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自拿铺盖去睡在伏九脚头,兼着晚来看顾他的情况,将越琼田赶去了另一间屋子睡觉。越琼田起初颇不肯,朱大如同撵鸡仔般将他赶了出去,振振有词道:“小孩子家,睡觉上要是亏了,个头可是长不起来的!”边很不屑的在越琼田的头顶和自己的脖颈位置比划了两下。
越琼田一僵,也忙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竟很是乖巧的,没再废话就一溜烟跑回了房间。朱大笑嘻嘻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给他数着时间,眼看着不过一刻钟,那屋子里衣被声窸窣,随后灯光一暗,当真就这么睡下了。
朱大这才也转身回屋,脸上八风不动,肚子里笑得翻了天。果然天下间的小孩子都有一样的软肋,当真百戳不腻。他白日里登高望远,一时忘情,被越琼田勾引着回忆了不少旧时事,如今难免又顺着茬口想下去,将另个也惦念在心里的小孩子细想了一遍,也不知道数年过去,如今已长成了何等的模样。
一边心不在焉晃晃悠悠进了屋,伏九依然昏睡,气息神态很是平和。说是看顾,有赤明圃的灵药作保,也费不上什么心力。朱大给他掖了掖被角,自己就也熄灯上了床,拥着被坐了一回,到底还是搔搔头,重新摆了个五心朝元的姿势,默默打坐。
灵山静夜,好月好风,无论醒睡,都是个人声悄寂,唯有自然之韵悠悠絮絮的静谧时辰。只是越这般的清寂,越有些什么不同于众的动静,鲜明得难以忽视。
时过三更,坐在床尾的朱大忽的睁开眼,借着石窗透进的月色,瞧见伏九胸口的起伏明显急促起来。他略一愣神,便飞快跳下床,过去微微将少年的头一托,轻声叫道:“小九!”
伏九没有应声,仍在睡梦中。只是喘息不知为何更见急促,渐渐眉头也拧了起来,身体有些不适的扭动,似是觉得十分难过。
朱大唤他不醒,一时也不知这到底是突发了什么急症,只好又将他放平了,一手扯着衣袖胡乱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微汗,一边伸手到被底,捏住他一只手腕。手触之处,一片凉滑,竟是连身上也透透的渗了冷汗。
他这边敲脉问症,伏九仍在不大安稳的动来动去,鼻中哼哼两声,又闭着眼睛胡乱的叫出些听不清个数的破碎字句。许是折腾的动静在静夜中到底有点大,门忽被“砰”一声推开,越琼田揉着睡眼,披了件外衣,梦游般走进来,直往床头摸:“朱大哥,小九怎么了?”
等到好容易摸准了位置,满把湿凉,叫他登时一惊,那点睡意散了个彻底,一双眼立刻瞪大了,看着床上扭来扭去的伏九:“小九这是又发作了什么病……我去找羽泽先生过来!”hΤTpS://WWω.sndswx.com/
他口中说到的人,乃是赤明圃这一批先行到龙山古月打扎的门人中管事的大弟子,既得了掌门的亲传,又掌着赤明五脉中的石脉,为人很是和气斯文,先前给伏九问脉开药便是其手笔。越琼田担心伏九情况,立刻想起他来,拔脚就要往外跑,也顾不得已是深更半夜,诸人好眠的时辰。
朱大手快,一把拎住衣领扯回了人,已又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用麻烦别人,我来就可以。”
“这……”越琼田有点怀疑,但又想想朱大在三里村好歹也是个方者,寻常病痛当不在话下,便刹了脚步道,“那小九这是又犯了什么毛病,是要怎样才好?”
朱大咧嘴一笑,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你会唱曲么?”
