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寒冷且黑的时辰,正该在房中大被好眠,忽见一点朦胧灯光明明烁烁的亮了起来,照亮了一小片窗格。随后极细微的门声开合,闪出一条人影。
那人出门后并未立刻离开,略微在门前站了站,反倒将提着的灯笼顺手一挂,转身去了隔壁门口。轻轻伸手一推,门原是没有上栓的,立刻应手开了。因无灯火在内,扑面而来的一片黑暗,倒比门外还要浓厚几分。
便听得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气,推门的人小心提步进去。他似是对这屋子的陈设搁置十分熟悉,熟门熟路的摸着黑在外间捣鼓了一回,忽的火光一亮,提了个已经燃起来的炭火盆进到里面去,在床脚搁下了。本是一室的清寒,登时微微添上了几分暖意。
将火盆收拾好,来人蹑手蹑脚的抬脚要走,忽的“哗啦”一声,床上帐子里人影一闪,布缝中猛的伸出一只胳膊,从背后一把扣住了他的腰。半声惊吓噎在喉咙里没能叫出来,腰上一紧,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已经被整个人拖上了床,半栽在一堆被褥中,半栽在一个热乎乎的怀里。
然后就听还带着点睡意的声音迷迷糊糊凑到耳朵边,嘀咕了一声:“嘿,可抓到了!”
“北旄,别闹……”被囫囵个揽到床上那人——自然是林栖,有点无奈的翻了半个身,挣扎着把自己的脑袋摆正到了枕头上,又拉了拉被子,“你怎么醒了,还不到五更天!我不过是来给你生个火盆,你快接着睡吧……”
不料手下的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程北旄眼睛还闭着,手上却抓紧了人,不依不饶道:“还不到五更天,你怎么就起来了!”一边说着,手掌早摁着林栖下下下下胡撸了一回,“穿得这么整齐,可不就是起床了,要做什么去?”
林栖被他摸得身上发痒,扭着一边躲一边轻声笑道:“起来练功了……上次在三里村灰头土脸的回来,纵然师父不说,我还觉得丢人呢!师父前日又把《太霞十二律》的后几篇曲谱传了我,总得勤奋修习不是!”
听他这样说,对面的声音静了静,忽的床榻一阵大动,就见程北旄闭着眼睛也坐了起来,胡乱伸手就去摸堆在床角的衣物:“起了起了,我也同你一块去!这觉有什么好睡的,咱们一道练功去。”
林栖倒也不拦着他,顺势爬起来,盘膝坐在被褥中看他稀里糊涂穿戴,间或还帮忙拉个衣襟递个腰带。直到程北旄差不多收拾妥了,才笑道:“咱们有什么功夫是能一道练的……你要我陪你比划比划刀法不成?”
程北旄立刻将睡眼一睁:“哪个和你比划刀法,你又不会舞刀弄剑!后山那么大一块地面,还不够咱们两个分开折腾的么……还是说,你要自个儿去灵圃?”
“我习音律,自然是去灵圃。”
“噢……”程北旄忽然就有些蔫了,不过还是很利索的抻着腰带打好了结,“好吧,你去灵圃,我去后山,不过白日的时候须得陪我一会儿。”一边就掀开帐子跳下床,借着火盆中那一点红光,满地去寻靴子。
林栖反倒是很操心的替他整了整床铺,才慢悠悠道:“多大的人了,还这般粘着人,日日要人陪着!当下还好,改日师父一声令下,教你我闭了关,少则数月,长则数年的见不得面,岂不是要把你难为死!”
“哎!”程北旄本已去捞水盆洗脸,听他这话,猛的一个转身,又凑回来,直贴到脸前三寸近处,眉毛一挑,“楼主叫你闭关了?”
林栖一伸手将他推开几分:“尚未,不过既是炼气修行,闭关岂不该是寻常,你又跳跳叫叫什么!”
“我……”程北旄才一张嘴,蓦的又咽了回去,似是一句话到了嘴边反而一时难能出口。林栖与他再熟悉不过,两人又是个举止亲密百无忌惮的关系,从未见过他这般欲言又止模样。登时心中微微一凛,推开他的手转为攀住了肩膊,追问道:“怎么?你若有话便说,难道还要瞒着我不成?”
