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禀坤看到上课前有学生起立鞠躬问好的做法,心道髡贼总算还知道尊师。今天的这节课是自然课,这个姓董的元老讲得就是他曾经很想知道的为什么髡贼的铁船能浮在水面上的事情。董元老不但讲,还在黑板上绘图,最后,干脆拿出一个玻璃缸来,又拿出一片锡箔片,先揉成一团丢进玻璃水缸,再捞出来折叠成船放进去,一沉一浮,效果直观易懂,不但学生觉得有趣,参观团的一干人也看得入迷。
黄禀坤看得虽然有趣,也多少弄明白一点为什么铁船能够浮在水面上,但是心中却始终纷乱如麻。刚才的步操着实的震撼了他。虽然只看到了一个结尾,但是那整齐的队形,井然的秩序,即使是朝廷的经制劲旅也鲜有这样的。髡贼治军如此自不必说,但是连小小学童都要这样整训,髡贼所图何为?莫非真得是要造反夺取天下么?!
黄禀坤读过书,自然知道“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的名言。但是髡贼早就已经兵强马壮了,就算不能夺取天下,割据两广亦如探囊取物,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干,反而把大量的精力、人力和物力放在学校上?就这学校的规模来说,已经是大得难以想象――髡贼要这么多读书人做什么?
黄禀坤觉得有些迷茫了。最初,他觉得这伙子髡贼顶多就想福建的郑芝龙一样,做一个海上巨渠。澄迈大胜了朝廷的官军,他的心情坠入的谷底,想着恐怕髡贼就是第二个建奴――今后必然是割据琼州了。
然而,今天来到了髡贼的学校,看到澳洲人的治学、授课,他才意识到,髡贼的所图绝不是郑芝龙或者建奴那么简单。他们传授的内容几乎没有一点圣贤之学,全是实用之术。学生不仅有本地人,也有许多北方口音的孩子;不仅仅有男孩子,也有一半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几辈子人目不识丁的贫民子女,只有少数是耕读传家士绅子弟。这些人从这里学成之后,能做什么,去做什么。这个大明,这个天下,在他们手中将是什么样子。黄禀坤突然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董亦直一边在讲台上讲课,一边斜着眼睛看着后面坐在一起的“考察团”,初小的自然课刚刚讲了一会儿,这些“士子”们除了眉头紧锁的刘大霖,神色木然的王赐,东张西望的黄禀坤,剩下的大多已经昏昏欲睡了。倒还是孩子们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果然还是一张白好画图,董老师暗暗的想,这些孩子还是让我来好好调教调教吧。至于这帮旧人,简直是对牛弹琴了。
作为一个没什么特色和专长的,近乎NPC的酱油元老,董老师觉得自己很难在执委会的部门里有什么出头之日,与其这样的酱油下去混个不重要的行政职务,不如贴近归化民,尤其是归化民的下一代,给这些未来的中坚、骨干一个师道尊严的好印象,也算是变相的一种养望吧。
突然响起的铃声惊醒了“考察团”里的大部分人,还没等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学生高喊“下课”,然后所有学生齐刷刷的站起来,向讲台鞠躬:“老师再见”。一直在认真的听着课的刘大霖,缓缓的转过头来,对着坐他最近的王赐轻声的说:“澳洲人虽不善文章,但治学以实用为要,当的起有教无类。然则澳洲人所授,于大明便是屠龙之技,这千百学童他日学成之后,将欲何为?”
“澳洲人所授,不过是格物之学――匠役所用之雕虫小技尔,如何能与治国之术相提并论?”王赐不以为然,这屠龙之技的评价也太高看了,难道造个船也能算什么“学”么?那岂不是一帮子工匠都能称“师”了?
