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玄瞳变>第 213 章 章二一一 双身
  良夜清宵,骤生无端大变。禁苑密阁中巨响声惊动碧云天上下,霎时便见各处灯火齐耀,更已有许多人影循声疾遁而来,惊怒欲寻肇事源头。

  最先到场的自然是负责在密阁外围守护弟子,一行七八人几乎同至,却在刚刚靠近石峰脚下就被卷地狂风掀飞了出去。能在密阁顾守之人皆可称同辈弟子中佼佼,在此全无一合之力,甚至内中更有出身东天震者,所修功法本为风云之属,所遭斥力却是更剧,风刃临身如遭千割,虽不见皮肉之伤,其伤更甚于落在皮肉,霎时一声痛哼,挨地萎靡,连站都站不稳当,仰头就往后倒。

  好在一阵清风托云,留驻宗门的几位执事长老先后也至,只见两道身影毫无停顿,甫临石峰旋身直上,风云涌动曳带雷鸣,直冲犹然在密阁外踏风悬立之人。而出手帮扶众弟子一把的人鸦鬓轻簪,一副青年面貌气态却皆沉稳,一手接下那遭了大难的东天震门人,一手虚按他背心灌注真元稳定气血翻涌,随后才道:“发生了何事?”

  “白长老……”那弟子看清来人刚要开口,经脉中千蚁所噬般的剧痛霎时激得他泪眼汪汪,一句话硬是说不完整就成了闷哼。他旁边状况稍好之人连忙补上:“尚不知何事,只闻密阁传来巨响,便见有人嚣张践踏阁前。我们驻守在外围,都不知他是何时……”一边说着话,这名弟子一边举目向半空,蓦的张口结舌,后半截话也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便见转眼之间,半空中云雷激荡,乌云似盖,雷走如虬,单单只四散出的残势已足撼动石峰隆隆,天上地下鼓荡不休。碧云天虽是炼气仙家,数百年来神州局势大略靖平,宗门之内更是云波不起,即便上一遭御师来袭也远在水云乡一带,是以大多门人弟子还是头一遭见到自家几位前辈长老对敌出手声势,一时不免震撼,忘情失态。

  东方白倒也不恼,同样抬头望了一眼:“来人这般修为,你们不能察觉也是该然。”

  “那人这般修为,我阿兄不是他的对手。”

  旁边忽来一声,一道娇小身影翩然落下,正在东方白与众弟子一步之前。还未回头,手中云光一聚,凝作一杆长枪,横枪一扫,枪尖行处似有云浪滔滔而生,载众人浮瓠其上。也就在同时,半天中风云雷骤然交汇,晴空下陡飞紫电青雷,无物不摧。不速之客足踏风旋傲然其中手足未动,却只一声轻哼,风旋上撒出百数道细飙,往空倒吞云雷。只闻震声连片惊撼,一霎夜明成昼、一霎夜噬微明,任凭云雷声势之赫,顷刻间已被抹杀一空,而风势未尽犹如长龙卷尾,合归一处又浩荡扫向同样踏在半空中对阵二人。

  “砰”、“砰”两声闷响,云飞光绽绞碎流风,但空中两人也不得不遁身直往地面,一前一后落下。好在地面云浪涛涛,承载二人又化去了随之落下的对战残势,身形玲珑的女子微一皱眉:“阿兄,你怎失手了?刚刚那一招不该伤你。”

  她所问的乃是一名武人打扮的高大男子,两人虽是同胞孪生,骨像轮廓总有七八分神似处,但一人生得高大雄健,一人却是十分娇小婀娜。那高大男子在自家小妹面前高足一头有余,气势偏弱三分不止,此刻更是目露几分迟疑犹豫:“这……那人的声音……”

  “怨不得大莫。”还未待高大男子说出一二,与他一同落下之人平铺直叙扔下一句,手中剑光一抖,足下顿起云光,已又起在空中。这一遭却未急于迫攻,而是遥遥抖剑挽云成障,徐徐排布天际,开声道:“阁下何人,闯阁何意?”顿了顿才又补上了末一问,“功法何承?”

