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多少人,午夜难眠。
噌。
屋内,朱允炆瞪着明亮的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是有病吧!”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明白老三今晚跑过来找自己说那么一番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定然是疯了。
毫无睡意的朱允炆,眼底布满了血丝,回头看向正在安静熟睡的秋娘,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温情的笑容。
朱允炆的手指从秋娘的发间掠过,为其压了压被褥,自己这才重新躺下。
为了明日将要发生的事情,朱允炆开始催眠起自己。
一夜无语。
翌日天明。
太原城在满城白烟里苏醒了过来。
大街小巷里头,是那些赶着摊子出街,为太原城里的人提供一碗碗滚烫吃食的贩子们。
冬日降雪,富足人家可以躲在家中烤火取暖,但芸芸众生却还需要为了每一日的活计而忙碌着。
街面上的积雪根本就存不下来,就会在天明之后被人们的双脚给踩踏的消失不见。
一座座小院前,是百姓们合家老小握着铲子除雪,为一家人清理出一条走出去的道路。
街面巷口,翻滚着水汽的摊位锅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张辉亦如过往,长衫外套上一件厚实的长棉衣,从太原城的藏身之处走到外面,顺着熟悉的路线走到了李府大院前不远处的那条汇聚着城中不少摊位贩子的街道上。
还是原本摆着茶摊的位置,只是老人家入冬降雪之后便不再煮茶了,而是每天赶着最早的时间,将好几种张辉认识或是不认识的食材,放在一锅里煮出来,然后加上辣子。
便是这样一锅糊糊一样的东西,煮好之后揭开锅盖,那股子浓郁到直冲天灵感的香味,总是能让所有过路的人味蕾大开。
盛上一碗,也只要三文钱。配上两张饼子,合共五文钱。
这一天便算是饱饱的了。
“老规矩,两碗汤,四张饼。”
今天街面上的人少了一些,大抵是因为这几日人们发现太原城已经不能随意出入,百姓们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出一些不同,而选择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亦或是将吃食买回家中吃。
张辉寻了个避风且能远远望见李府大院的位置坐下,从怀里掏出十枚铜钱,拍在了桌子上。
老汉儿撇撇嘴,瞧着张辉的眼神高低是有些看不上眼的。
但生意却还是要做的,自家那么多的孙子,总是要挑出一两个有资质的送去学堂里读书。
老汉儿张罗的很快,拿着托盘一并将张辉要的两碗汤、四张饼送了过来。ΗtτPS://Www.sndswx.com/
从桌子上收回托盘的时候,那十枚铜钱也一并消失不见。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也没见你干多少活,挣多少钱,吃的还比别人多。”
老汉儿习惯性的挤兑着,大抵也有些希望张辉能多些志气去打拼挣钱的意思。
张辉则是挪挪嘴,对老汉儿这样表里不一的态度早就习惯:“那你将钱还给我,我去前头刘老头那吃饭。”
“可别!”老汉儿急了,瞪着眼:“刘老头那煮出来的东西能吃?也不是不能吃,就是有老头子在这里,他就得输一筹。”
吸溜吸溜。
张辉哼哼着点头,已经开始喝起第一碗汤。
半碗汤下了肚子这才开始啃起饼来,三两口一整张饼就进了肚子里,然后又喝几口汤,第二张饼也进了肚子里。
等到两张饼都进了肚子,张辉这才将第一碗汤尽数喝下。
随后,他便开始慢条细理的将余下的两张饼撕开,撕成一个个小块,丢进第二碗汤里。
这时候,张辉也就有了和老汉儿搭话的功夫。
“左右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能吃饱就成,哪管是什么个滋味。”
老汉儿撇着嘴,愈发瞧不上这个混不吝:“你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说罢,老汉儿瞧着街面上大抵也没有多少客人的样子,便将抹布耷拉在肩膀上,侧身坐在张辉对面。
“说说,这些日子可挣到钱了,有没有进到哪个大户人家去说书?”老汉儿皱着眉,低声劝说道:“再有一个来月就到年底了,总还是要挣点钱带回家的。
老头子瞧着你这般年纪,家里孩子定然也不止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让一家子饿着肚子过年是不是?”
