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烈看一眼桌上的菜肴险些落泪,牙龈甚至还在隐隐作痛。
自从这个沈盟主登船,全船的人都要陪着吃辣,以至于她随身带的连翘胎菊金银花简直供不应求。
底下人偶尔还能偷偷开个小灶,小包子也能有自己的专属伙食,可她就惨了。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大快朵颐的沈玉凝,她捂着脸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秦姑娘怎么了?”吟风连忙问她:“莫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你说呢?
秦刚烈一脸幽怨的看了吟风一眼,却又看到他在一个劲的向自己使眼色。
是了,吟风颂月兄弟俩也是苦盟主已久!
“倒也不是不和胃口……”她看向正在专心挑鱼刺的孟临宵:“宗主……我怎么记得您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吃辣?”
后者头都没抬:“也并非不能吃。”
“也是,我偶尔吃吃还行,但天天吃可就不行了,哪像沈盟主这么厉害,我们都辣的牙龈上火,口舌生疮了,沈盟主还是面不改色,无辣不欢啊。”
“啊?”沈玉凝听闻略有些惭愧:“对不住啊秦妹妹,我也不知为什么桌上都是辣菜,孟宗主,要不然以后还是让厨房多做点清淡的菜吧,大家都陪我吃辣,这哪受得住,有一道是辣的我就知足了!”
男人抬眸看她,唇畔勾笑:“盟主还真是为他人着想,不像有些人挑三拣四。”
秦刚烈连忙挤出一个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女子就是担心盟主总是吃辣也会像我一样上火难受,既然盟主不会,那就尽管吃吧,只要盟主高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感觉我这么霸道呢?”沈玉凝又道:“以后……”
“以后还是按你的口味来。”
孟宗主发话,秦刚烈含泪吃辣,吟风颂月彼此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孟棠将挑好刺的鱼肉夹给沈玉凝,后者高兴的拿碗去接,那块鱼肉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即收了回去。
果然!
这都多少次了!
她告诉自己,男人不是真想给她夹菜,在逗她玩呢!
但他每次递过来的时候,那副诚意满满的样子还是会迫使她上当,十次有八次都是他犹豫之下又将筷子收回。
而目睹这一切的秦刚烈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高兴极了,怒吃一大口鱼肉,却在鱼刺和辣椒的双重攻击下呛咳不止,涕泪横流,最终掩面回房,关门大哭!
吟风追上去拍门:“秦姑娘,秦姑娘?”
“我用不着你来安慰!你走开!我自己哭一会就好了!”
吟风无奈:“那你最好快点,若这沈玉凝在船上时间长了,我真担心宗主会娶了她!你要赶紧想想办法才行!”
“我都哭了,你还让我想办法!”
“想办法又不用眼睛!”
“你们这些男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狠心!若有纪少侠一半贴心就好了!”
吟风气不打一处来:“那纪辛元一两句贴心的话就把秦姑娘收买了?我们衔月宗众人素日对秦姑娘关怀备至也没见你夸过一句!”
“是,用得着我的时候就关心我,用不着的时候就背地里笑话我,别以为你们背地里嘲笑我和宗主我不知道!”
这是真的,吟风还真无法辩驳。
只得又道:“可想办法赶她走,对秦姑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自己掂量吧!”
吟风说完就回去了,半路上想起回去还要吃辣椒炖鱼,一狠心,决定去后厨找其他人一起啃馒头。
这两天日子可真难熬,等船靠码头了,他一定要多买些熟食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他没想到的是,下一次要停泊的码头竟然是京城!
过了京城就是君北的地界,君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并非是得名于老君河,许多人都以为老君河以北都叫君北,但事实是王都京城以北,才被称之为君北。
京城建在老君河的东南方,取老君河之便引护城河环城而过。
要入京城的船只可先驶入穿城而过的芙蓉河,再在西市坊的码头停船上岸。
因连年战乱不太平,芙蓉河的水闸关的多,开的少,就算有船入京也要经过层层盘查,确认无误再做放行。
衔月宗两艘船,一艘还载着数十弟子,为了不惹麻烦便在老君河停靠,而宗主乘坐的这艘则进京添置补给。
大船驶入芙蓉河,禁军在水闸前分立两侧,看到这样气派的船只,各个眼底露出贪婪的本色。
滥用职权趁机索贿已不是秘密,若真有歹人入京,只要死的不是皇帝,他们这些占据肥差的富家子弟多半是能全身而退的。
船在水闸前停下,那几个大腹便便的禁军手持兵器要登船查看。
吟风拦人:“几位,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言罢便掏出一袋金子交给为首之人,那人掂了掂袋子嘿嘿一乐:“好说好说,不过近来京城戒严,就怕有不轨之徒携兵器入内……”
说着,目光落在吟风颂月,以及其他人佩戴的兵器上,又嘿嘿一乐。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还得为这些兵器买过路费。
吟风没好气道:“兵爷,您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给您的好处都够我们采买十船的补给了!”
