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走出屋外,一队大鸟似是在静止着的蓝天上,悠悠飞过。地面上之前的生死搏杀,就像个遥远和不真实的噩梦,
经过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一战,顾朝辞有了清醒的认知,武功再高,也怕围攻!
自己孤身一人,行事固然可以肆意随心,但只要有一个牵挂之人,“无敌金身”就会被破。自己不行,强如扫地僧也不行。
而今日这一战,还是他先用计,逼走了少林与丐帮,否则自己若舍不下王语嫣,甘心逃命,或许也会力竭而亡。
毕竟王语嫣也不会舍下王夫人,这是一个死循环。看来得把王夫人给妥善安顿好了,再去杀它一个天翻地覆!
正自思忖,就听王语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顾朝辞转头看着她,满脸笑容道:“我在想下步怎么报仇!”
王语嫣见他一脸笑容,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试探道:“你准备怎么做?”
顾朝辞眉头一挑,拉住她手,痴痴瞧了许久,叹道:“嫣儿,你心肠柔善,和我大不相同,但是昨日之事,不能再发生了!”
说到这,目光一厉,森然道:“世人皆知何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我也要让他们知道,何谓心狠手辣,命如草芥!”
王语嫣摇头苦笑:“我也不是想要劝阻你,可那些人地处天南海北,莫非你还要一一上门报复?”
说到这里,她握紧顾朝辞的手,道:“我不想你成天就是无休止的争斗,这样杀下去,仇恨无有终点,你也时刻都会陷入危险,我……”
顾朝辞见王语嫣目光中都是心疼与眷恋,心想:“不错,我若不停的各处寻仇,大半时间都花费在路途上了,浪费时间既耽误自身修行,有这大好时光还不如多陪陪她。”
不由叹道:“您放心,我不会真的挨门挨户的去报仇的,只杀罪魁祸首就是了。”
说着拉着她,举步而行。
王语嫣眉目舒展,面透喜色,白白的脸,更显娇嫩。
顾朝辞眼望着她,不由看得出神,两人一路走到了花厅外,他竟也不舍得收回目光。
王语嫣扑哧一笑,轻轻叫了声:“傻瓜!”身子一展,进了花厅。
顾朝辞笑着紧随其后,就见厅中东首坐着王夫人与李秋水。
见王夫人面色红润,显然李秋水为她疗过伤了。
王夫人起身说道:“辞儿,你跟我来,我有要紧话对你说。”
顾朝辞心想:“何意?叫我去哪里?”正待发问。
王夫人已转身走向内堂,脆声道:“怎么,你还怕我不成?”
顾朝辞笑道:“岳母说笑了。”拔脚跟去。
王语嫣不知母亲叫情郎入内是何用意,跟随在后。
王夫人虽不回头,却知女儿必然要跟来说道:“嫣儿,你留在这儿!”….她说这句话时,没向女儿和顾朝辞瞧上一眼,但语音中自有一股威严,似是发号施令一般。
顾朝辞也跟着说道:“嫣儿,你等我回来!”
王语嫣不敢不听母亲的话,只好留在原地。
李秋水咯咯一笑,仿佛在看戏。
顾朝辞跟随在王夫人背后,心想:“莫非是要责问我那样对她,亦或是李秋水跟她说了什么?”见她一直向后进走去,穿过两个天井,直到第三进,从东边上了楼。
到了一间屋外,呀的一声把门推开,自己先走了进去,说道:“进来吧!”
王夫人一推开房门,顾朝辞先闻到一阵幽幽的香气,他虽然艺高胆壮,但他也知道,王夫人脑回路跟常人不同,不禁寻思:“莫非她对我起了歹心?”暗暗运气,发觉内息周流无有滞塞。
王夫人见顾朝辞不进来,秀眉一挑,冷声:“怎么?你到现在都没将我当成你岳母,还怕我会害你?”
顾朝辞察觉没有异样,便提步进屋,讪笑道:“岳母言重了。”只见屋子约有两丈大小,满室锦绣,壁上挂着一幅工笔仕女图,种种摆设,看着很是富贵。
王夫人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先父过世不久,你又与嫣儿尚未成婚,竟敢对她放肆,可算得大胆。
我们虽是孤儿寡母,却也容不得有人如此上门欺侮。”
这几句话说的,双目炯炯放光,凛然逼视,英气勃勃。
顾朝辞微微一惊,心想:“原来李秋水果然口无遮拦,这个臭娘们!。”
但想自己确实失礼了,连忙拱手赔罪道:“岳母责备的是,小婿只是一时有些情不自禁,绝非有意冒犯。”
王夫人略略一怔,失笑道:“情不自禁,呵呵……”笑声中透出一丝绵绵不尽的落寞。
顾朝辞寻思,她估计又想到自己了。心道:“我这丈母娘,跟李秋水都是在感情上吃了亏,她们对我戒备心理大,也是人之常情了!”