老汉儿什么都好。
煮的茶不似路边茶摊那般粗糙,做的冬日暖腹吃食也是有滋有味的,还颇为朴实体恤家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话多。
啰嗦。
“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张辉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时候两张饼都已经被他撕好,也开始用勺子在汤碗里转动着。
老汉儿的脸色微微一变,这还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出身。
心中更是不由的生出一份后悔懊恼和怜惜。
老汉儿足足哼哼唧唧了好一阵,才再次开口道:“那更要用些功夫了。趁着现在多挣些钱,回乡盖了屋子,再买上几亩地,总是能娶到婆娘,生下几个小子。
虽说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过的自在。可等你再上些年纪啊,就觉得孤单了。
这人啊,总得要有个牵挂,不然就像是那无根的浮萍,总是飘在水上,谁知道明天就会被水冲到哪里去。”
张辉目光闪烁着,心中有些哀叹,低声道:“我不适合有家有室。”
自己干的都是毁阴德的事情,这辈子若是当真有家有室了,那也该是祸及家人的命吧。
衙门里虽说多是冷面无情之辈,但心里头流的血还都是滚烫的,这些年多少兄弟因为种种原因只能退下来,但大伙也都是时常帮扶着,算不得孤寂。
他说的小声,但老汉儿却是听得清楚。
张了张嘴,未曾再说话。一闪手的功夫,那先前的十枚铜板,就重新出现在了桌子上。
“这几日城里有些不大对劲,等今天收了摊,明天老头子就待在家里等着过年了。今天这顿算是请你的,也不知道等过完了年还能不能见着你。”
老汉儿没来由的有些唏嘘。
张辉却是将铜板推到了老汉儿面前:“我不缺钱,今晚还要去晋王府说书的,管事答应了,给足赏钱,等干完了这一单也就不在太原城了。”
“晋王府?”
老汉儿有些疑惑,只是看了一眼桌子上被推到面前的铜板,却没有动,而是又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性子,挤兑道:“就你这模样,城里头那些商贾人家都不请你去说书,晋王府还能给你叫过去说书?你不知道今天晋王府要办什么事情?”
“看不起人是不是!”张辉吸溜着碗里汤和饼的混合物,抬起头瞪着眼盯着老汉儿:“我祝你个老头子长命百岁,忙完孙子的事情,还得操心重孙、玄孙们!”
老汉儿有些傲娇的扬起下巴:“那也是老头子的本事。说真的,你今晚当真要去晋王府?”
最好,傲娇老汉儿脸色郑重的盯着张辉。
张辉点点头:“骗你作甚?要不要现在就收了摊,等今晚我带你一起去王府里头转转?”
老汉儿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被晋王府的人叫过去了?”
