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飞行调度岳海笔直地站立着,双手垂落下来,紧紧地在裤子严丝合缝,仿佛岳海是在站军姿一般。
就在这有些煎熬的氛围中,陈向东终于是开口了,还是那股子懒洋洋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岳海啊,徐苍知道你的身份吗?”
“师......院长,徐苍应该是不知道的。”岳海连说话的时候都像是士兵面对将军一般。讲道理,就算陈向东是局方代表,可对话之间也不至于这么严肃紧张的。可岳海面对陈向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紧绷绷的,显得极为僵硬。
“嗯。”陈向东转过身来,打量了一样岳海,挥挥手:“不要这样,又不是在学院了,放松些。”
岳海听到这话,只是憨憨地笑了一下,可那站姿却是没有半点儿松开的样子。
眼见岳海还是那副模样,陈向东也没有坚持:“随便你吧。之前我听你说,徐苍在这边的表现不太好,可这次我过来,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徐苍来公司报到后的确表现得比较......散漫。”岳海想了一会儿才想出来这么个还算是可以接受的形容词:“从理论培训,模拟机初始改装到后面的复训,熟练检查。徐苍基本都是没有一次通过的,两次通过的都很少......”
陈向东眼睛眯了起来:“可他不是笨蛋......”
岳海点点头:“他是故意的,他故意不想学,不想配合。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从他的行为表现上来推测,就是这么个情况。但是在不久前的航线评估后,徐苍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不抗拒公司的安排,甚至会主动配合。前段时间,我们有一架飞机因为机组成员的休息期问题落到泸水机场上起不来了......”
说到这里,岳海便是将徐苍做驴车走小路到临水县城,然后冒着风雨通宵走野路到泸水县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陈向东。
“好像在一夜之间,徐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模样,他的气质,行事作风,待人接物全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岳海念叨着:“或许是那次航线评估让他感觉到了危机,他才开始改变自己的。不过,有点儿我不太明白,那次航线评估徐苍擦机尾了,结果并没有将他停飞,倒是很奇怪。”
“嗯?”陈向东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奇闻:“你刚才是说徐苍擦机尾了,起飞吗?”
“对的,就是起飞。”岳海确认道:“按理说,都擦机尾了,航线评估肯定是搞砸了,但他好像没什么事。”
陈向东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他着实没想到徐苍这样的人还会出擦机尾这种低级的操纵失误。
陈向东只是略略惊讶了下,倒是没有因此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交待起了另外的事情:“这次过来我原本是想带徐苍走的,可是他拒绝了,他想要留在这里。我不觉得蓝天航空这种公司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那肯定就是别的事情。岳海,徐苍这小子谈恋爱没,你知道吗?”
这下倒是把岳海给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在他的印象里,陈向东明明是那种守旧,古板甚至有些顽固的形象,什么时候还能关系一个年轻人的男女问题?
其实,陈向东这说话的语气倒是有点儿像长辈关心晚辈一样,这反倒是让岳海感觉到微微失落了。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
陈向东面色有些复杂:“岳海,你我现在虽然算不得师徒了,但我好歹教过你一段时间,徐苍怎么也算是你半个小师弟。在学院的时候,我就把他当成我唯一的继承人。原计划是想让他毕业后在航空公司锻炼一段时间,等我调去总局任职,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带到身边。他这次不想跟我去总局,不管是因为什么,是女人,还是因为些别的事情,我尊重他的决定。”
“我不能用我公家的身份去跟你们公司的领导通气,所以只能希望你以后能在工作和生活上多多帮助他。技术上的事情还好说,我不担心。可是这小子再怎么变,骨子里那份傲性肯定还是变不了的,尤其是在生活上,他有什么难题,你扶他一把。”
陈向东这一大通话说完,岳海已然是激动不已,他没想到陈向东竟然还认他这个徒弟。
在民航飞行学院,都是指定的教官负责带学员的,像陈向东这种级别的人早就不用带学员了。但是,陈向东偶尔也会看看在新生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一般来说,就算学员从学院毕业后,航校时期的教官也会继续保持联系的,一般都会当作自己的启蒙师父对待。
陈向东倒是带过几个学员,其中就包括岳海,但是从来不允许带过的学员喊他为师父,除了徐苍。
其实徐苍并不符合陈向东的偏好,此前陈向东带的几个学员天赋且不说,都是性格老实憨厚的类型,可老实憨厚套在徐苍身上着实是不合适的。然而,徐苍身上的光芒太过于耀眼,一说就懂,一点就透,完全就是一个生而知之的天才模板。
是啊,谁不喜欢天才呢?
