剑也已刺至尽头,一泓薄冰般的剑刃微颤,剑意无形花雪有质,轰然于剑尖前一寸绽开,仿佛林间又开出一朵巨大雪白的花朵,雪为身梅为骨,香魂不灭,转瞬散作芳华雨。
玄绯在一片香雪中手腕一转,占雪还鞘:“是青垣的紫铜钟。”
玄曦登时眉头一扬,不屑道:“他还没这个胆子!”按着弦的手指蓦然一勾一挑,一道音浪旋入飞刃,直往林外钟声来处,“玄独妙!是不是你这个游手好闲的小子又来讨打!”
音刃刹那卷出了梅花林,林外青石小径上站着两人,一个是两手空空只能扎着手一脸苦相的青垣,另一个则是玄氅金冠的半大少年,一手擎着紫铜钟满脸笑嘻嘻模样,眼见音刃飞旋直指面门,才又屈指在铜钟上叩了叩,“当”一声响抵住了飞刃。只是音刃上附着的力道着实强悍,虽无意伤人,也毫不留情的将少年掀得倒飞出去,在空中一连翻了两三个跟头才泄尽余劲,衣氅飘飘如一只巨大墨蝶落回地上。
青垣这时终于能插上话:“妙少爷,你别闹了,当心左阙主真的生了气……”
玄独妙随手一抛,将紫铜钟抛还给他,举步就往梅花林里走去。边走边笑道:“姐夫这是同我耍呢!我们从来兄友弟恭,什么时候当真红过脸……”
说着话,两人前后深入林中,正对上玄曦一张黑脸走出来:“玄独妙,你不在子午谷好好修行,跑来风楼双阙干什么?”
玄独妙眨眨眼,视线在他身上一转,就直接望到了后面去:“当然是听说姐姐姐夫这里十里梅花开得正当时令,前来赏花观景……半年不见,姐姐越发如仙子出尘,衬得这一林芳雪皆是尘埃了!”
玄曦身后正是玄绯抱琴而来,听他之言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赏梅此地为佳,你若喜欢,尽管多盘桓几日……你这次出来,祖父可知?”
“自然是禀告了伯祖父才动身。嚼徵和泛商也随我一同来了,我让他们直接去了我之前住过的院子安置。”
玄曦闻言又是一皱眉:“泛商生有剑骨灵目,是难得的良才美质。你莫拖着他四处乱跑胡闹,耽误他的修行!”顿了顿又哼了声,“你自己懈怠也就罢了,好歹身边四侍中有高手在,也能护着你凡事无虞。”
玄独妙登时“噗嗤”笑出声:“泛商才多大,我再不成器,也不用指望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护卫我吧……哎哎哎,姐夫你别挽袖子,如今你龙弦在体不比往日,三拳两脚下来我的半条命就没了,姐姐你也不说护着我些……”他说着话就灵巧万分的往玄绯身后躲去,躲好了一探头,看到玄瞳一张脸已黑得能滴出墨汁,心知不能再撩拨玩笑,这才整了整脸色道:“姐夫,莫气莫气,我不闹你们了!我是来赏花不假,不过还顺路给你带来了位娇客,你且快顾着正事去忙吧!”
玄曦瞪他一眼,显见对他的话有七分不信。若不是隔着玄绯,只怕早就伸手过来拎起了他的领子。不过忽听一直垂手垂眼站在旁边的青垣这时也小声试探着开了口:“左阙主……妙少爷所言不差,是当真有客来……”
“嗯?”青垣所言要比玄独妙可靠得多,玄曦分了丝目光过去,“当真有客人?是谁?”
玄独妙靠在玄绯身边笑嘻嘻道:“姐夫,你不妨抬头。”
他往空中招了招手,云间一声脆啼,一道银光立刻直冲而下,快若疾电。直至林中诸人头顶三尺处悬停,露出真身模样,却是一只透体银羽俊巧的小雀。那小雀绕人盘旋两圈,翅膀一抖,从身上传出清朗朗一道人声:“沧波楼林明霁,有要讯传于左阙主,烦劳诸位通禀。”
这声音玄曦不算陌生,登时一挑眉:“林明霁?”
青垣忙道:“正是。这只灵鸟与妙少爷的星槎一同来到,既是林楼主口称要事,我不敢耽搁,本欲立刻前来通禀,只是……”他话没说尽,略带哀怨的瞥了眼摇头晃脑正尝试逗弄那小雀的玄独妙。玄独妙浑如不觉,一边冲着鸟儿招手一边笑道:“这位林楼主,便是人称‘玉楼迭岫’的那位散修楼主?”想了想又道,“听闻他习得上古遗篇所传《太霞章》,以音律驭鸟兽之能,便是玄门也有不及?”
