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没有丝毫不高兴,还霁然色喜,啧啧赞叹道:“怪道你小这娃儿年纪轻轻,身手竟如此了得。固然是名师出高徒,那也是你有这幅不愿服输的心气啊!那就说好了,等你想好了,我们再来打过!”
顾朝辞任他赞誉,微笑不语,暗想:“这老头心地纯朴,浑然没将我刚才耍诈,扳平局势的事,放在心上。颇有一股‘胜矣欣然败矣喜’的洒脱。
只是他这“双手互搏”实乃天下奇技,纵使打狗棒法、灵蛇拳、落英神剑掌等绝学在出奇制胜这方面,也略有不及啊!
别的武功自己见过了,它就失去了奇招效用,但这种功夫,奇招效用持续存在啊,这就有些让人牙疼了。莫非真的只能游斗方式,拉开距离与其周旋?还是自己也跟郭靖学一把,也来一个以二对二?”。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老顽童,以后你就不怕没架打了,我这徒儿也是个武痴,跟你也是一路人!”
周伯通自是连连叫好。
顾朝辞心神回转,连忙抢上几步,朝洪七公躬身拜倒,穆念慈也一同盈盈见礼。
洪七公伸手扶起两人,看着顾朝辞笑道:“你这娃娃功夫大进了啊,如今的拳脚功夫再无破绽。内功业已大成,不过你这‘降龙十八掌’尚未真正大成啊。
虽然你演练之时刚柔并济、无隙无滞,但临敌拆招之际,如遇到老顽童这种高手,人在一招之中,临时多次改变招式的轨迹,你在应对之时,招式之中难免出现空隙与窒滞,就会被人家抓住。
刚才老顽童用出左右互搏,你明知怎样应付,却被人家压制的缓不住手来,这就是你想的再好,却是做不到啊!那也没用啊!”
顾朝辞也知道这确是自己不足,当下认真受教。
洪七公喝了两大口酒,把一只鸡腿,都塞入了口里,三咬两嚼,吞入肚中,伸袖一抹口边油腻,接着道:“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兵刃功夫,有刚力柔劲之说。
简单来说刚者讲究劲力凝聚,雄浑强劲,破敌杀敌其实追求的都是破坏力。
比如咱这降龙掌,属于天下武学之至刚,讲究无坚不摧、无固不破,一旦掌力外烁,掌力犹如无形兵刃一般破灭敌手,但刚不可久,就像你刚才看似与老顽童斗了個不胜不败,但那般凌空发掌,又能坚持多久?
再来五百招,你还能打的如此得心应手吗?那时你掌力后劲不足,老顽童就能近了你的身,人再用双手互博,你还是有败无胜!”
顾朝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内力再深,再打几百招,就会有真力不济之危,而老顽童本就一身阴柔武功,年纪比自己大,功力又比自己多了几十年,内力更为精纯,内力消耗不如自己大,持久力肯定比自己强的多,连忙拱手道:“求师父指点!”
而这时郭靖也是一脸渴望,看着洪七公,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也适用于自己。
洪七公点点头道:“而这就需要刚极生柔了。我所说的这个,并非你打出一招刚柔并济,看似完美的拳招。现在的你,早都可以做到这些了。这种手段对付一般人,也够用了,可用来对付真正的高手,那没用!
咱这降龙掌中的柔劲,其实讲究控制变化,柔劲一强,掌力不脱手心控制,绵延不断,既省力更能随机应变,所谓的柔劲中的圆转如意,就是这个意思。
你若柔劲够强,老顽童刚才施展“双手互博”,你随时变招,掌力也能随心所欲,也不至于,你连发凌空劲力的空隙,都缓不过来。
而且你现在打出凌空掌力,不能毫无滞塞转换形态,能发而不能收,看似掌力威猛,打的飞沙走石,其实都是声势骇人罢了,打不着人,还费劲。
人家如果身法极快,内功也极其深厚,只需趁你一掌打空时,寻机近了你的身,那时你哪还有重新发掌的机会?这样你的招,岂不为人所破?那这“降龙十八掌”如何能被称为天下第一掌?”