原本岳海也是能以飞行学员的身份毕业的,但是在学飞第二年体检时查出来心脏早搏,那肯定是不能再飞了。
这种体检过不了的情况是会被退学的,可陈向东出面给岳海改了专业,转到了调度专业,算是给了岳海一条谋生的手段。这份恩情,岳海是一直谨记在心的。
“师父请放心,小师弟那边我肯定会尽力帮衬着的。”岳海当下便是保证道。
陈向东还没有被徐苍以外的人喊师父,很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挥挥手:“好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先回去了。”
岳海心里很是高兴,嘴巴都变得顺溜起来:“师父,慢走。”
陈向东的脚步一顿:“你可以不用每句话前面都加个师父的。”
岳海一愣,当即说道:“好的,师父。”
陈向东顿时觉得头大如斗,摆摆手:“算了,随你吧。”
说完,走出楼梯间,却是见不远处罗勇和陆景华两人并肩而行,往着电梯这边走过来,其中罗勇的情绪尤其激动。
“雷达信号没了,这万一要是......咱们公司可就完蛋了。”罗勇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仿佛是含着什么深仇大恨:“又是徐苍这小子,真是个晦气东西。你也别管跟飞羽李辰星的那个赌约了,就算这小子活着回来,赶紧把他踢出飞行部。局方代表还在公司做安全检查,结果整出这么大事来,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陆景华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罗总,刚才乌市管制那边来电话说怀疑是危险天气导致的,跟徐苍也没关系啊。”
“那他在不在飞机上嘛?前面擦机尾的是他,不久前飞羽那次鸟击双发熄火他也在上面,现在又是这样,咱们公司庙小,可禁不起他折腾。”罗勇越说越激动:“就算这次他捡了一条命,也让他给我滚蛋。”
“罗总,这事儿不能这么......”陆景华刚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前面有个人,抬头一看,正好见着脸色阴沉的陈向东站在他们前面,立时吓了一大跳:“陈......陈院长,你怎么在这儿?”
“嗯?”罗勇被陆景华的声音一提醒,也是发现了陈向东竟然就在他们前面,心里一咯噔,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哪里知道陈向东直接推开罗勇,走到陆景华跟前,沉声问道:“你们刚才说徐苍怎么了?”
罗勇又是凑过来,解释道:“陈院长,这事儿还没有查清楚。”
然而,陈向东看都不看罗勇,左手一抬,直指在罗勇眉心处,冷冷道:“我没问你。”
罗勇即便隔着两步的距离都能感觉到陈向东那濒临爆发的情绪,当真就站在了原地,不敢上前,自是也不敢言语。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向东的情绪为何这般激动?
罗勇不知道,陆景华可是知道的。此前,陈向东初来蓝天航空第一时间就是点名要找徐苍,要说两人之间没关系,鬼都不信,只是具体关系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陆景华瞟了眼罗勇,最终面容严肃地跟陈向东说明了一切:“刚才乌市管制室来了电话,我们一架航班号9211的飞机在进入乌市管制区后雷达信号消失了,管制也联系不上机组。”
说到这里,面容肃穆冷峻的陈向东眼角的肌肉不觉抽动起来。
陆景华缓缓低下头,不敢面对陈向东的目光,只是轻声道:“还有就是......徐苍就在飞机上。”
待到陆景华说完,陈向东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犹如雕塑一般,可在其身边的陆景华和罗勇却是无比煎熬,动都不敢动。
就这么僵持了足足有半分钟,陈向东才是说话了:“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啊?哦,我现在跟罗总要去运控中心那边。”陆景华暗暗地瞟了眼陈向东,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陈院长,那你要......一起去吗?”
陈向东摇摇头:“你们忙去吧,我自己有事。”
这下,陆景华和罗勇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按下电梯上楼去了。等到陆景华两人消失在视野之中,陈向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陈向东声音略带焦急地说道:“老张,帮我查一下总局航安司有没有收到乌市区域管制室的紧急报文,快!”
.......
