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动荡,正这座古老的城池,短暂的出现了不同于往日的寂静。
街道上,除了官兵们仍在四处执行军令,满城百姓不见一人走出家门。
被控制的官府衙门,在经过相关检举自首之后,转由晋王府的人手带队,开始进入城中各家各户,力求不放过一个潜藏在城中的反叛之人。
太原城西北角的泥瓦巷小院。
朱允熥心思忧虑的带着人赶到此处,只见院中已经有锦衣卫和行营京军官兵的统领等候在此。
官兵们见太孙亲自赶来,赶忙上前。
“臣等参见太孙。”
朱允熥一挥手,冷着脸沉声询问:“二哥人呢?”
刚刚不久之前为两名惨死麾下收殓好尸骸的锦衣卫百户,双眼涨红的拱手上前,侧目看向院内角落里的地窖。
“炆公子在地窖。”
朱允熥目光恍惚了一下:“孤二嫂也在下面?”
百户官点点头,不敢多言。
朱棡脸色阴沉,皱眉道:“人出了事,为何不将其救上来?”
百户官小心回答着:“流了太多血,军中医师还不曾过来,我等不敢轻举妄动。”
朱允熥挥了挥手,百户官退下。而他自己,则是目光担忧的看向地窖。
他轻步上前,跟在身后的朱棡和高仰止两人,亦是迈出脚步。
朱允熥回头看向二人,摇了摇头:“我去看看。”
朱棡、高仰止二人点点头,便收回迈出的脚步。
朱允熥独自一人走向地窖。
当他走到地窖前的时候,便听到下面已经是传来一阵响动。
而在地窖口子,只见朱允炆浑身沾满鲜血,怀里抱着因流血过多而昏厥不醒的秋娘,步履沉重,脸色悲怆死寂的走了上来。
“二哥。”
朱允熥不由上前一步,伸手呼唤了一声。
朱允炆只是轻轻抬起头,看向朱允熥,声音沙哑的低声道:“烦请医师过来诊断。”
说完,他便恍若无人继续独自抱着怀中的秋娘,走进屋内。
朱允熥面色凝重,转头看向跟随而来的人,沉声道:“催促营中太医院的人过来!”
朱棡亦是当即回头,高声道:“让府上的医师也过来。”
旋即,朱棡上前走到朱允熥的身边,低声道:“炆哥儿有些不对劲。”
朱允熥点点头:“他本就只剩下秋娘和那未出世的孩子,如今孩子没了,二嫂的情形也不知究竟如何,难免会心思忧虑。”
朱棡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屋子,不由劝说道:“要不,你还是先回王府,我守在这里。”
朱允熥摇头拒绝:“太原城如今还在肃清反贼,军中有景川侯他们主持,城中各司衙门也有随行官员接管,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朱棡想要继续劝说,他总觉得朱允熥现在这样重视,落在朱允炆眼里说不得还会觉得,说不得是熥哥儿有意放白莲教的人进来。
有句老古话,可谓是经久不衰,尤其是在一个王朝宗室内部而言。
斩草要除根。
正在朱棡担忧朱允熥这对同父异母兄弟之间关系的时候。
朱允熥已经是朝着屋子里迈出脚步。
朱棡、高仰止等人有心劝阻,可是见着朱允熥脚步坚定,也只能是强忍下来。
而当朱允熥走进屋子,便见到朱允炆已经是将秋娘放在了床上盖上被褥,他自己则是默默的坐在床边,守着只有一丝微弱气息的秋娘。
朱允熥有些不忍,轻步上前到了朱允炆的身后,看向躺在床上的秋娘。
晕厥沉睡的秋娘,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脸色带着一丝痛楚。
朱允熥心中不由急躁起来,不知那些太医还要多久才能赶过来。
他正要开口。
却不想守在床边的朱允炆已经是转过头,看向脸色纠结的朱允熥。
“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你。谁也不会想到,那刘宗圣会如此心狠手辣。我更没有想到,他会对秋娘一个女子下手。”
朱允熥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口。
朱允炆则是继续道:“你能善待我和秋娘,同样就不会对那未出世的孩子有什么顾虑。若是你当真有所顾虑,早在凤阳的时候,就不会允我与秋娘成婚。”
“只是我确实未曾思量周全,在此处多布置些人手。”
朱允熥愈发忧虑,轻声开口。
朱允炆摇摇头,模样凄凉的笑着:“昨夜城中是什么光景,我能不知晓?便是你在晋王府里,援军未至,随时都有可能被反贼攻破军阵。
那时候,一切都以平定城内叛乱为要。朝廷的兵马本就不多,处处都要用人,能有那两名惨死刘宗圣之手的锦衣卫弟兄在,已经是万幸了。
只是可惜了,那两名弟兄死战不退,被那刘贼分尸而亡。”
听着朱允炆如此说道,朱允熥却是一时难以启齿。
这个时候,不论朱允炆是表现出愤怒,还是怨恨白莲教的心狠手辣,亦或是自己的安排不周,他都能接受。
可偏偏,朱允炆选择了最平静的方式。
朱允炆歪着头看着朱允熥,笑了笑:“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何会这样?”