程北旄支吾了一下,但他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何况面对林栖。一霎的沉默后,忽的双臂一张,仗着身材高大迎面将林栖抱了个结结实实。搂紧了,才将下巴搁在肩颈边上道:“我……不想炼气修行,求大道了。”
“你……”
林栖万没料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大吃一惊,慌的道:“你怎么……”
只是程北旄立刻又截断了他的话,胳膊上加几分力气,勒得紧紧:“我想了很久了,什么炼气修真,洞彻悟道,本就不是我喜好的路子。自打我被楼主带进沧波楼,不过修刀习武而已,我也只好这一口舞刀弄剑的日子。前些天在三里村见了那位剑修的手段,我便觉得,若能精进武道直到极致,才是合了我的心意,比起终年困在一地甚至一个山洞一间静室里苦修,求一个几百年都求不得的大道,要趣味得多,也有意思得多。”
林栖听到这里,已是彻底惊了,用力吞了两口气,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反复道:“你这般的念头,师父可晓得么?你……你可是当真这样想?要走堕仙修武之道?”
程北旄抱紧着他点头,下巴便一下一下磕在他的肩头:“寻个时机,我自然会找楼主说明。楼主从不曾拘束我什么,想来也是肯的。再者,楼主自己也常说,修行之途,非只孤径,既然当下炼气界中,文武方术种种皆可成道,为何武途一脉便不可?说不得,楼主还要夸赞我几句!”
“你……”林栖当真被他的滔滔不绝堵得无话可说,又定了定神,一点点回想起这段时日程北旄言行间一些细微改变,到底叹了口气,“你想是早有这个打算了吧,那时在三里村,你曾问我,要不要一起离开沧波楼……”
程北旄立刻笑嘻嘻道:“有何不可啊,你修你的仙道,我行我的武道,到时候咱们两个结伴出去走走。你也见到了,当下时势这般险恶,寻常一座小山村中都有噬魂蛇母那般的怪物出没。有我给你当个护卫打手,有什么妖魔鬼怪的都打回去,岂不是大大的便宜!”
“你……”林栖觉得自己今日大概只会说这一个“你”字罢了,心中念头一时乱七八糟,又是震惊又是别扭又带了点欣慰,末了都化作轻轻一声“呸”过去:“想得倒远,你当下连师父传的一套刀谱还没练齐全呢!还想着护着别人出去浪迹天涯?”hΤTpS://WWω.sndswx.com/
“没有别人,只有阿栖!”程北旄继续将头向他的肩窝里拱,“说好了,你可是答应我了啊!你答应了的啊!”
“……好,我答应你的。”林栖半是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半是为他那一句“没有别人”突来的怦然心动,一声应答竟也脱口而出。只是话说出了口,再要支吾也是不能,只好又紧赶着补上一句,“只是……”
“只是什么?”程北旄得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应允,终于不再乱拱乱蹭了,抬头搬着林栖的脖子,要脸对着脸,眼对着眼,不叫他偏开了一点儿去的追问。
林栖躲闪不能,只好自欺欺人的仗着房中漆黑掩着脸上热辣辣的温度,含笑道:“只是不能走得久了,我尚要在师父身边尽孝侍奉不是?”
话音一落,忽听门外清咳一声,熟悉的带了点笑意的声音问道:“阿栖,你可是在北旄房里说话呢?”
门外忽来这一问,声音乃是两人再熟稔不过的,正在嘴边挂了几圈的“师父”、“楼主”。这一下连程北旄也险些跳了起来,两个慌的退开几步,明明尚隔着门板,犹是被长辈抓包了般心虚。林栖更是慌忙应了一声,嗓子险险都要走了调:“师……师父……是我!”
房门推开,正是林明霁,身带寒气,手中捡着林栖搁在旁边的那个灯笼,向着屋里匆忙迎出来的两个少年照了照,略是惊诧:“这般时辰,总不该是还未睡下?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
程北旄嘴快,立刻道:“睡觉哪有练刀要紧,阿栖也要往灵圃去了。楼主,你不是一样没在歇着么!”
