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闪着金光的女王号三个字,仿佛如催命的符咒,他只想能逃多远逃多远。
疯狂挥手示意众将领:“撤!撤军!”
可惜晚了一步,若他们的人提前发现女王号在风暴中逆流而上,提前警示,还有一线生机。
当女王号完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哪里还能逃?狼都进入羊圈里来了,岂会放过小羊羔!
此时,李凌薇一身衣裳铠甲皆湿透,铠甲跟冷冰的铁片,紧紧地贴在身上,让她的肌肉冷如冰。
可那冰冷的肌肉下面,血管里流淌的鲜血,却是火热的,沸腾的。
所有的龙游军和漠北军也一样,女王号的及时出现,给了他们一个强大的后盾,悬在头顶的刀锋消失。
反而是他们能手握长刀,去收割敌人的性命!
“给我轰!”
李凌薇的喊一声,率先发射震天雷,沈亮看着她炮筒指的方向,一挥手中战旗:“轰!”
几十枚炮弹同时发射,宇文牧仿佛看到了地狱的红莲烈火,不假思索地跳入水中。
他想弃战而逃!
跟庐州一战一样,只要他还活着,就能回京都,再组织一支大军。
李凌薇一个大步从震天雷上跳下来,对沈亮大喊:“放小船,务必将宇文牧擒住!”
河面上只剩下不足三十艘大丰战船,见他们的皇帝跳河逃跑,这些战船有的也想顺流往下方逃,有的则想保护宇文牧,故意往女王号前面挡。
沈亮一边令人放小船去河里搜人,一边下令将这些挡路和逃跑的战船,全部击沉!
他是打惯了海盗的,打海盗讲究的就是能杀死,绝不让他多喘一口气!
像秦姝、洛寒锋或许还会想着多俘虏一些士兵,只轰沉船,不会对士兵下死手。
但沈亮不是,他目光犀利,指挥着战舰上的火炮,专往船身处轰。一船轰沉,船上也没有几个士兵还活着了。
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李凌薇举起望远镜,努力地找洛白和宇文牧的身影。
绝不能让旧事重演。
洛白不能死,宇文牧不能让他逃了!
很快,河面上所有的大丰船,皆被沈亮轰沉,整个河面绵延几十里,全是浮浮沉沉的士兵和战船的残骸。
不光沈亮在搜敌,岸上的洛寒锋和施诚登上小船,入河搜敌。
还有一些活着的大丰将领,抱着一块木板努力往对岸划,只要逃到岸上,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待那炮声彻底停止,天地仿佛瞬间变得寂静,暴雨不知何时也停了。
这个寂静被李凌薇打破,她朝河面焦急地唤喊:“洛白!洛白你在哪里?”
半夏自己跑到女王号那边,让沈亮送一艘小船过来,她知道,王上肯定要亲自去找洛将军的。
季清哲微微一叹,这个时刻,公主最先想找的不是宇文牧的尸体,而是洛将军。
她自己或许还没发现,在她心中,洛将军已经比复仇更重要了。
就在所有人皆替洛将军焦急不安,又担忧宇文牧再次逃脱之时。
突然,宇文牧原先所乘的那艘战船的一块木板下面,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然后如两条灵鱼一样,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跃出水面。
两人皆是一手一把匕首,紧紧地揪住对方的脖子,且身上都有伤,可见已经在水下战斗了好一会。
这两人正是洛白和宇文牧!
原来洛白一直躲在船底,因为在冰水里泡了许久,皮肤变得苍白,但他目光如炬,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销的利剑般耀眼。
而宇文牧,虽然身手也很了得,但他眼神阴戾且明显带着惧意,只想逃,不想与他缠斗。
只听他道:“那个女人朕让给你!让朕走,你胆敢杀朕,不怕大丰百姓骂你是反贼吗?”
洛白霸气一笑:“骂又何妨?待天下一统,百姓皆归夏,谁还会骂!
还有,公主可不是‘那个女人’,她乃大夏女王!”
说完一个肘击,一刀直取宇文牧脖子,小小的木板上,两人根本无法做更多的动作,宇文牧侥幸避过这一招攻击。
转身再次想跳水逃走,跃出水面他才发现,自己的船竟然没有一艘完好的!自己的将领,也没有一个能来帮他的。
他再一次,被打的全军覆没,孤立无援!
