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还没见有人回来,刘老太太坐不住了,派人赶紧去县衙打听一番。
刘张氏坐在一旁,坐立不安,刘老太太也心神不宁,拄着拐杖在地上狠戳了两下,骂道:“同升他爹呢,跑哪去了?怎么关键时刻就找不到人?”
嘴上埋怨着,心里也知道他儿子出门做生意,怕是今天都不一定能回来。事关她的大孙子,刘老太太感觉不太好,好像许多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对于刘老太太的抱怨行为,刘张氏沉默不语。她明白这是刘老太太突然没了主意,而不是真的想怨他儿子。
刘老太太也知道她此时埋怨谁都没有道理,她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刘张氏,把要抱怨的话都咽了回去。
然而心里的不安始终挥散不去。金老太太问刘张氏,“同升这两日没有出门吧?有没有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刘张氏摇了摇头。“娘,同升最近日子不好过。因着两个女人,在外面始终抬不起头。又出了金茗阁被拦在门外的事,他都不愿意出门了,这还能惹什么祸?也不知我儿子是倒了什么霉,最近连连不顺的。”
刘老太太恨的咬牙切齿,觉得一切都是张芷柔惹得祸。若不是这青楼女子出现,他的大孙子何至于整日被人指指点点、婚事不成、被夫子所不喜?
伸手挥落桌子上的茶杯,刘老太太厉声说道:“张芷柔这个贱人,这辈子休想染指同升。只要有我在一日,她休想进我家的门。”
刘张氏哭声一听,呐呐的问道:“娘,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面还有张芷柔的事?”
刘老太太摇了摇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总归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所以她真是恨毒了张芷柔。
“事情皆因她而起。你记住了。她张芷柔这辈子都休想进我家的门,不管是做妾做丫头还是掏大粪,她都休想!”
刘张氏被她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点头。
不敢与刘老太太冰冷的眼光对视,她扭头看向门外,正与来人的目光相对。
她惊喜的和门外之人打招呼,“老爷,你可终于回来了。”
然而门外之人并不高兴,板着脸“嗯”了一声。
两人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刘老太太直接站了起来。“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出大事儿了,同升被县老爷请去了,至今还没回来。你快想想办法啊!”
刘同升他爹脸色异常难看,他闭了闭眼,不知道该怎么跟刘老太太说。
刘老太太目光如炬,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见到了儿子,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重新坐回了主位,示意他坐下。这才开口问道:“你去看过了同升了?”
刘老太太双眼紧紧的盯着他,既盼着他知道又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想。
刘同升他爹最终还是点了头。
所以,刘同升是被县令大人给扣下了,亲爹去领人都没能回来?
刘张氏又哭出声来。
刘老太太眼前一黑,颤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刘同升他爹心里同样难受,有些后悔当初在他面前随意谈论他的婚事,扰乱了他的心性。说起来,这都是他们这些长辈惹出的祸事啊!
他眼里水光流动,抬头望天,狠狠压了回去。
“是因着金家那丫头。之前我们说的话,他记在了心里,怕是就存了几分心思。后来,金家婉拒了,他心有不甘,和同娟兄妹俩当街拦了他丫头一回,被那丫头表兄和林家小子给撞个正着。今日竟然花钱买凶企图对金家丫头不轨,又被林家小子撞见了。”
一个老太太直接就起了疑心,“可是林记布庄的那个小秀才?怎么这么巧,两次都被林家的小子给撞见了?同升是不是被设计了?”
刘同升他爹脸色更加凝重了,“若是被设计了也就罢了,他们肯定是有所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总能摆平的。可这确实是同升做出来的,我已经问过了,他亲口承认了。”
刘老太太只觉得遍体生寒,“同升这孩子自小乖巧懂事,从不让我们操心。他怎么会这么糊涂啊?”
“还不是因着起了妄念?我们当时设计让他娶金家丫头,就没安好心。没想到同升会动了真心,奈何金家丫头没看上他。同升从小就自负,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唾手可得,哪里这般被接二连三的拒绝过?还有最近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怕是他心里不好过,这才走了邪路。”
刘老太太忍着心慌,问他:“那……同升会怎么处理?不会坐牢吧?”
“还没判呢,只是经此一事,他的功名怕是保不住了。”
老太太痛哭出声,“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啊!我去求县令大人法外开恩,哪怕散尽家财,也要保住他的功名啊!刘家上下几代人才出了这么一个秀才,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娘,没用的,该求的我已经求过了。就咱们这点家产,人家还看不上。”
刘老太太后退两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不……不……我不信!一定还有办法的。”
刘同升他爹终是落下了眼泪。在刘老太太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刘张氏早就呆坐在了原地,双眼瞪着他默默的流泪。他的摇头让她极度的不甘,她不信!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历来乖巧,什么事怎么会犯下这种恶事?一定是别人的错。对,是金恒萱,都是金恒萱的错。若是她早早答应了这门亲事,哪有这么多的事情?同升哪里又会铤而走险?
刘张氏此刻彻底的恨上了金恒萱。她儿子哪里不好?长的不差,又是秀才功名,也算门当户对。金恒萱凭什么看不上他?同升今日种种,都是她害的!一个张芷柔,一个金恒萱,都是贱人!