“唉……”林栖拦不得他的嘴,好在林明霁一手抚养他两个长大,对程北旄直来直去的脾气知得透彻,也不会在意就是。林栖再不肯让他开口,自己忙施了礼道:“师父,你找我们有事?”
林明霁含笑瞧着他们:“本无事,不过是看到这灯笼搁在廊下,过来瞧瞧罢了。但见你二人这般勤恳,当下倒是有了一事。”便唤了一声,“北旄。”
“哎,楼主。”程北旄立刻应声,就见林明霁将灯笼递给林栖,迈进房中上下看了看自己,“我近日要离开一段时间,本要叮嘱你二人勤奋修行,不得懈怠,不过当下看来,似是可以免了这番唇舌了。北旄,你的‘长恨刀诀’上半篇已练得纯熟,欠缺不过积年修为而已,非是一时能蹴……将你师父的牌位请来。”
“啊?”程北旄登时一愣,“牌位?好……”林明霁的要求提得古怪,不过他虽说顶着一脸诧异,还是乖乖去到墙边条案上,先躬身拜了拜,便将供在案上的灵牌取了下来,规规矩矩双手捧着,送回林明霁面前,“楼主……”
林明霁将那灵牌接过,经年香火熏染的牌面上,竟是一片空白,未落一字。他伸手拂了拂上面浅淡的一点灰末,蓦然掌心吐力。“咔嚓”几声轻响,程北旄与林栖登时都傻了眼,瞪着自他们记事起就供在房中的灵位便那么裂成了几块碎片,一时间险些连舌头都找不到了。程北旄更是直接蹦了起来:“哎!哎哎!楼主,我师父……”
便见那破裂了的灵牌中,碎木之下,竟是依稀露出一物。林明霁一伸手拈出,原是一本绢册,页面边角多已微微泛了黄,可见年月已是积深。
程北旄与林栖便都愣住了,眼看那绢册递到自己眼前,还不晓得伸手去接。倒是林明霁无奈,笑道:“北旄,接下,这便是你师父最末了要遗赠你之物了。”
“是!”程北旄蓦的回神,这才赶快双手捧过。只粗粗一翻,绢册中所载,正是“长恨刀诀”的下半篇,却是与上篇截然不同,精妙陆离,以他当下修为,大半竟是一时难解。
林明霁这才道:“你往日所学,不过是这套刀诀的基础皮毛。长恨刀个中精华,皆在这本下篇中,却非是你三年五载能可化消的内容。我今代你师父将这套刀谱传了你,你可知其意?”
程北旄这一时脑子甚是灵光,登时跪了,捧着刀诀道:“请楼主教诲。”
见他这般大礼,林明霁反倒莞尔:“你只需记得,故友去后,长恨刀传下只你一脉。今日受此刀谱,便有了师门根本,百死不忘。更有后世传承,都在你一身,切记不可妄行辜负。”
程北旄忙高声应“是”,叩了三叩,才将那绢册好生纳入怀中收了。林明霁伸手一搭,将他拽了起来,笑道:“你若是当真无心仙途,欲问武道,我自也不拦你。”便将眼神又向着林栖一瞥。
林栖登时一个激灵,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笔直了,半点都不敢再看程北旄,只盯住了自己的鞋尖,心里倒是明白适才的谈话叫林明霁听了个有头有尾,脸上一阵火烧。好在林明霁一眼之后,并未再点到他的头上,继续道:“刀剑武道,也自有深研之人。你若是能破入长恨刀诀下篇的门径,我倒是有一人可荐于你。他虽是炼气剑修,武上造诣却更非凡,又与你的刀路有互通之处。你能得他指点,必有莫大进境。”
程北旄只听得“剑修”二字,已知了八分,兴奋道:“楼主所说,可是先前我与阿栖在三里村遇到的那位神秘灰衣剑修?原来楼主亦是识得他的!当时我就与阿栖说,那剑修的剑上路数颇觉几分熟悉,他尚是不信!如今可是楼主也这般说了,再错不得!”
