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婉眼眸黯淡，染上了痛色。
玉行云也早便从女儿近些日子的异常中推测出了些许，与继妻说起此事时，见她似有异色，诈了一下，得知实情，不免心痛。
那白术白县君，虽长了与元妻一般无二的模样，但身世存疑，目的不明，远比不得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但继妻在女儿昏迷时照顾她，竟得知他们为了那白县君而放弃了她。
女儿幼时，他不在她身边，及至胜仗而归，亦放下亡妻之痛，开始教她识文断字，人伦常理。好在继妻教养得尚可，女儿性格虽有些许顽劣，却品性刚正坚韧，他教导她辨别是非，端正品格，教她习武练枪，唯一憾事便是她不喜诗文。
如今逐渐长成，性格开始收敛，不比寻常贵女循规蹈矩，甚至偶有出格，却都在分寸之内，他看在心里也是欣慰的。
但正如如楼明辰最初不明白他为什么上了玉琉璃的复仇名单一般，玉行云也想不出玉琉璃会做出何等程度的错事，才会让他与继妻对她失望，进而舍弃了她。
“阿璃，你对那白县君了解多少？”
玉琉璃鼓着腮帮，抿着唇，赌气道：“父亲你都查得那么细了，我还能补充什么？若是问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姐妹，父亲的女儿，我又如何清楚？她一无信物，二无证人，如今滴血验亲也靠不住，是与不是，全在父亲一念之间罢了。”
玉行云眉心蹙了起来：“少转移话题，爹问你，方丈可有说‘天外之人’的来头？”
“没有。”
“这你怎么没问？”
玉琉璃嗤笑道：“他一心向佛，高坐神坛，哪管我们这些红尘俗人的纠葛。若非他一线机缘落在我身上，你看他会不会见我？说什么只见有缘人，这缘哪是别人的缘，怕不是指他的机缘。”
“什么机缘？”
“我哪知道。佛不渡我，还想我渡他成佛，做梦呢？”玉琉璃哼了一声。
“和你爹好好说话。”苏秀婉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低斥道。
玉琉璃收敛了脸上的讽刺，摆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来，看得苏秀婉又一阵头疼。
“你为什么对他意见那么大？”以他对自己养出来的女儿的了解，如果只是因为别人有求于她，蓄意接近，远离便是……最多打一顿，断不会如今这般堪称刻薄的作态。
玉琉璃不肯说。
玉行云也拿她没辙，便换了个问题：“那你和白县君接触了那么久，可有看出什么来？”
“慈恩寺的符咒对她没用算吗？当然，也可能是符咒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根本没作用。”
见她有问必答，却总绕开重点，还非得拉踩慈恩寺的和尚，显见的是真把那觉慧方丈记恨上了，玉行云忍不住头疼。ΗtτＰＳ://Ｗww.sndswx.com/
“阿璃，爹和你约定一件事可以吗？”
玉琉璃顿时换了另一副脸面，乖巧点头。
“爹问你的，你好好回答，如果有不想提及的事，只要你不想说，爹也绝不逼你，可好？”
玉琉璃是抗拒的。
她知晓“说多错多”的道理，现在她爹逼着她“说多”，以他的聪明敏锐，只要她说出些重点，比如白术能控制人心，她爹没准就能推出来她前世干的那些肮脏事。
那些她自己都觉得恶心恶毒的事，是她绝对不想公之于众的。
“爹，你太聪明了。”玉琉璃眨巴着眼睛，无声地拒绝。
玉行云：……
他无奈扶额，道：“那我不问过去，只问现在，可好？”
玉琉璃点了点头。
“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摸清白术的底细。”
“计划呢？”
玉琉璃老实道：“正准备今晚去‘暗访’一下。”
玉行云：“……”
苏秀婉：“……”
玉行云忍着训斥她的想法，坚定不移地问了下去：“目的呢？”
玉琉璃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惊奇她爹居然没骂她。
“爹，娘，你们觉得白术医术如何？”
苏秀婉没见识过她的医术，只客观道：“她解决了白石县疫病，而太医院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玉行云点了点桌子，道：“以她生平来看，按理没有机会接触医术。”
苏秀婉一愣，才发现自己顺着玉琉璃的话往下想，却忽略掉了最主要的这个问题。
“那你们猜，她是如何治好了众多太医们都没解决的疫病的？”
苏秀婉：“莫不是疫病乃人为造成？”
“非也。”
玉行云却是想起李家小姐与苏喜湄受伤的事，白术拿出给李家小姐的药，说是奇效都是谦虚了。虽然觉得心中猜测极为荒谬，却还是在女儿清亮的目光下说了出来：“她既是天外之人，可是有些灵丹妙药？”
玉琉璃勾了下嘴角，默认了他的说法，又提了另一件事：“而且我怀疑她能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
说完她自己便摇头，面露难色，似是难以组织措辞，半晌才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像是我看了一本话本子，所以我知道故事的进展，也知道故事主人公的一些喜好偏向。爹，娘，你们能理解吗？”
二人被这形容给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面露惊疑之色，对视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通白术为何能在白石县堤坝刚垮塌时便出发前往，又在隔壁的兰房县滞留了一个多月。
怕不是在等待太子殿下过去，而不立刻出面，一来是降低嫌疑，二来，怕是想等疫情扩散开，好赚得更大的名声。可惜县令早早便封锁了白石县，郡守也勒令周遭地方配合，遏止住了疫病的扩散。
“爹既然调查过她，应该看出来了，她并非听闻白石县有疫病去的，而是去了白石县等疫病开始。”
“前几日她还无意间说了漏了一句话，她说，‘你那么喜欢红衣，一天天的恨嫁吗’。但我自病愈以来，甚少着红衣。我去白石县，路上为隐蔽，自然也不会穿太过张扬的颜色，中秋那天，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穿红衣。”
“她以前也从未来过长安，自然也无从得知我过往喜好，那她为何那般笃定我喜欢红衣呢？”
玉琉璃随手拿起玉行云随手放在桌上的游记，打开后放在桌上，嘴角带笑，眼底却冷如寒冰，所有的惊慌与害怕都深藏其中。
“天外，到底是指传说中的仙人居住的地方，还是……这般呢？”她垂眸看向那本摊开的游记，其中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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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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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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