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着婴儿的桃花疯狂的给程泊磕着头,额头上磕破的地方渗着血迹染红了面前的砖缝。
“宋溢他想要把这孩子弄死,但这孩子没错,他不应该成为别人的踏板。”
桃花已经没有了平日的光鲜美艳,形容憔悴疯疯癫癫,人妖大战,两方都想让她死。
她本是一棵桃花树,因得老妖王垂怜,日日亲手浇灌,竟开灵智化形成人。
化形那日她见到了独闯妖界身受重伤的宋溢,他十八十九的年纪身上有股子令人无法忽略的傲气。
眉眼深邃丰神俊朗,她见到宋溢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栽他身上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终究是孽缘罢了,宋溢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桃花将趁乱从妖族偷来的文鳐给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吃下了,要不是宋溢执意要在此战中献祭掉他们的儿子的话,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折返妖界去偷东西。
见程泊没有回答,桃花磕头的频率便更快了,“求求长老!孩子是无辜的,他长大后要是不乖您杀了他就是,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懂……”
程泊干涩的眼睛眨了眨,将孩子从桃花手里抱了出来拂袖而去。
“把宋溢的尸身带走,他不配葬在剑宗。”
桃花磕在地上的头还没有抬起来,听着程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声音颤抖,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她也才化形不到四年,于妖来说她还只是个孩童。
只是刚化形便要赴死,这人世繁华,当真是留不住。
“好,我会把他葬的远远的。”
……
“这孩子看着不太聪明啊。”
赵中明长老拿着个拨浪鼓逗着面前的宋知闲,但他毫无反应,“连笑都不会,该不会是傻了吧。”
程泊瞪了他一眼不悦道:“这孩子被宋溢抽了灵力,我检查了他的智力,没有问题。”
“这可说不定。”
赵中明双手叉腰,“孩子还小看不出来,等以后长大了,那弊端可就多的不得了了。”
后来宋知闲的短板确实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十分明显,倒不是因为脑袋痴傻,而是情感缺失不会表达。
程泊曾经很耐心的教过他如何与别人相处,如何设身处地的关怀同门师兄弟,但无一例外的都以失败告终。
左右不能这么耗下去,干脆就顺水推舟让宋知闲修了无情道。
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年仅18便成为了凌云剑宗小辈中的登顶者。
他体内的妖性是潜在的,如果不被发觉的话,待他飞升便可成为纯正的仙脉。
但前提是—他自己不会发现自己是半妖。
话虽如此,但程泊总觉得宋知闲会有发现自己身份的那一天。
“你为何对宋溢的剑如此执着?”
程泊在传授他剑术的时候问了一句,如果不是赵中明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原来每次剑宗弟子选剑的时候宋知闲也会去。
为的就是想把宋溢生前的佩剑给拔出来。
宋知闲:“父亲为了和妖族对抗殒命,他是大英雄,我想用他的剑继续斩妖,也算是不辜负他的期望。”
程泊恍惚了一下,“英雄吗?对大部分人来讲是这样的。”
但是对宋知闲来说并不是,他的父亲,不是他的英雄。
在对待宋知闲和桃花时,宋溢是恶魔,是将他们利用干净就能随手丢掉的渣滓。
所以英雄这个词,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宋知闲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扭头看向剑冢的方向,“师尊,弟子先告退了。”
时辰到了,又是三年一次选剑的日子,他得去看看。
不知为何,父亲留下来的那把剑似乎十分排斥他,每次他只要一握上剑柄就能感受到浓浓的凶煞气息。
身体的排异反应让他无法拔出那把剑,他以为这是天意,可没想到的是,施问语居然拔出了那把剑。
施问语是谁,是那个纠缠了他三年的同门小师妹。
他对施问语除了隐隐的一丝讨厌之外再没了别的感情。
她能惹得他讨厌也算是本事,毕竟宋知闲将这为数不多的情感外泄都给了她。
不过后来施问语变了,再也没有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过他。
宋知闲在某个后悔的夜里也会想,施问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他的呢?
是逼她去寒青峰扫雪、被绞杀阵误伤还是魔兽森林的那次欺骗?
