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的小吃摊,卖炊饼的汉子卖力的吆喝着,耳根都要涨红了。一群之孩童追着一个卖货郎,眼巴巴的看着货郎担子里挑着的小物件,有用牛皮裁成的拨浪鼓,几个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泥人娃娃。
游人牵马经过闹市,风尘仆仆;文人骚客在茶楼毗邻江水的楼台处,举目远眺,像是要饱览洞京风光,或是在偷瞄某个姿色俏丽的女子。
魏鱼寒望向头顶那道刺目白光,草草略过那些繁华景象,然后缓缓收回视线,远处,夏泽仍旧在和那个摊贩据理力争,要以一两银子的价格拿下一双布鞋。
这一幕在魏鱼寒眼力有些碍眼,毕竟以他大齐皇子的身份,平日里和人买东西从不讲价,甚至是遇上狗眼看人低的主,兴许还要以大把大把的银子,砸的人头破血流呢。
几番拉锯,那名摊贩被夏泽气的不轻,只想快些卖出东西将这小王八蛋打发走,于是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一两就一两,拿了东西赶紧走,气煞我也。”
这一路,夏泽收获颇丰,像是刚进城的土老帽,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大包小包全让他塞进了地方不算太大的方寸物,魏鱼寒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这一片繁华的景象,全是大齐暗中派出数不尽的修士,暗中以秘法暂时篡改了洞京百姓的记忆,让他们相信今日无事发生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天。
至于那群神色尤为不自然的修士武夫们,自然不用多此一举,大齐的态度不言而喻,信与不信,自己掂量,后果自负。
魏鱼寒在陪他逛了好几家铺子之后,终于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的任务是让夏泽这位爷尽兴,可万一夏泽在心满意足之后,还是一剑把大齐掀翻了怎么办?
二人走到一栋茶楼面前,魏鱼寒目光迅速望向某处角落,就听到夏泽忽然开口说道:“你爹和你大哥魏饮溪犯过的错,我希望你不要再犯,我对你的期待比他俩多,但是不代表不会因为你的某些举动而消失。”
魏饮溪一把抹掉额头汗水,苦笑道:“夏仙师,你知不知道大齐维持一个这样的局面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刚才那个人不过是来通知我前方的百姓已经进入了术法,不会露出马脚。”
夏泽笑而不语,背着手走到前方摊位,临近闹市终段买的都是些女子服饰,和精巧事物,美轮美奂,种类繁多,许多女子来到这里,就跟货郎摊子旁的孩童,压根就挪不动道了。
夏泽有些羞涩的挤开那群哄抢的女子,捧起几个制作精巧的簪子,以指肚反复摸索,端详各处是否有偷工减料。
但是挑了许久,还是未能挑出个合适的,他甚至开始懊恼刚才为啥不把陈坛静带过来,这样好歹也有个人帮着出出主意。
魏鱼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买这簪子送给木桃?”
夏泽没有回答,于是魏鱼寒忙撸起袖子,凑到摊子前,挑挑拣拣,拿起一只雍容大气的金色簪子,笑道:“拿着,这个算我送给木桃的。”
夏泽翻了个白眼:“我要你送啊?”
魏鱼寒递上那只金簪,解释道:“你不懂,木姑娘人长的漂亮,就得配上这么簪子,才愈发衬托得木姑娘仙女尊荣......”
他忍了忍,看向夏泽手心的那枚精巧簪子,“你这根簪子是不是寒酸了一些?”
夏泽顿时大为火光,没好气的冲着魏鱼寒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摊主是个略显阴柔的中年男人,见此情形便乐呵呵的两头打着圆场,不想两人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劝阻而停战,吵架争论的势头反倒越发猛烈。
周围购买饰品的女子,瞅见这一幕,纷纷笑作一团,只不过两个少年都贴上了改头换面的易容面皮,长相着实算不上是英俊,因此众人全当乐子看了。
最后夏泽与魏鱼寒谁也没能说服谁,夏泽付过钱后,扭头便走,吓得魏鱼寒即便心中再怎么不快,但也只能耐着性子跟上那个身影。
结果没走几步,夏泽骤然停步,魏鱼寒刚要开口发问,在瞅见对面那个日思夜想的女子之后,整个人痴痴的呆在原地。
“木桃......不......木姑娘,是你吗!”魏鱼寒惊喜的近乎要失语,眼前那个女子一袭青衣,齿如瓠犀,领如蝤蛴,嫣然一笑,几乎要把魏鱼寒的整个新湖煮沸。
但是魏鱼寒渐渐发现,木桃从始至终都未曾看他一眼,不禁心中有些酸楚。
夏泽看向那名女子,脸色有些绯红,悄悄地绕到木桃身后,轻轻将那枚簪子别在她的发髻上。
魏鱼寒微微一愣,看得心如刀绞,他渐渐反应过来了,这压根就不是木桃,有可能只是夏泽以双眸本命神通凝练出来的幻象。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得不承认,的的确确是木夏泽的选择更好些,他的那根金簪确实尽显雍容大气,但是如果戴在木桃的身上,就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和可人。
他才刚刚迈近一步,木桃的身影,竟如同飘落昙花,陡然消散。
魏鱼寒面露苦涩,叹了口气:“未必就是你的好。”
夏泽嗤笑一声,给出了魏鱼寒一个心服口服的回答:“之前在云溪镇,你和我都送了木桃胭脂水粉,可木桃看都没看你的,唯独对我送的胭脂水粉爱不释手,那所以是你懂木桃还是我懂木桃?”
