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双眼空洞,片刻后,七窍血流如注,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木桃已然全无战意,眼神呆滞,呆呆怔在原地,看着鲜血一点点将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袍染红……
黑袍人见一招不成,双掌收回抱圆,短暂蓄势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向着木桃打出一掌。
掌心中迸射而出的光芒,映照得木桃憔悴的面容,一阵惨白。
千钧一发之际,木桃身后的木家老祖木霁,全然不顾全身上下那汹涌火势,拼死从掌中荡出一道剑气白虹。
噗嗤一声,黑袍人缓缓低下头,看向胸前,有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
“休伤我家孙女。”木霁咬紧牙关冲着黑袍人怒喝道。
黑袍人冷笑一声,胸前血洞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那老人也是倔强至极,见黑袍人不管不顾,即便火焰已经半个身子烧成了不能弯折的泥砖块,却仍是毅然决然射出三道剑气。
男人刚要下定决心了结碍事的木霁,却察觉到身后有异象。
转头一看,夏泽的丹田,一阵炙热的红光若隐若现,是蛰伏在夏泽丹田内的吞天,正不计后果的燃烧着自己的本源之力,只要黑袍人赶尽杀绝,它就会不惧一切的炸碎本源精魂,直接与他玉石俱焚。
一只血脉颇有渊源,不惜动用了本源之力的异兽幼体,一个半截入土,十境修为十不存一的武夫阳神,虽不足以威胁到他性命,但也足够和他掰掰手腕了。
五道异色光芒从云溪镇处升起,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横冲直撞,须臾中竟然把满天星斗撞的七零八落。
五道光芒在童子峰顶端汇聚,光彩照水,破浪惊沸,原本蹲坐在地的童子状山峰,竟然渐渐分化出四肢头颅,五官面目。
轰隆一声,高耸入云的童子峰童子,踏出一步,江水水涨三丈,震动四方。
它一刻也不停,朝着葫芦峰的位置走去。百丈高童子肩上,有一须发皆白老者,身穿八卦阴阳道袍,腰上别着赤红葫芦。
黑袍人似有感应,脚尖一点,黑袍鼓动,落于葫芦峰葫芦嘴处,脚下,有千丝万缕的黑气,附着于黑袍之上,远远望去,像是成百上千的黑色蝙蝠上下翻飞。
老人遥遥作揖,而后将手中白色毛笔投入江水之中。
激起千层浪,数十丈高的狰狞夜叉从江水中升起,全身透明,身体之中有鱼虾游曳,手持一柄江水钢叉,咆哮声似天雷炸响。
画笔从江水中,急掠而来,飞回老人手中,大手一挥,蓝色天幕之上,陡然分开一道裂痕。
江水夜叉从天而降,双手持枪,有如陨石天降,由上而下杀向葫芦峰顶端的黑袍人。
但见他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手,那雷霆万钧的江水夜叉,就再也维持不住身形,化作滚滚山洪,从葫芦顶峰冲刷而下。
势不可挡的山洪眼看就要吞没木桃和夏泽,少年丹田中,一团红光飞出,满嘴鲜血的吞天挡在夏泽和木桃身前,大嘴一张,将汹涌而来的山洪,吸入腹中。
吞天有伤在身,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最后只得一把扑倒,将木桃和夏泽护在身下。
“最后问你一遍,走还是不走?若是想赖在这,那就一直呆在这,直至被这紫金葫芦完全炼化成一簇阴神,未尝不可不是?”老人举起葫芦,灌下一口酒水,一身神意沸腾不止。
马哭坟的天幕大阵,金光大作,原本广阔的天地,一点点收缩,不断向着葫芦峰收束。
“你看这事......闹的......”黑袍人看这老人的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尴尬的打着圆场。
“我走,我走还不成么。”他把身子一跳,一头撞在不断收缩的天幕洞口上。
怎料这洞口收束极快,他半个身子刚探出,就卡住了。
“老头子你给我开开,我卡住了。”他无奈道。
童子峰上站着的老人喝了一口酒水,无动于衷。
“老王八蛋你别给脸不要脸!我......”
童子峰化作的百丈童子,两指在天幕上一抠,将他拔了出来,那货放声大笑,飘飘忽忽,像个任狂风吹拂的四处飘荡的断线风筝,在老人和童子峰周身荡来荡去。
“滚!”老人怒骂一声,百丈高的山岳童子,两指一弹,一道磅礴劲风,将黑袍人吹得哇哇大叫,渐渐消失在天边。
木桃跌跌撞撞,仅仅是这几步,就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来到夏泽身边,把那个全身瘫软如泥的血人抱在怀里......