玄绯这才也开口道:“林楼主之学,与玄门音术大相径庭,并无必要搁在一块儿论个高低上下。”
玄独妙“啧啧”两声:“不过瞧见这灵鸟儿,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太霞章》了!”
说话间,玄曦已看向小雀,如对林明霁当面:“是何要事?信讯何在?”
小雀又清脆啼叫了声,双翅一敛,落到左近一截梅树枝上,右翅掀起,露出翅根处一根手指长短的小银管,随即歪头看向玄曦。虽人言禽语不通,也看得出眼中催促指向之意。
玄曦领会,伸手将那银管取了下来。管为中空,内里塞着一卷代纸薄纱,展开来足有两三张信笺大小,上面墨字秀劲写了满篇,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紧要事儿书写得这般落落长……却见玄瞳越是细读脸上神色越冷,与之前被玄独妙招惹得一张黑脸截然不同,分明一股腾腾杀气四溢出来,甚至周遭风吹梅落之景都为之静寂,四下一片无声。
紧绷的氛围中,玄绯抱琴走上前两步,缓声慢语问道:“发生了何事?”
“恶事!”玄曦满面杀机不掩,顺手将展开的薄纱偏向玄绯几分,“你也看看吧。”
玄绯便藉着他的手逐行看了下去,尚未看到一半,已惊讶道:“不过半月而已,白骨兵灾形势何以恶化至此!”
玄曦咬着牙根冷笑:“魔脉、阴地、兵灾!这些腌臜魔物当真太过猖狂,真当东陆炼气界任凭他们恣意撒野不成?”hΤTpS://WWω.sndswx.com/
玄绯还在继续皱着眉读信:“……古战墟,白骨田?林楼主这是邀约你共举除魔断阴之战?”
“不只林明霁。”玄曦手指摩挲纱面,若有所思,“对抗白骨兵灾之事一直是由千嶂城牵头,想来面对这场大战,城中精锐也会尽出……风天末已在城中躲懒养伤了许久,这一遭再不出力可是说不过去。呵,他那张凤翼弓,能克制妖骨不死之身,想来要在战中大出风头了!”
玄绯此时也已将书信读完,闻言斜睇他一眼:“北地大灾,勠力同心,你又何必在细枝末节处执拗。”
玄曦顿时哼声冷笑:“他有凤翼为碧云天神兵,我亦有龙弦可称玄门至宝,同是出自古灵遗骸,焉能逊色对方半分!何况碧云天远在平波海,他千里迢迢来此,若是立足北地的风楼双阙矮了气势,岂不可笑!”说罢,双手将薄纱一拢,喝了声:“青垣。”
“左阙主。”
“你去点上十数门人,前往千嶂城,暂听孤城城主调度安排。”
玄独妙忽的在旁插嘴:“姐夫不与同行?”
玄曦挑了挑眉:“我倒要去见识见识那些白骨妖骨什么骨,半月不见,可当真又长了三分本事闹动得北地大乱,人心惶惶!”
“玄曦……”听他言辞中战意杀意毫不遮掩,玄绯反倒有些迟疑,唤了他一声,但一见玄曦眼中亮如灼火的模样,又犹豫着顿住了。
玄曦偏过头,通身杀气不敛,脸上神色却一瞬温柔许多,看着她低声道:“绯卿放心,这一场我定不再让你担忧。”说罢伸手在玄绯肩头一拈,拾起了一朵不知什么时候飘落的梅花,瞧了一眼顺手就簪在了她鬓边,朗笑一声:“月黑风高诛魔夜,如今时辰正好,杀妖祭天!”话落,惊飙忽卷,金光银电翻卷如龙,一跃直登九天之上而去。
遥遥长天,月正升日已落,日月交昏之中,又丢下一句话来:“玄独妙,早些回子午谷去,莫再在外游手好闲,不知上进!”