“啊?”越琼田当真傻了,全不知这一问何来。呆滞片刻,才呐呐道,“不……不会……”
朱大摇摇头,很是失望的样子:“连这么简单的事都还要在下来!”边就一撩衣摆,重新爬上了石床。
越琼田尚是不知他在弄什么把戏,忙道:“那小九……”
“不是病,梦里魇住了而已。”朱大随口一答,一手在伏九的被子包上拍了拍,歪身倚坐,也半睁半阖的闭上了眼。
越琼田纳闷的左右看看,干脆也在床边挤了块地方,枕着胳膊趴下,嘀咕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忽听朱大仍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伏九,边就低声哼唱起来:“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越琼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随后才明白过来朱大的用意,把脸埋到臂弯中忍不住闷笑起来。说来他出身极贵,打小到现在身边服侍之人都称得上浩浩荡荡,但襁褓中的记忆实在难寻。待到懂事之后,日日跟在姑姑身边,玉完城主虽说极尽疼爱,却也没有那个哼着歌哄他睡觉的闲情。一时笑过之后,又是好玩,又是新鲜,不知不觉竟也渐渐听得入了神。朱大断然没什么绕梁三日的能耐,不过压低了嗓子,说是唱曲,更似自己随便添了些起伏顿挫的轻哼,不成什么曲调,入耳却格外熨帖。听得久了,字词已是模糊,心下却当真平和倦适,睡意如潮,渐渐涌起。
越琼田只记得最后自己朦胧中想起朱大讲过的故事,强撑着嘀咕了句:“朱大哥,你也是这样哄你的那些弟妹们睡觉的么……”却连答复都未听到,就眼皮一沉,彻底睡了过去。
朱大自己也一副半睡半醒的架势,鼻子里哼哼两声:“那些活猴,有你们一半省心就好了!”一边眯缝着眼,给不知何时也消停了的伏九拉拉被子,又把搭在自己腿上的被角给越琼田扯过去,这才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两边拍打着睡下了。
接下来的半宿,伏九倒还安稳,未再有什么变数。只是可怜了窝在床沿的越琼田,觉虽睡得酣甜,待到醒来,肩也麻了,颈也痛了,歪扭着脖子“哎呦”了一个早上,倒把送饭过来的小僮吓了一跳,使劲盯了他好几眼,才搁下东西离开。
片刻后,门口忽听有人道:“越公子,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来人黄衫云鞋,佩玉壶,挂银戥,黑髯飘飘,一团和气,正是赤明圃的石脉主事范羽泽。越琼田一见他,登时便知自己睡歪了脖子的笑话怕是整个龙山古月都晓得了,当下抽搐着嘴角,干脆破罐子破摔:“羽泽先生,我的脖子……”
范羽泽莞尔上前,伸手在他后颈轻压了两下,随即运指飞快,或轻或重点过头颈上几处,再将他的脑袋左右一扶:“现下呢?”
越琼田一声“哎呦”还没来得及叫唤,先觉得颈骨一松,酸痛之感顿去。忙摆了两下头,又蹦蹦跳跳晃了一圈,喜笑颜开:“好了好了!没事了!羽泽先生,你当真厉害!”
范羽泽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既然越公子无事了,我便告辞。明日月下集将开,陆陆续续已有各派门的人到来,聚在卧龙潭那一边。你若有兴趣,不妨也去逛逛。”
越琼田倒不在意那些,只笑嘻嘻道:“那些人既不认得我,我也未必认得他们,不急凑那个热闹。倒是有件事要拜托先生——若是有哪位师兄见到或者听闻青衣道长的行踪,还请告知我一声,劳烦劳烦!”
“小事。”范羽泽爽快应了,又道,“只是青衣前辈高修大能,月下集恐怕尚不足以劳动他的玉趾……左右我叫他们多替你留意就是。”
“多谢羽泽先生。”越琼田立刻深深作了个揖,“另外不知泊穷年前辈何时到来?”
“掌门今日便至,你那朋友情况尚好,你不必过于担心。”
“嗯。”越琼田乖巧的点头,送范羽泽离开。转头一屁股坐在了床头,拿手指去戳伏九的脸颊,“小九啊小九,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好多钱啦!”
白日里,赤明圃又送过一回汤药,越琼田一回生二回熟,像模像样接过来给伏九灌下去。他们这两间屋子虽说僻静,也听得到外头的动静,一个上午已是折腾了数个来回。想来非但那些四海散修、小门小派有些已提早来到龙山,即便招牌响亮的派门,亦有先至者,只是不知是哪一家或几家罢了。
这时正是空闲,饱食无事,越琼田终于想起了前来龙山古月的另一件“大事”,忙拉了朱大到案前,像模像样铺开纸笔:“朱大哥,月下集自明日起,一连七天,届时少不得叫得出字号的门派世族都会遣人前来,你正好也着意瞧瞧,若是看上了哪一家的法门,包在我身上去给你说,包你直接拜入掌门、长老、执事的门下!”