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原本洁白无瑕、不染凡尘的白色法袍,像是燃尽的宣纸,散落成一点白灰。
少年脸上已有死气,常年在日头下讨吃食,皮肤让毒辣的太阳晒得黝黑,又一掌让那个黑袍人打得面目塌陷,否则,也算得上是个颇为秀气的少年郎。
少女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用力抱紧那个大限将至的少年,生怕一用力他就会疼,她把少年的头放在膝上,开始恨自己的盲目自大、恨自己把一个这样凶险的期许放在这个少年身上,更恨自己无能......
膝上少年的身影逐渐模糊,豆大的泪珠砸在少年脸上,热乎乎的,少年嘴角扯了扯,用尽全身力气,伸出那一双占满自己鲜血的手,想要去触摸木桃的脸,因为他已经什么看不到了......
这短短的距离,已经用尽了夏泽全身的力气,在指尖触碰到木桃脸颊的那一刻,无力垂下,在木桃脸上留下一抹红色。
木桃再也控制不住,抓起少年的手放在脸上嚎啕大哭。
少年嘴角又扯了扯,终究是没能笑出来:“木姑娘......咳咳......别哭啊......”
每说一句话,他就会咳嗽出鲜血。
木桃泣不成声,生怕下一刻夏泽就会失去:“你别急,慢慢说......”
少年的身子已经渐渐变得冰凉,他嘀嘀咕咕道:“木姑娘......我嫂子陆英......胆子最小,一点......鸡毛蒜皮,就会很慌,别告诉她......”
木桃连连点头,哭的几乎要昏厥。
“那几个......无家可归的小屁孩,让他们......去找吴骓......好好读书,以后......都好好的......”
“让......何煦和......何夕都搬到我家去......”
最后的最后,少年气若游丝,留下两行热泪:“木姑娘,我好冷......也很害怕......我不想死......”
“木姑娘,对不起......我成不了大剑仙了”
最后一句话用尽了他残存的精气神,确认是没能和那个女孩说清楚。
“木姑娘......我喜......”
夏泽的手无力的垂落,木桃再也抑制不住,紧紧抱着那具冰凉的尸体,泪水决堤,放声大哭。
醒转过来的李猷、符契、宋熙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上了童子峰。
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良久,李猷一下子扑到夏泽身边,抓着他的手怒骂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躺在那一动不动,不是说就算是做一名武夫练拳也能练到天下第一么,你给我起来!起来......”
他说不下去了,有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委屈堵住了喉咙,只是低头看向那蜷缩的少年,泪水就下来了。
他拔出背后的长剑,发疯的乱砍,指着天,破口大骂道:“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杀他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连我一起杀了啊......”
“娃儿凄皇啊,爹娘兄长死的早,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老天爷,你开开眼......”宋熙背过身,声音有些哽咽,絮絮叨叨。
符契双眼通红,拍了拍木桃的肩膀,泣不成声。
远处,半截身子化作焦炭的木霁,叹息一声:“没救了,三魂七魄让人一巴掌拍的粉碎,就算是神仙也难救啊。”
木桃忽然反应过来,轻轻放下怀里的夏泽,扑通一声跪倒在木霁身前,抽噎道:“老祖在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夏泽吧,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救救他吧。”
木霁身上的邪气散去,已经渐渐恢复了神智,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木桃脑袋,替她擦去满脸的泪水。
“傻闺女,这肉体上的创伤尚有良药可治,可他的三魂七魄中的两混三魄都被人拍的粉碎,本身就命格不足,若不是神格足够强大,勉强稳住了一丝心神,那还有机会说上那么一堆话。”
“老祖宗,当真没办法了吗?”木桃泪眼朦胧,紧紧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不肯放弃。
“办法并非没有,只是难如登天,即便救回来了,也是个痴呆儿。”
“请您救救他!木桃给你磕头了!”木桃额头用力磕在土地上。
“当真值得么!”他叹息一声。
说话间,木桃已经磕了四五个响头,额前溢出丝丝鲜血。
“请您救救他!”木桃磕头如捣蒜。
李猷心中生气一股火气,提着剑走到木霁身前,指着他骂道:“别装神弄鬼的,你到底能不能救!”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李猷!”木桃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噙着热泪,拜倒在木霁身前,“老祖宗,只要能救回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李猷看着木桃,忽的也跪倒在木霁身前:“老祖宗,刚才我多有冒犯,只要你能救活夏泽,要杀要剐,我李猷任您处置,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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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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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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