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后的背篓摘下来放在屋檐下,如今背篓里只剩下一本《甲子拾闻录》、一本《方寸拳》拳谱、还有一张师兄绘制的地图,还有些师兄留下来的食具。食具在最上面,三个玉制瓶子胡乱的塞在这其中不起眼的地方,下面是地图、拳谱和那件北辰仙宗的重宝。
匕首则贴身藏在袖中,以防万一。
腰间还别着那把仿秋月制成的木剑,不过一路行来那把剑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许小树对着妇人再次行了一礼,道了谢。
随即就拿起院里的斧头,开始劈柴。
时间不久,晚霞已经消散了。
妇人端着刚才做的吃食放到院子里的木制圆桌上,叫少年来吃饭。
此时许小树已经把院子里大半的木材都劈好了,劈好的木材整齐地放在屋檐下,方便妇人取来烧火。
“大婶,我吃这个就行。”少年依照先前的约定只是取了三只白馍坐在木凳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妇人看着少年只是就着凉水吃馍,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怜惜。
“我叫许小树。”少年抬头回话。
“小树,你看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些吃食,我们就一起吃好了,等吃完了,你再帮大婶一件事情可好?”妇人连忙将另一只碗推向许小树的面前,里面是肉圆做的汤,上面撒着一些香菜和葱花。
许小树盯着眼前的碗,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谢谢大婶,还有什么活你尽管和我说,我从小就力气大。”说着少年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好好好。”妇人连忙答应道。
少年两手举着碗,先是喝了一口汤。顿时舌头上的味蕾如同炸开了一般,喝了汤之后的许小树感觉身体很是暖和。
少年边吃白馍边喝汤,只是不一会儿豆大的泪滴就滴入了碗中。
许小树低着头,不让妇人看到自己的面庞。
端着碗的右手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一直哆哆嗦嗦的。
这肉圆汤的味道和母亲做的相差无几,眼前则浮现着母亲做饭的身影,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啊。
妇人知道那道微微颤抖却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身形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装作没看见依然低头吃饭。
“小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妇人将碗里的汤喝罢,将筷子整齐地放在碗的旁边。
“很久很久以前,有这么一个村庄,村庄的名字叫安溪村。这个村子背靠群山,多溪谷和小河,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们世代以种田养蚕为生。所织的丝绸多供应于附近的大县城,由于丝绸绵柔且花色好看在大县城也卖的很是畅销,因此是这附近比较有名的村子,人们的生活也过的颇为富裕。”
“安溪村里的人们世世代代都都勤恳劳作,与人为善,生活的倒也无忧无虑。”
“三年前,有一林姓养蚕大户,此户人家家境颇为殷实,凭借着出色的运营手段和多方操作,带着村里的乡亲们变得更为富裕了,隐隐有成为附近百里之内最富裕的村庄。”
“说这林姓养蚕人家有一个小孙子,年龄十五便要去镇里参加县试。此人生的俊俏白净,还颇有才情,所以临近村庄家境富有且有女子的大户多找媒人上门说亲,媒人是一波接一波,几乎要将那林姓人家的门槛都要踏坏了。”夫人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那林姓公子自然是不堪其扰,所以便对外宣称等自己有了功名才准备成亲。此话一出上门说亲的人自然是少了很多,但是并未停止。”
“话说这一天又有一媒人上门说亲,媒人替那距离此村附近数十里的泸水村顾姓人家说媒。说起这顾姓人家也是村里有名的大族,所以林家的主母亲自接待了那顾家的媒人。说那顾家女子名叫顾婉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样貌也是秀美异常。”
“正在读书的林公子听说了这件事,一直不肯娶亲的心思竟然有些许松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中意了那画像上的女子。”
“林家主母见状也是大喜过望,本来这林小公子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林公子的母亲也多番催促,只是这小公子一直用考取功名去搪塞她,夫人也很无奈。虽然夫人多方使力,但是收效甚微,最后只能由着这小公子的性子来。”