近来月余,白骨兵灾于北地愈演愈烈,所遭难处非但炼气修门,连些寻常村落小镇渐也难逃毒手,或是因恰巧位于灾兵行进路线上、或许只因为百姓人家婚丧嫁娶,不免人气旺盛喧闹,就引得三五小簇的白骨精怪闻声而至,吮血肉噬骸骨,惨绝人寰。
因此一待入夜,就如同有什么不成文的约定,无论大宅小户、村野人家,无不闭门掩窗捻熄灯火,于生死之大恐怖中捱度漫漫长夜。天破晓,才如人新生,各自庆幸道贺不止。
不过比起人口稀薄或地处偏僻的野村小镇,规模较大的城池底气便要足些,动辄数千户往上的人家,寻常不过五六七八只结队的白骨精怪少有来犯,渐渐引得周遭住户携家带口来投,于是城中人丁更旺,而小村小镇住户越发伶仃、惶惶然不可终日,也成北地如今一大无可奈何之极的奇观。
北地虽偏属东陆一隅,较之昌盛繁华处大有不及,但地理广阔、民风彪飒,也颇有几条热闹商道,串连着几座堂皇大城,除了凛冬两三个月中清寂些,可称得上终年车马人声,川流往来不歇。
眼下残冬将尽,春风未至,算算还不到商道人流复苏之时,最多不过几个北地自家城镇村落买卖往来罢了。不过南渡城内外,此刻却车马人声鼎沸,灯烛火把通亮,乍看像是什么大商队正在安排进城。但再细辨,那队伍中分明贫富老幼、男女妇孺混杂无比,或车、或马、或驴骡、或木板小车、肩扛手提,像是将能拿着的全副家当都收拾了带在身上,顶风冒雪辛苦跋涉,往城中讨生活而来。
近年来北地无旱无涝无疫,寻常百姓日子过得不说富足也算有衣有食,断不至于星夜苦寒中挨挨挤挤在南渡城外一副逃荒模样。不过那守城的士卒们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边手脚麻利安排人次第入城,还分出人手沿着歪歪曲曲的队伍往来吆喝,让人莫挤莫急,城主心善,已下令延迟半个时辰再闭城,人人到此皆能平安,无需再有惊慌。
来来回回喊了几趟,因天色愈晚而隐见躁动的人群又渐渐平静下来,各个抓紧了随身行李有条不紊向着城门口慢慢移动脚步。已排到了关卡前的人,更是望向灯火辉煌的大城如望顺遂生途,匆忙拖家带口进城的同时,也不忘连连冲着守卡士卒感恩戴德拱手作礼:“城主慈悲、诸位辛苦,避入南渡城,终于不用日日惊惧那些白骨妖怪前来破家毁命了!”
这般一方顺序放行,一方守着规矩好生排队,并未太久,城门口的长队已短了一大截,搭眼看看,也不过还剩下四五十人,再有一刻钟就能全数进入南渡城中。那两名一直沿着长队走来走去的士卒似也有些乏了,偷了个空子躲回城门下避避寒风,年轻毛躁些的那个便忍不住小声嘟囔着抱怨:“这次又是一个村子举村来投,算算丁口,也不过一旬时间,怕不是城中已多了好几千外来避祸的,听说连最偏僻的城北的破棚子都住上了人。再这么塞下去,哪怕南渡城再大,早晚也要吃不消!”
年长那人登时横了他一眼,抢白道:“你算得明白?还是城主算得明白?既然是城主开口放人进城避祸,自然早有了妥当安排,哪轮得到你操白心!再说了,你看这些人为了保全性命,抛家舍业也要投奔而来,难不成还能当真将人关在城外?不说那搅得人心惶惶的妖魔,就是吹上一夜的东北风,也不是寻常人吃得消的。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做完了事收拾收拾回家去该吃吃该睡睡就完了,省心,安逸!”
一句抱怨招惹来好长一顿数落,年轻人立刻缩起了脖子连声示弱:“是是是,对对对,塞得下塞不下的,不是还有城主老人家操心嘛,咱就是个吃饷听令的,想那么多做甚!嗳,你那老酒还有剩的没?分我一口,今晚这风,冷得也太扎实了……”
年长那人便从怀里摸出个羊皮酒囊塞给他,可见说教是说教,两人关系倒是当真不错。年轻人也不客气,立刻拔开塞子灌了一大口,随即热辣辣呼出一口白气:“舒坦……哎?”
从他的位置半眯着眼望出去,正能看到一个歪歪斜斜的长队尾巴。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处灯火明亮,却照不到落在队伍最后的十几个人身上,只能瞧见一片人影模模糊糊,高高矮矮聚在一块,似也在抱团取暖。只是抱团也就罢了,十余人全都站成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连跺脚搓手都没,着实有些怪异?
只是还不待他多想,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突然拔高响起,将城门内外左近的人都惊得猛转过头,年轻人眼中怪异情形也霎时大白……
“死人了啊啊啊!”