王夫人定睛瞧了顾朝辞半晌,忽道:“我想在这里多留一个月。”
这话甚为出奇,顾朝辞听得大愕,不知她还要留一个月,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你要等段正淳?”
王夫人俏脸发白,咬了咬嘴唇:“好啊,你连这都能猜到了?”
顾朝辞笑道:“这事也不难猜,以岳母的见识,自然知晓这曼陀山庄已经不安全。
况且这里死了这么多人,终究不是留居之地了。你却特意要等一个月,恐怕就是考虑到,曼陀山庄有天下武学秘籍的消息,虽然哄传武林,可大理离这里千山万水,段正淳收到消息,再快也得花些时间。
这一个月,就是留给他的,看他来不来,也就是心里有没有你!”
王夫人虽然一百个不愿,当着顾朝辞的面承认这事,但既然被人统统看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气呼呼撅嘴道:“你说的不错。但这事你可不能让嫣儿和我娘知晓,怎么留一个月,你想办法说服她们。”….顾朝辞当即一呆。
王夫人温言道:“怎么?你想娶嫣儿,为我办这点小事,还为难吗?”
顾朝辞看她眼角含笑,不由脱口道:“可这事,为何要瞒着李师姐和嫣儿呢?”
王夫人冷哼一声:“不要在我面前管我娘叫师姐!”
顾朝辞沉默半晌,笑着道:“好,只是段正淳若不来呢?”
王夫人当即杏眼含煞,砰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那你就去大理,将他的腿打断,给我捉过来!”她目透寒光,与方才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已然拂袖出门。
顾朝辞挠了挠头,喃喃道:“敢情你找女婿,就是找免费打手了?”
王语嫣与李秋水在厅上也不知二人在内堂说些什么,等了良久,才见王夫人出来。
顾朝辞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说道:“岳母,劳烦你让外围人马,传个消息出去!
就说我顾朝辞九月九重阳节,当亲赴五台山清凉寺,再次领教“降龙罗汉”神山上人的盖世绝学,胜者生,败者亡!
这一战也是给曼陀山庄一役所有死难者,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三女无不惊愕。
顾朝辞接着道:“若非有降龙罗汉这等高手力证我深受重伤,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想要火中取栗,从而让曼陀山庄险些倾覆!
神山身为出家人,将名利看的重于一切,清凉寺势小而不处卑,力弱而不畏强,我必杀其人,灭其传承,以儆效尤!”
李秋水莞尔一笑道:“你可真是够狠毒!”
王夫人与王语嫣也是若有所思,王语嫣忍不住道:“你这是杀人诛心,未免……”忽见王夫人的目光逼视过来,顿然语塞。
王夫人目光一转,笑道:“你这孩子心思机敏,胆量过人,就这么办!”
说着叫来一个婢女,交代了下去。顺便让人准备酒宴。
顾朝辞这是一箭三雕,既能将王夫人交代的事,给办了,又能让“降龙罗汉”寝食难安。
最想要的就是,能将江湖人的目光汇聚到五台山去。曼陀山庄的人也就可以隐蔽撤离了。
毕竟李秋水、王语嫣、王夫人都能猜出,顾朝辞这一手太过毒辣,可谓杀人诛心。
江湖人能看透真义的也不乏少有,但这就是阳谋,谁又不想看看大名鼎鼎的“降龙罗汉”怎么做呢?
“降龙罗汉”在武林中本就德高望重,名望甚大,顾朝辞明言挑战,他又知晓对方武功深浅,再加上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神山上人若避战而逃,一世英名付诸流水,这对于他这种想要压倒少林寺的人来说,……
倘若在五台山等着应战,面对顾朝辞,他也是必死无疑!
而这一个多月时间,他将时时刻刻出于艰难抉择之中。
神山上人年近八旬,固然不怕死,可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呢?门派传承呢?….谁不想去看看这个大热闹?
对于普通江湖人来说,“血煞魔君”固然威名赫赫,他的热闹吸引眼球。
可“降龙罗汉”这等威名,德望皆重之人的热闹,也足以让他们趋之若鹜了。
……
当晚曼陀山庄大摆筵席压惊,座中的顾朝辞、王语嫣、王夫人、李秋水都是武林人士,也不必有太多顾忌,是以白天虽然死了数百人,也不影响他们照常大吃大喝。
饮食之间,一名婢女匆匆走到王夫人身边,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大理段二登门求见。”王夫人又惊又喜,手里的酒杯险些掉落。
就在这时,就听一声:“王姑娘!”
