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桃溪寺的两日里,夏泽、徐修竹一行人,总共翻过了中合、观音、斜阳三座联通青阳镇的山峰,这还是照顾了扛轿子的四位轿夫的脚力的情况下,再翻过一座三阳峰,一座圣应峰,就真的来到大齐国境了。
起初那位防贼似的防着徐修竹的轿夫头头,此刻老老实实坐在轿子里,寻常人体魄不比武夫,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把他送回渔樵镇,以他的胆子,怕是宁可绕上缥缈洲大半个版图,也不肯上这点苍山了。
他对徐修竹的态度稍微放缓了些,毕竟自家小姐都把轿子让给自己坐了,徐修竹还救了他的命,他就是一万个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
因此这一路,颜楹萝这位千金大小姐大半的时间是满心欢喜的和意中人,翻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倘若有趟不过去的河,皱皱眉,便有个高大汉子,憨傻憨傻的蹲在地上,背她过去。
夏泽看在眼里,脸上不说,心里羡慕得要命。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有了桃溪寺的前车之鉴,这熙熙攘攘的商客,认准了夏泽这个现成的保护神,便自发形成了团体,坚决不肯离夏泽一行人太远。
有些令夏泽无奈的是,连带着李昇、李青霜一行人,还是跟了上来,自从那日被他拒之门外,李蜜房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苦守闺房的女子看向负心郎的幽怨。
自荐枕席被拒绝后的愤怒、羞愧情绪,让毘丘罗有了可乘之机,将一缕魔性种入她的心湖,然后才有了她撕毁符箓大阵,借香火之力重塑魔躯的事情发生。
从那一日过后何煦就没和夏泽说过一句话,其实夏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在生他气,就是担心一旦和自己松了口气,自己就会顺势把他送回云溪镇,那何煦才是真的伤心了。
至于狐女阿玉,出了对夏泽毕恭毕敬外,这几日歇脚时都会独自坐在僻静处打坐调息,不时有心术不正的浪荡登徒子,前来搭讪,表面上说是关心阿玉一个弱女子,脚力太弱,山路崎岖坎坷,可以借阿玉一匹骏马,但那双贪婪的眼睛,倒是老老实实的偷瞄那两轮丰满。
阿玉有好几次都要现出真身,一口一个了,幸亏卢衣巷出言呵斥这群人,才让阿玉难得有了片刻清净。
打坐时,她偶尔会偷瞄夏泽,她其实也知道,这个少年其实打心底瞧不上,或者不喜欢她,只因为她阿玉做狐妖那些年,在山上吃了许许多多进山做猎头的人。
她为妖多年,修为不算太高,可有些精妙神通是天生聪敏的狐族无师自通的,比如现在她就能看到夏泽气府内,三魂七魄的位置上,伫立着四座与与自身真气格格不入的凶猛灵气,却泾渭分明,勉强维持着夏泽不会因魂魄残缺暴毙而亡的状态。
气府之内,是被千万次冲击下,千疮百孔又痊愈的伤痕,阿玉不用问也知道,罪魁祸首自然就是那神魔二气,她默默用眼光打量,不仅如此,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武夫体魄,实则强悍的不像是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
就好比一块碎石,在瀑布下被冲刷了近千年,不断凝聚重组,然后磨砺而成的神铁。
夏泽忽然转头,在阿玉的视线中,有一头全身隐藏在赤红阴影的巨兽,散发出山岳海啸一般沉重的气息,向她压来。
阿玉惊慌的惨叫一声,向后倒去,引得周围的男子,纷纷侧目,垂涎不已。
这些夏泽本就无暇理会。
傍晚时分,一行队伍再度迈过一座三阳峰,就此原地休整,打算到了天明,再去翻过最后一座圣应峰,到时候也许就是离别了。
三阳峰上,没有河流没有潭水,因此夏泽空有鱼竿,倒也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卢衣巷摇头一笑,说是要带着颜楹萝还有四个轿夫四处转转,有个去处只有他知道,保证不会让众人吃干巴巴的干粮。
徐修竹本想一同跟着去,可卢衣巷难得端起一副严师架子:“臭小子,天天跟楹萝打情骂俏,功夫都荒废了吧,赶紧趁着太阳还未落山,温习温习剑法,天黑之前不练个二十遍,不许吃饭!”
