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乌黑笔直的头发,如今像是枯死的藤条,发出一种说不清是灰还是白的颜色,紧紧贴在头皮上。曾经处处透着精明能干的大眼睛,如今却只能半眯着,厚厚的眼袋,像是一个布袋,随时准备转下掉落下来的眼球。
“你,怎么这样了?”审讯室内,平安有些惊讶的说,“虽说是谋杀,但考虑到你的认罪态度和对警方提供的信息——死罪肯定不会,顶多死缓——我手边有些不错的律师——哦,能给你想办法争取个有期徒刑。”
平安的话,透着一股凄凉。
“不用了,我挺好的,呵呵,我人被抓了,但是我的财富还在,给我奔走的律师都是全国最好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廖原说,“难得见到老熟人,听高警官说,你带着美人出去玩了?可惬意?”
“嗨,什么惬意,差点没死在高小飞的祖坟里。”平安像是说笑话的对廖原说,“也不知道你那个丫头是怎么教出来的,一肚子歪点子,有胆有识!对了,这一次啊,我家苏糖也被我放纵了一会,这姐俩在漫山遍野间,斗了个旗鼓相当,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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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必须的,我那丫头,小小的就跟着我走南闯北四处谈判,见人三面,必知其秉性;话过五圈,必知其所思;十岁上就能和我搭档,陪客户在麻将桌上斗心眼,该赢该输,手段拿捏着比我精准——不少老板,都是冲着那丫头才和我签的合同.......”
没有一个母亲不喜欢说自家孩子好的,夸起来就没有个停的意思。廖原越说越开心,凌乱的余角纹竟然被她笑成了一条条音符,在冷冰冰的房子里,伴着笑声,奏着愉快。
“我家苏糖也不差啊,靠着一个小首饰,单枪匹马愣是调查出了一大堆有用的东西,又孤身入川蜀,运筹于千里之外,指挥当地警方上演了迷幻阵,把你家姑娘骗的团团转,最后差一点就给抓住了。”平安也不敢示弱,夸起自家孩子,连肚子里的三两衬底的成语都用上了。
“虽说苏糖那丫头这次干得不错,但是啊,回了河川,我还是揪着她,找了个由头,用小木棍子狠狠揍了二十下,嘿,手都打肿了,哭声把保安都招来了。”平安想着昨夜的教训,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为啥,孩子既然做对了,就要鼓励,要夸奖!我家娇子办事,我只看结果,只要有利,其他都无关大雅.....”廖原对平安不分青红皂白的揍孩子,表达了不解。
“要打的,就算是拯救了地球,我也要打!”平安毫不客气的说,“因为她做错了,就算结果是好的,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你看看,欺骗大人、私自出门、还认识了三个社会人,你说该不该打?”平安像是商量,又像是反问。
原本和谐的聊天,突然安静了下来。廖原看着平安,目光从呆滞,再到不甘,直到最后的释然。
“该!该打!该狠狠的打!”廖原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语气坚定的说。
“你出不去,杨杰自身不保,你要让我帮你打,那就得告诉我该怎么打!”平安终于收起了聊天的样子,开始谈起了正题。
“现在什么情况?她,还不满足吗?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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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曾经干练的廖原又回来了。
“比你想的要遭,不是我无能,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你对我隐瞒了不该隐瞒的东西。”看到熟悉的廖原又回来了,平安也不再客气。
“已经到了哪一步?”廖原答非所问。
“差不多吧,从水城回来,杨娇就找不到了,我猜有可能被人控制住了。”平安说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些猜测的说,“控制她的,我猜测是你们家的那个老管家。”
“果然还是要开始了吗?”廖原无奈的笑了笑。
“说吧,都到了这一步了,你们廖家老的老、大的大、小的小,轮番利用我,我也不计较了,我现在就想要个真相,帮你把女儿救出来,那孩子走错了路,但罪不至死!”平安说。
“你,都知道了?”廖原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先是小的,拿苏糖当跳板,逼我出来多管闲事;然后你和杨杰这对大的,不早不晚,专门等我上门住在高小飞家时出去杀人,我说,为了引我入局,你还把之前已经杀过一次的人再杀一次?最后,到老的了,又指望拿我当剑,逼你们夫妇停止收权,好嘛,一见面就问我要见面礼.......”平安不耐烦的说,“我上辈子欠你们廖家的了,一波一波的被利用,没完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美女,还被你最后利用了一下,差点把命丢在外面......”