林明霁颔首:“不错,先前你们已有一遇,可见该是有缘。不过以你当下修为,尚需勤修,日后才能有得他指点的机会……已是五更,你们难得有心勤奋,这便各自去吧。这段时间我也有要事,多半不在楼中,有何杂务,叫阿栖处置就是。”
林栖与程北旄同声应“是”,林明霁袖下卷了破裂的灵位转身离开。那盏循光而来的灯笼留在了房内,甫一下廊阶,昏光幽雪扑面,更觉漆黑。
只是这点昏黑夜色对于林明霁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渺渺沧波,中出楼台,一屋一舍皆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踏着夜雪兜兜转转,渐渐到了沧波楼深处,疏竹冲雪,雅室清幽,正是他自己的居所。这时随手拂亮了灯火,照见一室豁敞,满壁书牍,陈设之物,倒是寥寥无几。
房中床榻整齐,原来也是一夜不曾候到主人安枕。林明霁此时回来,袖中尚兜着那块无字灵牌,意不在休困,只在屋内站了站,就取了烛台,拢着烛火推开一旁侧门进去。这一道门紧挨在他寝房之侧,本该是沧波楼中极为中枢要紧的位置,只是就如林明霁那清冷冷的屋子一般,窄窄一间斗室,除了尽头墙下供桌条案,并两个蒲团,再无一物。若非地面四壁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浮灰,便与一间闲置已久的空屋全无什么两样。
林明霁搁下烛台,先去取了供香焚上,拜了拜插在炉中。暗红的香火头一明一暗,映着桌上同样一片空荡荡,不见供品酒水,只分前后摆了两座灵牌,竟与程北旄房中的同样,空有牌位,上无一字,纯然一片的空白。
林明霁袖中取出灵牌碎片,那一掌拿捏得分寸恰好,木牌从中裂开数片,露出其中暗格。但此时用手虚虚一拢,乍眼一瞧,拼合得倒也完整。他便捧着这勉强拼凑起的牌位,左右端详一回,又尝试着向那供桌上一摆,恰好插在次位。但才一放手,立刻就又松垮了,“稀里哗啦”散成一片。
林明霁手快,忙袖子一扫,在碎木块砸翻了其他两座灵牌前尽数一裹揽了下来。那一堆碎木抱在怀里,不再试着拼起来,却勾起嘴角叹了口气:“罢了,是我的不是,你如今是不该列在此处才对……只是原本已为你留出了位置,如今看来,怕是多此一举了!”叹息过了,就要起身离开。
但走到门口,脚步略一停留,又侧了侧身子,似是一个欲回头却终究没能回过头去的姿势,也不知是笑还是叹的吁了口气:“那位置也再不能是我的,我……从来都清楚!”
自柳平芜离开之后,方青衣带着朱络与越琼田两人已又在客栈停留了一日,一方面是为了等待燕引几人的消息传回,也有越琼田方经明心启性,正该趁热打铁,巩固一番修为的缘故,索性就将这座小院落包了下来,几人住得倒也清静舒服。
方青衣虽说在指点越琼田修行上尽心尽力,倒不是一味盯死了不放,不过每日早晚点拨一二。反是越琼田当真一言一字都奉做金科玉律一般,兢兢业业昼夜勤奋,看得朱络啧啧称奇,找了个空子取笑他:“怎么跟着我的那一路,吃得多睡得多的是你,眼下废寝忘食了的,竟也是你!”
越琼田一本正经看他一眼,振振有词:“师父布置的课业,岂有应付过去的道理,自然是要尽善尽美。”随即话头一转,似是被他提醒了什么,立刻又欢快了,“朱大哥,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那个什么冻子,甜丝丝酸溜溜的,你在赤明圃时给我和小九做过一次!”
朱络本是踩在门槛上跟他谈笑风生,骤然听了这句,险些一下子踏空崴了脚,忙站稳了咬牙道:“还学会点菜了,真当我是个厨子!”
越琼田赔笑:“朱大哥的手艺,我家里的大厨也比不上的。好嘛,做一次,就做一次!吃饱了,我便勤奋。我勤奋了,师父就欢喜。师父若是心情好,才好松口放你走不是?”