徐修竹闻言,悻悻然只得作罢。他寻得一处僻静处,立好架势,猛然睁开双眼,闪转腾挪剑,剑法如盛放的璀璨烟火,剑芒所到之处,树木枝干齐齐整整落下。
这套剑法说不上太高明,但即便是常年用剑的剑客看了也会说一句,相当工整,符合剑法正宗。
他咧嘴一笑:“这劈柴剑法,真是好使!”
没成想身后有个黝黑的矮小身影,冷不丁戳了戳他的腰腹,吓得徐修竹猛地跳起,飞起就是一脚。
那个矮小身影,哎呦一声,就这么被瞪出了一丈远,摔在一处小水洼内。
“徐大哥,是我......”来人话语了已经有了哭腔,却拼命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是你?小不点,你来这干什么?”徐修竹眼看来人是何煦,知道自己误伤了他,赶忙冲上前,将他一把扶起。
“徐大哥,你能不能教教我练剑,剑法不行,拳法也行啊,求求你了徐大哥,你就教教我吧。”何煦可怜巴巴道。
“你?学拳法,为什么,不是有夏泽么,让他教你呗?”徐修竹帮他擦去满脸泥水。
怎料何煦听到这话,突然生气道:“我才不要跟他学,他嫌带着我麻烦,就想着把我送回云溪镇,我练了拳,练了剑,就不用他保护了......”
“学了拳,练了剑,又怎样,你心里真的觉得他是嫌你麻烦,才想着把你送回去的?”徐修竹打断道。
“我......”何煦耷拉着脑袋,哑口无言。
徐修竹摸了摸他的脑袋,嘴角挑起:“开始练拳,先从最基本开始。”
除了阿玉、夏泽,还有那头独自窝在篝火旁的小白驴,其他人该觅食觅食,该练剑练剑。
一人一狐,守着燃起的篝火,低着头,两两无言。
阿玉心慌如仙人擂鼓,怎么办,该说些什么,作为仆人该说些什么。
她忽然抬起头,满脸僵硬:“主公,几日不见拳法日益精进了呢。”
话一出口,她忽然有些后悔了,这口吻,哪是拍马屁,哪像个仆从,分明是长辈鼓励晚辈时的话语。夏泽本就不喜欢她,这一通话下来,说不定会找机会宰了她这只狐狸。
夏泽用棍子挑着燃烧的木条,抬起头,满脸疑惑:“还行......”
阿玉想死的心都有了,衣裙下那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不安的扭动着,连脚下那双有些小巧的绣花鞋,都有些局促的扒在草堆里。
不行,得另寻他法找补回来。闯荡江湖的少年,哪个不喜欢明媚如朝阳的少女,之前那位女子,姓木的,好像与公子颇为投缘,对就用她打破僵局,还不能太直接,得委婉,委婉一些。
她本想说那位木姑娘这么些天不见踪迹,公子一定很想念她吧。
结果脱口而出的时候,变成了:“那姓木的呢?公子你想她不......”