“主母见自己的孙儿独独对着顾婉容动了心思,所以就急忙催促林夫人去促成这件事。”
“经过林夫人多番打探,也知道这顾家女子也对自己的儿子有意。”
“所以,两家一合计就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为这林小公子和顾家女子举办了一场大婚。”
“话说成婚那天,林小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喜服,戴着喜冠,奔行数十里去迎娶那顾姓女子。”
“女子身着霞帔早已在等候林小公子,哪个女子不怀春?虽然已经见识过画轴上白衣俊秀公子,但是心里仍然对那林小公子好奇,只是头上的红盖头阻挡视线,隐约瞧得面前之人丰神俊朗,也不知道真实样貌是什么样的。”
“因为路程比较远,所以两家约定,路上骑马,等快到了安溪村再换轿子。”妇人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因此在顾家走完礼节,林小公子就将新娘子抱上了马背,策马扬鞭,迅速赶至安溪村。”
“路上一顿颠簸,弄得顾家女子娇羞不已,脸上通红一片。”妇人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水,脸上也变的微红,只是晚上了,许小树并未看到。
“话说到了安溪村村口附近,这里早早就有一顶喜轿在候着了,八人抬的那种。”
“婚礼举行的很顺利,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那顾家女子懂礼知仪,将那主母和林小公子的母亲照顾的很是周到,深得林公子一家人的喜欢。”
“女子也觉得嫁对人了,两人都是颇富才情之人。林公子读书习字,那林小夫人就在一旁研墨添香。林小夫人若是在院子里弹琴,那林下公子就吹笛子。”
“两人都觉得是自己的知己,并且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一直会持续到他们华发丛生。”
“婚后很快两人就孕有一子,孩子取名叫林珏,全家人高兴的不得了。特别是孩子百岁的时候,这林家更是大摆宴席三天。”
“所有人都觉得日子会这样欢喜下去,直到那一天!”妇人眼里露出了惊恐之色。
许小树听着妇人的话语,心里咯噔一下。
“我记得那天是夏日里最热的一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帮马匪,大概有三十多人,每个人身上扛着斩马刀,面露凶色。每个人都身骑高头大马,快速朝着安溪村奔来。”
“为首那个领头的马身左右挂着数颗人头,手里握着一支长枪。”
“后面的匪众叫嚣不断,每个人的马身侧面都挂着一颗两颗头颅。”
“谁是这里主事的?”领头之人声音清冽,整个人缩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中。
“一个颤颤巍巍的华发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各位大侠好汉,老朽是这村长。”
“哦?村长老倌,爷爷们只求财帛和食物,准备好了带着就走。若是所凑东西没让大爷们满意!”领头身后出现一个光头大汉左手执缰绳,右手握着一柄玄铁打造的偃月刀。说话的时候将那偃月刀直接压在老人的右肩上,只是片刻就出现了一道血痕,老人双膝跪地,面色惨白。
“不张眼的东西,是什么让你产生这么大的自信!”只见那光头抬起偃月刀,旋即一扭,刀身持平,横着一划,一颗好大的头颅直接飞起几尺,鲜血犹如泉涌。
光头男子眼睛眯了眯,扫视一圈。“若还有人轻举妄动,你们举报这是谁家的人,爷爷我只杀被举报的一家人,举报人可以不用筹备钱财和粮食!”汉子讥笑道。
众人眼神相互交流,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怒气。
一个丑陋妇人大呼一声,扑倒在那具尸体旁边,痛哭不止。
“唧唧歪歪,死来!”光头大汉挥起偃月刀一刀朝着那丑陋妇人劈了过去。
一个小孩子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张开双臂面向劈来的偃月刀,背靠那个丑陋妇人,竟是想用自己的身体阻挡那柄从上而下的大刀。
光头壮汉看着那孩子冲了出来,爆喝一声,手上力道不但不减,更是加重了几分。
只是片刻一小一大两具身体被一分为二,肠子鲜血流了一地。
“住手!”村长大喊道,只是两条腿颤抖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你这妖僧,怎么连孩子也不放过。”领头那人冷哼道。
“大当家,你若是路上踩死一只蚂蚁,难道还要和它道一个歉?”那光头非但不解释,更是反问了一句。
“你等快去准备东西!”领头没有去呵斥光头男子,反而对着村长笑眯眯地说了一声。
“不一会儿,这一群马匪的身前就出现了两大箱子的珠宝,珠宝金银堆积的都快溢出箱子了。领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左右扬了扬下巴,示意身后的匪众去收拾东西。”
