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琉璃沉默了片刻，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去西境。”
西境风沙大，但也好过北鸦那群打不过就放虫子的。
楼明辰了然，颇为无奈道：“你、也得学会克制住自己对虫子的恐惧了。”
玉琉璃又是一静，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楼明辰又讲了几件朝堂上的事，多是提醒她注意规避一二，莫要被牵连进去，见她反应淡淡后，略作沉吟，问道：“你身边那两个婢女可安排妥当了？”
玉琉璃心思一动，有些纳罕他提起她们做什么。
“殿下有何指教？”
“我记得知书擅长观测气象，想招揽她去船队。”
玉琉璃眉心立刻便紧紧夹了起来，毫不犹豫道：“不行。”
楼明辰知道她是担心航海的风险，宽慰道：“以我们后来掌握的技术，航海并没有现在那么危险。”
“那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不同意。”
“阿、玉小姐，也许你应该问一问她的态度。”楼明辰险些脱口而出“阿璃”，在捕捉到她眉尖几乎不易察觉地一抖时又急急改口，险些咬到舌头。
这般笨拙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他与阿璃初交换心意时的场景，又生生压住了这一段不合时宜的回忆。
玉琉璃咬着牙绷着脸，身体也不由自主绷紧，看向楼明辰时不由自主带上了敌意，双手已然握成了拳头，又不断舒张握紧。显而易见的，她很焦躁，想打人，又在尝试克制住自己。
楼明辰心知青墨青砚的事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对身边的人越发看重，舍不得他们担丝毫风险。明明侍卫和暗卫的本职便是保护好主人，但先前对付白术时，她却是想也不想，哪怕自己受伤，也不准青砚挡在她前面。
他也知自己如今的立场，并无置喙的余地，况且不论哪一世，他们的死都与他有关，第一世是因为北鸦想抓住阿璃来威胁他，其余几世……楼明辰几乎不敢回想。
她能忍住没在他提及她身边人时便打上来，已经是修身养性后的结果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替她解开这些心结。
这世上除了他，也没别的人知道这一段发生在未来的“往事”了。
“玉小姐，即便你武艺高强，去往战场上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随时可能殒命。同样是有生命危险，你为何能去冒险，却不准她去海上？她观测天象的天赋，你忍心就此浪费吗？”
以己度人，有这么个去见识广袤海域的机会，饶是她也十分心动。见过再多来自海上、来自海国的奇珍，但也不及亲自去见一见那神秘国度。
但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想担上失去知书的风险，便只能狠狠心折断她可能飞翔的翅膀，将她留下。
玉琉璃板着脸，坚定拒绝道：“殿下并不缺这方面的能人。”
楼明辰觉得有些头痛，半晌，他沉声问道：“玉小姐，你觉得上战场，出航，和生孩子，哪个更有风险？”
“……”
玉琉璃脸色不易察觉地变化起来，眉宇依旧不见舒展，反而越发深刻，眼底闪烁着微光，似是惊惶和忧虑。
楼明辰知道，她开始动摇了。
玉琉璃想说这不能比，但想起自己第一世时险些难产，想起她娘生小弟时婢女们一盆盆血水往外端，还有几乎不记得模样的母亲，她便是在生阿朝时没了的……ΗtτＰＳ://Ｗww.sndswx.com/
她不记得自己生产时是什么反应了，但却清晰记得素来端庄温婉，从不高声说话的娘那日凄惨的叫声，从夕阳如血，到月上梢头，又到启明星隐没，她恍恍惚惚从噩梦中醒来时，娘已经喊得哑了声。
她先前还想着给知书和青墨找门亲事，便是默认了她们会经历生孩子这一遭，但平心而论，这真的不是在推她们去死吗？
玉琉璃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来，也猜到楼明辰接下来想说什么。
楼明辰知道她懂，跳过了陈述利弊，直接总结陈词：“以千闻楼分析得到的结果，三者的死亡率皆差不多，而经过改良的船，能抵挡住大部分疾风骤雨，还是你不相信知书姑娘的本事？”
“你不愿沉默在长安的纸醉金迷里，想去追求更大的价值，为何要阻止别人去实现？玉将军和玉大公子要上战场，你也要阻拦吗？玉小姐，你将知书看做亲人，便该给她选择的权利。”
玉琉璃沉默良久，挣扎道：“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楼明辰略略松了口气，却还是趁热打铁道：“这世上能寿终正寝的能有多少？便是历代皇帝，也多是盛年而逝……”
玉琉璃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话也就他敢说，不过寿终正寝的皇帝么，他不就是一个？起码第一世是的。
“你是希望她默默无闻的到老，还是在波澜壮阔中升华？航海史上第一位女水手，不比将军的贴身婢女好听？”
玉琉璃半天没吭声，楼明辰以为终于说动了她，停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却听她慢吞吞道：“但航海不是不让带女人吗？而且海上多潮湿，对她身体也不好吧？又是一船的男人，真不会伤害她？”
涉及到关心之人，再谨慎都不为过，况且这些本来也都是事实。
“我会任用自己的人，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忠诚，不会伤害她。至于对身体不好，西境风沙和战场刀剑对你的身体就好了？”
玉琉璃觉得他很讨厌，非得拿这些问题来堵她。
她轻吐出口气，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苦涩的茶水压住心底的烦躁，让她冷静了许多。
在如今的她眼里，楼明辰就是个祸害，偏他还想把她的人从身边带走，她方才才一时失了冷静，焦虑无比，一时让他牵着话头走。
“我明白殿下的想法，是想让我不要对她们过度呵护。但事实便是，没有武力的女子，随随便便一个男子都能欺负，容不得我不小心谨慎。”
她极浅的笑了一下，眸子灿若星辰，像是礼节性的注视着楼明辰，又不那么礼貌地透过他看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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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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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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