魏鱼寒怔住了,彻底不知如何作答,像个斗败的公鸡。
片刻后,他忽然恼怒道:“一定得在人伤口上撒盐?”
夏泽笑而不语,结果魏鱼寒又说道:“给我讲讲之后的故事,我走了之后,你们一行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夏泽点点头,二人便沿着那条街道,边走边谈。
“这么说,在那之后,你的三魂七魄便被人一掌拍碎了?是木桃以自身仙体穿针引线,才勉强将你的魂魄缝补起来?可否知晓究竟是何人所为?”hΤTpS://WWω.sndswx.com/
夏泽长叹一声:“暂时没有头绪,我曾经在信中问过吴道和吴骓,但是他们二人皆表示不知情。所以我这一路,你们大齐想要我的命,我又何尝不是在找死呢?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引出那深藏于背后,投出饵料,百般算计我的人。”
魏鱼寒点头,眉毛一挑:“据我所知,三魂七魄被人以外力破碎,想要修补,难如登天,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的三魂七魄如今仍旧是破损的状态,只不过是有人以更强压胜之物镇压在上面,这才暂时让它不会躁动。”
夏泽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魏鱼寒兀然开口道:“夏泽,我们合作如何,我们大齐愿意替你找寻上五境修士,以秘法修缮你的魂魄,你不必再与我大齐为敌,甚至可以可以给你高管俸禄,甚至可以让你过上你梦寐以求的日子,就像今天这样。”
魏鱼寒忽然觉察到周身变得愈发冰冷,如坠冰窟一般,夏泽在听到他那一番话之后,如果说之前还算算是客客气气,现在可就真的是动了杀心了。
须臾后,夏泽终究是平静下来,眼眸中的赤红缓缓散去,轻蔑笑道:“魏二皇子,怎么?才聊几句,便搬出你父亲那一套,要请客吃饭,收下当狗了?我夏泽斗胆问一句,你大齐配吗?”
魏鱼寒攥紧拳头,就要暴起,最后哑口无言。
夏泽接着说道:“魏鱼寒,你可别忘了,我今日能够在这里和你详谈,和你若无其事的在这街面上闲逛,不是因为有你这个皇子在身边我才能狐假虎威。不是你们大齐将我夏泽当成了子民,是因为我把你们打服了。”
魏鱼寒头一回觉得自己自幼读的那么多圣贤书,今日全部成了狗屁,晾你读的如何娴熟,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能学以致用,就全都落在了空处,纸上谈兵。
良久,夏泽突然开口道:“有一件事,你大可放心,虽然我夏泽不喜欢你们大齐,但是你魏鱼寒终究是有几分面子,只要你们能够交出参与打散我命盘的几个势力,甚至是将魏饮溪交给我,我都不会太过为难大齐。”
魏鱼寒蓦然笑道:“当真?”
夏泽点点头:“可能会在洞京住些日子。”
魏鱼寒又追问道:“那之后有什么打算?是去龙胜洲找木桃?”
夏泽依旧没有回答,双手负后,朗朗开口道:“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贤人君子,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审乎治乱之势,达乎去就之理。”
“素书?你没事还研究这个?”魏鱼寒恍然道。
夏泽伸了伸懒腰,说道:“路上闲得无聊,经过一个临江小镇,从一个书贩手里买的,说是读此书,可为王师,用此书,可成大业,听着挺唬人的。你都读过,魏饮溪没理由没读过。但是你爹把这个王朝经营的如此的浑浊不堪,说实在的,我要是真的想要动手,大齐王朝死了三四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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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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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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