顾朝辞微微点头,他就是在这方面还差了些,掌力击出,转换形态时,就有破绽,虽然一般人也看不出来、更抓不住,但逃不过五绝这种高手的眼睛,也逃不过他们的手段。
洪七公见顾朝辞与郭靖都是若有所思,遂接着道:“老顽童的“空明拳”乃是天下武学之至柔,讲究运劲发力无不自如、无往不利、无不恰到好处,但是一味的柔,又不可久守,这就要追求极柔似刚了。
故而简单来说,纯阳刚猛武学路子的人,最后就是要追求刚极生柔,至刚至柔。
阴柔武学路子的高手,追求的就是柔能生刚,极柔且刚。这就是武学到了最高境界,都是殊途同归的原因。
而你下步就要让自己凌空掌力,不但能够无坚不摧,更要绵延不断,掌力幻化成各种形态的兵刃,可以像大盾,也可以像利箭,并能持续变动所有攻击方向。
这掌法一旦使开,四面八方都是刚猛无俦,且变动无穷的掌力,不管对手什么招式,直接掌力扫过去。
三四成前劲击敌,六七成后劲仍储存在丹田经脉之中,如果与对方近战,比拼招式时,后劲变动前劲,不但可以护持周身,也能攻击敌人破绽;凌空交战主要就是拚内劲,那时后劲摧动前劲,攻破敌人内力。
你们想想,当你的掌力打出时,还能用你体内余力,控制掌力走向,手里犹如拿着一把无形兵刃,在横竖扫劈时都无所滞塞。
那掌力变幻莫测,如刀似鞭、如索似网、如盾似墙,掌力铺开犹如一个阵网,将敌人笼在阵中,你自己内功修为越高,外铄凌空掌力就越远、威力越大,这等神妙境界何人能敌?
修为不够者,连你掌力扫开的圈子,都攻不进来,纵然修为也够的对手,能入掌力圈子,可你的掌力变幻无穷,远拉近攻,他又如何能胜?这才叫把这套掌法练到家了!
这降龙十八掌根本没有止境,等你刚柔无可分辨,存乎一心,至刚至柔随意转换的境界一到,单凭这“降龙十八掌”就可无敌于天下,也就不需要,再去多花时间去,理会什么别的武功了,我自己也在朝这个方向发展啊!”
周伯通也是大声说道:“是啊是啊,你们师父的武功至刚至猛,又刚中有柔,那才厉害!”
顾朝辞、郭靖一想,臻至此境,真是不可想象之妙境。哪还需要理会对手什么招式,自己只需要掌力展开,平推即可。
顾朝辞则比郭靖想的更多,他可是知道,在原本轨迹中,二十年后的郭靖被杨过设计,大损真力的情况下,掌力一展,金轮、尼莫星等数人都是高手,各个手持兵刃围攻他,一个时辰中,根本无法近身,就是那时的他,至刚之中生出了至柔的妙用,掌力威力又大,持续时间又长,他们攻不破掌力。
当然郭靖用了那么多年,但自己九阳神功大成,内力极为深厚,易筋经又追求内力精纯,一旦自己能够取长补短,两相融合,谁又能在内力上胜过自己?此世绝对没有人可以做到!
想到这里,他已经知道,自己下步该如何做了,也自禁不住感激开心。
黄蓉拉着洪七公手道:“师父啊,我们都饿了好半天,到了大师兄地盘,我们得先吃个饱,才好说其他啊。”
顾朝辞与周伯通这一场争斗,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也有有些腹内空空之感。几人寒暄数句,片刻便到了跨院中的大厅落座。
顾朝辞安排厨房,上了菜肴酒肉,几人推杯换盏,挟蔬布菜,吃完之后,周伯通肚子一填饱,说他得去洞庭湖玩玩,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洪七公问起顾朝辞、穆念慈别来详情。
穆念慈咭咭咯咯地,将他们如何到得终南山,顾朝辞在活死人墓,九阳神功大成等诸般情由说了个大概,一路说到了昨夜大败裘千仞。
洪七公听得杨康假传自己死讯,被顾朝辞抓住,正了帮规,大声叫好;听丐帮长老竟然受杨康欺骗,对顾朝辞动手,彭长老更是投靠了金国,气的洪七公连声大骂:“一个小杂种!四个老糊涂!鲁有脚有脚没脑子!那彭长老更是杀的好,你不杀,我也得把他杀了!”
洪七公黄蓉听得血热如沸,可郭靖听了自家义弟,所作所为,还有如今下场,再也说不出话来,不禁流下泪来,为他可惜,更为自己杨叔父、杨婶婶心疼。
黄蓉见靖哥哥那样,知他心意,忽道:“大师哥,你说师父的伤,你有办法,让我们来找你,是有什么办法吗?”
