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玄站在人群中,眼见着人愈来愈多,起初还以为是些闲人,结伴前来看热闹,但随即就发觉不对。因为那些人一个个都显得情绪激昂,气势汹汹,又是捋袖子,又是挥拳头,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得顶凶:“邪道!你到底出来不出来?”
“再不出来,我们可要砸门啦!”
“喂,你们平日不是自命什么谦谦君子,一天到晚说‘我有罪’吗?现在都出来领罪吧!”
……
骂人的话愈来愈激烈刻薄,声响也愈来愈大,黄贞在旁边听着,却感到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情形很清楚,眼前这伙素未谋面的儒生和市民,是专为声讨、围攻这泰西的十字教而来的。开始几天看到来得人很多他还觉得兴奋,但是最近他慢慢的感到奇怪:两教之争在这杭州城里连朵浪花都算不上,为什么人来得愈来愈多?许多人根本不是佛门子弟,连读书人都不是。再看其中几个上串下跳的人物,显然是城里的“燎鬼儿”。张师兄是正经的禅门弟子,受过戒的人,照理不会引用这些人出来撑场面,壮声势。
“嗯,瞧他们的摸样分明不怀好意。只不知是些什么人?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莫非背后有人指使?”这么一想,黄贞顿时警觉起来,万一有人乘着两教相争的机会,想在其中浑水摸鱼,禅门的声誉也要被大大的破坏。
他正要去找张湉,忽然由于教会方面始终紧闭着门,不肯露面,那伙人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他们继续大声谩骂着,其中有一两个干脆走近前去,攥起拳头,朝门上“咚咚咚咚”地猛力擂打起来。有人在人群中甚至呼喊起要冲进去砸烂的口号了。
这时候,院子旁边的一扇小门打开了,大约看见那伙人越闹越厉害,才有一个胸前挂着十字架的老者,匆匆地而出,双手合十说:“诸位,诸位,休要动粗,此地是教会圣地,清静安修之所,诸位有什么事,尽可请几位入内相谈,还望列位周全。”他说这话时态度十分恭谨,口气也很平和。谁知那伙人不但没有变得安静一点,反而纷纷怒声斥责起来:“妖人!你知道么,我们今日来是要讨妖的!”
“清净之地?亏你个数祖忘典的老货还有脸说!这里住着的都是海外的妖僧,分明是藏污纳垢之所,还有何清净可言!”
“念你年老,速速滚开,休来撩拨我们,否则,连你这老骨头也保不住!”
……
各式各样的呵斥、恐吓、谩骂劈头盖脸地飞过去,把那位老者哄得目瞪口呆,脸色发灰,眼看招架不住,只得连划着十字,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
目睹这种情形,一直随着人来看高玄中有点生气。因为不管怎么说,对方言辞很客气,再说十字教在杭州也没听说弄出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正想着,那伙闹事的人愈加得意忘形起来。他们大声鼓噪着,使劲地跺着脚,一边更猛烈地擂着教堂的大门。忽然,有人高叫一声:“他再不开门,我们就砸,砸开它!”
“对,砸!砸开它!”更多的人哄然应和。于是,他们开始挤拥着,一窝蜂地向门前拥去。
倒是张、黄二人都觉得苗头不对,虽然他们把天主教会斥为“妖”,但是这教会有很多朝廷中的大佬支持,特别是本地的缙绅中颇有信奉的。除了其教理在他们看来有“违反伦常”的地方之外,也没什么恶行。如今官府即没有查封禁教之举,他们冲砸教会势必会遭到奉教缙绅的强烈反弹,退一步说,他们自命都是读书人,讲究的是“辨理”,理还没辩清就这样用上暴力手段未免胜之不武。
眼见有人要动粗,反倒是他们大声疾呼,要众人安静下来。但是这会的局面已经不是这几个人能控制得住的了。庄浩仁这些都是得了银子来闹事的主,那里肯听几个书生和尚的招呼,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要大干一场。
天水桥教堂里,此刻以郭居静、傅泛际为首的耶稣会教士和教中的热心奉教人士正在讨论对策。杭州教会中的两大柱石先后去世之后,教会在杭州官府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昨天他们已经派人到拿了片子到钱塘、仁和两县衙门去,请求衙门派衙役来弹压,但是衙役现在一个都没见到。反倒是不相干的闲人来了不少。显然,有人是要乘机对教会不利。
郭居静、傅泛际倒颇为平静――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的传教生涯中见得多了,而且他们也早就做好殉教的准备,但是好不容易在杭州打开的教会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又让他们不甘心。
在座的几个奉教儒生也在纷纷提出对策,有人要去即刻告官的,也有人自告奋勇说应该到上海和嘉兴去请徐家和孙家的人出面的,还有的对耶稣会士的不参与讨论的说法表示质疑,认为这样只会让外面的人气焰更盛。ΗtτPS://Www.sndswx.com/
“神父,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一个年轻的儒生急切的说道,“这些人在外面编排各种诬蔑教会的谎言,如果我们不出面去澄清,只会让大家以为是确有其事啊!”