蓦地里“砰”的一声,厅口的两扇门猛然被推开,一道青影闪过。一个年轻人已然挺身而立,站在厅中。
“凌波微步?”
李秋水很是惊讶。但见这人眉清目秀,身着一袭青衫,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
但她知晓能够将“凌波微步”施展到如此境界,内力必须极有根底,不禁美眸一转,心道:“这人什么来路,怎么也会凌波微步,内力竟如此不凡?”
这变故一起,顾朝辞,王语嫣、王夫人几个人,立即一齐离座。
王夫人及至看清楚进来的只有他一人,身边并无别人,戟指喝道:“你个小畜生,还敢到这里来,真不怕死吗?”
来人正是段誉,他一进门,眼光就落在了王语嫣身上,见她安然无恙,已然心满意足了。
王语嫣知道他八成就是自己哥哥,嗔道:“有什么好瞧的?”
段誉也从父亲口中知晓,这八成就是自己亲妹子了,心中一酸,说道:“妹子,以后咱兄妹俩相亲相爱,那……那也是一样。”
那日段誉在苏州与顾朝辞、王语嫣分手后,一方面想着自给鸠摩智擒拿北来,伯父与父母必甚挂念,而自己也想找寻爹爹问清楚,他与王语嫣的关系。
看她是否真和木婉清、钟灵一般都是自己亲妹子,便即回归大理。可他回了大理,父亲竟然不在,去中原找他了,他又急忙赶赴中原。
好在大理有传递消息的渠道,他在豫南小镜湖与父亲团聚,只是没想到段正淳正与阮星竹双宿双飞,享那温柔之福。
段誉知是父亲的常事,不以为奇,也不追问这个阿姨情况,可心下还颇有几分伤感。
最后得知段正淳其实在苏州逗留甚久,只是知道他脱逃的消息后,才来了豫南,段誉当即简述别来情形,又询问王夫人,王语嫣之事。
段正淳一听这话,心下大惊,又极为尴尬,只三言两语地约略一提,但段誉就明白了,父亲的确和王夫人有情事。
但王语嫣是否段正淳亲生,他虽不知对方具体生辰八字,但听说十七八岁,心下基本明了,却也只能含糊其辞了。
段正淳在各处欠下不少风流孽债,众债主之中,以王夫人最为难缠。….秦红绵、阮星竹等人不过要他陪伴在侧,便已心满意足。
这王夫人丈夫已死,便死皮赖活、出拳动刀,定要逼他去杀了元配刀白凤,再娶她为妻。这件事段正淳如何能允?
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只好来个不告而别,溜之大吉,万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喜欢上了她的女儿。
正当处境最为窘迫之际,却得手下汇报,“曼陀山庄”藏有天下武学秘籍,什么“凌波仙子”还有什么“逍遥派”掌门云云,诸如此类。
段正淳虽用情不专,但对每一个情人却也都真诚相待,一凛之下,别的都不关心,却立时为王夫人着想,连忙带着儿子与大理三公四卫赶赴“曼陀山庄”。
只是“小镜湖”地处偏僻,他又为了与阮星竹享受二人世界,将大理三公四卫打发在了外围。
收到消息有些滞后,紧赶慢赶也错过了一场大战。
段誉一到曼陀山庄,哪里等的及通报,自然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毕竟王语嫣的一颦一笑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况且到底是不是自己妹妹,还没最后肯定呢!
故而他对王夫人的斥骂,也不以为意,当即又朝王夫人拱手行了一礼道:“见过王阿姨!”
王夫人一听他先叫王语嫣“妹子”,又叫自己“阿姨”,险些气晕过去,怒道:“你个小杂种,乱叫什么?”
段誉知道王夫人什么人,也不生气,只是挠了挠头,心想:“我是我爹我娘的杂种,你这么骂我,岂不是说嫣妹也是杂种了?
况且我就是这么叫秦红棉与阮星竹阿姨的,也没见她们生气啊!看来这位王阿姨,脾气果然最不好了,还是交给爹爹处理吧!”。
这时就听门外幽幽一声长叹,一个男子声音说道:“阿萝,你恨我,又何必这样骂我儿子!”
段誉蓦地回身,叫道:“爹!”
只见门口又出现了八人,个个腰挺背直,豪健剽悍,气宇轩昂,但都是风尘仆仆,一脸风霜之色。
居中当先之人身着紫袍,一张国字脸,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年纪了,长相很是威猛,只是容色憔悴。
王夫人见这人正是她无日不思的段郎,再见他一件锦袍满是皱纹,知晓对方内力深厚,却容色憔悴,显然一路奔波所致。胸口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抢上前去,叫道:“段……段……你……你好!”