顾朝辞叹了一口气道:“你上次说师父给欧阳锋毒蛇咬了,那是外伤中毒,以师父的深厚内力,倒也罢了。最厉害的是受了蛤蟆功一掌,背上经脉支离破碎,全身经脉也给他打散乱了。
如果当时就能着手医治,凭借《九阳真经》与《九阴真经》中的疗伤法门,或许还有办法,现在时间这么久,我用真气助师父逼出蛇毒,应该没有问题,但武功恐怕难以恢复了!”
郭靖听到几人说起师父伤势,也顾不得再为杨康伤心了,接口道:“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章,说若受了内伤,震坏经脉,或丹田气海受损,或内息走岔,种种内功上的损伤,均可依此法治疗,即使难复旧状,也必大有改善。
我们当初也想着,或许可以医治师父,但那需要行功七天七夜,不能有丝毫打扰,当时欧阳锋也在,实在不敢疗伤。
师父说,不疗伤,他还能撑的住,一疗伤,当场就得送了性命,这才耽搁了时间。”
黄蓉忽然想起一事,道:“大师兄,那日我们从明霞岛回来……”
洪七公道:“不是明霞岛,是压鬼岛。”黄蓉微微一笑,道:“好吧,压鬼岛就压鬼岛,那日我们在木筏上救了欧阳锋叔侄,老毒物说道,天下只一人,能治得师父的伤,可是此人武功盖世,我们猜是南帝,就是大理的段皇爷。
但师父说求他相救,就是损人利己,他不愿意。师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顾朝辞大喜道:“师父如今经脉断裂散乱,不能自行运气通脉,南帝段皇爷精通一阳指神功,他可以以外力帮助师父经脉,这的确可行……”
说到这,眉头一蹙道:“可是不对啊,一年前我去过大理,听说现在大理皇帝是个中年人,绝非我们能找的段皇爷啊!”
顾朝辞自然知道南帝能救洪七公,可他只知道南帝现在归隐深山,住的离那瑛姑不远,也离铁掌山不远,但那地方具体在哪,他当年看小说看电视,对那个地名真没上心。
他也不知洪七公是否知道,若是套不出来,就通过铁掌山找瑛姑,再找段皇爷了。
郭靖黄蓉穆念慈,一听顾朝辞这话,这岂非段皇爷没了下落?都是一脸担忧。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你们不要担心,常言道死生有命,寿算难言,我的伤倘若当真不治,就算立时就死,我有你们四位弟子,丐帮基业有托,也无遗憾了!”
他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几人都看出了他的决心。郭靖黄蓉穆念慈也想不通,怎么救个人,就是损人利己了呢?让师父一点也不愿多提。
穆念慈求恳道:“师父,到底怎么个损人利已啊,你就对我们说说吧,或许辞哥有办法呢?”
郭靖黄蓉也齐声求恳。
洪七公长叹一口气道:“好吧,我就说说其中关节。当年王重阳临死前,曾去大理,用先天功与段皇爷换得一阳指。
两人互传神功后,王重阳一归天,当今世上,只有段皇爷身兼先天功一阳指两大神功!”
郭靖猛一点头道:“周大哥说过,这是王真人怕他死后,欧阳锋做恶,无人能制!”
洪七公微微一笑道:“不错,欧阳锋的蛤蟆功实在非同小可,除此之外,没人制的住他。
这《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如此精妙,你身怀上下两卷,没有个十年八年苦功,也没机会赢他!
你大师兄更是身怀几大神功于一身,如今也奈何不了他,他的厉害可见一斑!”
顾朝辞微微点了点头,上次一战,他对欧阳锋的武功、心计都是相当佩服了,单打独斗,胜他本就难的很,杀他就更难了!
洪七公又道:“若由段皇爷出手,为我重新打通奇经八脉,原可治我之伤,只是他这一出手,须得大伤元气,多则五年,少则三年,难以恢复,其中凶险过甚。
但南火克西金,欧阳锋此生若对什么人,有所忌惮,那也就只有他了。若因老叫花自己而害了他,让我于心何安哪?”
穆念慈又道:“师父,那莪与辞哥,可以去守护他的呀,辞哥胜不得欧阳锋,但也不惧他的啊!守他五年,辞哥肯定也愿意的!”
顾朝辞听媳妇这么说,也是急忙点头。
洪七公见两人关心自己,微微一笑道:“穆丫头心地是好,可排除一切人为因素,就是他自己,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十几年前,他正当盛年,也不知经历了什么,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似生了一场大病!