他恶狠狠地看向李凌薇的方向,只见李凌薇正登上一艘小船,欣喜地朝这边挥手:
“洛白且等片刻,本王来助你!”
说完她接过秦姝递的火铳,对半夏道:“快划!到了射程范围内,本王要亲手杀了宇文牧!”
许是知晓她要亲自复仇的决心,所以洛白才一直是缠斗着不让宇文牧走脱,而不是直接下杀手。
可在这时,宇文牧看着李凌薇,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贱人!当初真该杀了她!”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洛白,他目眦尽裂,将手中的匕首挽了个刀花,匕首刀刃朝下,一拳击上宇文牧的太阳穴。
宇文牧扭身一躲,正中洛白之计,那一刀瞄准的是他的手腕。
一刀刺过,挑断了他的右手筋,手中握着的刀应声落地,宇文牧左手抱着手腕惨叫起来。
洛白再一次道:“别用你那狗嘴说公主!”
说完又一刀划过,这一次是他的右脚筋,宇文牧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待李凌薇的小船,和沈亮的大船皆行到两人面前的时候。
洛白直接揪着他的两只手扳到背后,将他的身躯对向李凌薇:
“公主,你可以为正德帝,为大夏枉死的百姓和将士,复仇了!”
李凌薇缓缓抬起火铳,扛到肩上,瞄准宇文牧。
宇文牧彻底绝望了,死亡的阴影之下,让他丝毫没有皇帝的威严,如小丑一般,表情扭曲,满口哀求。
“我后悔了凌薇,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杀正德帝,我不该引鞑子入关,我不该辜负你。
我错了凌薇,你饶我一次,不要杀我!
你想想我们的过去,我曾经保护过你,救过你,你忘了吗?”
李凌薇冷笑一声:“本王没忘,到是你,恐怕没记全,孙柔的人都招了,本王之前涉险之事,皆是你故意为之!”
宇文牧眼神慌乱不已,似是陷入癫狂,反复喊道:
“凌薇我知道错了,你别杀我!大丰我送给你,只要你别杀我,我让大丰的武将全部投降……”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砰”的一声响,然后就觉心脏巨痛,那股痛,远超手腕和脚后筋断裂的痛。
接着就是全身发冷,从心脏处往四脚发凉,这股冷意也比在河里浸泡要冷很多。
他想接着求饶,可一张嘴,竟然吐出大口的血沫子。
然后才意识到,刚才李凌薇开枪了。
他缓缓低头,只见胸口溢出大片大片的血迹……
他的四肢开始发沉,洛白手一松,他跌趴在船木上,死不瞑目,直直地盯着李凌薇。
双唇微动着,像是在问:“为什么?”
李凌薇收回火铳,没有再补一枪,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犯的错,本王不原谅。
求饶的话,跟阎王说去吧!
本王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就是送你去见阎王!”
洛白蹲下替他闭上眼,然后沈亮让人将他的尸体运到女王号上,打到大丰京都,他的尸体还有别的用。
沈亮欲拉洛白上女王号,洛白却拒绝,而是再次跳进河里,直接游到李凌薇的小船旁边。
“公主,恭喜你的仇得报!”
李凌薇伸手摸摸他湿漉漉,冷冰冰的头发,只觉心里空空的,什么情绪也没有。
甚至还有些麻木,看着满河飘起的尸体,有大丰军,有漠北军,也有龙游军。
三种战旗交织地落在河面上,各种沉船的碎片,鱼油烧过的焦痕……
这一刻,河面脏污的像一个巨的的垃圾池。
半夏伸浆拉洛白上船,三人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小船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半晌,李凌薇犹觉不敢置信地问:“他真的死了吗?”