张辉忍俊不禁:“收了摊吧,我帮着你送回家,等晚上到了时辰我去叫你。与你说好了,带不了你家那帮孙子孙女进去,带上你也只当是帮闲的。”
今天太原城不可能太平的,还是早些给这有些啰嗦却总是能让人暖心的老头子弄回家才好。
老汉儿眯着双眼,盯着张辉默默的注视了好一阵。
最后在张辉疑惑的眼神下,老汉儿忽然凑到他的面前,小声道:“你该不会不是说书的吧。”
张辉面上一愣,心中忽然紧张了起来。
老汉儿笑了起来:“瞧你这样子,也就是个说书的,不然你还能是什么。”
说罢,老汉儿也直接站起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摊位。
“今天不做生意了,客人去前头刘老头那边吃东西吧,他家的比老头子做的好吃。”
张辉加紧时间往嘴里扒拉着碗里的食物,老汉儿则已经开始收拾了起来,有了客人到跟前便是挥手指向远处的刘老头摊位。
等张辉刚刚吃完了东西,老汉儿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吃完没有啊,赶紧的别耽误俺回家抱孙子。”
张辉翻了个白眼,将桌上的铜板收进袖中,端着碗到了老汉儿的锅炉旁,自己盛了一瓢水将碗勺冲洗干净放进箩筐中,便开始帮着老汉儿收拾起摊位来。
他看着忙碌的老汉儿,心中清楚,这个老头子是察觉出了异样,也明白了自己并不是个说书的。
但这个老头子啊。
当真是越老越是人精。
“这就是老头子的家了,你可得记住了,晚上别忘了过来接老头子去王府里头转转,这辈子连衙门都没进过,没成想竟然还有机会去一遭王府。”
城中某处院子外,老汉儿将自己的摊位家伙事放在一旁的墙角,拉着张辉小声的叮嘱着,脸上流露着喜悦和期待。
张辉点点头:“放心吧,等着我过来找你。”
说罢,张辉退出院子,看着老汉儿进了里面的屋子。
这才走到墙根处,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枚银锭子随手一抛。
院里传来哐当一声。
那银锭子便落进了老汉儿的那堆家伙事里头。
做完了这一切,张辉如释重负。
覆巢之下无完卵。
今晚的太原城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乱子,出现怎样的乱局。
老汉儿是个老实人,老好人了一辈子,不该在孙子都还没长大成家立业前,这好好的一家子就没了。
当他走出老汉儿家所在的小巷,已经有两名麾下等在了巷口。
张辉压住头上的斗笠,低声道:“派两个人今晚在这边盯着,别让生出什么事情来。”
等候在此的麾下有些疑惑,百户官可不像是这等有着慈悲心肠的人。
但锦衣卫内部却又是最规矩森严的,上下等级分明。
两人当即颔首:“属下明白。”
等三人走到城中主街上,只见早已经是热闹非凡。
尽管当下太原城被皇太孙一纸行文给封了城,可太原城里的官府衙门,对于晋王府生辰一事,还是给足了重视。
街面上处处张灯结彩,好似是要提前过大年一般的喜庆热闹。
今天同样是天公作美,满天无云。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在街道两侧一路排到了巍峨的晋王府前。
此时方才过午,城中各处官宦、缙绅、商贾人家便已经开始驱赶着马车,将一车车的贺礼送往晋王府。
人太多,贺礼太多。
以至于城中有些地段开始出现拥堵的情况。
张辉三人贴着路边走动着,他忽然开口道:“炆废人的夫人也有了身孕,今晚还不知道城里会怎么样,也派了人过去盯着吧,别出现什么意外。”
“属下遵命。”
叮嘱完了事情,张辉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咱们去晋王府等着。”
……
太原城外。
北巡行在大营的中军大帐里,朱允熥已经罕见难得换上了那身老爷子赏赐的明黄常服。
帐外,被挑选出来的部分行在文武官员,已经在内阁大臣高仰止、景川侯曹震的带领下,与一支千户所兵马集合完毕。
帐内。
很少会穿上这一套装束的朱允熥,张开双臂,任由田麦伺候着为自己系上玉带。
“暗道那头要派人盯着,今夜之前万不能出了事。”
田麦点点头:“臣下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只等今夜晋王府发出讯号,营中大军便可冲入太原城中。”
“三叔晋王府三护卫兵马,现在到何处了?”
朱允熥目光深邃,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低声询问着。
田麦不假思索,开口道:“今早送来的消息,晋王府三护卫兵马已经到棋子山附近,距太原城不过四五十里的路程。”
朱允熥思索了片刻,点头道:“这么说今夜便能到城外了。”
田麦嗯了声,担忧的重复着:“等今夜城中发出讯号,镇远门那边就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行文调令,接管镇远门。
不论今夜城中如何,殿下不可再亲自上阵,臣等自会誓死护卫殿下安危。”
朱允熥目光幽幽。
却很是干脆的点着头。
“你放心!孤绝不以身犯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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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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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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