要知道武功练到我等这个境界,早都百病不生了,他那样,我虽不知具体,必然是有了心病,还能有几年寿数?现在就是还健在,老叫化又怎能出口相求啊?”
“老叫花——”“我们一起去玩吧……”
周伯通突然如风而至,拉起洪七公就要走。顾朝辞在一旁听着,知道有这老顽童在这里纠缠不清,如何问出南帝所在,得到《九阴真经》总纲,当即眉头一挑道:“师父,段皇爷的心病,是因何而起……”
周伯通一听这话,松开洪七公,高跃三尺,叫道:“什么段皇爷心病?”
黄蓉见周伯通反应这么大,虽不知为何,但逗弄老顽童,她也是很喜欢的,接口道:“师父说,段皇爷十几年前,不知为何,得了心病。”
周伯通胡子陡然倒竖,眼珠子一转,大叫道:“啊,不行了,我忘了一件大事,老叫花我先去忙了……”话未说完,已拔足飞奔出厅而去。
几人看着老顽童那样,虽然不知为何,却都齐声大笑起来。
顾朝辞知道南帝因为瑛姑儿子,害了心病,周伯通也因偷了段皇爷妻子,羞愧难当,说这话就是要将他骗开。
洪七公也重新落座,就听顾朝辞道:“师父,我有一个问题问您!”
“你说!”
顾朝辞点点头道:“师父,这九阴真经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黄裳一代武学高人,又特意做了篇序文,说了这本真经的来历,他破尽那么多各门各派的武学,几乎涵盖天下武学至理。
如此大费周章,可里面所载武功,固然精妙,但与你们所学相比,也没什么了不起啊?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博字,上限也越不过你们所学。
而且师父,你们都已内功大成,我也是依靠九阳神功,才能驭使九阴真经中的武功。包括郭师弟所学全真教内功,那是马道长将王真人所传给他的内功,一字不拉的转授于他了,绝非普通全真弟子,所习的粗浅内功。
但若换了旁人,他能依靠现有的九阴真经上下两卷,能否练成所有武功,打败你们,成就天下第一吗?”
洪七公与郭靖听到这里,也都点了点头。洪七公起点太高,这个问题,的确没深想过,他看到九阴真经,就能指导郭靖黄蓉修炼,但若武学见识不够,那不是再开玩笑吗!
顾朝辞又道:“到底是黄裳名不副实呢?还是我们遗漏了什么?”
黄蓉笑道:“大师兄,你这是在说反话啊,你的言外之意,是师父与我爹爹他们,不如黄裳才是应该的喽?”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且你师兄的意思,远不止这些。他是想说,九阴真经中缺了一环,其中精华,我们没悟到!”
继而长眉一挑,缓缓道:“靖儿将九阴真经上下卷,都背给我听了。的确,里面所载武功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几乎没用。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若说还有什么没悟到,就是那段叽里呱啦的怀文了!”
顾朝辞拍手道:“着啊!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段怪文,黄岛主博古通今,研究不出来,欧阳锋不世奇才,也是两眼抓瞎,师父你也不弱于他们,也领悟不到!
老顽童在桃花岛十五年,创出空明拳与左右互博这等武功,也是摸不着头脑,
当今世上,以你们五人武功最高,若说还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南帝还有谁可以?”
洪七公洞达世情,听到这里,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看了顾朝辞一眼,呵呵一笑道:“你这小子,拐弯抹角,还是想要去找段皇爷!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段皇爷家学渊源,九阴真经中的那段怪文,他若也悟不出来,那这世上,恐怕……”
顾朝辞微微笑道:“师父,我就想着,说不得九阴真经那段怪文中,或许有医治师父的法门,您高风亮节,不想麻烦老友,但这事应不为难吧?”
郭靖黄蓉穆念慈也齐声恳求,让洪七公说出段皇爷隐居之处。
洪七公见几个弟子这样,也知道他们都是担心自己,长叹一声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段皇爷人在何处,我也不知!”
顾、穆、郭、黄四人脑中“轰”的一声,直如奔雷掣电般,“我也不知”一字字如巨锤敲在他们的心鼓上,震得几人胸膛剧痛。
顾朝辞深吸一口气,心想:“看来,投机取巧不行了,只能先找铁掌山,再找瑛姑了。”
洪七公见几个徒儿神色不佳,微微一笑道:“而且现在的他,已然落发出家了,法名一灯,也不知在哪个寺庙修行!”
“出家了?”几人很是惊讶。
黄蓉抢着道:“这倒是桩怪事,他是皇帝之尊,武功又高,就算有什么心病,怎么就过不去呢?”