夏泽顿时眉头就紧锁了。
阿玉心中大叫不好,原本局促紧张的心情,转而被恐惧取代,看他这副样子,是被戳破了心事要杀人灭口?要不还是直接逃命吧。
怎料夏泽只是愣了愣,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嫂子过得好吗?有没有人趁我不在欺负她?”夏泽那双蕴含星辰的眼眸,正望着她。
轮到阿玉愣了愣,旋即松了口气,她眉眼舒展,连连点头笑道:“陆英姐姐过的可好了,镇上有人欺负她说他坏话,吴山神就让她们一滴水都打不上来,吴山神还让手底下的精魅,连夜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泉水清冽甘甜,用来煮茶味道好极了,这些日子里生意都好了不少呢。”
阿玉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的开关,满心欢喜,滔滔不绝:“有一群泼皮无赖,有那么几天总到茶水铺子捣乱,还企图轻薄我,我得了主公还有吴山神教诲,不敢轻易伤人。”
“啊,是那几个人啊,我才出来几天啊,就敢这般毛手毛脚,”夏泽思道,他一手悠闲的放在膝上,一手撑着腮帮子,笑道,“那你和吴骓呢,有没有好好教训他们?”
阿玉笑得有些花枝招展,喏声道:“当然了,吴山神夜里把他们抓了起来,连带那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婆娘,好一顿教训,结果第二天这帮人就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来赔礼道歉了。”
“吴山神,对陆英姐姐是真的好,不仅连夜打的一口水井,成衣铺子的新衣裳一有新货,吴山神必定第一时间送给陆英姐姐,可把我羡慕坏了。”阿玉说的兴起,补充道。
夏泽心中灵敏的嗅到一丝不对劲,吴骓这家伙,是不是殷勤的有些过头了。
阿玉忽然察觉到自己在夏泽面前,有些过于放肆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一手捂嘴,满脸惊恐。
夏泽仍是一手托腮,姿势愈发慵懒,笑意盎然问道:“那你呢,你过得开不开心,好不好?”
阿玉怔住了,这话该怎么回答,或者说,有轮到她说不好的份?于是她连连点头:“阿玉过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而且陆英姐姐对我很好。”
夏泽歪着脑袋,那双眼睛格外妖孽:“不骗我?”
“小的不敢。”阿玉老老实实道。
夏泽像是听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但还是自顾自笑着呢喃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在镇上过的不开心呢。若是你过的真不开心,可以和吴骓说一声,到这个缥缈洲各处走走,有我的话,吴骓不会阻拦的,只是你得注意些别再由着性子,往后也得多做善事。”
阿玉抬起头,望向那个少年,头一回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家伙,但那双眼眸子,很真诚。
“主公,你知道我这一百年在马哭坟外,杀过很多人吧。”她小心翼翼问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得不承认,我一开始很不喜欢你,甚至有些埋怨老吴为何会留你一命,把你收到底下。”夏泽点头道。
阿玉眼中,先是有一层阴冷的阴霾,但是很快烟消云散,只是狐疑道:“那你为何对我如此大度。”
夏泽收起一脸笑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一双眼睛最厉害了,看人一看一个准,看妖也一看一个准,所以我觉得你以后不会再是个害人的妖物。”
“只是因为这个?”阿玉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不是,我还能看到某些光阴,可能你不会太高兴,也可能不太相信,我曾经,陪你一起看过了近千年的漫天星河。”
阿玉满腹狐疑。
“我看过一只小狐狸,依偎在阿母的怀里,看到她那只满眼天真的小狐狸在齐腰的草堆里打滚,看到过那群自称是名门正派的修士,杀了你的阿母,还把你丢进笼子里日夜鞭挞。现如今我读书还是太少了,懂得道理也不多,只能依据自己的直觉判断,因此有可能会错怪很多好人,也纵容了某些恶人。”
“阿玉,你同我一样”夏泽说道。
