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方渡燃郁月城>第 113 章 真幼稚
  “我去拿点东西,你先进去吧。”方渡燃在小区门口把门禁卡给郁月城,自己背着双肩包去拿快递。

  快递柜本来应该每个区域各用各的,他所在的小户型的c区因为入住率很低,只有三栋小高层,跟b区共用了一个快递柜。要沿着慢跑带走到后门才能取。而且因为c区位置不受欢迎,基础设备也跟其他几个高价的区域不能比。

  在整个地产开发区西北的角落里,整日只有下午四五点能晒到一点太阳的余晖,其他时候全是背阴处。

  管理也十分松散,物业跟不上,绿化带里的植物稀稀拉拉露出薄土。

  郁月城注意到进c区大门的人工湖里呈墨绿色浓稠的池水,外面看算是干净,池子里厚厚的青苔和附着物暴露问题,常年缺乏人照料。

  没直接进楼房,他在楼下的公告板上看了看,贴上去的广告联系方式有通下水道、开门锁、上门维修、本区房屋出租、办理宽带业务、好几个民间借贷服务……还有一张物业催收某两户缴纳垃圾处理费用的公告。

  ……郁月城觉得这环境很突兀,跟元升田园都市整个开发区中高档的定位完全不同。

  这个开发区在榕城算是很大的住宅区,开通了自己的公交路线,至少卫生和人文环境方面不应该这样潦草。

  郁月城往周围两栋楼上看了看,没有装修的门窗比比皆是,可是房屋的年纪看着也有几年了,楼下的公告板已经在风吹雨打中掉漆发旧。

  一直没卖出去吗?

  从这里往上看,顶上最近的三楼就是一户装修好的房子,窗帘紧闭,外面是粗钢焊上去的防护栏。这种方式也在现代化社区的装修外墙里极少出现,因为缺少必要的铁艺装饰,横平竖直的网状形似牢笼,很不美观。

  这小区可能真的没什么人加强管理了,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防护栏。

  “郁月城!”

  方渡燃提上好几个崭新的手提袋,双肩包里也装的满满当当,从他面前的3号楼后面走出来。

  郁月城收回视线走过去,自然接过他肩膀上要滑落的背包。

  “怎么不进去?”方渡燃问他:“好像忘了跟你说几楼。”

  “嗯,这是什么。”他拎起来背包,里面晃荡出响声。

  方渡燃听起来,在响的可能是牙刷和钥匙:“牙刷缸、毛巾、水杯什么的,都是些零碎的小东西,全塞里面了。”

  郁月城猜他是给自己准备的,顺便提了句:“c区的入住率好像很低。”

  “对,就三四户吧,我也不经常过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

  方渡燃站在电梯前等了会儿,有点想走安全通道,不过这里的安全通道里堆积很多杂物,他不想带郁月城踩一脚的灰。

  电梯因为使用人的很少,保养次数也少,打开的时候有点迟钝,里面倒是很干净。

  郁月城看到电梯里贴了两张日升地产在市中心的投资的高档小区和家政服务的广告,跟眼下这几栋房屋年龄很新的c区形成强烈对比。

  “装修了的有九户。三栋十三楼的小高层,一梯两户。”他道:“是交房出问题了吗?”

  “你还数了啊?交房应该没问题,都修好六七年了,就是这块地风水不好,听说是坟地改的。”

  方渡燃把手伸进他拿着的背包里掏出来钥匙,直起身笑了下:“我都不知道多了几户,住过来的时候隔壁楼全是水泥墙。”

  郁月城:“没特意数。”

  “过目不忘。”方渡燃朝他晃晃钥匙:“我懂的。”

  上面一共有五把,四把都长的一样,是防盗门,还有一把看不出来。

  “你住几楼?”郁月城问。

  “到了。”方渡燃往电梯打开的楼道上示意:“三楼,电梯慢。”

  “怎么不走楼梯?”郁月城记得他经常也会步行。

  “我觉得你不会希望我们走楼梯的。”方渡燃带他走进拐角的一条通道,一直到底才是他房子的大门口。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入目的画面让郁月城有一瞬间的诧异,这就是他认为在现代化装修里不会出现的那个防护栏所在的房屋。

  方渡燃打开了一扇很有年代感的沉重金属门,跟粗钢防护栏看起来是一个厂家做的,这种门都装在几十年前的老旧小区里,现在有了门禁和监控,已经被淘汰了。

  郁月城下意识往后看,果然这条只通往大门的小道里没有摄像头,大概电梯口那个摄像头也可能是坏的。

  “这里的安全系数不高吗?”他有点担忧,日升田园都市是个大住宅区,不应该有这么松散的管理系统。

  方渡燃打开防盗门,让郁月城先走进去,然后“砰”地一声把金属门关得震响,门锁自动反转两圈咯吱锁死:“你觉得呢?”