刘张氏此时已经被恨意支配了,她站起来就往外走。刘同升他爹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要做什么去?”
刘张氏试着用力挣脱出来,一边喊道:“我做什么?当然是去金家。我要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家同升?只要金家能放了同升,让我做什么就答应,就算让我给他跪下都成。那是我的儿子,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好不容易等他考了功名,眼看着就要出息了,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前途尽毁,我怎能甘心?”
刘同升他爹眼神落寞了。“不甘心能怎样?你再去闹一场?那有什么用!若是事情刚发出来,我们上门赔罪,兴许还有救。如今大局已定,说什么都晚了。”
一句话,让刘张氏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刘老太太心念一动,“就不能再试试?真的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刘同升他爹摇了摇头,“若是寻常人做下这等事,或许还有可能,可偏偏同双是秀才。兹事体大,我去县衙的时候,县令大人的案宗和取消功名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
刘老太太心下一片寒凉,终究是躲不过了。她的面色在灯光下晦暗不明,半晌,才说了句:“让人去看看同升吧!他在这牢里肯定不好过。有什么短缺的都送过去,给狱卒使些银子,别让他在里面被欺负了。”
“您放心,他虽犯下了错事,但是县令大人并未苛待他,毕竟眼下他还有功名在身。”
刘老太太长舒一口气,瞬间苍老了许多。
半晌,她问道:“张氏,同娟那丫头呢?你把她叫来,我倒要问问看,她好端端的,非要领着她哥拦着金家那丫头做什么?”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刘张氏起身,把刘同娟领了过来。
刘同娟见人都在,还一副刚哭过的样子,面上有一丝惊慌。“阿奶,爹,你们哭什么?我哥怎么样了?”
刘老太太双目赤红,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戳,厉声喝道:“跪下!”
刘同娟直接吓的双腿跪地,小心翼翼的说道:“阿奶,这是怎么了?我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啊!”
刘老太太看着最喜欢的小孙女,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此时再看,却觉得有些陌生。她想,别人家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呢?应该是温柔娴静、孝顺懂事、知书达理的吧?而刘同娟呢?从小到大只要不如意就跟她们闹脾气,如今大了,稍有不顺便闹着离家出走,甚至连婚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往日活泼烂漫、天真无邪的优点,此刻看来竟是完全上不得台面。
想到自己从小溺爱的教育方式,刘老太太只觉得心中凄凉。“同娟,你老实跟我们说,前些日子你是不是跟你哥拦住了金家那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头到尾详细的跟我们说一遍。”
刘同娟看向刘老太太,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知道了。她也知道当时拦住金恒萱的事情不对,可是她当时气恨了,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阿奶,你们都知道了?其实这也怨不得我。虽说金恒萱没有答应跟哥哥的婚事,可是我和她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她竟然连我都不理了。我好几次去金家找她都被拒之门外,让别人看足了我的笑话,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我哥哥哪里不好?萱姐儿怎么就看不上了?虽说她有两个哥哥是秀才,可是他们到底是村里搬上来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在县里住了这么多年,对县里知根知底的?我且我哥哥也是秀才,还比他们读书都要好,他们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就是去问问她,她凭什么看不上我哥哥?凭什么这么多年的姐妹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般说着,她已经红了眼眶。
刘老太太听了她心里的委屈,既然再也说不出斥责的话。是啊,他们金家凭什么?就算亲事不成,怎么就不让孩子之间来往了?
此时她们好像已经忘了对金家做过的事一般,把错都推在了别人身上。
刘老太太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同娟知道,瞒不过破罐子破摔,一般继续说道:“我把我心里的问题都问了出来,让她答应跟我哥哥的婚事,结果她就哭了,然后她的表哥路过,她就把人喊过来了。我拦着想让她说明白,没想到林三喜也过来了。有林三喜拦着,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刘老太太侧头挪开视线,实在不想看她这副蠢样子。用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骂道:“你真是糊涂啊,当街拦人谁教你的?你自己去就罢了,作何还要拉着你哥哥一起?你要害死他了,你知不知道?”
刘同娟吓坏了,哭着说争辩:“阿奶,我也不想的!我不是故意要拦她的,我当时是真的气糊涂了,我去金家找了她好多次,她都不理我?她们不让我见她,也不让我找薇姐儿,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整个屋子里都是她压抑的“呜呜”的哭声。
刘老太太心下不忍,还是决定放过她了。这次她没有在把人搂在怀里轻声的哄着,而是语气冷淡的说道:“以后我们刘家与金家算是结了仇了。你和萱姐儿以后再也玩不到一块儿了。”
刘同娟怔怔的看向她,这次没有反驳。果然如她料想一般,一切都回不去了。
“张氏,上次跟小娟说的婚事,就答应了吧!以防夜长梦多,你明天一早就去。”
刘同娟这才如梦初醒般看向刘老太太,“不……”
“此事由不得你!若你哥哥的事传出来,只怕你想嫁出去都难了!”刘老太太直接打断她,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哥哥他……他人呢?怎么还不回来?”
刘老太太流出两行清泪,默默无言。
刘同娟又看向刘张氏,刘张氏上前抱住了她,继续哭个不停。
刘同娟一阵心慌。哥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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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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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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