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她家家事，几人也没多问，各自回家去了。
玉琉璃一路跟踪，说书先生又拐进了上次的死胡同，看到玉琉璃，分外无奈：“玉小姐这次找在下又是为了何事？”
玉琉璃展开手中的画卷，问道：“那刘红芽与这人长得像吗？”
说书先生随意瞥了一眼，说道：“画上这位虽说也算秀丽，但那位刘姑娘却是倾城之姿。”
“像吗？”
“在下只是个说书先生，这些故事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如何知道那刘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玉小姐实在为难在下了。”
“像吗？”
“玉小姐该去找当年在断魂山庄观礼过的人。”
“像吗？”
说书先生沉默片刻，再开口时隐隐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完全不像。那位刘红芽姑娘是桃花眼高鼻梁瓜子脸。”
玉琉璃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了他说的是真话后，点了点头，收起了画卷：“多谢先生。先生为何不再去茶楼说书了？”
“在下只是想赚个路费而已。”
玉琉璃便不再追问，与他拱手一礼后，转身离开。
她回到茶楼，坐上马车，垂眸沉思。
她还是有点在意刘红芽和刘红袖的关系，但前几世她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到底是她多虑了，还是当时又被某人扣下了消息。
百思不得其解，还越想脑子越乱，玉琉璃干干脆脆地放弃了。
经过一道巷子口时，里面传来呜咽声，犹如幼兽哀鸣，玉琉璃掀开帘子看过去，瞳孔微缩。
“停车。”
知书问道：“小姐，怎……”
马车尚未停稳，车夫便觉出身后的帘子掀起，停稳后回头一看，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知书话说了一半，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昏暗的巷子里，地上铺开了一片血迹，已经开始凝固发暗，那是从躺着的老人嘴里流出来的，夹杂着不明肉块。如果一个人呕出那么多血，那他多半已经没救了。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蜷缩在老人冰冷的怀里，闭着眼睛边咳血边哭。
两人身上俱是脏兮兮的，是街上再寻常不过的乞丐，不过这两人此刻堪称惨烈。
玉琉璃已经不再天真得以为自己能救天下贫苦之人，加上前几世的经历，热血冷却，她帮人时多少是因为良善之心仍在，多少是在模仿从前的自己，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次下车，是因为这一老一小她算是认识，老的叫什么不知道，小的似乎是叫狗儿——若不是认识，她大概会选择漠视。
“你们出什么事了？”
小乞儿下意识颤抖了起来，似乎觉得像是在哪听到过这个声音，睁开了肿成了包子的眼睛，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贵人小姐？”
他眼睛是哭肿了的，脸上还算完好，是以玉琉璃才一眼就认出来了。反观旁边的老乞丐，已经完全不成人样。
“嗯。”玉琉璃背光站着，没有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只是带着一层浅薄的关切。
“我爷爷、爷爷死了。”小乞儿狗儿含着口污血，目光却是空茫茫的，但仔细看，那是无力的悲伤和失去一切希望的绝望。
玉琉璃顿了顿，又应了一声，说道：“你受伤不轻，要去看大夫吗？”
“不，我不看，我不想活了，我想和爷爷在一起。”
“是怎么回事？”
狗儿眼睛倏然一亮，像是风雨之夜里的脆弱烛火，风稍微大一点便能将其吹灭。
他艰难地爬到她面前，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他将头深深埋在地上，哀求道：“贵人小姐，你能帮、帮帮我吗？”
上一次见时，他还是羞涩怯弱得不敢与她说话的，这次见，许是丧失了生的希望，所以反而敢开口求她了。
“可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一辆、一辆马车，撞到了我爷爷，他们、嫌爷爷弄脏了他们的马，打了我和爷爷。”
“谁家的马车知道吗？”她不怕事，但却也不想为了个非亲非故的人去惹上不该惹的人。
长安城遍地权贵，二品以上还有一品，有超品，有皇亲国戚。
狗儿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喷出满手的污血，好在没有疑似脏腑碎片的肉块。
“先去看大夫罢。”
“是苏、苏大公子，他、他们称他为苏大公子。”
两人同时出声。
玉琉璃一愣。她认识的人里，能做出这种事，又姓苏，排行老大的公子就只那么一个，苏喜湄的哥哥，亦是她的表哥。
她于是如实说道：“他是我表哥。”
狗儿身体一僵，旋即仿佛全身骨头被打碎了一般，再次瘫软在地上。玉琉璃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知道他此刻必然陷入了更深的绝望里。
她比谁都更能理解这种滋味。
“我不会帮你报仇，但苏家气数已尽，你可以看着他死。”
污泥为甲，血线为纹的身体又是一颤，艰难地仰起头来看她，含着最后一点希冀问道：“是真的吗？”hΤＴpＳ://ＷＷω.sndswx.com/
“我从不骗人。”
苏家最后被判流放三千里，出嫁女尽数被休弃回家，只有苏喜棠是在恭亲王世子的保护下幸免——第一世时。
她娘也是苏家的人，但楼明辰不管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还是看在白术的面子上，都肯定不会董她娘。
对于那些娇贵的公子小姐，老爷夫人来说，生活的落差，对未来的无望便能逼死一两成人。路途遥远，水土不服，环境恶劣，生存艰难，又能弄死一半。
“贵人小姐，求你、救我。”
“好。”
玉琉璃正欲将他提起来，在巷子口探头探脑的车夫赶忙跑过来接手，道：“小姐诶，这种事叫小的来做便可以了，何必劳烦您呢。”
“送他去看大夫。”
车夫抱着狗儿，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连呼吸都小心避开着狗儿身上的味道——狗儿身上确实挺臭的，玉琉璃揉了揉鼻子。
车夫一脸菜色地说道：“但小的还要给小姐赶车呢。”
“马车丢这便是，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医馆。”
“唉，好吧，小的去去便回。”
“我和你一道去。”
“这……好吧。”
狗儿小声道：“爷爷……”
玉琉璃看了他一会儿，给了一锭银子给知书，吩咐道：“找义庄的人来，等这小子好了让他自己去埋。”
“多谢小姐。狗儿以后，誓死报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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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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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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