  地面高大男子听得这一问脸色陡变,视线环顾一扫,只见闻声聚集而来之人犹在增多,立刻向东方白道:“老白,让弟子们速退,再耽搁在此恐有伤亡。我等对阵那人尚且勉强,何况他们……”

  东方白会意,正值手下收功,将那名东天震弟子一放,转脸温和道:“你们速去安排把守,莫再让同门擅入禁苑一带,今日之事非你们可及,皆退出十里之地——往西天兑去吧。”

  那几名弟子尚不明就里,不过东方白执掌宗门庶务,本就是指使他们惯了的,当下各个应声,也不敢久待,帮扶一把带伤同门纷纷退去了。而风旋中人同样颇好耐心,眼见着下方“清场”完毕,才冷笑一声伸出只手:“怎的,自知非我对手,又不愿在弟子面前露怯?”

  一个小小风旋渐渐在他掌心成形,他的目光从天空扫至地面,饶有兴致逐一点名:“东方白,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连法器都未曾亮,本座也没为难你的兴趣。”

  “莫独思,你多年精修‘云护’法门,到如今也可称一句登堂入室,不过仍旧了了,倒还不及你潜修经卷之道所得之半。”说着话,抬手一指,掌中小小风旋陡然飞起,半空中已然化作一道风鞭当头抽下。莫独思脸色一变,长枪疾转旋碎云如雪,枪尖挑动云浪翻跃成屏,一切转变不过须臾之间。然而风鞭来速更快,全无花哨只以一力破之,一声锐响云飞雪散漫天成霰,重鞭随至正中白屏,劲力落处“咔嚓”、“咔嚓”一片破碎之声,白屏上无数大小裂隙蜿蜒狂走,一团团云雾白绡般涌起裹上风鞭,将那本通体无色之物积染成白,正是彼此消磨互峙之势。前后也未过数息,闷爆声中白屏解崩风鞭不存,两两俱散。操风之人微微哼笑一声,莫独思眼中神采却是几变,自半跪拦枪姿势起身,枪尖一甩拨散周遭乱云,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莫独狂深知胞妹脾性,从来不让嘴上争锋,见状眉头更皱紧了些,小声道:“小妹……”

  方才开口,便听半空中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莫独狂,哈,任尔云开五色,霞垂四天,本座看来,不过尔尔。”

  莫独狂猛一抬头,一句话压在了舌尖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脱口道:“你……是……”

  其人全不在意他一脸的纠结,重将目光落在与自己半空对峙着的身影上:“裴翼,你倒是不错,不算辱没了碧云裴氏的名头。”

  裴翼微咳一声,持剑的手仍稳,在身前虚虚一划:“病翼请招。”

  随着他剑尖过处,苍苍天幕洞开一隙,云光涌绽灿似流金。云无定势,剑亦无形无定,凡云绕处即生锋芒。无声之夜、有声之风,皆在不知不觉铺展开的云锋下被割裂得溃不成形。同源的金庚之剑,却是截然不同的柔利之锋,潜然而入不为人觉,待觉察时早已陷落在丝丝缕缕无穷无尽的云阵之中。

  在密阁中便已成形的风旋这一遭似是终于遇见了敌手,风飙卷荡如雷吼,云流细润似穿针,任凭拔山之巨,在不间断的流云冲刷下也逐渐支离破碎濒临崩解。只是控风之人仍冷眼若事不关己,直到风举之势弱将不存,才将掌心已没了小风旋的那只手又抬起几分,嗤笑道:“便是这般神京,这般碧云天,蹉跎本座数甲子之久。”

  四人闻言齐齐一震,就见分明天际云翻雾涌占据胜局,正将绞杀最末一丝流风,忽然间万物乍静俱无,唯有无边重压似自灵台而下,战栗全身不能自已。似只一息,又如隽永。

  好在几人修为心性皆是不俗,骤被震慑片刻,纷纷把持心境回神,才见天上流风一丝仍未能尽散,漫天云势却如全数静止,哪怕一丝一缕,全无分毫之动。而天际冷月中剖如开赤瞳一线,泼洒下漫天血光,妖光所坠,崩解云流,刹那皆空。

