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才猛然惊醒,看向傅成书凑得极近的脸,仿佛只要我稍稍一转头,嘴唇就会碰到傅成书的面颊。
这情况吓得我连忙垂下头,开口道:“奴婢知错了。”
好在傅成书也没有多虑,只是将方才我没有听见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若是晋王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了,最好是能让晋王对你放松警惕,若是他能相信你几分是最好的。不过这些都是在你能保住性命的前提下,但凡晋王威胁到了你的性命,不管他问什么你都说,或者一股脑推到本宫身上都无所谓。你要记住,这江府的事情和你本就没有关系,你不必冒着生死的风险,去做这种无济于事的事情。”
我心中有些犹豫,不太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他方才明明说我现在是站在江家那边的人,现在却又急着将我摘出去,这是为何?
傅成书见到我这个模样,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开口道:“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听明白了吗?”
那墨似的眸子仿佛揉碎了一池的星子散落在里面,让人心甘情愿的就沉沦其中,甚至无意识的被它蛊惑。
我沉吸一口气,强行收回心中的思绪,道:“奴婢明白了。”
太子此时才满意了似的,坐回太师椅上,手里捏起一杯已经放凉的茶水:“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如此,我才离开永晖宫。
前脚祈声刚走,后脚傅成书就叫来人泡一壶茶水在书房中备着。
可是太子殿下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喝茶吗?尤其是热的,基本上都没有见太子殿下碰过,若是放凉了的话,兴许他还会尝两口,不过都是小口小口的抿。太子殿下惧苦这件事,在整个永晖宫都不算是秘密。
小宫女心觉奇怪,趁着傅成书不注意,瞧瞧的往书房里看了一眼。
里面并没有什么客人。
这就奇怪了,那太子殿下要实现泡好茶干嘛?
小宫女虽然心中揣测着傅成书的心思,但是依旧没敢问出口到底是为什么,于是只能心事重重的揣着茶壶去了小厨房。
太子殿下是一个念旧的人,不太喜欢往自己的宫中招揽新的宫人。所以现在在永晖宫中的下人,基本上都是看着太子从小长到大的,直到那些宫女都老了,有的甚至因为生病死掉。人烟稀少的永晖宫才决定弄一些新的宫女进来。
这个现在烹茶的小宫女就是其中的一个,不过她在永晖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她一边摇扇子生着火,一边伸出一只手来,数自己到这里的年头,算来也大概有三年多了。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正如她刚入永晖宫的时候一样,自己仍然是资历最低的下人,这三年来,永晖宫压根一个下人都没有多。
也真是奇怪。
太子殿下分明就是一个吃不得苦的人,身为一国之太子,却让自己过的这般清贫,像是将不能吃在口中的苦,都换了另一种方式反馈到身上似的。
看着窗枢外头凄清寂寥的永晖宫,那里只有两株弱小的树苗还在风中坚持这。不过,看那模样,估摸着用不了两天就会彻底死了。
小丫鬟被这股凄凉的感觉弄得连忙搓搓手,又拿起扇子来,等着面前的水烧沸。
沏好一壶茶之后,便匆匆忙忙送去了太子殿下的书房之中。
这边茶壶才刚刚放下,紫砂壶和木桌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小宫女听见书房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扭头看去,一个俊美非常的男子正推门进来,手中折扇一展,唰一下,挡住了他的半边脸。
小宫女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垂下头,但又实在是没有认出面前的男子是谁,于是只能福了福身子,开口道:“奴婢先行告退。”
傅成书连头都没有太,只是将壶中茶水倒在瓷盏里,闻言“嗯”了一声。
晋王笑着走上前来,意有所指的看向方才向外走去的小宫女,开口道:“本王没有打扰了殿下的好事吧。”
将茶盏递到晋王面前,傅成书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而后笑笑,开口道:“皇叔多虑了。”
晋王便毫不客气的坐在傅成书面前,端起瓷盏细细品了一口,从口中吐出一口茶沫来,道:“这东西忒苦了,本王和不习惯,不过还是得多谢太子殿下了。”
“那便叫下人再来换一壶吧。”说着,傅成书便要招手叫来下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晋王按住了腕子,开口道:“你皇叔我倒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一些茶水而已,就不用再麻烦她们了,本王喝这个就行。”
傅成书闻言收回了手。
顿了顿,才开口道:“皇叔久居封地,一年到头也回不到京都一次,当下住着可还习惯?”