“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那火铳的能力我不清楚,为防他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我又补了一刀。”
李凌薇被他逗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抬头,恰逢此时,乌云散开,拨云见日,一轮不那么明亮的太阳,出现在天空上。
给河面洒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结束了!天下,彻底将再无战争。”
洛白行个军礼:“洛白永远愿意替公主征战四方。”
李凌薇轻轻地点头:“好!我运筹帷幄,你征战四方,我们一起为汉人,打造一个铁桶江山。”
三人都没发觉,不远处的女王号上,季清哲和沈亮皆举着火铳,瞄准洛白。
直待看到他行军礼,且半夏将小船划向女王号,季清哲才令放下武器。
沈亮有些不解地道:“洛将军虽然身份特殊,但他杀了宇文牧是事实,之前又替王上挡大丰战船的攻击。
并且两人还有十数年的情谊,他不会伤害王上的。”
季清哲面容冷竣:“权力面前,谁都不可信!他杀宇文牧,可以说是为自己,他保护王上,也可能是迷惑龙游军。
此人能在大丰两年,却不跟王上表露身份,一直暗中行事,可见其心思之深沉,王上重情,不会设防,我们就不得不防。
这样好了,接下来夺取大丰京都之战,以让他休养为由,不许他前去,亦不可用漠北军。
就由你我二人,迅速夺城,将不服者斩杀,尽快一统天下,让女王登基称帝。”
沈亮看一眼远处打扫战场和秦姝和洛寒锋:“这两位将军也不去吗?”
季清哲沉思一息后道:“他们受洛将军大恩,为防横生枝结,都不要带了,就用你的兵马。”
沈亮看一眼季清哲,幸好你说用我的兵马,你若说用你的兵马,老夫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吃洛将军的醋,吃到想造反了?
当季清哲和沈亮来跟李凌薇请示接下来的行动时,她和洛白都已换了湿衣裳,正捧着女王号上特有的奶茶,喝着取暖。
季清哲看两人相对坐在炭盆前,身上披着同样的毯子,抱着同样的杯子,有说有笑地聊着。
不禁心头泛起一股酸涩,公主在他面前,从未这么放松过……
待季清哲说完自己的打算,李凌薇先是不解:“何不等漠北军重整之后,同去带路?”
她看一眼洛白道:“洛将军对大丰局势掌握的极清楚,由他同去,当省不少精力。”
季清哲扫一眼洛白后道:“洛将军手刃宇文牧,待此战传开,他回大丰只怕会受人指点。
再说,洛将军也受了伤,不如在船上养伤,接下来的行动就交给臣和沈将军。”
李凌薇眉一皱,季清哲说话从来都是话里有话,她还没来得急脊深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听洛白笑道:“我杀了宇文牧,已取得头功。这战功也不能光由我一人独霸,接下来的行动,末将就不参与了。
这女王号早有耳闻,今日才得见,船上的新武器新装备,洛白也很感兴趣。
王上,不如我们在船上等季相和沈将军凯旋而归,这段时间,您再教洛白一些新东西。”
李凌薇看看季清哲,看看洛白,这两人一直未曾单独说过话,为何在谁去打大丰京都这件事上,这么有默契?
并且:“宇文牧是本王杀的!为何说是洛将军杀的?”
“王上有所不知,仵作鉴定,胸口中枪时宇文牧还有呼吸,是脖子上的那一刀,结束了他的命。”
李凌薇也未多思,反正人是死了,先中枪又挨刀,死这么惨不是更好!
只是洛白,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季清哲。
季相依旧对他的意见很大啊!
不许他去攻京都,为防他趁机登基为帝,这一点他很能理解。
其实就算季清哲不提,他也不会去,他有许多许多话要跟公主说,夺京都的事,随便去个武将就行了!
宇文牧一死,大丰军的主力全灭,他的漠北军不回去,大丰根本就没有一支像样的军队,拿什么跟有震天雷和旋风炮的大夏斗?
还有就是,季清哲坐实他杀宇文牧之事。
传扬出去,便是弑君杀弟,他再想利用大丰亲王的身份做什么事,大丰人是不会追随他的。
季清哲防他,他还要防着季清哲呢!
谁知道这个聪明绝顶的季相,在他跟王上当众互表心迹之后,会不会黑化?
看向沈亮道:“沈将军,我观龙游军皆久征苦战,此去京都怕是体力不支。
这份大功,就由你们台州军领去吧!”
沈亮很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起来,即笑自己平白得了一份天大的战功,又笑季相和洛将军的互相猜忌。
不过,有这两个绝顶聪明人,何愁我大夏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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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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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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