蓝天9211航班飞机客舱中,在电力系统故障后,整个客舱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跟正常航班在夜航时会将客舱灯光调暗不同,此时客舱中是半点儿亮光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从薄薄的云缝中流落下来的光芒才让客舱中的人稍稍得以目视。
然而,如此黑暗的舱室内,外面但凡有闪电掠过,整个客舱都要跟着亮起来,这种频繁地闪烁直接让某些已经察觉到不妙的乘客心里更加恐惧。再加上此前飞机的俯冲的过程着实吓人,客舱中的乘客早已是惊弓之鸟,电力系统的故障成为了压垮不少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中有个前部客舱的男性乘客直接受不了了,站起身来,冲着前舱乘务间大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给个说法啊,飞机还能停电了不成?”
有了人开头,一时间激动的情绪直接蔓延到整个客舱,越来越多的人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大声质问乘务员。
未知永远是最大的恐惧,而这些乘客就是在经历着未知的恐惧,所以他们迫切想要得到一个让他们可以暂时安心的答案。
面对这场面已然有些失控的客舱,乘务长也是焦急不已。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而且还联系不到驾驶舱,甚至连旅客广播都用不了。
接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以及偶尔亮起的闪电,乘务长分明看到一开始出声的那个男性乘客已经走到中间走道里了。
她急忙冲着客舱喊道:“请站在走道里的乘客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而,她这一声直接让心烦意乱的男乘客更加恼火:“那你倒是说现在发生了什么,你说不清楚,那就让驾驶舱里的人出来说。”
只见这男乘客抄起一本老厚的书籍,狠狠往前一扔,径直砸在驾驶舱门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动。
“花了这么多钱坐飞机,都到这个关头了,你们就是这么糊弄我们的。”那男乘客是又急又怒:“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总该知道些什么吧,有错吗?”
声音落下,群情激奋,眼看已经要控制不住了。而乘务长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动,那是驾驶舱舱门开锁的声音。
于是在一众乘客的目光中,那道始终紧闭的驾驶舱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当乘务长意识到驾驶舱舱门被打开了,全身汗毛直竖,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驾驶舱门的锁闭系统出现故障了,当先就要解开安全带,以挡住驾驶舱舱门。
然而,随着一只脚踏出驾驶舱来到前舱乘务间的地板上,乘务长分明看到一个白色衬衫的年轻人从驾驶舱走了出来,那人正是徐苍。
只见徐苍先是回头关闭了舱门,然后缓缓低下身子捡起了那本刚才用于砸门的书籍,甚至还拍了拍封面,掸去上面的灰尘。
“《战争与和平》?”徐苍看了眼书名,略带一丝笑容地丢给了走道上站着的男性乘客:“看起来你不太适合这本书啊。”
那男性乘客是一万个没想到驾驶舱里真的会出来人的,接过书籍后,在经过短暂惊讶后,再是厉声质问:“你出来正好,飞机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一时间,舱内多有附和之人,只是听上去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果然在任何时候,专业的人都是能让人安心的。在这个时候,乘务员说一百句话都不一定能抵得上飞行员的一句话。
眼见徐苍竟然要往客舱里面走,乘务长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徐苍这次从驾驶舱里出来已经违反了驾驶舱的进出规定,现在竟然还要到场面有些失控的客舱去,乘务长很是不解。
徐苍轻轻拍了下乘务长的手背,偏过头,面对着噙着担忧之色的乘务长展颜一笑:“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却给了乘务长极大的安心,她想了下,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徐苍慢慢走近客舱里,直面大量情绪激动的乘客,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大家是没有经历过打雷吗?打雷的时候,家里偶尔会跳闸,都没有经历过吗?”
一群凶神恶煞的乘客在虎视眈眈地等着徐苍的解释,可徐苍从容淡定的表情先是让气氛变得没那么具有火药味了,而后徐苍的一段话更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我知道,我知道!”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道童声:“前天打雷下雨的时候,我家里就停了会儿电。是不是跟叔叔说的一样?”
徐苍略一分辨,找到了人群中露着半个小脑袋的小孩子,朝着他挥挥手:“你怎么这么聪明?不过不要叫叔叔,叫哥哥!”
