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见到房俊大步上前,连忙伸手去拉,想要规劝房俊莫要太过嚣张平白得罪了整个佛门,便见到房俊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个大步来到山门前,在众人担忧其冲撞僧人的目光之中,忽而一揖及地,朗声道:“原来是慧立大师当面,在下唐突了。”蜀南文学
主持微微一愣,旋即合十还礼:“不知越国公造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却不知越国公因何事这般兴师动众?”
长安内外,不识得房俊之人少之又少,即便是化外之人,亦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权臣与佛门素有渊源,是可以直接前往大慈恩寺求见玄奘大师的少数人之一,故而虽然不解其气势汹汹而来,却也不敢造次。
房俊哈哈一笑,上前两步,一把拉住慧立大师的手,亲热道:“在下虽然非是佛门中人,但对于佛门素来敬仰,对大师更是闻名已久,近日闻听大师受玄奘法师相召自豳州昭仁寺前来长安襄助翻译经文,暂居于兴教寺,故而冒昧前来拜访。”
马周有些愕然,你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慧立大师瞅了瞅房俊身后密密麻麻数百人,心说你可真够冒昧的……
但面上还是浮现笑容,微笑道:“越国公与玄奘大师相交莫逆,乃是佛门之友,贫僧自是欢迎,如不嫌弃,还请入内一叙。”
房俊一脸欣然:“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便迈步走进山门……
慧立大师指着门外数百人,略有迟疑:“这些人……”
“无妨,大师不必理会,让他们站一会儿便好。”
慧立大师苦笑道:“旁人也就罢了,焉能让马侍中驻留门外?马侍中,还请入山门,贫僧煮茶相待。”
马周抱拳回礼:“如此,在下叨扰了。”
慧立道:“好说,好说。”
与房俊、马周相携入内。
……
一进山门,马周便见到山墙内宽敞的庭院上堆满了石料,有一些已经凿裁完毕,有一些仍是粗糙石块,密密麻麻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很显然重建兴教寺是一项巨大工程,必然得到整个长安佛门的支持,想要讨要石料,殊为不易。
行走之间与房俊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而后指着那些石料故作惊讶:“不知为何有如此之多的石料摆放于此?”
慧立答道:“贫僧受玄奘大师相召前来长安,暂时授予这兴教寺寺主,在翻译经文之余,也担起重建兴教寺之重任,怎奈贫僧自幼钻研佛法,对于营建一道却是一窍不通,着实感到为难。”
房俊便啧啧嘴,赞叹道:“如此之多的石料,开凿、运输都需要耗费庞大人力,便是官府需要征用如此之多的石料都殊为不易,佛门当真是有钱啊。”
马周心思一动,这就开始了?
慧立则有些无语,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含糊的点点头,请两人继续大雄宝殿一侧的精舍走去。
佛门是否有钱?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自古以来有百姓穷的时候、有朝廷穷的时候,却从未有过佛门穷的时候,盛世之时佛门打开广纳天下信众,接受信众捐赠、开垦土地种植、发放高利贷牟利,可谓财源广进,乱世之时闭门谢客,在一方寺庙之中修身养性,钱粮无忧,从未有饿死的和尚……但这话自然不能如此直白的说。
信众捐赠乃是心向佛祖,钱又不是捐给和尚的,和尚代管而已;开垦重视乃是自力更生,喝自己打的水、吃自己种的粮,磨炼意志、坚定佛心;至于放贷,目的并非为了敛财,而是佛门慈悲为那些亟需钱财治病、种子种田的穷苦人考虑,这是在做善事,当然做善事的过程中佛门也有一定的费用,略微收取利钱维系运转而已……
况且慧立也从来不管这些事,他是个有追求的和尚,志在精研佛法、成就大德,所以才从豳州昭仁寺赶赴长安,暂居在这兴教寺担任寺主,主要任务却是帮助玄奘大师翻译佛经、弘扬佛法。
今日房俊贸然登门,令他莫名其妙,不得不小心应对。
所谓的精舍也不过是一间简洁干爽的房舍,地上铺着普通的地板,未曾抛光更没有打蜡,只不过长期走动使得地板表面有些光滑,木头纹理清晰可见。
布置更是简陋异常,处处透着一股淡然质朴,与慧立身上呈现出的气质很是相衬。