来人正是大理国皇太弟段正淳。他见到昔日情人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肚里,很是欢喜道:“阿萝,阿萝,看你丰采依旧,我……我……我想得你好苦!”
段正淳这么一叫,而关怀爱护之情确又出于至诚,王夫人满腔怨愤,霎时之间化为万缕柔情,只是在母亲、女儿女婿跟前,无论如何不能流露,冷哼一声道:“风采依旧,你来早些,还能给我收尸!”….段正淳又叫了声:“阿萝!”
王夫人哼了一声不答,她不愿在人前流露对段正淳的依恋之情,却也不忍再恶言相报。说道:“都进来吧!”
段正淳如蒙大赦,连忙走进,又给众人引见七人。
这七人都是大理国高手,司徒华赫艮、司马范骅、司空巴天石。
还有四大家臣:腰插双斧,满腮虬髯,神态威猛的古笃诚。
褚万里手持一根铁杆,铁杆尖端有一条细长软索,约莫三十来岁年纪,很是英气不凡。
傅思归形貌诚朴,手提一根亮光闪闪的熟铜棍,看来份量着实不轻。
朱丹臣,温文尔雅,颇有儒风,人称“笔砚生”。
众人中除了李秋水,又重新大剌剌的坐回了椅子,顾朝辞也与对方互相见礼。
只是段正淳一行人知晓,鼎鼎大名的“血煞魔君”竟然如此年轻,俊朗不凡,比小王子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无不纳罕。
段誉在旁默默听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并不插嘴,只是不是看向顾朝辞,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恨意。
顾朝辞感观明锐,心下明白,却只做不见,他清楚,段誉若不恨自己,那反而稀奇了。毕竟自己杀了他的结义大哥乔峰。
段誉是正人君子,父亲叙话未毕,不敢出言打断。况且他还想要证实一件事。
这时段正淳等人将目光或多或少投在了王语嫣身上,见她明艳动人,身材婀娜,但神色冷静,气度沉凝,与本身年纪全不相符。
大理三公四卫均觉讶异,心下暗赞:“看来,这是又多了一位小公主,不过看她的气度举止,不管从哪方面都远胜那几位小公主了。”
段正淳也打量了王语嫣一眼,目透赞许,王语嫣明知她八成就是自己父亲,但也对他的作为心下恼怒,冷冷像他横了一眼。
段正淳瞬间浑身发冷,脸色惨白,转向王夫人,低声问道:“她叫做语嫣,是我们的……”
王夫人脾气本就暴躁,此番忍耐了这么久,已是生平从所未有,这时实在无法再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叫道:“都是你这没良心的薄幸汉子,害了我不算,还差点害了你的亲生女儿。语嫣,语嫣……她……她可是你的亲骨肉。”
王夫人满腔怒火难以发泄,她又不舍得对段正淳动手,突然转过身来,朝着段誉纵身上去,啪的一声,打了段誉一个耳光。
段誉和她相隔丈余,她一跃之间就打到人家耳光,倒也大出诸人意料之外。
王夫人仍不解恨,双拳双脚,齐齐而上,骂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小色鬼,丧尽天良的浪荡子,竟然敢对自己亲妹子动歪心思!”
她看似在打骂段誉,但众人都心下雪亮,这何尝不是一种父债子偿?
段誉是小色鬼,老色鬼是谁?还用说?
至于什么浪荡子,段誉怎么都够不上这种评说啊?….顾朝辞与王语嫣面面相觑,若非时机不对,顾朝辞险些笑出声来。王语嫣则是对自己那个哥哥,报以同情的眼神。
大理三公四卫见小王子挨打,非但不敢劝解,还不自禁地退后,愕然相顾。他们多少知道王夫人是什么人,生怕他们也收到池鱼之殃。
段正淳更加了解王夫人,虽然心疼儿子,却不敢在她的火头上劝,心想:“誉儿内力极为深厚,大理国无人能及,挨两下就挨两下吧!”