“习惯当然习惯。”晋王又非常没有形象的从傅成书的桌案上拿点心吃,说话的时候口中像含了一块大馒头,呜呜囔囔的叫人听不真切,“本王来的时候还没有用膳,殿下不会心疼这几块糕点吧。”
傅成书道:“请便。”
知道他将口中的东西都咽下去,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热茶的时候,才开口道:“这里本来是就本王的家,本王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还有什么住不习惯的。”
是啊,是今上一意孤行,将他从家中赶出去的,一赶还赶了那么远,说心中没有怨气一定是假的。
傅成书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人。
所以晋王此次回京的目的,是为了重新夺回自己的家吗?
他试探性的开口道:“既然想家的话,在京中多住几日也无妨。”
两人虽然只是面对面的喝茶吃点心,但是周身迸发出来的气质,却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心平气和,背地里的两股势力正在你来我往的斗法。
不过这一局,明显是晋王稍稍胜了一些。
傅成书的身子紧绷着,似乎只要晋王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就会直接从袖口中拿出刀子,直接将晋王的性命了结似的。可是晋王这边就显得安逸了不少,甚至还游刃有余的吃了一盘点心,喝了两盅苦茶。
傅诚钰听到傅成书的话忽然抬眼,看着他笑了起来。
“殿下不必紧张,本王回京只是想接一位女子离开,并没有旁的意图。”
“哦?”傅成书道,“倒没有想到,皇叔在京中已有了中意人。只是想要一个人的话,皇叔大可去求求父皇,父皇那般喜爱皇叔,定然能为你寻来那女子。”
晋王闻言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若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目光缓缓转向傅成书,那双桃花眼中盛着细碎的光芒,只是那些光亮就像是天上的流星一样,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
“你可曾听说过本王年轻时与张若菱的事?”
张若菱就是张贤妃,傅成书早就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但现在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摇摇头:“倒是没有听说过皇叔与那张贤妃有什么交集。”
晋王长叹一声,言简意赅道:“总而言之,本王年轻的时候救过她一命,而后因为那件事,我们二人双双病倒,在半年之后才见了第二面。我们情投意合,是一见钟情……”
说到这儿的时候晋王忽然顿了顿,将中间的不少事情都含糊过去了,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我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却是她和皇兄,也就是你父皇的婚宴上。”
傅成书眉头紧蹙,故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样,喃喃道:“怎会如此……”
“是啊……”话音一转,晋王开口道,“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皇兄,是那张丞相当时站了皇兄的队,交换的筹码就是若菱……”
傅成书恍然大悟:“所以皇叔此次回京,只是为了将张贤妃带走?”
“差不错。”晋王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人,开口道,“顺手处理掉一些小鱼小虾,为皇兄巩固一下江山社稷。”
“皇叔有心了。”
晋王又换了一个姿势,原本稳稳当当坐在傅成书面前的姿势,变成了半趴在桌上,他笑了笑,开口道:“殿下不必紧张,本王今日前来是想找殿下合作。”
“合作?”
傅成书将这两个字在口中重复了一遍,开口道:“皇叔是想让本宫帮你将张贤妃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宫外?”
晋王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头来:“用一个人,换一个人,对你我来说都不算是亏。”
傅成书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脑中是真的疑惑了,于是他开口问道:“哦?恕侄儿愚钝,倒是没有想到这换给侄儿的人是谁。”
“祈声。”晋王补充道,“本王看你对那丫头倒是有点意思,虽然她这县令庶女的身份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但是做一个夫人也不是不可以。祈声长得也不错,听说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好。”
晋王怎么会知道祈声是县令庶女?
傅成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祈声出事了,他眼神有一瞬间的惊慌,但在瞬间就恢复了一片平静。
因为傅成书可以确信,祈声就算是被晋王打死,也不会透露出自己的秘密分毫。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晋王自己派人去查的,他早就盯上了祈声这是为什么?难道他早就有了想将祈声收入麾下的心思?
傅成书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只叹了口气笑道:“那皇叔还真就是误会本宫了。那祈声和江璃的关系好些,毕竟是一家的妹妹,托本宫照拂一个宫女还是本宫还是办得到的。所以也就对那祈声有了几分照拂,并不是皇叔想的那个样子。”
“哦,这样啊……”晋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哽在嗓子里的话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叹息,“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端起面前的凉茶放置唇边抿了一口,傅成书道:“这有什么可惜的。”
然而另一只放在桌下的手早已经攥紧了拳头,连骨节都隐隐的泛着青色。忽然想到秋湛和祈声腰间的那一对香囊,傅成书才彻底送开了这一口气,道:“男女之事本宫并不在意,到时候听母妃的安排就好。只是最近朝堂之中传出了一些风声,皇叔可知晓这件事情?”