小孩子心性还是欢脱了些,见徐苍搭理他了,更是兴奋异常,童言童语地喊道:“哥哥,那什么时候有电啊,这样一闪一闪的,好怕人啊。”
“一闪一闪的是附近的闪电。你也看到了,咱们还没有出雷暴区域,要是把电就接上了,很可能又会断了,这样对飞机不好。”徐苍笑着跟小孩子解释道:“不过这片雷暴区域不大,等咱们飞出去了,我们会立刻把电重新接上去的,好不好?”
小孩子受到徐苍感染,也不觉得害怕了,竟然跟着笑起来:“好呀!”
在徐苍跟前的那个扔书的男乘客颇为犹疑地打量着徐苍:“打雷跳闸,就这么简单?”
打雷跳闸这种事他当然知道,可问题是能不能适用于飞机上,他老觉得徐苍在隐瞒着什么。
“不然呢?”徐苍摊开双手:“你听到两台发动机在好好转着没?除了客舱暗了些,也没有什么变化吧?”
徐苍说话的时候总师噙着淡淡的笑容,气度从容无比,仿似真的是没什么大问题。客舱中大部分乘客是没有专业知识的,他们注意到徐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说起话来也是有条有理,纷纷开始相信了。
情绪是可以扩散的,尤其是徐苍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具有信服力了。
跟那个男乘客通行的女伴拉了下那人的袖子,劝道:“差不多可以了,你看人家飞行员都出来亲自解释了,可以了,回来坐吧。”
那人在女伴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而不少站起来的乘客也开始坐下去了。
眼见场面算是大体控制住了,徐苍一拍手掌:“今天由于天气原因,给大家的旅途体验造成了困扰,这是我们的失职。所以,在落地后,我们公司方面会联系各位进行一定限度的补偿,希望能借此表达一下我们的歉意,是不是啊,乘务长!”
一听见徐苍提到自己,这乘务长也是极为机敏,立刻起身来到徐苍身后,调整情绪,正色道:“落地后,我们会联系公司申请对各位的补偿。到时候,公司会联系各位购票时留下的电话,大家静心等待即可。”
这下听说还有补偿,不管大小,那都是白赚过来的东西,不少人觉得那是相当满意,抱怨之声一下子就消弭而去。
“好了,大家就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咱们还有一会儿才能穿过天气,期间会有颠簸,要注意安全。”徐苍还笑着提醒了一句。
如此一来,大部分人都乖乖地听从了徐苍的话,开始检查自己的安全带。
乘务长站在徐苍身后,心中万分感慨。眼前这个在公司里名声不好的副驾驶竟然把她身为乘务长的工作给干完了,而且干得极为漂亮,一场即将失控的客舱混乱事件顷刻间就平息下来了。
至于徐苍所说的补偿都是些小东西,比起安抚旅客,那点儿不值一提。
场面控制,情绪调动,言辞体态,若是徐苍不做飞行员了,怕是也能当一个称职的乘务长。
安抚好乘客,徐苍侧过身子,低声问道:“夏疏月呢,在后舱吗?”
乘务长一愣,没想到徐苍会问起夏疏月,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她跟二号在后面。”
“那好,我去一下后舱,你回去坐好。”交代完,徐苍径直往后舱走去,只是在路过那个小男孩身边时停了下来,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问道:“喜欢飞机模型不?你这么聪明,只要乖乖的,落地后,我让乘务小姐姐给你一架飞机模型?”
在航班上,一般都会上一些小物件,其中尤以飞机模型最多。在机上卖飞机模型算是航司赚外快的手段之一,倒是不算什么稀奇事,徐苍就记得蓝天航空也有此项服务。
小男孩一听还有模型拿,忙是板板正正地坐好,生怕让徐苍不满意了。
周围人看见小男孩这样子,纷纷会心一笑,瞬间周围的气氛就变得轻松起来了。
拍拍小男孩的脑袋,徐苍直奔后舱乘务间,掀开帘子,果然就看见了夏疏月和二号乘务员。
此刻,二号乘务员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灯光,后舱乘务间的光线要微微充足一些。hΤTpS://WWω.sndswx.com/
“哥,飞机到底是怎么了?”夏疏月看见徐苍过来就好像找到了依靠,情绪一下子就宣泄出来了,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淌落下来,颇是惹人怜爱。
她才开飞还没几天就遇上这么大的事情,任谁的心态都会支撑不住的。
徐苍刚才在跟客舱乘客解释时,夏疏月也听见了。什么打雷跳闸,也就糊弄一下不懂行的乘客,哪里能糊弄得了她们?