轰的一声,还在城门外排队的人群登时好似水浇沸油,一片大乱。混乱中,分明不过数十人众,却好似瞬间成了无数只脚、无数双手,哭着喊着齐齐向城门涌来。因已入夜,城门只开半扇出入,被众人乍然一冲,连带着门口的小车驮畜士卒搅成一团,反倒是半个人都挤不过去,硬生生卡在了城门前。
偷闲喝酒的那两人因是躲在一旁城墙的凹角处避风,反倒没落入被拥挤踩踏的窘境。但势单力薄站在一旁,毛骨悚然之感更甚在人群中受那拥挤推搡。而一股股风势渐大,也将起初细微、随即愈发浓郁的一股血腥气吹送入鼻,使人嗅之胆寒。忽然“锵啷”一声,年轻人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寒锋凛凛向着黑洞洞的夜色中胡乱挥舞了几下:“何……何妨妖邪,敢犯南渡城,你们可知这是何人辖下!”
本该是气势满满的一句话,只可惜牙齿打颤的声音要比嗓门还大些,全然色厉内荏。那年长之人虽也又惊又怕,但到底多了几分见识经历,见城门口一片大乱,却不曾当真有什么邪物从黑暗中跳出来继续伤人,也不知是只拿下了那十几人的性命就知足了,还是别有缘故?他干脆深吸了口气,一把拔下插在城门边的一只火把,轮圆了胳膊呼喝一声猛掷了出去。只见一溜火光烧开夜色,远处一片黑暗模糊中骤现光亮,照出一片骇人之景。
残雪地上,血溅如泼,霎时生人,转头白骨。十几条抱团凑在一处的身影仍然姿态鲜活,或拢手或掩耳或在怀中掏摸着什么的模样,但却早已血肉俱空,只余具具白骨撑起那些衣衫鞋帽。而寒风呼啸,片刻工夫便刮得白骨人形摇摇欲坠,随即就在无数惊恐的眼神中“哗啦”、“哗啦”一具接着一具的坍塌下来,溅起一片雪尘血尘。
喧腾的人声蓦然一静,随即轰然更上层楼,惊恐哭喊着奋力向城门内拥挤。混乱中,“吱呀”一阵涩响,已关上的另半扇城门也被硬生生撞开了,卡成一团的人流顿时一拥而入,将另一队闻声赶来欲观究竟的士卒又裹挟着带回了城里。
就在城内城外乱成一团之际,城头上忽然传来高喝:“下面的人莫慌,纵然是那些白骨妖邪,也无法在城中伤人。遇难之人只因还未进入南渡城地界才被其所杀。尔等既已进了城,就无需再过于惊慌,好生顺序录下姓名籍贯,就各寻安置之处去吧!”说罢,又大喊了一声,“升明膏灯,请金钟!”
城头登时出现许多披挂挎刀的士卒,一盏盏明亮之极的硕大灯笼次第燃起,煌煌照亮了半边夜空。城墙下的黑暗也被光明驱散,不似小小一只火把带来的惊鸿一瞥,将深藏于暗夜中的致命危机彻底揭开在了众人眼前。
以遇害的十几人尸骸处为界,竟有一条极浅淡的金线虚浮于地面之上。金线之内,脚印蹄痕车辙一片凌乱;金线之外,却是骨白血红扬溅尘泥……但此时已无人能再分心去看那些凄惨尸骨,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了与南渡城边界一“线”之隔的近百具伶仃怪影身上——白骨为身,幽火为魂,天阴地秽、聚而生精。正是如今北地人人闻之色变的白骨灾兵。
曾闻人言,白骨精怪不死不灭、邪焰滔天,若有四五,可灭一村;若过十数,便屠一镇。如今竟有近百之众无声无息出现在南渡城外,即便高城固垒,到底也是凡人群聚之处。眼下北地一众炼气修门联手犹难将其剿灭,何况满城□□凡胎,能奈之何?
城头上,出声喊话调度的人也一瞬脸色铁青,不过仍能握着腰间刀柄站定不移,脸上肌肉猛的抽搐了下,大吼道:“鸣金钟!”
一架足有两人高的粗大木架正被推上城头,上悬一座大可容人的青铜大钟。听得令下,立刻有数人合力将钟锤托举起来,齐喊着号子用力荡出。
“嗡”一声悠长之音响起,沉沉钟声远播四野,振荡全城。城中无论将睡还是未醒之人,心头登时皆随钟声鸣响悸动。而城外那道界开生死两端的金线,也霎时在钟声中光芒大盛,转眼化作手臂粗细一道金绳,如一条圈住了整座南渡城的环城金带,凛然阻住赫赫兵灾,不使其轻犯城池内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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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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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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