  裴翼又咳一声,旋腕转剑,剑身飒飒挑一丝微风徐来,风起云又生,万空之中一剑生光,云相频转风拨为雨,雨落飞炎,一式之内涵纳四天云势,莫又还为金庚一剑,其形散、其锋锐,骤然划破十数丈之遥,斩落控风人当面。

  便是那人也收敛起七分不屑赞了句:“此一剑最妙!”同时抬掌气劲一吐,一股浓红若黑之气澎湃生出,弥天漫海,乍敛为一柄无锷之锋,也向空横架。双刃疾交,皆为以神幻形之招,相触不闻声息,却觉天地虚空为之一荡,浩力破碎四溃,寸寸剑解,簇簇光飞,云光金锋于焉不存,冲天魔气亦溃散如褴褛。先削风旋,再破魔氛,一直高飘而立模样不清之人的本来面目终是彻底大白于四人眼前。刹那天上地下,惊极静极,尽成死寂一片。死寂中,那人身形翩然乘风,一晃欺近裴翼身前,轻轻屈指,在他刚要抬起的剑身上一弹。“叮”一声清脆,分明不似用力,裴翼却猛的一晃,几乎是踉跄着从半空中遁下。一落地便连咳了数声,双眼仍紧盯在半空中人身上:“宗……”

  只听那人语气愉快非常,恶意更是汹涌若喷:“见到本座面目,尔等如此讶异么?”

  禁苑密阁夜来生变之时,碧云天四方惊动,唯独洗心流中绯月离离流水脉脉,银灯光转映照芳华,一切平和静谧得与往日全无不同。

  裴长恭披了件外袍倚着银阙二楼一段雕栏漫不经心下望烟波花月,手中有一下没一下转着个已经空了的白玉茶盏。茶是药茶,上好参乌精芝仔细研焙过取其精粹又以秘法调和,最终融成一小瓶价逾千金的药液,兑入清露以成茶,也不过一味每日必用之饮罢了。这般千珍万宝小心滋养修补着的躯壳,何人羡得,何人厌得,何人倦得,在最初三五年间还曾常上心头。而随着红月如恒流光不知几转,这份心思早已渐淡渐无,了无痕迹。此后唯能留痕者,只有……

  “咔”一声轻响,裴长恭低头,在手中玉盏上看到了丝纤细之极的裂痕,若是乍眼仿佛不存,但要再盛水露茶汤也万万不能。他有点没滋没味的叹了口气,捏着玉盏的两根手指却不觉又加上几分力,似要干脆将其彻底毁去。偏这时候水面月桥桥头突现涟漪荡漾,转瞬化作出入门户,竟是裴澹月匆匆而入。自她长成接触宗门事宜后,这般顾不及礼节的失态实属少见,才踏入洗心流,抬头就在银阙楼台上寻到了裴长恭的身影,忙喊了声:“二叔!”掠水而来。

  裴长恭没叹息完的半声默默掐断了,抬手将玉盏掷下水中,拉着外袍衣襟起身下楼。楼下裴澹月早进了大厅,脸上神色难得透着几分焦虑紧张:“二叔,密阁遭袭了,爹爹又不在,宗门里几位长老都已赶了过去。”

  “密阁?”裴长恭听闻是这一处反而不急,好整以暇道,“去了的都有谁?”

  “病翼先生他们四位都去了,听闻局面十分不好,已喝退了众弟子避往西天兑一带。”裴澹月长长吸了口气,“是我修为不济,此时不得上前。二叔,这一遭……”

  裴长恭却对她缓缓摇头,举目又望向绯月出神片刻,才道:“你可知密阁中有何物?”

  裴澹月反而被问得迟疑了下,甚至还要认真想了想:“密阁是封禁之地,素来只将棘手难以处置的邪异之物镇压其中,价或不足一文,祸却足可倾千里……这么多年来,还应当被封在密阁的唯一物而已。”

  她将“应当”二字咬得略重些,裴长恭稍稍挑眉,口吻如说一桩寻常事:“今日之乱,便因玄瞳而生。”

  “可玄瞳已经……”

  “无妨。”裴长恭抬抬手止住她的话,忽然转脸看她,叹息了声,“不知不觉间,你也出落得这般大了!”