朱允熥很诚实的点了点头:“你该愤怒一些的。”
“愤怒能改变现状?”朱允炆反问了一句,继而苦笑着说道:“你应当已经派人去追查刘宗圣他们了吧,以我的推断,他们选在太原城谋事,该有一条逃生之路,这个时候或许已经逃离太原城了。”
朱允熥目光闪烁,肯定道:“我会抓住刘宗圣他们的!一定会的!”
这是他给朱允炆的承诺,也是为朱家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一个交代。
朱允炆却是摇起了头:“你不必与我承诺,太原城能如此安稳的镇压叛乱,未曾影响朝廷大局,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朱允熥有些意外:“你……”
“这是我和秋娘的第一个孩子,这个仇该我自己亲手去报的。”
朱允炆目光坚定,语气平静的好似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时候,外头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北巡行在随行的太医院太医,以及晋王府的医师,联袂而来。
朱棡领着几名太医和医师,急匆匆的从外面进了屋子。
“快!快给炆哥儿媳妇儿好生瞧瞧,不论要用到什么药,晋王府都能拿得出来。”
“或是不能将人救回来,本王唯你们试问!”
朱棡言辞犀利,杀气腾腾。
太医和晋王府医师连连点头,也顾不上给朱允熥施礼,便结群上前围在了床榻前。
朱允熥和朱允炆两人,退到了后面,却都是目光担忧的注视着在床榻前忙碌的太医和医师们。
太医院的太医本都是天下间医术顶顶高的人物,尤其是在这两年更是得到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内部革新变化。
结合前人经验,太医院在妇科一道之上,早已是突飞猛进。
而能被养在晋王府里的医师,也自是世间少有的杏林高手。
不多时,一众太医、医师便已诊断完毕。
最后由太医院此次领队的一名年过五十的太医,上前走到朱允熥面前。
朱允熥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轻声询问道:“如何?”
太医摇摇头,又点点头,看了看朱允熥身边的朱允炆,随后方才琢磨好措辞,开口道:“有些难办,但不是不能办。尊夫人这一遭因外力而滑胎,导致流血过多。这一点,还需时日修养,再以汤药进补。
只是尊夫人体内,尚有些……还需尽早清理干净,若不然恐会生变。
可是此等办法,虽前辈亦有使用,却风险颇大,稍有不慎可能就会……”
朱允炆有些懵懂,他不懂医道,只听出秋娘还有很大的危险。
朱允熥却是了解一二,不由皱眉道:“需要清宫?”
太医点点头:“有些麻烦,尤其是在炆公子夫人如今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便更加麻烦了。”
朱允熥沉声说道:“太医院这两年,在临床手术一道上,应当是有不少积攒的,你就直说,有多大的把握。”
朱允炆亦是在一旁急促道:“只要有希望,便绝不能放弃!”