段正淳年轻时游历中原,风流自赏,不免到处留情。其实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本属常事,他以皇子之尊,多蓄内宠原亦寻常。
只是他段家出自中原武林世家,虽在大理称帝,一切起居饮食,始终遵从祖训,不敢忘本而过份豪奢。
段正淳元配夫人刀白凤,是云南摆夷大酋长的女儿,段家与之结亲,原有笼络摆夷、以固皇位之意。其时云南汉人为数不多,若不得摆夷人拥戴,段氏这皇位就说什么也坐不稳。
摆夷人自来一夫一妻,刀白凤更自幼尊贵,便也不许段正淳娶二房,为了他不绝的拈花惹草,竟致愤而出家,做了道姑。
段正淳和木婉清之母秦红棉、钟万仇之妻甘宝宝、阿朱、阿紫的母亲阮星竹、王语嫣的母亲李青萝这些女子,当年各有一段情史。
几个月前,段正淳奉皇兄段正明之命,前赴陆凉州身戒寺,查察少林寺玄悲大师遭人害死的情形,不久即得悉爱子为番僧鸠摩智擒去,不知下落,心中甚是焦急,派人禀明皇兄,便带同三公华赫艮、范骅、巴天石,以及四大护卫来到中原,盼救出段誉,再访查玄悲大师被害的真相。
来到苏州时,逗留甚久,其后得知段誉脱险,这才放心,于是径往中州一带,续查玄悲大师一事,趁机便来探望隐居小镜湖畔的阮星竹。这些日子双宿双飞,快活有如神仙。
段正淳在小镜湖畔和旧情人重温鸳梦,护驾而来的三公四卫散在四周卫护,殊不想先是儿子找了过来,又听到了“曼陀山庄”之事,这才立马赶来。
现在他已确定,王语嫣的确是自己亲生女儿,那儿子自然万万不能再与女儿,有什么男女之情了。
段誉盯着父亲与王夫人神情,听着二人对答,脸上血色全无,心这是彻底凉了,就连身子也簌簌发抖。挨着王夫人拳打脚踢,也是不闪不避,双眼泪水盈眶,望出来众人面目,都已模糊一片。
这几个月来魂牵梦萦的王语嫣,原来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硬要不信,也是不成。什么美好心愿,在这一瞬间都化为云烟。心想:“你就打死我吧!反正我是不想活了!”。
段誉内力深厚,王夫人的拳打脚踢,伤不了他分毫,只是王夫人一边打一边骂,这时又骂道:“刀白凤这个贱人……”….段誉被王夫人怎么打骂,都是无动于衷,突然听她骂到自己母亲,热血上涌,身子一闪,窜到了门口,一摆手道:“王阿姨,我敬你是长辈,你与我爹的事,干我娘何事?你凭什么这样骂她?”蜀南文学
顾朝辞也不禁点头,这事的确是自家这丈母娘有些不讲理了。
段誉这一反抗,王夫人陡然火气更盛,厉声道:“刀白凤……”
“岳母,刀白凤也不在这里,又甘我这大舅哥何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和晚辈太过计较,有失身份了。”
顾朝辞跃众而出,阻止了这场闹剧。
段正淳也抢到王夫人身边,柔声道:“阿萝,都是我不对,让我多瞧你一会,我从此不走了,咱俩永远厮守在一块。”
段正淳对所有女人,都是同样的话,而她们偏偏就吃这套。
王夫人眼光突然明亮,喜道:“你说咱俩永远厮守在一块,这话可是真的?”
她这时直接又忘了和段誉计较了。
段正淳很是诚恳道:“当真,我没有一天……”
他言尤未完,就听儿子一声厉喝:“顾朝辞,你杀了我大哥,今日我要找你报仇!”
段誉都见过父亲好几次这样了,他现在是一句都不想听了。若不是他这样做,“神仙姐姐”怎么会变成自己妹子。
况且他觉得生无可恋,那么也得做些应该做的事。
他自和乔峰在无锡酒楼中赌酒结拜,虽然相聚时短,却是倾盖如故,肝胆相照,怎么能不为义兄报仇呢?
王语嫣一听段誉这话,就要开口阻止。
顾朝辞一摆手,低声道:“嫣儿,这是男人之间的事,让我来!”
他眼见段誉一副俨然之色,笑着道:“找我报仇自是你这义弟应该做的,可你是我大舅哥,拳脚无眼,倘若送了性命怎么办?你可是要继承大理皇位的人!不后悔吗?”
段誉朗声说道:“大丈夫行事,但求义所当为,生死何所惧?”
顾朝辞拍手道:“你如此大义凛然,令人感佩之极,我若不接你这阵,倒是我的不是了!可你六脉神剑恐怕尚未纯熟,我又知道六脉神剑秘奥,占了便宜,你确定要做这个大丈夫?”
段誉昂然道:“你武功纵然天下第一又如何?你可听过,一夫拼命,万夫莫敌这句话?”
顾朝辞哈哈一笑:“请!”
话音未落,身子一晃,已从段誉身边,掠出了厅门,立在了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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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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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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