  裴澹月微微抿唇,有些不知其意,更有数分对密阁局势的挂念心焦。

  裴长恭又道:“月儿,你可知要如何做好一个宗主?”

  “?”裴澹月更觉诧异,但还是几近脱口而道,“尚需得爹爹和二叔教我。”

  裴长恭笑了一声:“有什么可教的,内内外外,上上下下,明明暗暗,不过就是那么些翻来覆去的陈章旧典罢了。你做着做着,自然便能懂得。只不过做了碧云天的宗主,时时处处,总归要将家族宗门搁在最紧要位置,却也无需如履薄冰——需知炼气界的道理,正邪道魔、高门隐宗,皆不脱‘能为’二字桎梏。有可恃之强,就几近无不可为,所能羁绊你者,唯一把心衡而已。”

  裴澹月垂手默听,越听越是心惊。不为裴长恭所言,却无端为他言辞中隐隐透露的一股不明之意战栗。分明佳境,偏偏鬓角微生薄汗,悄悄沾湿了几丝乌发,蓦的忍不住开口低唤了声:“二叔……”

  裴长恭戛然止言,忽似倦怠,有些随意的抬手向外一扫:“尚无需你出面,便在外头台子上静观吧。”

  裴澹月连忙点头,快步来到银阙外石台,就见水面莲开叶散,一片平波倒影如镜,内中正映密阁战况。她先见四位执事长老纷纷出手已有些讶异:“竟要病翼先生与莫大长老联手……”然而话音未落,二人已先后被打落尘埃,登时默然,一手轻抚胸口,脑中念头已变作了:“那人是谁,怎会这般厉害?”

  没人答她,裴澹月本也并未觉得自己能够得到一份答案。只是正当她稍有分神,便是控风人语带讥诮毫不留情将四长老修为一一点数之时。与之前短促几声呵斥不同,其人开口侃侃,音声清晰入耳,熟悉无以名状。裴澹月蓦然睁大眼睛,一手甚至猛的捉住了自己的耳廓,惊讶甚至于惶恐:“这个声音……他……”

  密阁战局瞬息往复,全不予她收拾自己心态的空闲,那一边兔起鹘落又见裴翼仗剑应敌,强悍之招摇天动地。即便水镜遥观,也似遭逢其间莫大冲击,水波縠纹摇荡,画面荡动涟漪。

  就在涟漪摇荡渐渐平复,从模糊重归清晰的刹那,密阁上空风散云开,赤瞳垂血,骤然一张不容错认她的脸庞出现在水镜之中。熟悉面容陌生神态,凭空倨傲下视尘埃:“见到本座面目,尔等如此讶异么?”

  裴澹月“啊”的一声惊叫,双手猛的一挥,因夜妆清简佩在耳上的花苞状小玉坠也险些被她扯下一枚,脚下更是失力失根踉跄连退,几乎就要瘫坐在地。

  身后忽来一双手稳稳托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肩头的同时还送来了裴长恭的叹息声:“月儿,莫要怕,看清楚了你今后需走的路。”

  战尘翻卷,众目睽睽。

  脱去了风旋遮挡的人高高虚踏于空,遥天诡月恰似一枚正在他背后张开、带着嘲弄与冷酷觑向人间的红瞳。如血月光将本该有的一身清华雅贵洗去,换做无边张扬妖异,魔气冲天。

  裴翼四人或张口或无声,内容皆是一同:“宗主!”

  “你们看本座,当真如见他?”半空中人似笑非笑,手中蓦然多出一物,玉光流转此刻却也添了抹薄红,虚虚一抬晃过脸前。

  裴翼虽常年似倦病之身,目力丝毫不弱,一眼盯见虚晃过的那物件,心中陡然一悸,开口却不迟疑:“你不是宗主,你是……玉墀宗!”

  半空中一场纵声长笑,下方四人各个沉默,惊涛骇浪都压在竭力维持的不动声色之下。可惜对方不愿放过他们,笑过又道:“你又如何说本座不是裴长仪?”