他明明是人,却不太能理解人的感情,彻底沦为半妖后,这种丰富的情感却得到了释放。
施问语当时的眼神,在多年后的今年他也能稍微读懂了,是无可奈何的迁就和不服气。
她为何会有那样的眼神,宋知闲始终无法理解。
就像他同时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对这样一个纠结又复杂的人产生好感一样。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
树妖爷爷佝偻着腰走到宋知闲身边,“很少会看见你这么投入的发呆。”
宋知闲大部分时刻都是十分警觉的,半妖的担子撂在了他身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半妖便会离心。
所以他就连发呆也不能投入,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但今日却格外专注—专注于发呆。
“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树妖爷爷眯了眯干瘪的三角眼,“是一些很美好的事吗?”
“是的,非常美好。”
“那真是值得怀念的事。”
树妖爷爷杵着拐杖看向远方,“人世间的羁绊,甜中带涩,像我们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也需要甜味来中和一下。”
宋知闲:“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的吗?”
究竟是哪些人在幸福着呢?
“神仙犯错便会被贬下凡间,由此可见人间确实是令仙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降生于凡界的我们和犯了错的罪仙是一样的。”
可以说,生来就是罪人般的待遇。
“不过啊,千人千面。每个人想要的幸福都不一样,或甜或苦,都得自己说了才算。”
树妖爷爷伸出枯树一般的手将药膏抹在宋知闲青紫的嘴角和眉骨处,“你今天和谁打架了?”
宋知闲浑身是伤回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还以为他在半路上被纯妖给伏击了,不过仔细看了看,他的伤都是皮外伤,不像是动用了法术留下来的伤口。
宋知闲敛下的眸子是无尽的落寞,“我今天去剑宗了,因为她死了。”
这个“她”是谁,树妖爷爷并不知道,但宋知闲经常用“她”这个字来称呼那位剑宗的友人。
能牵动宋知闲情绪的这个“她”,对宋知闲来说肯定不是一般人。
树妖爷爷并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给他擦着药膏。
“程长老说她受了神罚,被神剥夺了寿命,我去见她的时候只看见了那块小小的石碑。”
宋知闲将树妖爷爷的手按了下去,随后再毫不手软的擦掉脸上的药膏,“我去的时候望越也在那里,我和他打了一架。”
准确来说,他并没有还手,心甘情愿的被望越打。
树妖看出了他的心事,把药膏放下后便走了,像宋知闲这样的人,难过时只有独处才能消化情绪。
宋知闲双手撑在身侧,脑袋低垂着看向地面,眼泪无声无息的滴在地面上融进泥土里。
望越说的对,施问语坏心情的来源有一半都是他造成的,最没有资格祭奠施问语的人就是他。
所以望越动手打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还手,他确实该打,在施问语的墓碑前,望越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教训了他一顿。
“为什么会走的这么突然呢?”
他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向施问语赔罪,没想到皇城一别就是永恒。
宋知闲的脑子里走马观花,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景国皇城的房顶上。
少女懒洋洋的躺在红瓦上晒太阳,嘴里说着“为什么你们总想着来拯救我。”ΗtτPS://Www.sndswx.com/
是的,他被施问语从泥沼里面给拉出来了,需要被拯救的人从来就不是施问语,而是他。
施问语过得幸福吗?
她一生短暂,前14年饱受桑南人民非议;剑宗3年受尽弟子白眼;后生父惨死她为了报仇而奔波数日。
再后来,近飞升之时她却被埋进了土里。
究竟是什么理由能让施问语拒绝飞升,难道她想要得到的幸福在人间吗?
宋知闲起身向一处幽静的小道走去,那里有有一座坟,埋着宋溢和他的生母桃花。
这两人的尸体是他潜入妖界找回来的,后来被他埋在了这里。
程泊曾经说过宋溢只是大部分人的英雄,他当时不太理解但也并没有反驳,后来谜团解开的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懂了。
宋溢之所以娶桃花只是为了绵延子嗣将病痛过继到自己儿子身上,杀掉妖王的那全力一击怎么可能差他一个婴儿的灵力呢。
无非就是想在铲除妖族的同时,把身为半妖的儿子也一同抹杀掉。
至于最后证道失败,那也只能算宋溢还有点良心在,否则不会因为愧疚而产生心魔。
宋知闲弯下腰来将手贴在鼓起来的坟包上,这一刻他仿佛和逝去之人心意相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
像施问语,为了追求她所要的东西甘愿接受神罚,孤独死去。
像宋溢,穷其一生追求剑道,如此心硬之人最后却在最后关头对妻儿产生了愧疚,他难道真的没有对桃花动情吗?
像他……
算了,他肤浅无礼又无所羁绊,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命运,实在谈不上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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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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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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