太医则是环顾四周,随后道:“要清毒,这间屋子里里外外都需要清毒。再为炆公子夫人进补汤药,先将气血提上来一些,随后再行清宫之法。如此,或有五成的可能。”
“五成……”
便是朱允熥也有些迟疑了起来。
他侧目看向身边的朱允炆。
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朱允炆的手上。
朱允炆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五成的把握,这就是在赌,赌秋娘的命,赌她能是那五成的命。
“做!”
没拖延多长时间。
朱允炆的嘴里坚定的蹦出了一个字。
太医点点头,也不迟疑,当即转身开口发话:“都动起来吧!将带来的消毒水用上,先给屋子清毒,被褥都换了。”
随着其一声令下,太医和医师们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时候,为首的太医又看向朱允熥、朱允炆等站在屋内的人。
不等他开口。
朱允熥便已经退后好几步:“我们除去等着。”
说罢,他便看了脸色紧张的朱允炆一眼。
朱允炆有些不舍,却也知晓自己站在这里碍事,还会拖累太医们施救。
众人除了屋子,屋里便彻底忙碌了起来。
被数次蒸馏提纯的高度酒精,瞬间洒满整个屋子,浓郁的酒味散发的四处都是。
太医们也开始在屋里进进出出。
陈旧的器物被扔出屋子,一盆盆清水被抬进屋里。
院子里,一口大锅直接被架起,猛火烧着水。
洁净的纱布被泡在水中。
院内,人们都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唯恐耽搁了太医们的进度。
朱允炆有些紧张,站在原地半步不动,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陪同在他身边的朱允熥亦是想不出能如何劝说。
朱棡则是双眼瞪大,死死的盯着行医的太医和自家王府里的医师。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外头煮好的白净纱布,进了屋子里,就会沾满鲜血。
当日头爬到了所有人头顶的时候。
满头大汗的太医,方才取下手臂上沾满血水的护袖,带着一股子疲倦走到朱允熥面前。
还未等其开口。
在一旁的朱允炆便立马是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太医的双手。
“怎么样?我夫人她可曾无碍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我能否进去?”
朱允熥上前,拉住朱允炆的手,让浑身紧绷的太医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太医脸上露出一抹疲倦的笑容,点头道:“回炆公子,幸不辱命。贵夫人暂时已无大碍,只是尚需时日静修细细调养。屋内刚刚清毒过,我等会轮流留人在此看顾,再等两日,炆公子再进屋内吧。”
听到秋娘已无大碍的消息,朱允炆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后退着,终于是坐在了许久之前就被搬出来的椅子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朱允炆嘴里呢喃着,只是想到太医所说的自己要过两日再能进屋,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彷徨。
朱允熥转身道:“也就一两日的功夫罢了。”
朱允炆却是摇头,看向朱允熥:“秋娘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朱允熥脸色一变。
一旁同样陪了大半天的朱棡则是瞪大了双眼:“炆哥儿,你要做什么!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朱允炆摇摇头,苦笑道:“我说过,这个仇我要亲自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能找到那帮反贼的。炆公子眼下……不必急于一时。”
高仰止亦是开口劝说着。
朱允炆却仍是摇头道:“刘宗圣此刻想必已逃出太原城,那么他们会去哪里?南下的路被堵住,东西两侧也难以通行,他们又会去哪里?”
朱允熥皱起眉头。
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而朱允炆也果然是说道:“他们只有往北一条路了,出关逃离中原。有晋商这些年的收买,即便眼下太原城平定,可消息传出去还需要时日。
刘宗圣他们定然会选择在这个时间里,从边关逃入草原。”
朱允熥当即说道:“我这就让孙成、田麦他们往边关赶过去!定会在他们逃出边关之前,将其拦下。”
朱允炆却是站起身。
他侧目看向屋子里,眼中满是柔情,只是随后一点点的坚定起来。
“这个仇,我发过誓要亲自报仇。”
“此仇不报,我誓不回中原!”
朱允炆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周围几人纷纷面露诧异,心中倍感惊讶。
朱允炆则是笑着脸看向朱允熥。
“最后麻烦你一次。”
“给我一匹马,一把刀,一壶酒。”
“等我手刃仇敌,再回来还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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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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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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