  “……”

  郁月城站在光线低暗的房间里,明显体会到这里存在极大的压迫感。

  这跟信息素无关,牵扯到人的生理承受力和心理分辨能力,不管是拉得紧闭不透一丝光线的窗帘,还是沉重的金属门,入住率极低的楼房,还是没有摄像头的通道……

  处处都透露出强烈的危险和压迫、不安,相反从外部来看,却可以站在施压的方向,认为这里很安全。

  这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

  郁月城可以体会到这一点,他对知识涉猎广泛,也对自己的能力有把握,所以不会受到影响。但身体机能灵敏的警觉性,是可以给出来“不安”这个信号的。

  只有转换视角,从外凝视观察,这个地方才会成为一个很放心的安置点。

  ……安置点?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里明明是一个住宅区。

  “真怕啊?”方渡燃的脸上少年气十足,琥珀色的瞳孔恍然渗出层幽暗寒气。

  郁月城再去看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去打开电闸箱,往上推了两格,客厅顿时亮起来,还有电器发出“滴滴……”的启动声音。

  “现在好了,有灯了,不怕了。”

  方渡燃回过身拍拍他的肩膀,给大白猫顺顺后背:“呼噜呼噜毛,吓不着。都告诉你了,我这里很简陋的,要有个心理准备。”

  郁月城放松下来,刚才那点幽光好像是幻觉:“还好,只是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门。”

  “是不是像上个世纪的东西?”方渡燃说着还笑起来:“安全系数高,就是看起来难看,交房给我的时候就长这个样子。”

  郁月城看他神情自然,习以为常,被方渡燃推进屋。客厅里摆放着一个布艺的长沙发,一个光秃秃的茶几,茶几上放了一个烟灰缸。

  没有电视机,也没有音响之类的。只是为了住而住的样子,没有一丝温度。

  方渡燃上前一把拉开窗帘,外面天色也黑下来,防护栏看起来影响观感,他习惯了,睡在温暖的窝里的大白猫不会习惯,又把窗帘拉上。

  有条有理地带上新买的睡衣和拖鞋去阳台分开放进不同的洗衣机里,再打开燃气、烧水器、通风系统……

  每次上学期间回来,他顶多用个洗手间和卧室,连卧室都能回学校就回学校睡,头一次这样完完整整地照看房子里的东西。

  郁月城帮他把剩下的纸袋整齐码放在茶几上,茶几的烟灰缸里有两截烧光的烟头,他道:“你都一个人住?”

  方渡燃在浴室大喊:“什么?”

  郁月城走过去,打开门看见他在水池上冲洗灰尘:“平时就你一个人回来?”

  “对。”

  方渡燃埋头擦不掉一块污渍:“我觉得我应该叫个保洁过来把房子都打扫一遍。”

  郁月城看他脚上的运动鞋,没让自己换鞋,他也没换。

  “我叫吧。”他说。

  “我再试试,房子里太乱,不想让别人进来,而且深度打扫,没三四个小时搞不完,我能把浴室和卧室收拾下就成。”

  方渡燃说完发现个重点,转头看他:“你的洁癖,能忍受用这个水池子洗脸吗?”

  郁月城眉眼一弯:“怎么不能?”

  “那就行。”

  方渡燃猛搓几下最后拿毛巾一擦,流水一冲,使用痕迹非常少的盥洗池焕然一新,长舒口气,把手里的毛巾一扔:“不能也得能!”

