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哭腔说道:“兰兰是昨天跳的井,那天她在你这儿出了丑,回家之后气不过,这两天又因为手痛,干不了活儿,心里着急……”
正说着,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转头朝着何佩兰的老母跪下,“妈,是我对不起佩兰,都怪我,要不是我那天没看住她,还和她吵了两句,兰兰也不会想不通跳了井!”
“妈!是我对不住您啊,您打我吧!”
何母一阵心酸,扑过去,和陈金宝两人抱头痛哭。
“不怪你,不怪你,金宝!呜呜呜——只可怜我的女,就这么走了,杀人犯还好端端站在这儿哩。”
陈方寸也适时站起来,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已。
让人以为何佩兰的死真的让他们多痛苦一般。
他摆着手,“不让你们看,也是因为佩兰发现的晚,亲家母,我们不让你看,也是为你好啊。”
“儿媳妇被捞上来的时候,实在是不好看,我们也是担心你看了,心里不好受。”
“况且,人死了就该早些入土为安,我们活着的人就不该再打扰人安宁,验尸那是对佩兰的侮辱啊!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是谁发起了第一声怒喝,“杀人犯!杀人偿命!”
继这一道不知是谁发出的愤怒声之后,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的声讨程淼的浪潮。
“人死了就该早些葬下!”
“杀人犯滚出泉水村!”
“赔钱赔钱……”
滔天的怒火如同燎原的野草,瞬间便点燃了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的激情,让他们高举起正义的大旗,要让杀人犯接受他们的审判。
此刻,即便是胡工的施工队,也只能勉强拦住那些激昂愤怒的村民,不让他们冲进去接触到程淼。
而程淼,她早已面沉如水,身前是何佩兰的几个哥哥正牢牢地围住担架,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扯下那块白布。
即便程淼身手了得,也无法同时解决这么多个结实高大的男人。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中心陷入了焦灼时,程淼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她忽得长叹了一口气。
她语调并不高昂,几乎只有身周的几个人能听到。
这一声叹气落在陈家父子俩的耳中,便是宣告着程淼投降了。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嘴角都溢出几分阴谋得逞的阴笑。
而这,都全部落入到了程淼的眼中,她紧接着道:“好,我赔!”
她转身,高举双手,让众人冷静下来。
“就像大家所说的那样,何佩兰已经死了,那生前的事我就也不追究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她的死既然和我有关,那我一定会给她在世的亲人一个交代的。”
“这样吧,不管是她的娘家人,还是夫家,我每个人都给予一百万的赔偿金,你们觉得如何?”
程淼看向瞬间冷静下来的何家人,此刻他们的神色开始动摇,于是她微微一笑,继续追加筹码。
“考虑到何家人养育何佩兰这么多年,我再单独给何家两百万的补偿!”
“逝者已矣,我不能为她偿命,现在只能尽可能多的赔偿她的家人了,请问你们接受吗?”
此言一出,陈方寸两人立马阴沉了脸色。
一人一百万!何家上上下下十来口人,合起来可就是一千多万!
反观他们陈家,只能拿到区区两百万!
与之相对的,是何家人喜出望外的神色,以及周围被这巨额赔款砸的鸦雀无声的人群。
何家人连商量都无须进行,纷纷点头。
于是程淼又道:“好!但我有一个要求——”
她故意拖长了音,仿佛是在给在场的某些人一个插嘴的机会,而陈方寸果然忙不迭地跳了出来。
“赔偿金本来就是你应该给的,怎么能谈条件?”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赔钱,你的要求肯定是要分期付款吧!亲家母,你们可不能被她骗了,城里的那些商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手段了!”
“我还没说,你就这么肯定我是要拖时间?”程淼抱臂,气定神闲地问道。
“哼!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来,何家上上下下十来个人呢!这算下来几千万!你怎么拿得出来?”
这番话倒是让何家人被冲昏了的头脑猛地一清,面上浮现了几分怀疑。
但没等他们说话,程淼先把矛头对准了上蹿下跳的陈方寸,“这么说,你是不想要我这两百万了?”
“也……也不是……”陈方寸一卡。
那可是两百万啊,就算打心眼儿里觉得程淼拿不出来,让他自己说不要,他也有些肉疼。
还是陈金宝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才猛地挥舞了一下拐杖,道:“对!我们不要你的钱,谁知道你的钱是不是你压榨百姓换来的,我们不要你的脏钱!”
陈金宝走上前来,“对!”
“我们不要钱。”
“兰兰生前就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是我的错,我没实力给她建房子,这才借了你买的老宅。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个宅子而起,现在,我们也只想要这一个老宅子,至少能告慰兰兰的在天之灵。”
程淼恍然大悟,“哦~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想要这座宅子啊,可惜——”
“暂时不能给你们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因为,我要提的要求,就是要让何佩兰在这里办葬礼!”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一片哗然之声。
“没错,到时候不论是泉水村,还是何家村的人,我希望都能请来。我呢,也出钱从城里请来专门的师傅,给何佩兰好好整理打扮一番,咱们要风风光光地送她走!”
“这个条件,你们同意吗?”
这哪能算条件?!
何家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倒是陈方寸突然脸色煞白地大吼反对。
“不行!”
“为什么不行?”程淼看着他,似笑非笑。
“就……”
“这事儿,我同意!”
何母被儿子们搀扶着,站起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转变成惊喜的笑容。
“亲家,这多好的事啊,怎么就不行了,佩兰是我女儿,她从小就爱美,葬礼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陈方寸哪管这些,他拐杖在天空中乱飞,“反正就是不行!佩兰尸体都被泡胀了,怎么整理也好看不起来的,没,没必要请师傅来……”
这奇怪的态度渐渐引起了众人的怀疑,程淼也趁机引导。
“好不好看是其次,重要的是我们对何佩兰的态度啊。你们不是说,要尊重尸体吗?怎么?这样还不够尊重吗?还是说——”程淼一步步走近陈家父子,眼含微笑。
“何佩兰的死,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
陈方寸大惊失色,“你血口喷人!!”
