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主府的大门,她一眼看到了穆府的马车紧挨着她家马车停着,穆如歌坐在车前,毫无形象地晃着小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开,像是一朵鸡冠花。
穆如歌特地正对着大门,看见她后眉毛一扬,冲她招起了手。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玉琉璃看到她嘴唇张合。
“别想跑。”
“……”
平心而论,玉琉璃可以和她打,但不想和她讨论。蜀南文学
但躲不过去,她娘也同意了她宴会后去拜访,玉琉璃抬手揉了揉眉心,冲着她偏了偏头,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动了起来,身后跟着个尾巴。玉琉璃在车内闭目养神,车窗外尘世喧嚣,纷纷扰扰的烟火气透过车帘勾动着她的五感,她只是用耳朵去听,便感到了久违的宁静。
走街串巷小贩的吆喝声,卖艺人的敲锣声,围观人的叫好声……
倏而数道嘤嘤哭泣声混入其中,只听那声音便能想象出是何等美娇娘。
车夫为难的声音传来,说道:“小姐,前面路被堵了。”
“那就绕路。”
“可后面的马车太多,一时也退不了。”
玉琉璃睁开双眼,挑起车帘往后看去,马车延绵到了街尾,前面也堵了两辆马车,一看都是从公主府回去的。
前方那辆马车刚好挡住了她视线,再加上层层人群,也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玉琉璃只听得那哭泣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哀求声,另外还有驱逐叱骂声,似乎是谁家在遣散奴仆。
不,应该是姬妾,哭都能哭得这般婉转如啼,寻常人没这个本事。
玉琉璃左右张望了下,看着有些眼熟,遂问道:“前面是谁家?”
“回小姐,是季仆射府邸。”
季仆射是贤妃的哥哥,也是大皇子的舅舅,膝下三子,长子次子皆为嫡出,次子便是季广逢。
玉琉璃来了些许兴致,钻出车厢,奈何前面那辆马车被挤得斜了过来,又或许是想掉头,她站在横木上也看不到到底怎么回事。
车夫不敢碰她,苦着脸劝道:“小姐,你快下来,站在上面危险。”
玉琉璃不欲和他为难,提着繁复的裙摆跳下了马车,往人群里钻去。
那些百姓被挤得不悦,回头却看到是个天仙般的人物,衣着不俗,气势不凡,心神荡漾,却不敢唐突,纷纷挤让出条足够一人过的道来。玉琉璃含笑道谢,这般挤到了前头去。
只见季府门口围着一群莺莺燕燕,多是一身素,纤细柔弱,最差的也是小家碧玉,且美得各有特色。
有的天真可爱,有的楚楚动人,有的多愁善感……其中一个尤其惹眼,生了张清纯无辜的俏脸,眼下却落了一点小痣,添了几分欲拒还迎的魅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融合,却完全打动不了那赶人的管家和护院。
大略一数,一共二十又一人,其中便包括玉琉璃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妾,就卖身葬父搭上了季广逢的那个,正期期艾艾的给管家塞镯子,却被不耐烦打开,那镯子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是季广逢的小妾,其中有一半是他院中的婢女。可以说,只要是女子,都被季广逢赶了出来,似乎还有他妻子身边的。
按理季广逢只蒙祖荫得了个七品闲职,正妻又育有嫡子,是没资格纳那么多小妾的,但办法总比问题多。律法只规定了能有几个小妾,却没规定能有几个通房,季广逢就比较厉害了,院中的年轻婢女尽数染指。
季广逢的妻子只是个五品官的女儿,人微言轻,完全管不住他,若不是宝贵妃压着,只怕这次被赶出来的还有她。
对这种情况,玉琉璃倒是不意外,毕竟被白术迷了心窍的曾经不止他一个,她听说过太多次这种事,抛妻弃子的都有,只是苦了这些受到牵连,无端被赶出府的女子了。
正妻多是门当户对娶回来的,尚且有娘家可依靠,替她们出头。但那些小妾通房之类,却多是贫苦人家的女儿,磋磨过了最娇嫩的年华,失了清白,被扫地出门,真是哭都没处哭。
那边季府管家面带讥诮,对着那些女子说道:“二公子把你们卖身契给了你们,给了你们够你们用一辈子的银子,还想如何?可莫要贪心不足。”
一着浅蓝衣裙的女子含泪道:“妾身生是二公子的人,死是二公子的鬼。”那女子生得温婉如水,此刻声音却如杜鹃啼血,眼中闪烁着不甘,竟是往门口的柱子上撞去。
管家面色冷厉,一指她,疾言厉色道:“拉住她。”
不等他话音落下,护院们便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在人撞上去之前拉住了她。玉琉璃瞧得分明,其中一人借机揩了把油,那女子面色一青,却不敢吭声。
她不乐意管这种事,就像她现在遇见卖身葬父的,也不会再头脑一热就去当冤大头,若是指出来,指不定那女子还要骂她败坏她清誉呢。
玉琉璃看了会儿,心中觉得悲哀,为季广逢,为他的妻儿,为这些女子,更为那些可能与他们一般遭遇的人。白术如今下落不明,她那喜爱招蜂引蝶,展现自我的性子,也不知现在是否有人家正经历着与季府同样的事。
穆如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面色古怪的道:“我还以为她撞柱子时,你会忍不住出手救她。”
“没人能拦住一个真心想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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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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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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