“有些道理以前不懂,或是他人虐待尚且能作为你肆意杀人的理由,今后便不能了,我也不能了。你有你的可怜的过往,那群被你害死的人也都死了,我若是为了所谓的大义杀你,不知道妥不妥当。我现在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至于未来的路怎么走,就看你了。”夏泽说完,站起身子。
“主公,我该怎么做?”阿玉仓促站起身问道。
“改错,弥补,仅此而已。”夏泽放下手中烧火棍,拍了拍烟灰,沉声道。
“看着这篝火,我去别处转转。”夏泽转身离去。
阿玉松了口气,无力蹲坐在地上,她自嘲的笑了笑,改错?弥补?说得轻巧,谈何容易?在此之前,她心中其实还得打另一副算盘,那夏泽魂魄受损,所剩寿元不过区区十六年,这十几年对于寿命绵长的狐族,不过是一眨眼的事,等那小子两腿一蹬,吴骓必定要花费时间稳住与其息息相关的神格,到时候她就找法子远去,看他怎么办。
她虽然从未相信过夏泽,可平心而论,那个叫陆英的,对她是真的如同对待亲生小妹一般好,即便嘴上不饶人,但看到她‘受了欺负’,那是有事她真上啊。
陆英姐姐?她这岁数叫她孙女都嫌隔了太代,狐女阿玉一时之间有些纠结,痛苦的捂着脑袋,一双小脚在篝火旁踢个不停。
隐蔽处,夏泽防下掀起的枝叶,笑着朝某处走去。他的确没骗人,自从走出了吴道给的那幅画,他这双眼睛就越发神气,不仅能看到他人气相凶吉,还能短暂的看到某个人经历的光阴。
于是他就看到了那只小狐狸,那只有些淘气的小狐狸,某次在山上遇上了个迷路的书生,她年纪尚小,不懂得人心复杂,便现身带着书生找到了归途。怎料离别之际,那书生看着小狐狸光滑柔软的皮毛,顿起歹意。
于是恶向胆边生,想要杀了小狐狸剥掉皮毛。好在阿玉的阿母,已经是颇有修持的狐妖,略施法术,便打跑了书生。
小狐狸难过了许久,第一次觉得人是如此之坏,她还以为他会成为自己的第一个人类朋友诶。
安稳的日子没有过去多久,便有一群身穿法袍的可怕修士,来到了她和阿母栖身的山脉,他们有着各种各样法宝,就连修为到了炼气士第六境登峰境的阿母都不是对手,最后惨死在屠刀下。
阿玉永远也忘不了阿母在临死前仍催促着让她快逃,她已经维持不了人形,那硕大的狐狸身子,血流如注。
她最终也没能逃掉,被那群恶人关进了笼子里,每日喂食丹药,那些丹药每次都能让她如同粉身碎骨般,痛苦不堪。她渐渐知道,那群人养着她的目的,狐妖的皮毛是制作法袍的至宝,而每次破境褪下的狐皮,效果最好。
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七八岁的人族少年,被那群人屠了满门,跟他遭受着同样的遭遇,听说是什么天生阴煞之体,若是培养得当,日后能够成为使唤阴兵的鬼修。不过他与阿玉不同,给什么吃什么,而且对那群虐待他们的人百般讨好。
“我叫阿蛮,小狐狸你叫什么。”少年问道。
阿玉自从阿母死后,便不再相信人类,偏过头睡觉。
“别担心,今后有我罩着你,等我骗着他们再吃下三枚丹药,就可以踏入第二境,到时候就可以带你一起远走高飞了。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哦。”
小狐狸抬起头,鄙夷的看着他,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阿蛮的丹药断了,那群人毕竟不是傻子,不会让他的修为一下子增长太多,反倒是阿玉,那伙人将那些药力惊人的邪门丹药,一股脑全投给她。
阿玉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她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在体内形成某个类似洞天的地方,那些丹药被她全都投了进去,自然不会进入腹中,因此一连半个月,都没有破境的迹象。
“他娘的,真是个赔钱货,一连吃了那么多丹药,快把老子家底都花没了,愣是连个掉毛的迹象都没有。”一名矮汉子恶狠狠揣着笼子,骂道。
“要不?宰了?反正留着也是浪费钱,皮毛扒下来,狐骨狐肉炖了,老子还没吃过狐狸肉呢,这么多丹药,不得补死?”另一位精瘦汉子阴冷笑道。
“有道理,我这就去拿刀,你在这看着,别让他跑了。”矮汉子跑出门去。
阿玉听闻二人这是要杀鸡取卵,惊恐的向着后边缩了缩,那男人伸手掏向笼内,结果被阿玉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嗷嗷直叫,手中丹药掉落一地。
“扁毛畜生臭狐狸,你敢咬我!”精瘦汉子一脚踹在笼子上,把阿玉踹的口鼻流血,瑟瑟发抖。