“……”朱络也只能叹气,“我只当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小越是假的,眼下跟着方前辈的这个能言善道的才是真的!”
越琼田“嘿嘿”一笑,知他是允了,便任凭口头上数落两句,全不放在心上。朱络瞧他那美滋滋的模样,不知怎的,忽的记起君又寒小时候,也是这般笑嘻嘻磨着自己转来转去撒娇拿痴讨些零嘴,可再往后思及,便是不堪忆了。只得摇摇头,挽着袖子走了出去。
这院子里原是也有角落小小一间屋子做了厨房,只是平素不过用来烧水,应用器具要什么没什么,更不要说米面调和等等。朱络往里头兜了一圈,抹头就去找客栈掌柜的商借诸多用具去了,左右当下既走不得,又不敢露了玄瞳的行藏,索性就当安心随侍几日前辈。更何况魂墟动静、髅生枯魅身上讯息,说不得在此能得的倒比自己出去辛苦乱撞多得多。
他想开了,也就坦然起来,半个早上都钻在厨中切切洗洗,忙得不亦乐乎。架上了蒸笼,就拖了个小杌子坐在旁边烧火。锅灶上白烟水汽袅袅蒸腾,一时恍惚与还在三里村的日子并没什么分别。甚至再向早前回忆,当年的碧云天洗心流中,南天离虽有一干门人,裴长恭收下的亲传弟子不过自己与君又寒两个。君又寒又是个只晓得吃吃睡睡的小毛头,想来那时也算无忧无虑的过了好些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没少了围着锅灶叮叮当当,倒是如今……如今……他一个打挺突的蹦起来,快手快脚去抽灶下的柴退火,一边忙活着,一边还能空出只手挠了挠下巴,忽觉如今院里一位方神仙坐镇,再捎带着一个越发欢脱的越琼田,竟也依稀有了几分昔日旧辰光。只是少了那个总是一本正经有意无意陪在旁边的身影,终究仍是意难平。想着想着,便摁着胸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越琼田抬脚走到门口正听到这一声叹,便将头一探,张望向厨内笑道:“朱大哥,莫叹气,我这不是过来帮手了?”
“你能帮什么?”朱络狐疑,上下多看了他几眼,“这一个多月,方前辈教你修行大道我是信的,但总不成还教了你下厨吧!”
“我?我能帮你尝味道啊!”越琼田“嘿嘿”笑着跳进屋子,眼睛已经扫到旁边收拾好的几样吃食上头,“快快,先来两样清素的,我给我师父端过去。”一边就从身后拎出个不知打哪搞来的食盒,眼尖手快,冲着精致可口的小菜点心捞了满满一盒子,捧起来就要跑。
朱络一伸胳膊拎住了他后颈拽回来:“小越,方前辈又不是饭桶,你给我留点。我忙了一早上好容易做了这么些,自个儿还没尝上一口呢!”
“不多,我拿的不多!”越琼田仍是扑腾着要跑,奈何凭他要从朱络手上抽身实在艰难,小鸡仔般被朱络逮了回去,一手拎走了食盒,一手就把里头的盘盘碗碗端了几个出来。
越琼田眼巴巴在旁边看得心如刀绞,忍不住□□一声:“朱大哥,我是真的饿……别再拿了,那个粥……师父肯定喜欢,还有那个!那个!那个……嗯?”
他正痛心疾首嘀嘀咕咕念叨着,忽然一愣,扑腾着要够食盒的动作也顿住了,歪了歪脑袋:“朱大哥,你听到什么没?”
朱络看他的眼神好似看着一只饭桶,又把一碗热腾腾的甜粥放回食盒:“满院子只听到你大呼小叫的,还有什么别的?你肚子在叫算么?”
越琼田愣愣神,又东张西望起来,全然不似作假玩笑:“不对……我当真听到有人在说话了!”一边就似乎循着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声音,转出厨房,四下找寻。
朱络见他这个模样,也搁下了手里的东西,跟着出来,还有些半信半疑:“当真有人说话?那是在说什么?”
“说……”越琼田犹豫了下,反倒有点吞吞吐吐:“好像是在说……好香……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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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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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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