就算飞机再怎么没电,紧急出口等标识还是会亮着的,这下连紧急出口等标识都熄灭了,哪里还会如徐苍说得这般轻松写意?
徐苍原本是想跟乘务长那般一样安抚夏疏月的,但是看到夏疏月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只得叹了一口气,将其搂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夏疏月的后背:“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把你们安全带下去,我跟你保证!”
徐苍其实并不太愿意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可是一旦没有安抚好夏疏月的情绪,这件事可能会给她造成极大心理阴影,说不得,她刚刚才开始的职业生涯就要断送了。
在后世,徐苍见过太多经历了特情后的飞行员因为始终过不了心理那关,最终放弃飞行的案例。
夏疏月的侧脸贴在徐苍胸口,她甚至能听到徐苍的心跳声,规律而有力,并不像她那般急促和慌乱。
仿佛是倾听到了徐苍的心跳,夏疏月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二号乘务员在旁边就这么看着徐苍和夏疏月两人,虽然她知道不合时宜,但是还是露出了一丝别样的笑容。
等了一小会儿,夏疏月情绪算是稳定下来了,她倒是自觉地离开了徐苍的怀抱,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那已经通红的面庞。
“好了?”徐苍稍稍整理了下衣服。
夏疏月知道徐苍在问自己,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一颔首。
“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这个时候你必须承担起自己应尽的义务。”徐苍长出一口气:“疏月,我需要你的帮助!”
此刻,在驾驶舱中只有机长和第一副驾驶两人。即便知道不下高度的话,APU是基本起动不了的,但第一副驾驶还是在努力的尝试着。
在有一次等待APU起动期间,一副忍不住还是问了机长:“哥,刚才徐苍说下高度发动机可能熄火,这什么意思,发动机好好地为什么会熄火?”
机长叹了一口气,一指风挡外面:“下面雨水更强,为什么发动机就不能熄火?”
“不是啊!我刚才不是把起动电门转到飞行位了吗,它会一直给两台发动机点火......”一说到这里,第一副驾驶脸上猛地变化:“哥,徐苍的意思是说现在点火器也用不了了?”
机长目光扫过一圈黑漆漆的面板:“点火器也是靠电的,现在飞机这样子,你觉得点火器就能用?”
第一副驾驶被机长说得哑口无言,他当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关节。
发动机在正常情况下是可以持续运转的,但是在某些特殊情况就存在熄火的风险,比如大雨条件下。所以,为了杜绝此类情况的发生,波音在制定SOP时,要求飞行员在大雨环境下将起动电门转到飞行位。这样两台发动机的点火器就会持续点火,就算发动机熄火了,也会立刻重新点火,继而保证发动机的持续运转。
在国外有一种A10攻击机,由于其机炮位于机头部位,在开火后,火药粉尘会被后面的发动机吸入从而导致发动机极高的熄火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此飞机的设计方将机炮的扳机和两台发动机的点火器相连,在开火的时候,两台发动机的点火器便是在持续点火,这样能保证发动机不会熄火了。
这个解决方案的原理就跟现在波音飞机的起动电门飞行位是相通的。
然而,发动机的点火器也是电火花,需要电力供给,现在飞机连电瓶电源都接不上来,两个点火器根本就用不了,如何能保证发动机不熄火?
而且,更要命的是,如果出现两台发动机熄火,想要执行两台发动机失去推力程序的记忆项目同样要保证两个点火器是工作的,这个是前提。
所以,一旦出现两台发动机熄火,那他们还做不来两台发动机失去推力程序的记忆项目,首先需要等APU起动好才行。
APU起动需要时间,发动机起动需要时间,其中但凡有一个出现一点点小问题,那两万英尺的高度都不一定能兜住的。所以,徐苍觉得他们现在的境况远不如他们以为的乐观,当真是刀尖起舞,随时都可能成为无计可施的死境。
第一副驾驶那是越想越害怕,刚才他真是无知是福啊,竟然不知道此刻他们是何等危险。
看到第一副驾驶那样子,机长不免心中起了一丝怨毒,因为刚才他也跟第一副驾驶一样,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徐苍面前,他们两个真的眼光如此短浅。
“哥,那咱们后面怎么说?”第一副驾驶小心翼翼地问道。
机长一只手维持着飞机状态,一边说道:“先保持高度出了这片雨区,然后再下高度起动APU......这是最保险的。”
这确实是最保险的,因为徐苍也是这么祈祷的,问题是老天爷给不给他们这样安稳度过的机会。
......
