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家事，生生将许睿撕扯成了两半。
武璋帝看到许睿眼中的摇摆，大手一挥，让他先行回府去看姜夫人。
“爹，府上发生了如此变故，忠国公此行……”
太子杨淙心有顾虑，说句心里话，他知道，此战非许睿不可。但是，他又觉得，如此一来，倒是对忠国公夫人愧疚了。
毕竟，她因国而殇。虽未死，却已等同死去了，只因那神仙醉无药可解！
许睿离开后，武璋帝背对着剩下三人良久。直到杨淙开口后，才忽而转过身来，面上难掩震怒：
“传谕孔德彰彻查忠国公夫人被下毒一事，令他三日内，必须给朕个交代！
要是做不到，就提头来见！”
不得不说，孔德彰这是受了无妄之灾。
接到宫里传旨太监传来的陛下口谕时，他生生咬崩了牙齿！
别说陛下还给了三日，就算是当下就要了他的性命，他也得谢主隆恩！
这元牧侦鉴司的细作，他率锦衣卫耗时三载，结果却仍是捉不到那幕后指挥使，这本就是他办事不利。
他布下那么多锦衣卫密探潜入各府上，结果还是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
甚至在陛下因八百里加急紧急军情，召忠国公进宫商议事情时，就让那些瘪犊子得手，害了忠国公夫人，他怎能不气？
为了破案，将这潜藏忠国公府的细作全都抓住，孔德彰率锦衣卫们不眠不休，终于在规定时间内肃清了忠国公府。
也只是险险过关，保住了项上人头。
但是自此，他便和侦鉴司的那些细作们不死不休，硬磕了十几年，这就是后话了。
现下，节国公李载垕见武璋帝盛怒，但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陛下，此役非忠国公挂帅不可！
虽国公夫人蒙难，但依老臣所见，此时的忠国公将会更能化悲愤为戾气，痛击草原联军！”
杨淙面露不忍：“节国公，孤也知公意，但此时派忠国公出兵，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李载垕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太子仁德，但太子不知我等老臣之心。陛下？”
有些话，他虽是长辈，但是对方毕竟是国之储君，他是臣，不能倚老卖老。
武璋帝叹了一口气，对一脸茫然的杨淙杨溯兄弟解释道：
“老大，你的确不懂。老四，虽然你从武，但你也不懂！
你们和咱及咱这群行伍出身的老伙计们不同，你们生来就习文行武，是因为你们的父辈为你们打好了基础，给你们创造了条件。
咱大乾的九十九功勋里，有九十多个都是武将，为何？因为他们都是为大乾王朝的建立，流过血、拼过命的！咱大乾的基石，是建立在这些为了改天换日豁出命去起义的义士血肉上的！
武将的爱国，不似文人的笔墨。咱们都是大老粗，大道理不懂多少，但是却明白，咱兄弟们豁出命来拼杀出的王朝，不能被那些异族再抢走！
姜夫人的事固然让咱们为之痛心，她可是咱大乾的女英雄，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杰！
但这变故却不会影响你许叔叔出兵之心，他会更坚定的准时发兵，会用那些异族之血去泯灭他的满腔怒火！
咱知道，明儿早朝时候，你许叔叔就会请旨领兵，一刻不会耽误。但是咱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等你许叔叔发兵后，怎样保证你许叔叔府上安全！”
“陛下，”李载垕就是李载垕，他的脑活儿一直在线：“肃王殿下已经及冠了，而忠国公的长女也已经及笄，婚期可定下了。”
杨溯没想到怎得忽然就扯到了自己的头上，一脸的错愕：“这……”
杨淙扯了他一把，让他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武璋帝却是听明白了李载垕的意思：
此次许睿挂帅出征，必定会带上长子一同离京。府中姜夫人中毒成了活死人，大小姐云英未嫁便掌家未尝不可，但府中若有难处，未免禀呈太过繁琐，耽误太长时间。
倘若在出征之前，为杨溯和许瑾怡完婚，那么身为肃王妃的许瑾怡便享有许多亲王妃特权。其中一项便是可直接入宫面见皇后，也可随时传召太医。这样便能省去诸多麻烦，让忠国公父子在外也不必挂心府中。
更重要的是，许睿已功至公爵，再无可封。武璋帝是不会封活人为异姓王的，只有死后恩抚。
就像君恩侯刘兴之父刘和，若非战死，以他之功，这开国十大公爵必有他一席之地！
生前无封，死后追封忠武王。
惟有死后方可封王，上谥号。
这是大乾创建之初，杨乾和一干大臣们商量好的。
但是若是在杨溯和许瑾怡大婚后，待许睿大军得胜归来，因为是自家亲家，那么封赏就简单了很多。金银珠宝，或者给儿女些恩封，都是可以的。