朱大咋舌:“在下可不敢想那么大的福分……这些炼气仙家,我瞧着哪个都是好的。再说,时到今日,我一共见过晓得的,也才寥寥,就算要挑选,也没个能选不是?”
越琼田立刻敲了敲笔杆:“我说给你听呀。”就饱蘸了墨,一行行写下去,“和尚道士你大约是不肯做的,那么尚有许多派门和世家可选……其实这几百年来,能修至洞彻大道者寥寥,已经许久不闻了,即便是血亲相传的门第,也少不得要收录许多异姓弟子列在门墙。除了大约做不到掌门家主的位置,与那些广收门徒的门派倒也相差不大……”
朱大伸头看着,说这几句话的工夫,他已在纸上列了几排出来,只是想了想,又抓笔把“玄门”二字涂掉了。朱大便笑起来:“我记得之前你也说过……你倒是当真对这玄门苦大仇深!”
越琼田撇了撇嘴:“玄门与我家也算世代相交,姑姑更在门中有几位密友,我自然很是晓得他们的修行法门。炼气界中玄门与神京并称,神京讲究修五行纳四气,玄门的法门却是阴阳双修,什么灵升肉泯,情驰意定……反正我也搞不太明白,只是连他们自家派门内的弟子都大叫吃不消,宛如苦修。虽说进境飞快,但当真修得到登峰造极的,反倒稀少。更听人说,修行中一旦略有走岔,说不准就是个走火入魔,根骨皆废的下场。”
“这倒是过于吓人了!”朱大摇头晃脑的感慨,“可见这玄门中的弟子,若能熬到小有成就,也颇是不容易,叫人同情!”
越琼田认同的点头:“玄掌门的孙女,我叫她玄绯阿姊,很小的时候见到,还抱着我有说有笑,陪我玩耍,再过几年,就活脱脱修成了个冰美人,全身都要冒出冷气来了。朱大哥,你可千万别选玄门,别的随便哪个都好!”
朱大失笑:“我选了,人家也未必肯收我……此事不急,等这三日月下集,你带着我,好好转上一转,亲眼见了听了,才好抉择。眼下不如先考虑小九之事,他自己的病症没解,还有要给他阿叔寻的药,也不知是什么难得的宝贝,少不得还要咱们帮着操心一些。”
“噢……”越琼田被拂了兴,也只好丢下笔,托着腮帮子思索,“小九要找的,其实也不能算是药材……朱大哥,你晓得我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么?”
“你说来听,我就知道了。”
越琼田道:“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玉完城踞于大荒江上,富拥天下瑰宝,四周有逆流大川奔流环护,乃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若非叩门来访,就算颇有修为的人,也难妄越。只是小九不知怎样天生了这一份绝妙的水性,竟然游过三百里逆流,进了玉完城。他要寻的药,乃是能够固魂养魄,以至重修肉身的仙法宝器,因听说玉完城藏宝无数,才来一寻。只是没叫他寻到宝贝,倒是遇见了我。”
朱大恍然,双手一拍:“原来你们竟是主人家遇上了闯空门……小小年纪,倒是会耍!”
越琼田不高兴的扁嘴:“小九又不是要偷东西,他说若有能救治他阿叔的宝贝,无论什么代价,他都愿出。只是玉完城里当真没有这样的法宝药材,不然我就做主送他了,我们是好朋友嘛!”
“好好好,你说的才对。”朱大不与他拉扯这个,但随后眼睛一转,笑吟吟道,“后面的事我倒是也能猜到了。是不是你央小九带你一起溜出家玩,许诺就是陪他找药。不然你既瞒了你姑姑出走,那三百里的逆流川,你又如何过得。”
“我才不是溜出来玩!”越琼田大声道,“我是要找我师父!”