“哦?”晋王道,“本王一向都在后宫缩着,真正上朝的次数倒是真的没有几次,那边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事现在在整个京都城都掀起了轩然大波,皇叔不可能不知晓。”
晋王啧了一声,敲打一下自己的头,开口道:“瞧本王这脑子,年纪大了就是不太好用,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先前本来还想着去宫外探望一下江丞相的。毕竟年纪大了,有些小痛小病也是正常的,相信不日之后就可以回到朝堂了。”
“是吗?”傅成书垂头,眼眸中迸发出一抹寒光。
“难不成殿下怀疑这件事情是本王做的?”晋王忽然大笑了起来,整整一刻钟之后才停下来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我说我的好殿下啊!本王一个在边境呆了整整十余年的王爷,能有什么本事敢动江府的人啊,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本王也不敢啊!”
话毕,晋王收起这副模样,正了正色开口道:“不过,本王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早就想让江府没落了。至于这个人嘛……本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这人与殿下非常的亲近。”
晋王感慨道:“放眼整个顺国,恐怕只有那个人才能晃动诺大江家的根基。”
傅成书对上晋王的目光。
皇帝有意铲除江家的事情他不是不知晓,只是前几次的时候都有江贵妃和江丞相在皇帝跟前撑着,才不至于让江家垮的那般快。可是这次却和皇帝之前的怀柔战术完全不同,他们这次的行动变得更加果断,完全不符合父皇那优柔寡断的性格。
所以傅成书才怀疑这件事情是晋王做的。
让江府瞬间从高处跌落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除了那些知情人士意外,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暗中似乎有另一股势力正在汹涌澎湃的朝皇宫中涌来,只是他们过于隐秘,像是在黑暗中行动的蝙蝠,又像是于地下流动的暗河,让人寻觅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傅成书能感知到这只暗流的存在,但是却怎么也寻不到他们的踪影。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感知是错的,这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直到他这位神出鬼没的皇叔忽然出现在京都城中,傅成书才笃定了这个想法。
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只是对方藏的太深太严谨。
默了默,傅成书道:“这件事,若是说到头来,还是要从秋将军之女出事的时候开始说起,大理寺那边给出的结果也实在是含糊,不过若是得了皇叔口中那人的授意,倒也是成了情有可原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傅成书一直抬眼看着对面的人,想要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有用的讯息。蜀南文学
然而晋王依旧气定神闲的捧着自己的茶杯,并没有什么旁的不对劲的地方。
“本王已经许久没有入京了,现在倒是不知道大理寺卿是谁了。”他瞧了瞧自己的额角,像是极其努力的想了许久,才开口道,“本王记得当时的大理寺卿还是松义,他可是先皇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当真是不错的,若是这案子能交给他办,指不定还真不是这个结果。”
傅成书道:“大理寺卿啊,现在倒还是松义。只不过他现在也老了,总爱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将这案子办成现在这个样子。”
晋王似乎有些急了,手指不断在桌上敲打着,眉头紧蹙,似乎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他开门见山的说:“殿下,本王也不想跟你扯那么远了,你就说能不能帮本王办成这件事吧。”
他伸出一根手指来,在傅成书面前晃了晃:“一个若菱换一整个江家的繁华,殿下觉得如何?”
傅成书眸中一颤,只在瞬间便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于是像模像样的端起茶杯和晋王碰了一下,开口道:“既然皇叔都这般说了,那本宫再拒绝也说不过去了,这件事本宫便应了吧。”
“既然这样的话……”晋王捂着肚子站起来,面色有些不善,“本王便先行离开了,这肚子实在是不舒服……”
傅成书看了看桌上已经被席卷一空的糕点,后知后觉的开口道:“这点心……好像上个月就在这里放着了。”
晋王闻声,脸色更加不好了,匆匆忙忙离开了永晖宫。
傅成书就立在窗枢里望着晋王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方才晋王答应自己,他能已一己之力让江府拜托现在的困境。这般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委托自己将张贤妃弄出宫去。方才的那些谈话,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相互试探罢了,不过……试探出来的东西到底是真还是假,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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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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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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