  裴翼咳了两声,未答这一问。忽听莫独思冷冷开口一句:“魔物,不过鸠占鹊巢罢了!”她扶枪姿势未动,枪尖上却有一丝淡淡薄云拉拉扯扯缭绕不散,乍一看与四下云飞残气并无不同,待要细观才能发觉那一丝纤长绵云不折不断已飘飘荡荡随着晚风吹入了石峰中。此刻探查有信,她神色一凛,向身旁三人沉声道:“顶层封禁俱毁,玄瞳已不见了。”

  她的声音未刻意压低或抬高,一并入了四人之耳。裴翼三人闻言皆是肃容,独半空中笑声朗朗:“何来不见,不就在此?”

  猛然抬头瞬间,一股无以言喻的沛然魔气冲霄而起,如墨玄光刹那遮蔽半片苍穹。芝峰上本因这场突来变故四处燃起许多灯火,在这片幽霾下虽未熄灭,光亮也被压迫得暗淡了七八分。唯有天边红瞳之月犹然冰寒雪栗,恣意光灿,将整座碧云天都涂抹上了层赤艳的血红。

  玉墀宗在一天一地的血色中讥讽道:“世人皆知魔宝玄奥无穷、举世无匹,碧云天千方百计将其留在自家宗门,无非垂涎其力而已。可笑尔等祖辈汲汲营营数百年不得其法,尔等今日倒是有幸,正可一观本座浩荡魔威,身死道消也该无悔了!”随着他的话语,无形阴鸷有形威压齐齐降下,纵然四人心有提防,仍被迫得呼吸一滞,甚至连自身体内的真元流转都隐约趋缓难行,不得不各自运功为抗。那侵身魔气却极为难缠,非但外具庞然之威,细小处更觉无所不在侵经袭脉,不似寻常魔邪之物不与正统道诀玄术相容,反而沾身追噬灵气真元。侵吞一分,便可壮大一分,侵吞十分,便要将一身灵息吞噬一空,尽成自身资粮。

  莫独思悚然色变,促声急道:“鬼噬,是传闻中北海魔尊的鬼噬之功!”

  久远传说中的无上魔功临身,才知之前玉墀宗戏耍般的举动当真只是戏耍。“啪”一声轻响,东方白撑开一柄罗伞,濛濛玉光笼盖四人,暂且阻隔魔气,苦笑道:“这一阵,怕是难过了。”

  莫独狂的脸色同样难看,双拳上结绕着的五色云光却越发凝实:“与魔头拼生死我从来不怕,可他到底是……是……”

  裴翼的视线落在沿着罗伞边缘缀了一圈的八十一颗明珠上,只这几句话工夫,已有三颗珠子化为齑粉散去:“无论如何,留下他!”一句话说完,一步已踏出罗伞庇护,周身上下云光流转,金锋隐现间绞碎障路魔霾,更有无边之云随他剑尖撩起自九霄倒卷而下,云锋相会,灿耀生光,屏退周遭血色冷厉,横出一道金色剑影凌空直指玉墀宗。

  “你非本座对手,不过勇气可嘉。”玉墀宗眼见一剑横天,右掌望空也是一抓,半天魔流霎旋,凝作一柄通体幽暗之剑被他倒提手中。天光重透,却只半息,魔刃划处,恰如虚空绽开长壑,是幽渊、亦是剑锋,无光无影而生,无声无息而长,未闻半点兵刃交鸣,转眼吞噬横天剑影。

  裴翼掩口一声咳,身形却刹那而动,就踏着那道幽深剑壑逆向疾冲而去。本该纯然幽黑一片的剑壑随着他脚步点落迸现点点微云薄光,轻云皆剑,是被剑壑默然吞噬之剑,也是同样无形无定不可尽吞之云。一道又一道泛着薄光的云影在剑壑上下流曳凝散,终是化作一条荡荡锋芒之路。裴翼是踏行者也是御剑人,剑路尽头,玉墀宗当面,两人终至短兵可接,裴翼全无半点停顿,一剑点刺八方剑来,金光云影无不成剑,转眼将两人身形尽数淹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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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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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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