“青衣道长?”朱大想了想,试探问道,“小越,如今相熟了,我便直接问你。虽说你口口声声唤青衣道长为师,但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还不知道有了你这么个徒弟?”
越琼田双眸闪闪,口气很是坚决:“他就是我师父,六年前他亲口答应过的!”然后又很是宝贝的从领口拉出一根细链,招呼朱大来看,“你看,这是师父当年留给我的表记。”
细链末端,坠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通体晶莹剔透,如冰似玉,不知是何材质。他双手捧着,如护至宝:“这是以冻月冰河的千载冰霜之气凝成,师父又在里面封入了他的三道剑气。许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如有所愿,以此为凭,无不允诺。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约期,我定要找到师父才是。”
朱大至此才终于明白了这两“师徒”到底是怎生个因缘纠葛,想起之前林明霁所言,也只能笑叹:“好好好,这次算我问错了,那位青衣道长当真是你嫡亲的师父。不过青衣道长看起来仙踪无定,你这样漫无头绪的去找,当真就能找到人?”
越琼田又把冰梅花仔细收好,像模像样的也叹了口气:“我想过了,若当真寻不到人,师父他出身青冥洞天,我就直接拜上门去,先挂上了名分再说。”
话说到这一步,朱大也只能诚心实意道了句:“祝你顺遂如愿!”
这时,忽听外面再次喧腾起来,且与之前不同。往来脚步声越聚越多,却是听不到什么说话的声音,静悄悄的很是肃穆。朱大心眼一转,恍然的一拍手:“定是他们的掌门到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阵子,就有小僮前来,恭恭敬敬的对着越琼田见礼:“越公子,掌门有请。”
越琼田“哎”了一声,忙扯扯衣服就要出去。甫出门,又顿住了,回头道:“朱大哥,咱们一块去?”
朱大挥手撵他:“掌门岂是人人随便能见的,在下一个山野村夫,巴巴跟过去反倒小心惹出笑话……你放心去吧,我还要看着小九呢!”
见他这样说,越琼田也只好独自跟着前来的小僮走了。两人的脚步声很快远去不可闻,朱大还端端正正坐在石案前,目光忽的一垂,就落在了先前越琼田摊铺开的纸上。
纸上墨迹尚新,零零散散写了几排字,都是些炼气界中名门大派。除却被涂抹掉的玄门,最显眼处,就是“神京”两个大字,笔力虽稚嫩但已带了几分像模像样的风骨,瞧来倒也挺秀。
朱大便瞧着那个名字出了一会儿神,忽然抬手,没去摸笔墨,只把指尖在旁边的空白处,缓缓的勾勒下去。笔画渐渐清晰,乃是“碧云天”三字。再过了一会儿,竖起指甲,不分横竖乱七八糟划拉了一气,又把字痕湮灭了。
越琼田独身一个去没多久,再回来时,同行却哗啦啦一串,足有七八人之多。为首的那位老人家鹤发白眉,满面红光,活脱脱就是个画上走下来的老仙翁。持了一只青玉拐,上缚药壶,宝光流转。
朱大忙站起身,心知这老人家定就是赤明圃的掌门,足今古泊穷年。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头,默不出声的恭敬见了个礼。
泊穷年很是随和,笑呵呵的摆摆手就进了屋。他身后的跟从之人大半都是陌生面孔,男女老幼皆有,只有范羽泽一个是相熟的。都正要跟进,就听泊穷年道:“你们都跟进来做什么,岂不知人多气杂,于病患无益?常思,你捧了带来的两物妥善安置了,其他人就都散去各自忙碌吧,留下羽泽跟我来就好。”
众人这才散了,三个人清清爽爽进了屋,越琼田立刻张罗着向石榻旁引过去,口称:“泊前辈,烦劳你看一看小九的情况。”
泊穷年拈着雪髯,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迈步过去,待到望了犹自昏睡的伏九一眼,却轻“咦”了一声,便将青玉拐向地上一顿,抬手一拂。玉拐上的蟠龙口一张,喷出一股青气,转眼伸张扩散,将伏九连带整张石榻都笼在了其中。
泊穷年这才抬手打下几道符印,青光受令一凝,便如雪镜一般,伏九映在光下,透体莹然,纤毫毕现。若不是五脏六腑血脉骨骼尚被皮肉裹着不得见,几乎要让人觉得他成了个透明的琉璃身子。随即就看数道流光,时隐时现穿梭于他的体内,更有一道隐然若有形态,待要细看,却翻腾着又生变化,终难以觑定。
片刻之后,泊穷年收术,面带惊异的又好生打量了伏九一回,才向越琼田道:“小越公子,你这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你可知晓他的出身底细?”