此刻,无论是心虚害怕的陈方寸两人,还是兴高采烈的何家人,都没人注意到程淼已经来到了此前被重重包围保护着的担架面前了。
“我血口喷人?我看你是自己心虚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探出了手,接着狠狠地扯开了那张白布!
“啊!!!”
浮肿腐烂的女尸瞬间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但引起周围人惊声尖叫的,还是那女尸脖颈上两个交叉的手掌印!
青紫泛黑的手印,与苍白浮肿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何佩兰的脸上甚至还残存着生前的挣扎与惊恐!
何母见此,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嗓子眼里挤出一道悲痛欲绝的哭声,晕厥了过去。
程淼将假笑收起,冷着脸,把手中的白布往地上一扔,“呵——”
她看着眼前瘫倒在地,神色恍惚的两人,“一开始我就不信何佩兰会因为这种事自杀,还是悄无声息的。”
“我没想到你们为了得到这座宅子,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等警察吧。”
许是为了应景,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适时响起,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此时,再想起方才自己是如何针对攻击程淼的人们,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纷纷四散逃离了此地,稍有良心一点的,会凑到她面前道一声歉。
但更多的,还是扭头就跑了。
程淼也不觉失望,毕竟她从一开始也没对这些人抱有什么期望。
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程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何家兄弟,此刻全都围上了陈家父子,拳脚毫不留情地往两人身上招呼着。
为了闹大此事专程请来的靠背,此刻却全然成了两人的催命符!
只可惜警察来的太快,两人还没被怎么着,愤怒十足的何家人就被匆匆赶来的警察拉走压住了。
同时,两双银白的手铐也落在了鼻青脸肿的两人手腕上。
“淼淼!你没事吧。”
程元鑫从警车上下来,看都不看那边一眼,紧张地冲过来。
“没事儿,哥,都结束了。”
程淼笑了笑,面无异色。
只是来的路上,他已经听陈三牛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此刻哪会相信她的话。
见她身体上确实看着没受什么伤,程元鑫松了口气。
接着,他便又变了脸色,抓着程淼的手腕便往村外走。
“走,回家!”
程淼张了张嘴,话音未启,便被青年愤怒的声音堵了回去。
“淼淼,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泉水村不是好地方。你要是真想种地,回家,哥哥给你在007买大片的良田,你绝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哥……”程淼哭笑不得,还想说什么,但一触及青年那泛红的眼眶时,喉咙一哽,把原来的话语咽了回去。
她双手拽住青年,把他按在田埂上坐下。
“哥!”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请相信我,我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不是想相不相信你的问题!那两个人,就为了一栋破宅子,能亲手杀掉一个人!!”程元鑫猛地站起来,抬手一指不远处正送上警车的两人。
“就算他们走了,其他人呢?你能保证你再在这里呆下去,不会又惹上什么人吗?下一次,他们又会找什么麻烦?!”
“这地方,根本就是无药可救!”程元鑫将几日来积累的所有负面情绪统统爆发了出来,眼眶泛红,仿佛回到了当年得知程淼失踪的时候。
他们经不起再一次失去程淼的打击了。
程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若是没有系统的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和程元鑫回去。
但这一次,原谅她要任性一次了。
她仰起脸,如同少时撒娇般将程元鑫重新拉下来坐下,突然提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来。
“哥,你还记得当初,你偷偷跑到希森区学音乐的时候吗?”
程元鑫皱了皱眉,偏头看向程淼精致干净的侧脸,“……记得。”
“那时候我被爸妈冻了卡,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还是你偷偷资助我呢。”
提起多年前的时光,兄妹俩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笑意。
程淼继续道:“可是你不知道,我其实经常会去希森区看你吧?”
“什么??”
“嗯,最开始,我只是偷偷瞒着爸妈,想去看看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可是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你发工资的那天。”
“我从没见过你脸上有过那么开心的笑容,哥,你那时候比在家里开心了好几百倍!”
程淼看向哥哥,“所以,我从那时候起就决定,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坚定的支持你。”
“如果你不想当继承人,那就我来,如果你热爱音乐,那我就当你最最忠实的粉丝。”
“我看着你组成第一只乐队,第一次上台表演,一步步获得大众的认可,获得一个又一个的奖项!”hΤTpS://WWω.sndswx.com/
说到这里,程淼吐出一口气,“我在台下看你笑的时候,自己仿佛也能感受到你的快乐。”
头上传来一阵淡淡的暖意,程淼脸上出现一抹浅笑,她知道程元鑫已经明白了。
“我知道了,淼淼。”
程元鑫揉了揉她的头,面上一片无奈宠溺,“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如果这里的一切能让你开心。爸妈那边,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提到父母,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恐怕父母都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想要继承家业的。
直到现在还以为程淼只是玩心起来,迟早会回家的。
“对不起啦,哥,说好的我来当你的后盾,现在却食言了。”程淼吐了吐舌头,被程元鑫轻轻敲了一下脑门。
“瞎说什么呢,我们是兄妹,本来就应如此。况且,你哥我啊,都在联邦政府总理面前表演过了,也没什么遗憾了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又在田埂上做了一会儿,微风徐徐将警笛声吹远。
一切都回归寂静之后,程淼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扯着程元鑫起来,“走,胡工今天早上交了房,咱们去看看新家。”
“今天晚上,就不用住宾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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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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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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