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一场暴雨骤歇,清晨之后,天空中飘扬着细细的雨丝,加之闷热潮湿,让城中街面上的行人也变少了些。
从皇城根下,一袭身影,曳撒轻摆,披风漂浮,撑着柄玄黑油纸伞,以伞面遮掩面目,向着城中走去。
脚下的青面白底靴子,踩在以青石板转铺设的城中街道上,带起一缕缕的雨水。
落在低洼处,叮咛的响着。
这人走的很是不引人注目,走在街道上,都是顺着街边亦或是墙根处走的。
等到了一处酒家前,此人便停下了脚步。
伞面稍稍向后扬起,露出亲军羽林卫小旗官张志远的面容。
只见他看向酒家门口垂下的张肆酒家的招牌,随后低眉看向四周,见无人打量自己,便错身走进酒家店内,方才收起了伞。
张肆酒家的伙计守在空无一人的店内,见着有客人在这雨天今天,立马上前询问:“客官是要吃酒还是住店?”
如今大多数的酒家都是吃食和住宿一体的,也算是多一份营收。
张志远低着头嗯了一声:“兰芳舍的客人可曾到了?”
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何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酒家,会在楼上有这么一个名字儒雅的单间。
伙计见张志远直接说出了目的,当下点着头道:“兰芳舍今日一早便被客官给定下来,也是先前刚到,小的引您过去。”
到了二楼,临街一排隔着几间雅舍。
不用伙计指引,张志远已经瞧见挂着兰芳舍牌子的单间。
站在闭合的房门前,张志远并未立马推门而入,而是立于门前看向四周。
张肆酒家二楼也就三五间的雅舍,此时合着门的也不过两三间,精心也未曾听到有什么大的动静。
张志远收敛心神,让自己的脸色表情看起来更自然一些,随后方才轻轻的敲响了兰芳舍的门。
房门刚一敲响。
舍内便传出了一阵热切的回应声。
“是张兄到了否?”
“张兄可是叫我好等啊!”
“今日定要与张兄不醉不归。”
一番热闹的声音伴随着门轴咯吱声,同为亲军羽林卫的孙成,满脸堆笑的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张志远略有些不适,低着头走入了屋内。
看了一眼桌面,此时已经摆上了几样算得上精致的菜肴,一只白净酒壶放在一旁,两只酒杯都已满上了酒水。
孙成仍是满脸的笑容,在张志远不曾注意到的地方,悄无声息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雅舍。
再回过神,已经是爽朗的笑着:“说起来,我与张兄同为羽林卫出身,如今也都在东宫两位殿下身边当差,细细一想竟然未曾有过吃酒。今日里宫中差事清闲,我定是要与张兄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张志远笑了笑,取下身后的披风搭在一旁的架子上,也不与孙成客套,径直坐在了下来。
他将装满酒的酒杯,向着里面推了推,随后平静询问道:“孙小旗今日约咱,便是为了吃酒?”
孙成淡淡的瞧了张志远一眼,眉头微微一样,嘴角带着一抹笑容,乐呵一声,摇着头从腰下解开一物。
一声闷响。
那被孙成取下的东西,便被按在了张志远面前。
是官牌!
张志远定睛一看,便敲出这是亲军羽林卫的官牌。
只是……
他终于是抬起头看向面前仍是满脸笑容的孙成:“倒是咱走眼了,属下方才言辞有失,还请百户大人莫要责怪。”
那官牌上明晃晃的写着,亲军羽林卫百户,最下面两个小字,写的正是孙成的名字。
大明兵制,以卫所为核。
官兵之上,小旗管带十人,总旗辖五十人。
百户,领百人!
再往上,便是所镇抚,正副千户,以及可以独领一军的卫指挥使了。
短短月余,孙成竟然已经连升两级!
同样从羽林卫到了东宫的张志远,不由目露深思的注视着面前笑容不停的孙成。
孙成挥挥手,姿态随意的将今日早些时候刚刚拿到的官牌收回腰间,洒脱道:“不过是个百户而已,该做的差事还是要做的。”
张志远淡淡的笑着:“今日百户大人叫属下过来,恐怕不知是为了吃酒的吧?”
已经到这里了,如果张志远再反应不过来,这么多年也就算是白白瞎厮混了。
孙成笑了笑。
他如今这快刚刚到手的百户官职,还是因为这些日子不停的往羽林卫送大蒜素得来的。
不过刚好今日正好可以用上而已。
他微微一笑,幽幽道:“其实真就是为了吃酒,不过这些日子跟在三爷身边,忙前忙后的总是抽不开身,如今终于得空,如何也不能错过与张兄吃酒的机会。”
说着话,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张志远。
自从当初三爷和他说,要他多与张志远走动,尽管一直因为诸事繁忙未曾促成,但却也暗中让人观察对方。
如今张志远从羽林卫到了东宫,在广陵郡王朱允炆身边当差,除了每日里出宫去曹国公府,几乎算得上是两袖清闲。
从羽林卫出来的人,都是闲不住的。
孙成很清楚这一点。
听到对方这番言论,张志远果然是表情微微一动。
只是他却又一份尊严在,笑着举起酒杯:“倒是属下愚钝,未曾敬百户大人这杯喜酒了。”
说着话,他便一饮而尽,随后大喝一声。
倒是让人瞧不上,其中究竟是何含义。
孙成姿态轻松的回了一杯,亲自起身抢先拿过酒壶,为张志远满上酒水,嘴里念道着:“都是一家的兄弟,何来大人长大人短的,不过是咱兄弟跟着三爷,办了些事情,这才得了赏而已。往后,张兄若是不嫌,你我便已兄弟相称。”
张志远再次举杯,仍是一饮而尽。
而后尽是抢过了孙成手中的酒壶,连饮数杯。
最后,双目已然涨红,沉声道:“大人英武悍勇,此赏皆在情理之中。”
说着,张志远的神色有些黯然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每日里只能做个开路爪牙的日子,还要多久。
孙成瞧准了机会,知道张志远心下已经不忿。
当下挪着凳子凑到对方近前,伸手拉住张志远的手臂。
“张兄,故人言良禽择木而栖啊!”
下一句便是贤臣择主而佐!
张志远顶着涨红的双眼,微微有些醉意的盯着孙成。
孙成笑了笑,拍拍对方的手臂:“张兄乃是我所见少有的英雄豪杰,更是军中的好儿郎,本就浑身肝胆本事,又岂能令自己长久栖身于泥泞污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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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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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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