三人对坐在蒲团上,当中一个案几,慧立大师一边烧水一边取出一罐茶叶,笑道:“贫僧不好口舌之欲,平素诵经困顿之时也多以山树野茶提神,这罐茶叶还是上回去大慈恩寺的时候玄奘大师所赠,据说还是出自越国公之馈赠,贫僧今日倒是借花献佛了。”
马周很会慷他人之慨:“越国公富甲天下,岂能平白喝了大师的好茶?改日定会加倍相赠。”
慧立显然也是个秒人,并没有太多所谓的避世脱俗之气,闻言笑道:“若是如此,那贫僧可就等着了。”
手下不停,水壶烧开之后,注水沏茶,普通的铁质茶壶,几个陶土杯子,茶香氤氲,精舍幽静,颇有几分古拙之意,置身其间,隐隐有忘俗之感。
房俊接过茶杯,呷了一口,道:“送大师几罐茶叶倒是应当,只不过佛门素来富裕,大师身为寺主却这般俭朴,令在下出乎预料。”
慧立悠然道:“出家人身在化外,何须记挂钱财?一罐一钵,自是衣食无忧。况且佛门虽然略有钱财,但也处处需要花销,譬如这座兴教寺已经残破不堪,若不修葺随时都能倒塌,长安佛门集资予以修葺,单单外头那些石料便靡费甚多,兼且还需雇佣工匠,开销极大。”
今日房俊见面之后便屡次提及钱财,这让他有所警惕,却也想不明白佛门是穷是富,与他一个朝廷官员何干?
钱财再多都是信众捐赠,非偷非盗,朝廷也管不着啊……
房俊颔首附和:“此言正是,对于营建房舍来说,用石料的费用远远大于木料,有些时候石料建造困难且不美观,未必就是合适的。”
马周心道:点题,来了。
慧立自顾沏茶,摇头道:“木料也很难弄到,不仅要去深山之中砍伐,而且要经过至少一两年晾晒,否则木料潮湿就会变形,可现在仓促之间哪里寻找那么多晾晒好的木料?只能以石料替代。”
虽然是佛法大家,但慧立并非一味的钻进佛法、不通俗务,否则也不可能被玄奘大师委任为兴教寺的寺主。
房俊图穷匕见:“在下在南洋运回一些檀香木,经存多年早已干透,若是捐赠一座佛殿,大师以为如何?”
马周吃了一惊,这可是好大的手笔,一座佛殿所需木料极多,即便只以檀香木雕塑佛像、打造门窗就堪称天价,不过若是能够换回足够的石料救治水患,确实值得。
慧立大为心动。
紫檀、檀香木与佛门历来有着分解不开的缘分,与檀香木一道被称为佛门的灵木,譬如最好的佛珠必然是紫檀或檀香木雕刻,最好的佛像也是紫檀或檀香木而非黄金,放眼大唐神州数千佛寺,有檀香佛殿者寥寥可数。
但这世上岂能有无缘无故的好呢?毕竟从未听闻这位房二郎是个佛门信众,既然如此慷慨捐赠,必然所图甚大……
想了想,他试探道:“檀香木乃木中之王,价值甚高,越国公如此慷慨,却不知佛门何以为报?”
房俊也不绕弯子,指了指窗外那些石料,道:“眼下潏水
决堤,河水一泻汪洋,不仅淹没了河道两岸大片农田、房舍,淹死百姓、牲畜无数,更灌入清明渠导致清明渠水位暴涨,一旦洪水不能遏制,势必危及整个长安城乃至太极宫。佛门有好生之德,岂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灾?若能将那些石料赠予一些用以修筑堤坝,则功德无量,关中百姓都将感念佛门慈悲。”
他没有一进来便开门见山,就是怕慧立婉拒,一旦拒绝之言出口,再想扭转就很难了,所以他饶了一个弯子,以檀香木捐赠一所佛殿,来换取石料,也算是给了双方一个转圜的余地,不至于将事情弄僵,毕竟慧立之所以在这座兴教寺担任寺主,乃是奉玄奘大师之命重修寺庙,就算得了一座佛殿,但若是房俊索取石料太多导致修建寺庙的石料不足,慧立是有失职之嫌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即便他采取极为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意图,慧立却依旧拒绝得很是干脆:“长安乃天子脚下,百姓之福祉自当由官府操持,佛门参与其中岂非越俎代庖?佛门慈悲为怀,却也与世无争,相信官府有能力救治水患,拯救百姓与水火之中。”
房俊脸色便沉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那就别怪我先礼后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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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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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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