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叠乱七八糟的揭帖,放到桌子上,满脸悲愤的说道:“诸位请看!”他拿出来的,正是最近杭州站悄悄散发的黑材料。
几个人拿起了看了看,一个个或摇头叹息,或者愤愤不平。大家原本就对教士们的避战感到憋气,现在看到有人公然在造谣惑众,煽动无知百姓,愈发感到愤懑。
郭居静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呼喊,接着,两个仆人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惊慌地说:“不好了,打、打进来了!”
几个奉教儒生都吓了一跳,同时站了起来。有几个面色煞白,但是摸样还镇定,有几个却几乎站也站不住了。多数教徒对此毫无思想准备,不禁惊得倒退几步,愕然地朝外张望。
倒还是耶稣会士们拿得住阵脚,安抚众人不要惊慌。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乒乒乓乓地乱打乱砸起来,几个声音在狂叫:“踏平了他!”
“叫他神气!”
“砸、砸!狠砸!”
“先把各道门都堵上!”年轻的奉教儒生一面指挥教徒们将大门、二门都关闭堵上,一面请教士们到后面去避一避,
这当儿,在教会里的其他教徒们听见响动,都纷纷从各个角落里奔出来,有的人手里还拿着随手抓到的棍棒。上上下下转眼间聚起了几十人。当知道有人要冲砸教会的时候,一个个都现出吃惊、愤怒的神色。有人主张出去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殉教一死。
正当他们议论纷纷,外面的大门却轰隆一声的发出了被撞开的声响。
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提高嗓门喊道:“住手,住手!我们有话要说!”一连叫了几声,外面却根本不理,相反,敲砸得更加疯狂了。
正在这时候有人来报,说完璧书坊的赵老爷派人来了。
完璧书坊的赵老爷虽然不是信徒,但却是“慕道者”,而且金立阁神父也是随着他到杭州的,所以教会中人原本就对他十分信任。
“快请!”
来人是个精瘦的汉子,一身短打扮,他急匆匆的对着众人行了个礼:
“小人赵通!”他自报家门,“我家赵老爷听说有人在外面围攻教会,请诸位先去完璧书坊避一避!轿子都在后面巷子里候着。”大约是怕他们不信,“我家老爷已经请了乌龙社里的好汉占住了后面护送众位出去。”
所谓乌龙社里的好汉,是当时江南各地都有的以聚众打架闹事为目的的团伙,每个团伙都有几十到上百号人,成分复杂:即有缙绅大户家的浮浪子弟,也有一般的街面混混,甚至还掺杂着读书人和小商人。
对外情报局的黑龙会人员到达杭州之后不久,就以“乌龙社”的名义,搞了一个类似的外围团伙,搜罗了这么一批人,专门用作为杭州站的外围腿子,干些不入流的勾当:充当打手、散发谣言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去完璧书坊避一避倒不失为一个法子――起码能暂时保证人身安全,但是这里是教会在杭州的最大产业,一旦被人所破坏,损失是无法估量的。一干人都有些放不下。正在去留难定之间,郭居静说道:“你们就去避一避吧。我就在这里。”他画了一个十字,用拉丁文喃喃的念起了祈祷经文。(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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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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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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