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是城南谢屠户家的婆娘,城南人家都知道,这是一对恩爱的眷侣。
虽然日子过的紧巴,仅仅是到了温饱,但是相爱的小两口在一起,感情比什么都重要,日子过的比蜜甜。别提多恩爱了。
白天谢屠户上街做生意,小娥就再加洗衣服做饭。到了傍晚,谢屠户早早就收摊回家。
旁人此时便打趣:“这是忍不住回家去见美娇娘了,没想到老谢你还是个痴情种。”
谢屠户虽然五大三粗,但这时候也会红着脸,硬是要辩解:“某家只是饥肠辘辘,想回去吃饭罢了。你个小碎嘴,别乱说。”
虽然是辩解,但言语里总带着几分甜蜜,让人发笑又羡慕。
毕竟这世道哪有什么自由,大多数平民百姓都怕自己家孩子未来没有个家,所以在不记事的时候就定个娃娃亲。
娃娃亲,这就属于最早的古代恋爱盲盒,还不许退货的那种。事情这么定下来,以后长大了,是美是丑都是两回事,就算是个嘴歪眼斜的,只要不是呆傻不能过日子,都得这么捏鼻子认命了。
但谢屠户这有些不同,早年是逃荒到河阳城的,家里亲人都不在了,更别提曾经定亲的女子。
等谢屠户到了河阳城中稳定下来,四周媒婆登门。但许诺来的,要么就是寡妇,要么就是有点什么毛病。
反正最后媒婆都会说一句:“傻是傻点,但会自己吃饭,还能生养,你总得要个孩子吧?”
但偏偏谢屠户在这一路逃亡的人生旅程中,像是看透了世事一样。原本百姓想的不过是传宗接代,但谢屠户却有了更高的人生追求,爱!
所以谢屠户就定了一个标准,那就是得自己喜欢才行。
因为这,谢屠户早年间几乎是城南这一片的笑话。三姑六婆,邻里街坊闲言碎语的时候,都会拿这件事来说道。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家,难不成还想要和未出阁的大户小姐?”
“真当自己是世家公子了,自己都要揭不开锅了,一天天不知道在那臭美什么。”
“上次我帮刘家的丫头去说媒,人家还把我赶出来了呢!你说那刘家丫头又什么不好?不就是说话慢点,平时出门还忘穿鞋吗?配他绰绰有余。”
“是啊,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也没有这么挑的,非要说什么自己个儿喜欢。那大户人家的公子,顿顿都能吃上炊饼卷大葱,而且人家大葱蘸的,还是用鸡蛋炒的酱。你能吗?”
“李姐,你这话也太夸张了。什么样的大户人家,天天吃炊饼卷大葱,还蘸鸡蛋酱啊?那得多败家啊......”
众人都等着看谢屠户的笑话。
但是巧了,有一年又是饥荒,城里来了不少人。
谢屠户说到底也是个心善的老实人,就把自己卖肉剩下的碎肉渣渣,再切碎了几遍,最后加上一大桶水,熬成了一锅和尚吃完都不算破戒的肉汤,看见有吃不上饭的,就给一碗汤,算是一点善心。
就是这善举,让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记在心里了。于是那天谢屠户收摊,就听有人问:“你要老婆不要?”
谢屠户以为又是哪里的媒婆,头也不抬:“你又是哪个不知趣的,来嘲讽某家?早就说好了,我不在乎姑娘是什么人,我只要自己喜欢。”
“不在乎是什么人,只要喜欢?你倒是个有趣的。那你看看我呢?”
谢屠户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
“你不是今天喝汤的那位小姑娘吗?你要是想喝汤,我明个再多给你一碗。但可不兴用自己清白开玩笑。”
小姑娘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说道:“我叫小娥,借我点水洗洗脸可好?”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谢屠户给小娥弄来水。小娥把脸上的污渍洗掉,再一转身,竟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大美人,但眉目好看的紧,绝不是什么胭脂俗粉比得起的。
谢屠户傻眼了,这姑娘简直长在了自己的心坎里。可是他不是什么恶人,还是摆摆手说道:“你这么漂亮,我配不上。”
“我说配得上,那就配得上。我把脸弄的脏兮兮,就是知道好脸蛋不是什么好事,会让我分不清别人是真的善良,还是别有所图。但你人好,我喜欢。我是逃难的,无依无靠。你不是也没有婆娘吗?我当你婆娘如何?”
谢屠户被这话惊呆了,只觉得是上天的好运承蒙自己,把手里的剁肉刀甩到案板上,信誓旦旦的说道:“行,我不敢说大富大贵,但这辈子绝对和你好!”
于是当晚,小娥姑娘就跟着谢屠户回了家。第二天,谢屠户就找来的文师媒婆,要定了这一桩事。钱虽然不多,但绝对明媒正娶,规矩得有。蜀南文学
随后就是谢屠户与小娥每日夫唱妇随。小娥从不说自己来历,但大家都感觉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平时细皮嫩肉,很多粗活根本就不会。到了伙房,连粮食都分不清。
有些红眼的闲汉开始嚼舌根,说什么小娥早晚过不了苦日子,自己会离开。
但称奇的是,小娥从来不娇惯,虽然不会,但是肯学肯吃苦。没过一个月,家里的事情就能操持的面面俱到。
这时候城南人见了谢屠户的美娇妻之后,原本的嘲讽都没有了,随之而来的都是艳羡。这上辈子得做多少好事,才有这姻缘啊。
谢屠户也是每日春风得意,仿佛年轻了几岁。
但这好日子也就过了三四年光景,前段日子谢屠户着了一场火,小娥就死在火里了。
今天是小娥的头七。
一世凄苦,寒彻刺骨。最后的路终究要在世间留下什么痕迹,所以有了唱给人鬼共听的神功戏。
请神功戏班不便宜,大户人家请的是班主,越多越有面子。可平头百姓平时白事,都是请个学徒来唱唱,意思意思得了。
但谢屠户是个痴情人,散尽家财,又咬牙借钱,硬是请来了神功戏班的二班主来唱这一出戏。
前往城南谢屠户家的车上,戏班里绰号小邪神的学徒把这些事跟顾尊一说,顾尊也是唏嘘。
这一刻,忽然觉得神功戏也不是那么可怕古怪。说到底,还是人们为了抚平内心伤痕的必要仪式。
生来无成亦无望,却想立书,言半生岁月长。怎奈何毕生皆荒唐。散尽家财,无人问津,空有碑陵墓葬浮沉,青山荒冢蔓延,阴财纸宝散尽,世间再无此人音讯。
顾尊一叹,想起了前世家乡,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死了,是否能魂归故土。
身边的小邪神则是安慰道:“世事无常,这种事你在神功戏班里,以后会看到很多很多。这世间遗憾太多,说不清的痴男怨女,要死要活。但活到最后,就是一把黄土。看多了,习惯了,麻木了,也不觉得怎么样了。最后还是把自己这一辈子过好就行了。所以别想那么多了,宁夜。”
宁夜是一种香的名字,点燃后没有香味,只有缕缕白烟如雾。传闻可以驱鬼夜宁。
顾尊的名字有点霸气,这在神功戏班里有忌讳。因此到了戏班后,就取了一个字。所以现在是:顾尊,字宁夜。
而小邪神的本名无人知晓,戏班所有人都叫他小邪神,为何叫这个外号呢?
此时顾尊看向小邪神,只见得这小邪神左眼好似天上弯月,一只眸子清澈明亮,灿若星辰。
而另一只眼好似铜铃,眸中带煞,乃是斗鸡眼。
好一个小“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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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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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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