顾朝辞心想:“心爱的女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生了儿子,自己没救,人家就要杀他报仇,这事谁心里能痛快!”
又瞥了黄蓉一眼,心道:“小丫头片子,说的轻巧,这事换你身上,你比他还痛苦!”
洪七公点点头道:“段皇爷落发出家之时,我就在他身旁。十几年前,他送信到北边来,邀我南下。我知他若无要事,决不致惊动老叫化,又想起云南火腿、过桥米线的美味,当即动身。
会面之后,我瞧他神情颓伤,与华山论剑时,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已大不相同,就好生奇怪。
数日后,他就借口切磋武功,要将先天功和一阳指传给我。
我就心想:他当日以一阳指和我的降龙十八掌、老毒物的蛤蟆功、黄老邪的劈空掌与弹指神通打成平手,如今又得王重阳传授了先天功,二次华山论剑,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非他莫属,为什么竟要将这两门绝技,平白无故地传给老叫化?
若说切磋武功,为什么又不肯学我的降龙十八掌?其中必有跷蹊。
后来我细细琢磨,又背着他,与其四大弟子商量,终于瞧出了端倪,原来他把这两门功夫,传了给我之后,就要自戕而死。至于他为何如此伤心,他的弟子也不知情。”
黄蓉道:“师父,段皇爷怕他一死之后,没人再制得住欧阳锋,浪费了王真人一番苦心!”
洪七公喝了口酒,一抹嘴道:“是啊,我自然瞧出了这一节,那是说什么,也不肯学他的。他终于吐露真情,说他的四个弟子虽然忠诚勤勉,可是分心于国事政务,未能专精学武,又资质悟心不佳,难成大器。
至于全真七子,资质也是一般,武功似也不能臻登峰造极之境。一阳指我不肯学,那也罢了,先天功倘若失传,他却无面目,见重阳真人于地下。
我想此事,他已深思熟虑,劝也无用,只坚持不学,方能留住他性命。
段皇爷无法可施,只得退一步退位为僧,他落发那日,我就在他旁边。说起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唉,也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他如此厌世!”
几人此时都是有些心下郁郁,洪七公一摆手道:“老叫花这一辈子也活够了,没有武功,更无所谓,我门下四弟子,护不住老叫花吗?”
几人知道他说的洒脱,但一个武林高手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心里岂能没有落差?
洪七公又道:“你们三个出去玩会吧!我与你们大师兄有话要说。”
郭靖、黄蓉、穆念慈自是齐身告退,
顾朝辞心念一转,估计要被批评了,洪七公看了顾朝辞一眼,厉声道:“你现在武功越来越高,行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我听说你前段时日,在洛阳绝天谷,因为一个魔女,就杀死二百多武林豪杰,又让全真教的两名三代弟子,做了太监,还与全真七子定了约会,此事你怎么说!”
顾朝辞看着洪七公一脸肃然,神色一正道:“师父,绝天谷之事,我绝非为了什么魔女。而是那些人,都想杀我。我是再三劝诫之后,才开了杀戒。您若不信,可以去问念慈。
至于全真教之事,乃是那两弟子轻浮无状,看见念儿,眼露淫色。你也知道,弟子内功深厚,对气机把握的很准,又怎会冤枉他们?不然我为什么只针对他们?不找其他全真弟子?
不过这事,我没对念儿说实话,怕脏了她耳朵!”
洪七公见他说到这份上了,不禁一叹道:“你仗着自己武功高,行事随心所欲,在江湖之上,必是荆棘在途,处处危机,老叫花……咳咳,实在是难以安心!”
顾朝辞一抱拳道:“师父不必担忧,弟子自信尚有应付之能。”
洪七公一拍桌子,怒声道:“大言自欺!你小子走过几天江湖,就恁的目中无人,俗话道:‘狼多咬死虎’。
古往今来,武功智谋韬略,皆是天下顶尖的,不知有多少。但敢独抗武林,而得善终者,尚无一人!
一百多年前,我丐帮有位帮主,名叫乔峰,他武功盖世,在少林寺前打的众魔头狼狈逃窜,在雁门关前,逼得辽国皇帝折箭为誓,何等英雄了得?hΤTpS://WWω.sndswx.com/
但他在聚贤庄独战群雄时,若非被他爹救了,也免不了给人乱刀分尸!
你如此欺心,枉费老叫花,对你的苦心栽培!
我老叫花若能不死,就等着给你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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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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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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