王赐急吼吼的否定,是因为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听明白,这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从和澳洲人接触的第一天开始就产生了。现在听闻刘进士又用这个词汇来形容澳洲人的学问,他简直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了。
这边的争论还没有展开,董元老已经满面笑容的过来招呼他们了。按照考察团的要求,他们还希望在这里和学生们同吃同住几天,充分体会下芳草地教育园的特色,因而董元老已经按照这个要求为他们准备了宿舍。
“诸位先生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到宿舍安顿休息一下,中午的时候我再为诸位接风洗尘。”
考察团的诸位,大多是四体不勤,家中有人伺候惯得了,这么一早上奔波,加上端坐着听自己听不懂的课,已经有些倦乏了,一听有地方可以稍事休息,纷纷表示赞同。
董亦直带着考察团来到了宿舍区,芳草地的大多数学生都是住读,因而宿舍区规模很大。上下两层的“长屋”形的宿舍楼,可住三十人的大房间,都使得这里更近乎于兵营而不是学校的宿舍。考察团一行人算是客人,自然不便住这样的房子,便安排在单身教职工宿舍里。
教职工宿舍和学生宿舍的建筑外形类似,只是每间宿舍只住四人――这在临高堪称是极好的待遇了。这主要还是考虑到归化民教职工的工作强度极大:不但脑力劳动还有体力劳动,每人每天至少十二个小时的讲课、行政工作和学习进修,下班后还要批改作业,备课,因而必须有良好的睡眠生活条件。
分配给考察团的也就是这样的宿舍,只不过是二人一间算是有优待。黄二少爷便和王教谕合住一间――他觉得这考察团里,也就王教谕和他还算志趣相投。
“这屋子倒还洁净。”王教谕边打量着宿舍边说道。其实这间铺着木地板的宿舍比他在学宫里住得房子干净一百倍都不止。一开始甚至都让他有踩不下脚的感觉――学宫里的房子,全是有百年历史的方砖铺地――不管门斗多卖力,那是永远也扫不干净的。更别说漏水的屋瓦,开裂的梁柱,外加到处肆虐的蜘蛛和老鼠了。
宿舍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两张床,两张小书桌和两把靠背椅――过去这里放得是四张下面带书桌的高架床,考虑到这些人大多年纪偏大又很少劳动,让他们爬架子床实在太难为了,特意换了家具。
屋子里打扫得窗明几净,大幅的玻璃窗户使得光线极好,墙壁上还有一盏夜间使用得煤气灯。
王赐坐在床上,好奇的摸了摸床上的铺设:都是本色棉布做得,略感粗糙,但是看得出是刚刚浆洗过得,很是洁净清爽。他原本还准备了被褥行李卷,不过出发前就被告知用不着,看得出澳洲人对他们十分用心,这让王赐的心情有些好转起来。
“髡……澳洲人都有洁癖,先生又不是不知道。”黄禀坤说,“极重小节,器量未免太小,难成大气!”
王赐原本对髡贼就有些不对付,听得黄二少爷这番话,立刻对了胃口,马上说道:“世兄说得是,这澳洲人的所作所为,无不透着一股精明刻薄的小气……”
二人正要就澳洲人髡贼的“精明刻薄,小里小气”发挥一番,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闭了嘴。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穿着女假髡号衣的年轻女子,她的胸章上有二行字:芳草地教育园,教务。
“二位先生,这是你们宿舍的钥匙和饭卡。钥匙请妥善保管,遗失要付工本费。每日三餐,可以持卡到食堂免费用餐。”女教务说着递过来二个信封。
王赐见对方朱唇轻启,眉眼含笑,瞬间就酥了一半――他和有家有室的黄二少爷不一样,单身在外赴任多年,偏生王教谕持道学甚重,不嫖妓,不好男色,自然没得发泄,只能苦熬,犹如活鳏一般。平日里他多半在学宫起居,很少能遇到稍有秀色的年轻女子,总算还能保持着“枯木槁灰”的心态。这会乍然接触完全在元老院的关怀下成长起来的营养充足的少女,那修身的制服紧紧包裹着的充满青春活力的丰满身体,立刻就让王教谕起了某种生理反应,而当她转身离开时候,腰肢和臀部微微扭动,裙摆轻摇的模样,更是让他难以自持了。一时间竟然看呆了。眼睛犹如长出了钩子一般,钉在女教务的后背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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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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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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