  郁月城的笑意出了声。

  方渡燃看他招呼道:“你先洗个手,我去换床单,然后再补课。”

  郁月城站在原地,看起来十分乖巧:“好。”

  方渡燃放心去卧室把床单扒下来,换上衣柜里洗干净的,一共就两床,翻来覆去换着铺。

  他在这里只是活着,不需要生活,枕套也差一个,另外一侧摆个枕芯又不合适,干脆收起来一个枕头。把一米八的小双人床用成单人床,枕头放在正中,挤不下就晚上睡的时候再说。

  勤勤恳恳用卧室的卫生间水池把地面和书桌都打扫一遍。

  两室一厅的房子,他一直只睡一个主卧,另外一个房间里屯放着他补充能量的必需品和母亲的遗物,没什么事不打开。

  等他洗干净手从自己的卧室出来,郁月城也卷着袖子从浴室出来,手臂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上也有几点污渍溅在浅灰色的外套上。

  方渡燃狐疑看他,跟他在过道上打了照面:“你干什么了?”

  郁月城:“洗手。”

  “洗一个小时?”

  方渡燃要进浴室,郁月城没拦住他,也没有动,方渡燃大大方方把他直接拉开:“我看看你……在干什么。”

  浴室的墙砖上都在反光,不锈钢淋浴的杆子上清晰得可以照镜子。

  “你叫保洁了?”方渡燃转头问他。

  郁月城指指盥洗台上面的镜柜:“我找毛巾,看到这里面放了清洁用品,就顺便把浴室清理了。”

  “顺便?你打出生起就没干过粗活吧。”方渡燃抬手打开镜柜:“这是装修交房的时候打扫的工人留下来的,我都忘了。”

  看到几年没打开过的镜柜里面也一点灰尘都没有,终于像有个人住的地方了,方渡燃一阵叹息。

  “郁家的小公子啊,你妈知道你给人当清洁工吗。”他的手臂往郁月城脖子上一挂,拿打商量的语气问:“以你的身价,你说你爸妈会不会拿我祭天?”

  “你想让我妈妈来吗?”郁月城问。

  “不想!”方渡燃强烈拒绝:“我就是说说,阿姨要是知道了,我可能就要被认定成缺爱的留守儿童了,她是要给我捐钱的,我可不要!”

  郁月城笑了笑:“应该真的会。”

  “那我不要。”方渡燃说:“我又不缺钱。”

  郁月城乌黑的眸子望着他,方渡燃脱口而出:“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嗯。”郁月城毫不隐瞒。

  “来我家这么开心?”方渡燃大度道:“可惜我这儿没有浴缸,不然伺候你泡个澡,给你捏肩捶背犒劳犒劳。”

  “你抽烟吗?”郁月城忽然问。

  “不抽。”方渡燃看他,大白猫身上从来没有烟味儿:“你抽?”

  郁月城摇摇头,自然提起来:“客厅的烟灰缸里有烟头,擦桌子的时候不知道扔在哪。”

  “扔……阳台那个垃圾桶吧。”方渡燃去阳台拿出来放在客厅。

  生疏得过分,这房子的必需品摆放都不合常理。

  郁月城看他走过去,再走回来,又去擦擦手,从洗鞋子的洗衣机里面拿出来烘干的新拖鞋放他面前:“给你。地都干净了,踩踩也没事儿。”

  “你呢?”郁月城问。

  “我也换啊,本来想洗完澡换的。”

  方渡燃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来自己穿的夏季拖鞋,跟新的差不多,穿的少,给郁月城买的是秋季的,换完鞋抬起头郁月城正在看他。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上前给郁月城脑袋上弹一下,大白猫眼睛一眯,如果有耳朵一定也会压下去。

  郁月城摇摇头,方渡燃在琐事上面有大量的不怕麻烦和可以称为温柔的东西,只是他自己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自己住习不习惯?”他问。

  “这话说的,要不你来陪我住?”

  方渡燃把他带来的资料拿上往卧室里走,坐在书桌前敲桌子喊:“上课了郁老师!”

  郁月城进去方渡燃接着道:“你要来我还不愿意,太远了,回趟学校都费劲。”

  郁月城坐在他身边,还在想那些烟头是谁的。

  少年在他面前翻开书,跟上节奏先把试卷拿出来看一遍,他这几天都有遵守郁月城的安排抓知识点,课本上的重点都有印象。

  讲题的顺序也懂了,自己就可以先开始。

  “你是不是在好奇是谁抽的烟?”过了几分钟,方渡燃头也没抬地问。

  “嗯。”郁月城承认。

  “算是我的一个亲戚吧。”

  方渡燃一手在标对应知识点,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另一个人面前提及他的私生活,他自己的背景,面上丝毫不影响似的随意开口:“我跟他关系不好,所以懒得提他。”

  “他跟你住在一起?”郁月城说:“我的意思是,他照顾你?”

