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看着面前英姿勃勃的房俊,心中涌起的皆是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自己与杜如晦、房玄龄素来被视为李二陛下的三大肱骨,曾经并驾齐驱不分轩轾,但是自从自己得到所有关陇贵族的支持成为关陇之领袖,高下已然清晰划分。hΤTpS://WWω.sndswx.com/
杜如晦死后,自己同房玄龄看上去一派和气,共同辅佐李二陛下,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实则私底下的暗斗从来都不曾停歇,而在两个人的争斗之中,从来都是长孙无忌占据上风。
外人皆说他二人一时瑜亮、伯仲之间,但二人心中却各自清楚,长孙无忌稳稳的压制房玄龄一头,直至房玄龄致仕,一压就是一辈子。
长孙无忌时常暗自得意,什么宰辅之首,什么帝王肱骨,还不是在自己面前低眉垂眼,忍气吞声?
曾几何时,更让他得意的是不仅自己稳稳的压着房玄龄,就连自己的儿子们也比房玄龄的儿子出类拔萃、聪颖灵动,房家的“棒槌”率诞无学、迂腐木讷,简直就是败家的根源,房玄龄一辈子积攒下来的政绩、人脉,只怕等他死之后,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房俊给败光,门庭坍塌,家破人亡。
然而世事难料,这个几乎沦为天下笑柄的“棒槌”忽然有一天就开了窍……
更加离谱的是,似乎之前所有的愚蠢、木讷、率诞,都是为了有朝一日绽放出更加夺目的光彩而预先埋设的铺垫,这一“开窍”,顿时光彩夺目惊才绝艳,文韬武略皆是上上之资,长安城内青年一辈无人能出其右!
原本深以为傲的自家儿子,在房俊的光芒照耀之下黯淡无光,泯然众人……
长孙无忌一直觉得此事不可思议,愚笨之人忽然聪慧起来的例子不胜枚举,但是如同房俊这般前后差异之巨大,却是闻所未闻。
他目光紧盯着房俊这张微微泛黑却神采奕奕的脸庞,沉吟半晌,忍不住问道:“二郎究竟有何奇遇,能够忽然之间变得这般聪慧?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深藏不露,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方才展露本性?”
“深藏不露”的说法着实有些胡扯,谁能够将自己的本性压制起来,一装就是十几年?
再说就算是有这等韧性、意志,那也完全没必要啊……
可他实在是想不出缘由。
所以忍不住问。
房俊却是一愣,众目睽睽之下您把我叫过来,特喵的居然是问这个?!
想了想,他缓缓说道:“说起来也很是奇妙,当初吾被人在背后偷袭伤了后脑,当时昏迷过去,醒来之后却陡然发现原本脑海之中的混沌迷茫全都不见了,看待事物清晰无比。”
看着长孙无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续道:“或许只是昊天的一个玩笑,用迷雾封锁了吾之神智,机缘巧合之下,方能解禁封印……吾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而今尘尽光生,照破河山万朵!”
想要探寻小爷的根底?
呵呵,小爷走的路,你永远也无法理解。
长孙无忌沉默下来,心情很是奇妙,这么一首似诗非诗、似词非词,倒更像是的佛门的偈子,充满了不可名状的禅意,乍听之下似是肤浅随意,然而细细思之,却又有洞破红尘之洒脱。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王八蛋的确才高八斗,随口道出几句,便足以传唱四方,颂遍天下,代代流传。
不过想起将房俊叫上车来的本意,便收拾心情,沉声道:“二郎乃是聪明人,官场之道更是较之那些厮混半生之辈更为精通,当可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尽心尽力为太子殿下张目也就罢了,可无论江南士族,亦或是山东世家,难道击溃关陇各自上位之后,就一定能比老夫做得更好?世家门阀的本质便是追逐利益,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绝不可因为某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房家如今固然繁花着锦,实质上却算不得门阀,所以你能够置身事外,紧跟着陛下的意志行事。然而用不了多久,房家也注定将要成为门阀,到那个时候,你便知道老夫今日之作为,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房俊眨眨眼,道:“所以您的意思,只要我能够理解您的苦衷,咱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便可以一笔勾销?”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旋即怒道:“做梦!老子好几个儿子都折在你手里,没说一句不死不休已然是卖了陛下与你爹的面子,你居然还想一笔勾销?简直痴人说梦!”
他气得胡子直翘,恨不得一脚将这个可恶的混蛋从车上踹下去!
房俊不满道:“赵国公简直就是贼喊捉贼!长孙冲阴谋篡逆,那是自寻死路,与我何干?长孙澹之死虽然直至现在依旧是个谜团,但早已经证实了非无所为,至于长孙涣……呵呵,究竟为何在贵府门前自尽,您自己心知肚明,却想要栽赃在吾头上,你也好意思?”
长孙无忌怒哼一声,咬牙道:“凡事有因才有果,若非因你之故,老夫那几个儿子何至于走上绝路?汝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汝而死,汝又与凶手何异?”
房俊无语,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我让长孙冲阴谋篡逆了?
我让你将长孙涣藏起来,结果差一点导致关陇贵族分崩离析了?
老混账不讲理!
房俊坐直了腰杆,瞅着长孙无忌道:“赵国公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风范,的确堪称天下楷模。若非您自己将权力看得太重,面对即将失去的权力不择手段的试图予以挽回,又怎会陷入今时今日之境地?自蹈火坑也就罢了,却也连自己的子孙都牵连在内,阖家不宁,这便是您权力至上的后果。当一个人将权力至于一切之上,这是一种病,而且病入膏肓。”
这是一句实话。
以长孙无忌的功勋,加上文德皇后的遗泽庇佑,无论李二陛下如何痛恨门阀士族,只要长孙无忌肯放手,又怎会对长孙家虎视眈眈,亟待压制而后快?况且这份香火情分就算是太子登基之后,也得领受不误,长孙家只要守规矩,世代荣华与国同休乃是寻常。
可长孙无忌偏偏接受不了权力失去的落差,所以一直谋求挽留即将失去的权力,为此不惜将整个关陇贵族尽皆绑上自己战车,与皇权对敌。
所以历史上长孙家最后的下场早已注定。
李二陛下或许还念着往西的情分手下留情,李治哪里管得那么多?他深知既然长孙无忌能够将太子李承乾弄下台,就能够将他这个皇帝废黜,又怎肯坐以待毙,处处受到长孙无忌的钳制?
长孙无忌自然不肯认同房俊之言,摇头道:“老夫没有。”
房俊笑了笑,道:“战国之时,韩非子曾写了一篇文章,不知赵国公是否读过。”
长孙无忌皱眉:“哪一篇?”
房俊道:“扁鹊见蔡桓公,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屡次三番,不断劝说蔡桓公及早医治,蔡桓公却总是不信,并对左右说:‘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最后,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不久之后,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您得的,便是与蔡桓公一样的病。”
这是韩非子的著作《扁鹊见蔡桓公》,讲述的是“讳疾忌医”、“听不进意见”的故事。
后世几乎人人都听闻过这篇故事,更懂得其中的道理,但是在书籍极其稀少、知识传播极其有限的唐朝,这片文章还真就甚少有人曾经诵读过。
长孙无忌也没读过这篇文章,但他天分高绝,自然转瞬间便明白了房俊的用意,面色愈发阴沉,强忍着怒气,道:“老夫没病!”
房俊抚掌大笑:“寡人无疾也!哈哈,蔡桓公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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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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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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