“各位好汉,全村人的金银财帛都在这里了,吃的也准备了一车。这些就当是村里孝敬大王的,还请大王们手下留情,不要再伤人性命了!”村长依然跪在地上,面露悲色。
“我们说到做到,若是让我们听到有缉拿我们的告文!嘿嘿。”光头汉子残忍一笑,不再言语。
“老六,带几位兄弟把这些人手脚捆住,别前脚我们走了,后脚就有人去告状了。”领头朝着身后一个身形精瘦的男子喊道。
“为了防止我们走后报官,各位还是谅解则个。”领头笑**地解释一句。
“我们不会报官,我们不会报官。”村人唧唧咋咋慌乱地应承道。
“我们还是更相信自己。”领头男子终于将黑色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众人听闻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那些人绑住自己的手脚。
不一会儿,那名换老六的精壮汉子就把众人的手脚捆好了。
“兄弟们,都憋坏了吧!”领头男子高声道。
“你们都去!老子给你们看着!”男子满脸坏笑,霸气道。
“老大威武!老大霸气!”身后响起一片讨好声,众匪面色潮红,群情激昂。
身后三十多人齐齐下马,狞笑着走向众多被束缚双手双脚的女子。
丝帛裂开声此起彼伏,期间还夹杂着笑骂声,辱骂声,女子的哭泣声,男子的歇斯底里声,肉体的激烈碰撞声,混乱不堪。
村中所有的男子齐齐愣住了,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下面发生的事情。由于双手双脚齐齐被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妇人被人玷污。眼中怒火中烧,眼泪伴随着血水齐齐而出,嘴里满是血污,嘴中的牙齿几乎都咬碎了。蜀南文学
有磕头求饶的,有想挣扎起身撞向那些马匪的,有怒目而视的......
“你好像很气愤!”领头男子盯着左侧一个手脚被缚之人,右手中指食指并拢朝着那男子一指,一道白色的气柱直接洞穿了那男子的额头颅。
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还群情激愤的众人顿时齐齐失声,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才对嘛!现在的声音不是更好听吗?”领头男子讥讽道,接着右手又是一挥,一丝丝灰色气息朝着男子右手飘来。
来源正是在场男男女女的头顶天灵位置。
“同样是骑马,还是下来骑比较舒服一点!”一男子意犹未尽地评判道。
“呵,德性!”另一男子笑骂道。
“众匪快速解决战斗,带着财帛和粮食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白花花的身体。”
“村长挣扎着起身一头撞向一块巨石,血撒当场。”
“被绑住手脚的男子,瞳孔涣散,双目失神。”
“被凌辱的众女子面露死色,眼角嘴角有泪水有血丝。”
许小树听的目眦欲裂。
“本来以为这事到此为止,结果更麻烦的事来了。”妇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经过上次之事不久,不知怎么的?安溪村附近所有的河流一下都断流了,且无缘无故的露出了河床。”
“村民们先是打井找水,但是无论打多么深都找不到一丝水。接着又去十里百里之外探查,同样也没有一滴水。”
“然后那批马匪又回来了,说可以用粮食和女人换水。领头依然是那个青年。”
“开始村子里的人还有理性,都用自家储存的粮食去换水。只是哪有这么多的粮食啊!”妇人叹了一口气。
“只是过了几个月后,陆续有人偷偷用自己的女人换取水源!”
“换水的时候,众多马匪当众凌辱那名女子,女子的男人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拿了水就走,头也没有回。女子不堪凌辱咬舌自尽,头上的一丝冤魂被领头之人收走了。”
“直到后来这些事情愈演愈烈,很多男子用绳子绑着自家的妇人,来换取水源。但是没有吃的又如何?”妇人眼中露出了更加惊恐绝望的神色。
“家里还剩下老人和孩子,你说他们会怎么办呢?”妇人临了诡异地朝着少年笑了一下,收拾了桌子上的吃食走进屋内。
留下许小数一个人手脚冰冷,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久久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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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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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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