越琼田茫然摇头,但他这一遭,已被不只一人这般问过,当下也能猜测到几分,试探道:“莫非小九的出身有什么不妥?”
“这……”泊穷年沉吟了一下,又捻了捻长须,“你这小友,体内只有半人之魂。”
“啊?”越琼田傻了,甚至连服侍在旁的范羽泽都很是意外,脱口道,“掌门,难道是这小童的血脉……”
泊穷年点头:“半是凡血,半是神遗。但是以我之力,只能看出他那另一半的血脉中,潜有古灵精魄,至于究竟是哪一族古灵,除非请出元窍真灵镜一照,不然难以得知。”
越琼田此时整个脑子里头都乱了,傻乎乎的看看伏九,伸手想去摸摸,又犹犹豫豫缩了回来:“泊前辈,你是说……小九有一半不……不是人?”
“也不是不能这样说。”泊穷年道,“他身蕴灵魄,无论是哪一支古灵的遗脉,皆有生发变化之能。即便是与凡人混了血脉,多也会留在子息身旁照料,引导后嗣慢慢将血脉中的力量觉醒。待到古灵之力吞噬尽了凡血,就是变化飞腾之时。但若无正确的引导,灵魄之力强横,凡俗之身负担不得,终至个魂飞魄散,肉身崩毁的下场。”
他娓娓道来,又搭了伏九的手腕切一回脉象:“这小童子力量不弱,却全没受过什么引导。似乎最近又有外力刺激,以致灵魄之力暴冲,难以束缚……唔,唔唔,这一道金庚之气压制得巧妙,金气西来,主收敛,镇束,倒是将魂魄中的躁动之象暂时止住了。有这般能耐的……莫不是西天兑的那孩子?”
越琼田忙道:“确实曾受了清执前辈之助。”
泊穷年“哈哈”一笑:“这小童子倒是好运气,日后他若得活命,实该好好谢你一回。”
越琼田抓头,“嗨呀”一声:“泊前辈,你还是先说说小九这病症到底该怎么治吧!”
“他这病症,难也不难,易也不易。”泊穷年摸摸胡子。“须知古灵各族,皆是天地所钟。一麟一羽,皆是灵气沛然。若能得到这小童子同族的遗馈,通筋伐脉,彻底蜕变,此症自然迎刃而解。但一来他的族属未知,凭我之力也无法看透,需带他同回赤明圃,请出元窍真灵镜,才可照见。二来,各族古灵之迹绝久,即便有尚存人间的,也杳杳难寻。要求一件这小童子的血裔遗宝,更是艰难。”
越琼田听他这样说,也愁上眉山,好容易强打起精神:“无论如何,总要尽力试试。”便向泊穷年又施了一礼,“有劳前辈一请宝镜,相救恩情,我定当重谢!”
泊穷年摆了摆手:“嗳,你这小孩子,既不是你受惠,平白受你的谢,老头子可是怕英华君找上赤明圃来拔了我的胡须!要说谢,我也只找这小童子讨要就是。”便笑道:“玉完城富藏天下,只是奇珍异宝,对我老头子却无多少用处。倒是这小童子如果脱得出这一遭死厄,化灵蜕变,便是得了古灵真身,一身鳞毛,皆是药中至宝。到时候我亦不多求,只求能得一鳞□□,或是些许精血,就足够了!”
越琼田眨眨眼睛,约略是懂了,踌躇了下,就拍了胸膛:“我替小九做主,就先谢过泊前辈了!”
泊穷年含笑点头:“如此,待到月下集后,便与我回去赤明圃吧。”
越琼田连忙点头,泊穷年这才起身,携着青玉拐离开了。临出门时,又嘱咐道,“这几天若有异状,便叫羽泽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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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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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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