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塔中空的内室有些逼仄,内里地板上一处地砖被掀开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应该是联络到庙外的密道入口。
洞口外喷溅的到处都是血迹,不多,但是散布的极广。
塔门内侧的白墙上有一条黑色的烟火烧灼的痕迹,往塔基上面的一处通往外面的洞口走了去。
塔里充斥着一股子极为浓重的硫磺的味道,有些辣眼睛。
李重润因为想着去拎那个千牛卫,加上本身就比他要远上一些,所以等他冲进塔门的时候,单不先已经抢先站在了塔内,手中横刀一闪,对着李重润的面门就劈了下来。
李重润右手正倒提着那根儿新做的混铁棍,正好取了个巧儿,借着身子前冲的势头,捞着底下轮了个圆,迎着单不先的刀刃就顶了上去。
如果公孙兰在这里,肯定能看得出来李重润应该是参考了自己拔刀式的技巧。
和普通的铁棍砸东西的沉闷声响不同,刀棍相见之际,一声似龙吟一般的金铁交鸣声响,伴着一阵刺耳的刮削声,单不先的横刀被李重润斜斜地挑了起来,斜斜地捅进了木制的天花板上,直至没柄。
隐隐地有几丝灰土,从二楼木质地板的缝隙中散落了下来,犹如烟尘。
终归还是李重润占了些兵刃的便宜,混铁棍子分量很足,剧烈的震动虽然已经震裂了李重润的虎口,倒还不至于像单不先那样被挑飞了兵器。
来不及顾及自己右手的感受,借着自己前冲的势头未减,李重润左手舍了那个生死不知的千牛卫,顶肘沉腰,将身子化作了一个撞角,对着单不先的心口就撞了过去。
单不先反应极快,见这胖子如同攻城车一般的横冲直撞过来,倒也没太出乎意料,只不过右手被方才的震动影响,有些不听使唤,只能左手横着一封,打横将李重润的肘尖给拨了一下。
李重润前冲的势头被单不先看似轻松的一拨,就好像被重锤从侧面砸了一下,顿时就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就往侧面摔了过去。
单不先见李重润失了平衡,本来不丁不八站立的步伐一换,从很刁钻的角度一记鞭腿就往李重润胸腹之间踢了过去。
李重润在空中没有受力的地方,仓促中只能将还没散开的曲肘护住腰侧,只能硬生生地硬吃了这一计鞭腿。
一阵剧痛传来,李重润本来前冲的身形被单不先的鞭腿一扫,就变成了横飞的态势,滚地葫芦一般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倒在了墙角。
单不先见李重润倒在墙角不动了,倒是不着急立刻去确认战果,反而松快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酸的右手腕,跳起来将插进了天花板的横刀拔了下来。
横刀被混铁棍砸得有些弯了,刀刃也有些破损,只是不知为何刀刃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不知从何而来。
将横刀在衣袖上擦了擦,准备摆一个漂亮的起手势冲向还缩在墙角的李重润的时候,一声巨响,犹如几百道天雷同时劈在自己身边一般,无尘和尚布置的机关终于炸了。
烟尘裹挟着砖瓦碎石铺天盖地地从狭小的门洞冲了进来,摧枯拉朽地横扫了楼梯,密道的暗门,还有正在塔中站立着的单不先。
惊天动地的爆炸,把捆在地上的武崇训惊醒了过来。
武崇训只记得在李十三被打倒之后,那宋家的姨娘拿了匕首,将自己押解来了这里。一个很是平常的行伍汉子看着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下,自己便昏了过去。
只是此刻,那歹毒的姨娘不知为何跪坐在了地上,下身洇出了一大片鲜血,手中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看上去,应该是已经死了。
四周有些静悄悄的,不知是方才剧烈的爆炸将一切容易发出声响的东西已经振落了,还是自己听力在方才的巨响中受到了损伤,武崇训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救命!”
“有人吗?”
武崇训试着喊了几声,却不见任何回应。
见那女人已经死透,武崇训蠕动着有些肥胖的身子拱到了那匕首旁边,很是小心地用手摸索了半天,才将那匕首捞在了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割起了捆绑着自己的绳索。
因为手被反绑在背后,几次不小心滑手将匕首掉在了地上,又要废些功夫重新捡回来,一来二去,好不容易解放了双手的时候,手臂上和手指上已经被割得鲜血淋漓的。
忍着痛将捆绑着自己双脚的绳索割开,武崇训活动了活动有些麻木的双腿,见那女人依旧坐在那里,很不客气地一脚就踹了上去。
那女人的尸体应声而倒,露出地上一大滩鲜血,和地板上一个刀痕。
看地板上的痕迹和那女人下身处的鲜血,应该是不知为何这女人坐到了地上,却正好被一把刀从下往上的捅了个通透,竟然就这样死了。
“宋时那小子还真是好命,平白无故的就这样捞了一个大铺子。”
武崇训嘀嘀咕咕地念叨着那陡然而富的宋时,小心地把那匕首握在手里,战战兢兢地往楼梯口走了过去。
只不过从楼梯口探头一看,武崇训却有些傻了眼。
地板还在,楼梯却没了。
武崇训左看右看地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爬下去的时候,就听见楼下传来了些响动。
绕着楼梯口左右转了转,终于在一处楼梯破损露出的空档那里,武崇训看到了两个正战作一团的身影。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准确一点来说,那个打昏了自己的行伍汉子,浑身披挂了许多零碎的物事,露出衣物的肌肤上面鲜血淋漓的,正在痛殴缩在墙角的自家的小表弟。
李重润被打得很惨。
左臂有些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侧,似乎是断了,嘴角滴滴答答地正往外淌着鲜血,右手也是鲜血淋漓的,拿着的却不是平时常见的他的趁手的扇子或者铁锏,而是一个布满了血迹的棍子。
有些徒劳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护住头脸,李重润没挡住那行伍汉子侧面抽来的一记鞭腿,很凄凉地往一旁倒了下去。
一截正熊熊燃烧的木棒戳破了李重润身侧的衣裳,在他右手边露了一截正窜起来火苗的断面出来。
武崇训没见过这样子的李重润。自打封王之后,这位本来有些木讷的表弟,一直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从来不曾这般凄惨。
“呀!”
武崇训叫了一声,却招惹来了那粗壮的行伍汉子扭头盯过来的眼神。
那汉子眉角被什么东西割破了,流淌下来的鲜血染红了眼眶,带着浓厚的杀气看向武崇训的时候,仿佛一条嗜血的狼。
“呸!”
缩在墙角的李重润吐了一口混了许多鲜血的痰,右手勉力地支撑起了那根沾满了鲜血的棍子,遥遥地指向了那个行伍汉子。
李重润的表情还是那般痛苦的样子,只不过眼眉细微处的些许变动,让武崇训依稀的感觉,自己熟悉的那个始终胜券在握的李重润回来了。
棍子上有一个很深的缺口,不知是先前战斗中被砍出来的,还是为了防滑可以开凿的。
李重润将手中的铁棍,往身侧那朵摇曳的火苗凑了过去。
“砰!”
一声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棍子的缺口处喷出的长长的火焰,依稀将李重润身上的衣衫都点着了。
棍子被封堵头部炸散了开来,喷出了一束烈焰凝结的花朵。
武崇训方才被单不先的眼神吓住了,缩回了地板后面,并没有见到这绚烂的一幕。
只是在闷响之后听到自己表弟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
“时代不同了,校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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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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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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