换言之，没成婚前，你是臣，你立功自然加官进爵。成婚后，你是亲家，合两姓之好，你立功我们好商量，只要不加官进爵，其他都好说！
不得不说，李载垕的确就像常林说的那般，属莲藕的，一肚子心眼儿！
许睿还未统兵，他已经将许睿战胜还朝以后都给设想好了。
至于许睿会打败仗？
李载垕笑了：这开国第一功勋，你闹着玩儿呢？
倘若当年刘和没死，那么这第一功勋还有待商榷。但除了刘和，当年随着杨乾一同打江山的这群老伙计里，许睿绝对是做头把交椅的！
一路走来，武将众多，唯有刘和、许睿未尝有败绩，被称为大乾战神！
除他二人外，没有人能承此名号！
所以，就因为李载垕的这一句提醒，等到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杨溯蒙了——
十日之后，便是他和忠国公府女诸生大婚的日子，半月后他将随岳父大舅哥一同出征。定了！
杨溯觉得自己像是梦游一般，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怎么回的寝殿。
“常桂，安排一下，本王要见鸾儿。”
杨溯独自坐在桌前，也不让点灯，沉思了良久，才幽幽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次日，林鹏霄接到了常桂递来的消息，便去了找了林青鸾，而后兄妹二人便一同出了府。
“老夫人，皇后娘娘宣您入宫。”
几乎就在兄妹二人离开没多会儿，就有那传旨太监进了卫勇侯府。
等到林青鸾随林鹏霄进了一间雅间，霍老夫人也坐上了来接她的马车。
进到了雅间里，看到正在独自饮酒的杨溯，林青鸾下意识的蹙眉：
“怎生青天白日的就在此饮酒？”
杨溯闻声抬头，看到了林青鸾浑身上下都被裹在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里，斗篷的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略显尖瘦的下颌。
“鸾儿，你来了。”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饮酒，显得很是沙哑。眼下有些阴影，鼻下还有绒绒胡渣隐现，看上去有些憔悴。
林青鸾在茯苓的服侍下褪下大氅，里面是一身青色哆罗呢狐皮袄裙，双丫鬟髻用青莲缎带绑了，甚是好看。
大步走到杨溯面前，她直接伸手夺下了他手中的酒杯放到一边桌上，而后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牵着他的手，一脸的关切：
“哥哥可是有何心事，说与鸾儿听听。”
林鹏霄在四喜的侍候下也褪去了毛里披风和毡帽，而后吩咐四喜叫小二上些菜肴，再将酒拿去温了送来。
那桌上只有酒，想必肃王已经独酌有一会儿了，这大冷的天儿，空腹饮酒，对身体可是没得益处。
林鹏霄落座后，杨溯才忽然冒出了一句：
“鹏霄可得到消息了？”
见杨溯有意躲避自己问题，林青鸾气得甩开他手，别过了脸去，吩咐茯苓：
“叫小二捡些他们店里的特色，最贵的菜肴都送上来。今儿殿下请客，没得替他省钱。”
杨溯却是被她这通神操作给逗乐了，难得露出了笑脸。
“听你家小姐的，好歹也是本王送别宴，没得搞寒酸了。”
林青鸾闻言转眸看向杨溯：“送别？哥哥要去北疆战场？”
还不知怎么和林青鸾开口的杨溯，闻言却是惊了：她怎么知道？
林青鸾见他如此反应，心下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她还奇了怪呢，如今已经岁末，怎生杨溯还没有闹出要去战场的消息。上一世，他可不就是及冠之年，随忠国公去了北疆战场的嘛。
她只知道他是武璋十三年去的，却是不知是几月份去的，没想到居然是在年末。竟是连个团圆年都过不上。
但是林青鸾对杨溯要上战场倒是没什么担忧的，因为此战有忠国公挂帅，没什么危险的，杨溯这次也是跟着去捡军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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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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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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