“少废话,赶紧把刀摘下来!真是惯的你!”
那人刚说完便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顺着身后之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船舱顶上,一貌美女子正拥着个小娃娃坐在上面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hτTΡδ://WωW.sndswx.com/
为首的胖子愣了愣,他身后的人连忙说道:“哥!你跟他们说,带兵器行!把这烧火的丫头留下!”
此言得到一致赞同,几个人或是猥琐的打量,或是轻佻的冲着上头吹口哨。
沈玉凝道:“他们会武功吗?”
小包子道:“有些内力在身上,不过瞧他们如今的皮肉骨相,当是使不出来了。”
“你识人之技大有提升啊。”
说着,便抬手瞄向那几个禁军。
那几人见状招呼的更加起劲儿,活像个求偶的野鸡,就差拍着翅膀飞上去了。
但听‘咄咄咄’!三支袖箭钉在了他们脚前的甲板上,那几个禁军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去把这倒霉娘们给扯下来!
沈玉凝冲他们挥挥手,嘚瑟的挑衅:“来啊,有本事你上来啊!猜猜我下一箭往哪射!”
“我呸!老子还怕了你这小娘们不成!”
“外头的女人就是野啊!仗着有几分姿色敢戏弄大爷?!”
“叫你知道知道咱们京城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说话的人从船舱里出来:“还有我不知道的规矩?”
那几人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见为首的胖统领已经先软了脚,他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身体的本能已叫他单膝跪地。
“二,二公子?”
孟棠身着一袭烟灰斜织银丝锦的华服,束了袖口,备了香囊,玳瑁束腰勒出一段挺拔的劲腰,已不再是那个江湖侠客,摇身一变,是这繁华帝京的真王侯。
“你爹可真好看……”沈盟主发出由衷是赞叹,虽然坐的有点高,看的最清楚的就是他发顶的掐丝银冠。
那胖子又不无讨好道:“不曾想,是,是二公子回来了……”
孟棠又道:“怎么?我不能回来?”
“能!能!小的们可都盼着能再见二公子呢,二公子这几年在君北可好?难得回京,小的做东,请二公子去天上居痛饮一番!”
“不必了,拿了金子管好嘴,自己喝去吧。”
“不敢不敢!”胖子说着便双手将那袋金子奉上:“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巴严!您放心!放心!”
言罢便赶紧招呼一脸蒙圈的手下们下船,并吩咐开闸,点头哈腰的目送这艘大船通过水闸。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船舱顶上坐着的女子,不由纳闷:“不是说死了吗?难道我记岔了?”
“哥!那人谁啊?怎么就给放出去了?”
“您叫他二公子……莫不是那个,二公子?”
“哪个?哪个啊?”
胖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别问了,也别管!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若丢了命,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
“咱们在天子脚下当差,谁能大过皇上?就算是皇上要杀我们,也得……”
说话的人戛然而止,一脸惊恐的看向那胖子,用口型说出三个字:西北王?!
胖子点点头:“这世道如今已经烂透了,将来,最有可能入主紫微的就是这位,记住哥的话,这种局势,保命第一!”
“明白明白!”
“多谢哥哥提点!”
胖子想起方才被孟临宵看的那一眼,还是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随即又暗自懊恼这么多年了,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跟耗子看到猫一样,忒没出息了!
不过各人各命,他当年在孟家二郎面前是耗子,如今混了这么多年当上统领了,谁曾想,依旧是耗子!
只是那孟棠却今时不同往日了,愈发威风不说,连京城都敢堂而皇之的入了。
昔日京中一霸,如今再回故地,不知还要起怎样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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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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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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