  “没。”方渡燃的侧脸微垂,注意力仿佛都在卷子上:“他偶尔过来看看,放心,一年不超过五次,还都是在我放假的时候。上课期间不会来。”

  “这样。”郁月城了然。

  方家能收养方渡燃的亲戚,那时候好像没听说过,他母亲也打听过,没消息,在世的都是些离得远的隔代的亲属。这个让方渡燃懒得提的人应该是其中一个他很陌生的。

  “你是不是还挺好奇我爸妈怎么不管我,要让他来?”方渡燃这次抬眼问。

  郁月城微愣:“没有。”

  他知道他父母的去向,不会主动去揭人伤疤,他只是想知道方渡燃现在过得怎么样。是谁在照料他。

  “好奇也没事。”

  方渡燃既然带他回来,就做过这些准备,他的生活确实不像在普通正常的家庭里,他也愿意让郁月城知道他背景本就是这样潦草。

  方正海对学校和在外一直以他的父亲自居,还上了他父子关系的户口,陈老也一直以为他是,他希望郁月城不要这样想。

  “我妈没得早,我爸不认识,估计也是死了。”方渡燃说起来脸上没有悲伤的表情,口吻也很正常。

  放在这样的陈述句里,反而有些不正常。

  “没见过他吗。”郁月城把他联系过的知识点拿过来检查,也用平时的语气说话,不希望带来什么负面下降的情绪,不去戳破什么。

  “没有。”

  方渡燃没想在这上面撒谎:“我对他的脸都没什么印象,只对我妈有点印象,但真的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得看照片。”

  他点点自己的脑袋:“小时候生病给我烧失忆了,你知道。现在也没机会再看到她了。”

  廖茵茵伯母郁月城经常见到,但是方家的男主人,方渡燃的父亲的确见面的次数不多,常年在忙生意,对方渡燃也是严厉为主,经常否认他的喜好,不让他做想做的事,玩想玩的。

  方渡燃只能偷偷翻过后院的围栏跑进他家里玩。

  “错了五个。”

  郁月城把卷子指给他看:“三个是写漏了,另外两个不对。这个题目不能按照材料来分析,你要按照题干来看,题干上说分析……”

  话题转移百分之二百的生硬,又理所应当似的,方渡燃喜欢郁月城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

  不让人为难,也不会不真诚。

  ……

  外面从傍晚时分,直接到了九点多,方渡燃一直在全身心地学习,在学习上投入也算是开了山。因为郁月城总能引导到他有印象的上面去,循循善诱,给他讲得十分透彻。

  有时候还会引申到一些高一、初中,甚至是高二下学期的内容,他讲得松弛并进,听起来也不觉得累。

  等到肚子响了一声,方渡燃才从试卷上抬起脸,看看身边没拉开过的窗帘,预估道:“九点半了,该吃饭了。”

  “忘了叫你,你饿不饿?”他又问。

  “饿。”郁月城看时间,猜得果然只错一分钟:“不过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不许吃饭。”

  “行。”方渡燃干脆道:“你去吃吧。我今天还有三十个单词没背。”

  “我下楼去买点吃的。”郁月城听完就拿起桌上的钥匙起身离开。

  还真不客气。

  “真不让我吃饭了?”方渡燃在后面喊他。

  “先背书。”郁月城说。

  ……他还是喜欢大白猫,给摸给抱还不会自己去吃饭,郁老师只会让他写题背书学习。

  不过方渡燃仍旧打开手机,把附近的b区和e区公园地址发过去,告诉郁月城方便的饭馆有哪些。

  方渡燃没有学习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是郁月城出去的时候关上了卧室门,所以他对外面的动静不清楚,只隐约知道他大概是回来,外面的门在响。

  不过手里正在写题,他是不拖拉的性格,不干完不撂笔,就随他去了,问也没问。

  安全到家就行。

  “咚咚咚……”有人在敲卧室门。

  “嗯。”

  方渡燃过了会儿才分出神应声:“进来。”

  “吃饱了?我还有两道题,你别催。”他手里的笔没停接着说。

  身后没人说话,隔了几秒四周逐步陷入异样的幽静里,空间里回荡起他熟悉的沾满血迹的秒针在轻响。

  一下,又一下……

  让他想到某个不该出现的人。

  方渡燃反应过来时,浑身僵住,惊惧得后背起鸡皮疙瘩,凉意直冒,条件反射顺手抄起桌上的水杯砸过去:“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玻璃杯砸地上应声碎成渣,炸裂满地,方渡燃目光阴沉转过身。