汉子刚要捡起掉了一地的丹药,低头却发现,另一个笼子内,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伸直了手抓了三四粒丹药,发了疯一般吞入口中,任凭汉子怎么毒打就是不松口。
少年忽然痛苦的捂着脖子,抽搐不已。
汉子刚要前去查看,结果少年一拳打破了牢笼,将汉子打得昏死过去,然后抱起受伤的小狐狸,没命的跑。
天空下起了雨,少年拖着长年累月遭受毒打的残破身躯,怀里抱着那只小狐狸。阿玉只觉得那一滴滴豆粒大的雨滴,开始好冷好冷,但是在少年怀里便不重要了。
名为阿蛮的少年,向山脚下望去,远远能望道有一条火焰长龙,在山间舞动,那是得知他俩逃跑,前来追捕的人,竟然有两千人。
少年笑笑,看向怀里的小狐狸:“小狐狸,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你应该是会说人话的吧?”
“我叫阿玉.....”阿玉同样是遍体鳞伤,怯生生道。
“阿玉,那你就是我第一个朋友啦。”少年欣喜一笑,开始抱着她,腾云驾雾。
阿玉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这么啰嗦,他说他以前有个姐姐,不过嫁人了,嫁的是个长相不太好看,但是心底善良的男人,所以他很放心。
他说爹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脾气不太好,但是每次进城都会给娘和自己带好吃的,还有俺娘亲,那一手饺子做的,他过年吃过一顿,到现在还在想,不仅如此,针线活那是一等一的厉害,以后找个老婆就等找这样的。
他们都死了,少年最后说。
阿玉忽然感觉不对劲,抬起头一看,少年七窍流血,面若金纸。
就算是寻常丹家的丹药,也得按量进补。他身子遭受虐待,本就羸弱,又一连吞下了那么多邪性丹药,哪承受的住。更别说他为了躲避追兵,跨越境界的御风而起。
少年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中哗啦啦流着鲜血。
“阿玉,快走......不要走大路,打洞,打的深深的,他们抓不到......”
“阿玉......快走.....”
少年死了,死前还在絮絮叨叨,让她快跑,连句正经遗言都没留下。她忽然想起阿母死前,也是这副样子。
她泪如泉涌,小舌头舔了舔阿蛮的脸颊,他身子已经变得冰凉,毫无生意。
小狐狸笑起声音就像婴儿,哭起来的时候也像孩童一样,呜呜咽咽。
漫天大雨中,有只小狐狸哭得很伤心,哭这个世界好奇怪,好人总是历尽磨难。
“阿蛮,起来!”她哭喊道。
“阿蛮起来!”她小小身躯抵着着阿蛮冰凉的身体。
那群追兵已到,举着火把,口中骂骂咧咧,骂这少年是个贱命。
阿玉第一次有勇气直面这群恶人,身上燃起青色火焰。
那名死去的少年,被青色火焰包裹,站了起来,然后将阿玉抱在怀里,不再有温暖的体温,而是冰冷,他磕磕巴巴说道:“阿玉别怕,有阿蛮.....”
一人一狐相视一笑。
我知晓你受过的苦难,也明了你的恐惧,从今往后,我们一起兴风作浪。
夏泽挥手散去满眼光阴,然后盘坐在寻觅到潭水处,抛出鱼线。
“乞儿爷,我现如今做得不好,以后会更好的。”
潭水深处,有一道人身鱼尾的倩影,悄然从水面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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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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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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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南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吞天妖帝更新,第八十七章 少年与狐免费阅读。https://www.snds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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