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问出了她到底做了什么？”
玉行云坐到了书案后，玉琉璃跟着站到他的身后，替他按揉肩膀，又借着内力替他疏散入体的寒气。
她漫不经心道：“应该是又动了他的记忆。”
她记得，之前哪次来着，好像是找白术滴血验亲那天，她激怒了白术，白术说楼明辰迟早把她彻底忘了，还颇为胸有成竹，也便是间接承认了楼明辰第一次失忆是她造成的，且有一就有二，她能再次动手。
东宫守卫森严，楼明辰身边常年跟着暗卫，撇开这些不说，他自身实力也强大，堪称难逢敌手——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藏拙了。
反观白术，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身边唯一的黄连还被废了一只手——今早去看，白术根本没给她治，以这二人的身手，别说靠近楼明辰，东宫都靠近不了。
所以哪怕不用靠近，相隔那么远，她也能对楼明辰做手脚？那肯定有某种媒介，用的什么？头发？衣服？还是血？但为防北鸦细作，别说东宫了，便是他们玉家，这些东西上也很是注意，不敢轻易落入别人手里。
“又？”
“爹，东宫有传有刺客潜入吗？”
二人同时出声，玉琉璃顿了一下，道：“先前楼、太子殿下在白石县失忆，应该也是她做的。”
玉行云对着书案前的空地出神，眼底的心疼几乎漫出来。他闭了闭眼，嗓音如常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东宫很安静，现在更是戒备森严。”
玉琉璃随便点了下头，想起来她爹看不到后，应了一声。
白术是有那缩地千里的符，但以楼明辰他们的警惕，不该毫无反应，所以下毒了？那得多毒才能毒倒楼明辰啊。
“不用捏了，过来坐下罢。”
“爹，我不累。”
玉行云便也没强拉她去坐下，比力气……这一家子估计没人能比得过她。
他静了会儿，十指交叉拱立在胸前，问道：“你去找她都说了些什么？”
玉琉璃拖着调子嗯了一声，道：“先是问了最近会发生什么事，试探她到底是不是未卜先知，很遗憾，不是。”她耸了下肩，不自觉带出些许讽意。
“然后拿楼明辰之前失忆的事诈了她一下，猜出她可能又动了嗯太子殿下的记忆。”玉琉璃顿了一下，咋舌点评道，“太子关乎国祚，她为了点情情爱爱就要把人记忆清空，实在儿戏。”
记忆这种东西，包含的内容杂七杂八，楼明辰是很厉害，但没了这些记忆，那些看过的书，学过的知识还能记住多少？他怕是连哪些人能用，哪些人该拉拢，哪些人该敲打防备都不知道。
玉琉璃身子前探，撑着椅子扶手凑到玉行云面前，皱着鼻子道：“爹，你说是不是？”
玉行云无奈点头，道：“阿璃长大了。”
玉琉璃嘿然一笑，又缩回了后面，脸上笑容消失，空茫茫的像是大雨笼罩下的临仙湖。她垂下眼眸，以掌心贴在玉行云后心上，替他缓解昔日重伤带来的隐痛。
“准备回来时下了雨，我便在她那多留了会儿，顺便问了她如果没能替玉宝珠完成心愿，她会怎样，她说会受到惩罚。”
玉行云怔愣了一瞬，随即目光剧烈颤动，一时分不清眼底的是火光还是水光。
“我看她当时眼里恐惧不似作伪，可能惩罚还挺恐怖。”玉琉璃心底郁气翻滚，想到白术后面还有人，她就免不得担心打了小的出来老的。倏而内力一错，她赶忙敛神，不敢再乱想。
“她身后还有人。”玉行云淡淡补充道。
玉琉璃勉强勾起了嘴角，嗓音带笑问道：“爹还推出了什么？”
玉行云却是半晌没有出声，将她拉到侧边，玉琉璃顺从地半蹲下来，眉眼弯弯，柔软含笑。玉行云双手揣在袖中，温声道：“回去罢，东宫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会和你说的。”蜀南文学
玉琉璃说好。
“阿璃……”
玉琉璃回头看去，却见玉行云脸色十分复杂，剧烈的情绪冲撞在一起，让她下意识退缩了一步。
书案旁亮着灯，冷不丁便会发出“噼啪”一声脆响，在灯罩保护下散发出橘红的暖光，单薄的身影投在墙上，却又是那般坚不可摧。
烛火在吹入的风里摇摆不定，背后的天没怎么亮过，便又暗了下去。她站在明暗交界的地带，被烛火晃了下眼睛，微微一怔，回身将门关，声音清脆地问道：“爹，怎么了？”
“转过来，看着我。”
烛火映在玉行云瞳孔里，熠熠生辉，又流淌着显而易见的心疼。玉琉璃微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挡住了那温和的光芒，却挡不住心底传上来的密密匝匝的刺痛。
“不管出了什么事，爹都在你身边。”
玉琉璃眨动了两下眼睛，才轻轻啊了一声，疑惑道：“爹何出此言？”
“只是……罢了，你回去路上注意路滑。”
玉琉璃顿了一下，扬起了个不比哭好看多少的笑容，道：“爹可别小瞧我。”
门外小杜去送玉琉璃，等到脚步声渐远，一人从里间款款走出。
云鬓高挽，黛眉如画，来人走到灯盏前，将袖子卷起一圈，拿起剪子剪短烛芯，拨弄了一下，让书房内更亮堂了些。玉行云声音沉闷道：“她还是信不过我。”
苏秀婉叹了口气，将剪子放回原位，站在了玉琉璃方才站的位置上，正准备替他按一按肩膀，却听他道：“不用了，方才阿璃替我纾缓过了。”
苏秀婉正欲去坐下，目光下移，微微一愣，蹲下身去捧住他紧握成拳的双手，又叹一声，轻声劝道：“夫君莫太心急了。”
玉行云拧着眉，将布满血迹的手展开，任由苏秀婉擦拭包扎，低声道：“可她是我女儿，我和兰儿、唯一的女儿。”
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苏秀婉眼眶忍不住泛红，对他话里的“唯一”并不作反应，低声道：“但这事，只能让她自己想明白。”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玉宝珠是玉家另一个女儿，除了相似的脸，存疑的生辰，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存疑的女儿，去伤害疼爱了十三年的孩子。
“可她居然、她的心愿居然是……那居然是她的心愿……哈！”玉行云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双手再次攥拳，狠狠砸在书案上。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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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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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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