  四目相对,无辜的大白猫正带着手套,端了一个小碟子,脸上的表情凝滞住。

  “我想让你尝一口,是不是熟了,因为煮久了会不新鲜。”

  郁月城脚边停着最大一块玻璃碎片,清朗的嗓音出言平稳。

  方渡燃惊魂未定,瞪着他沉沉呼吸。

  如果就他一个人在家,他不会怕方正海过来,过来无非是给他注射新的东西,打奇奇怪怪的针剂看他生不如死,嘴里还要说着他所谓的理想。

  可是郁月城在这里,他下意识想保护郁月城,让方正海赶紧滚出去。

  他应该是放松的,这时候不会有别的东西可以进来,只有他一个人,只有郁月城拿走了钥匙。

  但实际上这所房子完全无法让他放松,郁月城在还好,不在的话整个房子都像吃人的巨口倾倒下来。

  就刚才离开一会儿,坐在这里,意识从试卷里松懈一点,他就会担心。

  “没事。”方渡燃自顾自地摇摇头。

  “打扰到你写题了。”郁月城问。

  “没有,我马上写完。”方渡燃招招手说:“过来我尝尝。哪买的?”

  他紧张到都没听清我说了什么……

  郁月城没纠正他,小碟子放过去,上面就只有一小块的鱼肉,因为方渡燃状态不对,他主动夹起来递给他:“公园的超市没关。”

  方渡燃暗自调整自己惊恐狂跳后的心脏,吃下去之后,暖了胃平复下来:“好嫩,什么鱼?”

  “鳕鱼。”郁月城有不掩饰的期待:“怎么样?”

  “好吃。你快吃,我马上来。”方渡燃坐着,郁月城站着,他脑袋只够到郁月城的腰上。

  他好像丝毫没提自己方才的失态,也不畏惧差点被砸到。

  “等你。”郁月城收到反馈把小碟子端起来。

  “等会儿。”方渡燃伸手一揽就把大白猫的腰身拉回来。

  郁月城垂眼看他,乌黑的眸子清澈沉静。

  “借我用一下。”方渡燃说着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脸按在大白猫的肚皮上,深深地,深深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他手里还拿着写题的笔,不能松开手指去抚摸大白猫的后背,但神奇的力量就能让他慢慢地安心下来。

  明明易感期都快结束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魔力?

  实实在在抱着郁月城,属于他的大白猫,抱着他的感觉跟房子带给他的背道而驰。

  “好了。”方渡燃松开手,这回是看着他走出去的。

  虚惊一场过后安心下来,暖意开始回潮,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在这个地方,只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难堪和痛苦,无穷无尽的折磨。

  但是郁月城在,就跟以往不同,他以为转过身是刺向他的刀尖,实际上揭开幕布是只温暖的大白猫在蹲守等待。

  方渡燃不是多愁善感的,他的现状要是多愁善感早就走不下去,他得坦荡,得站得直直的,打断了骨头也不能输。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硬得不行,直到刚才。

  方渡燃明白过来,是因为他的笔一直在写题,郁月城在背后的沉默是为了等他写完这道题再说话,细心的不打扰到他,还走到他面前,给他食物和关怀。

  然而同样的场景下,他以往每一次回头都是刺伤他的利刃尖刀,郁月城把这个死循环改写了。

  回潮的暖意就在心里续成一池湖泊,莫名其妙地有点酸,大白猫凿开了他的门锁,还在给他颓败的荒漠引渠浇灌。

  “郁月城。”方渡燃手臂架在椅背上喊他。

  “嗯?”大白猫回过头。

  方渡燃扬唇,露出虎牙的一个小尖,面上的表情懒散大过笑意:“我刚才骂的不是你。你别生气。”

  “我知道。”郁月城看向一地的碎玻璃:“你坐着别动了,玻璃渣要扫起来。”

  他又看看方渡燃露出脚掌的夏季拖鞋,追加提醒:“会割到脚。”

  “我砸的我自己扫。”方渡燃说。

  郁月城:“好。小心点”

  大白猫把他当三岁小孩,还坐着别动,真幼稚。

  方渡燃再低下头去写题,心里还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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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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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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