客舱中,徐苍带着夏疏月到了客舱中间紧紧挨着发动机的位置上,将原先这边的乘客转移到了别处。
待到夏疏月做好,徐苍摸了下夏疏月的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好好听着,只要听到发动机有些异常的声音立刻去前面叫我。”
从刚才夏疏月听到机身扭曲的动静来看,徐苍发现她的听力极为惊人,能听到许多人分辨出来的响动。现在两台发动机是最要命的,半点儿是不能出问题的,原本他们能在驾驶舱中通过发动机数据来判断发动机状态,可现在仪表显示全部失效,只能依靠听声判断的原始手段了。
很多时候,发动机在要熄火的时候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是有一定征兆的。就是这个提前量,能给徐苍提供些许提前做决断的时机,同样非常重要。
徐苍和夏疏月的动作是如此亲昵,以致于引得不少乘客的目光,甚至一些年纪大的还投来了别样的笑容。尤其是之前的那个小男孩,还露着半个脑袋,脆生生地问徐苍:“哥哥姐姐是结婚了吗?”
徐苍直起身,微笑道:“没有呢!”
这时候,徐苍也不便在客舱就留,就准备再跟夏疏月交代下就回驾驶舱了。
“现在舱内通话用不了,你有情况,让乘务长做好前舱乘务间的保护后,直接敲门即可。”徐苍嘱咐道,便是准备回去了。
然而,他刚一直起身,却是见夏疏月做侧耳倾听状,不由一蹙眉:“怎么了?”
只见夏疏月猛地转过头来,面色骇然地盯着徐苍:“哥,你说的发动机的异常的声音是像心脏那样,咚咚的声音吗?”
徐苍一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难道是怕什么来什么了?
突然之间,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亮光袭入舱内。这道亮光是如此之强,以致于夏疏月能在一刹那间看清徐苍修长却在抖动的睫毛。
接着等了稍许,震耳欲聋的的雷声如期而至,宛若耳边炸开,震得舱内不少人心惊胆战,有的甚至捂起了耳朵。
“该死!”
徐苍低声骂了一声,不再停留,疯狂向前舱跑去。
然而,就在他跑到驾驶舱舱门前时,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疯狂的咆哮声,徐苍脸色再变,莫不是里面又出问题了。
“帘子拉起来!”徐苍朝着乘务长断然喝道。
乘务长马上起身去帘子,而徐苍则是不断敲门,让里面开门。很快,随着开锁的声音响起,徐苍开门而入。
可是,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焦糊味。徐苍的目光很快就被六块显示组件屏幕给吸引过去了。
原本这些屏幕就是黑屏状态,可现在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白色,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这是......坏了?”徐苍不知道刚才驾驶舱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显示组件屏幕的状态很像是受到损坏的样子。
机长身子都在发抖:“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
飞行中几乎所有的数据都是靠着这六块显示组件屏幕提供的,尤其是导航,现在跟管制还联系不上,没有导航页面的帮助,他们后面怎么飞,就靠着一个水罗盘。
徐苍捂着脑袋,头疼不已,当真是一波接一波。不过,现在并不是关注显示组件屏幕损坏的时候了,发动机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徐苍刚准备开口,右边的第一副驾驶突然弱弱地抬起左手,往上指着水罗盘,问道:“哥,这罗盘是正常的吗?”
第一副驾驶这么一说,徐苍顺着看向了水罗盘,这一眼只觉得头发都要炸开了。
现在飞机明明是基本保持航向在飞行的,可不知为何方式控制面板上方的水罗盘却是在不停地转动,这明显跟飞机的状态是背道而驰的。
机长也被这一幕给震惊了,现在显示组件屏幕损坏了,所有的导航手段就指着这块水罗盘了,这要是出问题,他们后面怎么飞?
讲道理,水罗盘应该是一个具有极强独立性的导航设备,跟飞机状态如何是没有关系,为何突然出问题了?
突然间,徐苍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刚才那一道巨大的闪电。
念及于此,徐苍几乎站立不稳,一手扶着门才稳住身形:“难道是......消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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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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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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