“平安,对不起,是我们家欠你的,你不要这样好心,我们也没有办法,你其实能躲开的,不是吗?”廖原打断了平安的话。
“说吧,反正到了最后关头了,再被你利用一下也没啥。”平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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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那孩子的一双眼睛,总觉得像是个什么人,穿越过来帮我的。”廖原一声叹息。
廖家世代经商,到了廖援朝这一代,赶上了好时候,靠着煤矿发家,拿着风电项目,没少挣国家的扶持资金。虽说自家的生意不错,但廖援朝四十五岁那一年,突然患上了一种罕见的怪病,身体的内脏器官全部开始不断的衰弱。为了治病,廖援朝走访了全球所有的顶级医院,但是因为他的病是因为基因问题造成的,当前的医疗技术,根本治不了,除非——
“器官移植!对,心、肝、脾、肾、肺,全部移植!用这样的方式来延长生命。”廖原说,“二十年前,父亲花费巨资,从国外找到了一个配型合适的人,用一百万人民币和将这个人的妻女移民到中国为代价,心甘情愿的把器官全部移植给了我父亲,事实上,即便配型成功,但是我父亲在手术台上,依然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死去,好在那一次,经过三天三夜的手术,他活过来了。”
重新活过来的廖援朝,感受到了健康身体带来的美好,但也同时知道了身上的那些移植来的器官,最多只有二十年的寿命。廖援朝贪婪的想要活下去,出院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新的器官,为此,他先找到了杨杰。
二十年前,出身贫困家庭的杨杰,才刚刚研究生毕业。拥有力学硕士学位的他,信心满满的考取了当时正值上升期的风电集团。当时,正满世界帮廖援朝找器官的廖家老管家,无意从公司新入职员工的体检报告中,发现杨杰与廖援朝的身体配型率相当的高,虽然没有达到让人最满意的百分之九十,但关键时刻也可以拿来救命。
就这样,抱着有备无患的态度,老管家将杨杰引荐给了廖援朝。第一眼看到杨杰,廖援朝就生出了喜欢的念头,的确,他喜欢这个小伙子,年轻而不狂妄,整个人还充满了活力,如果他没有生病的话,也许会大大的重用,可这个小伙子,却很可能是他二十年后的“命根子”,所以他不仅要重用,还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把他拴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父亲用最卑微的语气,求我嫁给杨杰,即便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性取向,可他不管,他只要我嫁给杨杰,让杨杰融入到我们的家族中,这样,他的命根子就再也跑不了。”廖原说,杨杰年轻气盛,长相俊美,说实话,嫁给他不亏,但是自己爱的不是男人,最关键的是,也许二十年的夫妻后,她可能还会亲手把他送上断命的手术台,这难道不是人生最悲惨的事情吗?
当时同样年轻的廖原,最终没有经受住父亲贪婪的要求,成功嫁给了杨杰。然而,就在成婚的洞房花烛夜里,廖原面对满是期待的杨杰,最终说了实话。
“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就是他,杨杰,我的爱人,哦不,我的亲人。”廖原说,杨杰知道一切后,出奇的冷静,不但没有责备她,还安慰她,说既然成了夫妻,那这些见不得人的事,那就以后一起面对。
那一夜,洞房中的小夫妻没有恩爱,只有长期的设计和规划,他们俩一致绝对,那就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再找一个比杨杰更好的供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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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就在他俩成婚的一年后,早被廖原收买的医院护士,突然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们最近收治的一个小女孩,与廖援朝的匹配值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四,这意味着廖援朝一旦使用上这个小女孩的器官,手术成活率将大大提升,而且还可以一直使用到自然死亡。
得到这个好消息的廖原,简直喜出望外,为了父亲,为了丈夫,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小女孩。于是,就有了上门抢人和开诚布公谈判的戏码。
“我心里清楚,常锁那样的人,八成会把女儿留给我们,因为他也知道,我们能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廖原说,“就算当时常锁把孩子带走了,那既然知道了常锁这条线,那总有办法再把孩子抢过来。”
就这样,廖原带着孩子和医院检查的结果,去见了她的父亲。廖援朝对女儿送来的礼物感到非常满意。杨杰虽然也可以,但是二十年后还不知道他的身体好不好,可眼下的小女娃娃,却是最好的“命根子”,只要等到成年,最健康、最安全的器官,就是自己再一次重生的保障。
心怀鬼胎下,廖家人对小女孩表现出了极度的恩宠,廖援朝甚至公开表示,要等自己的外孙女十八岁后,赠送股份。
就在廖原设计收养女孩的时间里,杨杰正巧在外出差,等他回到家时,看到家里多了一个女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妻子的意思。于是,本答应廖原一起找配体的杨杰,却爆发了,与廖原进行了一场争吵。
“杨杰其实是个好人,他压根不同意我的做法,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可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廖原说,“杨杰但是说我,时间会改变一切,可我却误会是他暗示我父亲会活不到再一次配型,就这样,我们的争吵持续了一年。”
时间,是最可怕的敌人。
一年来,杨杰从最初对小女孩的不闻不问,到最后,竟然产生了感情,他是真的把那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笑吗,我们爱上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别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长大,我却希望我可怜的小娇子永远不要长大。”廖原痛哭到,“可是那一天还是来了!风电小区建设的初衷,就是为了让我父亲有一个进行手术和疗养的地方,我看着他安排我们住进小区,看着他指挥自己的心腹水钢和王幻安不分昼夜的看紧娇子,看着那个叫做方鑫的医生,准备打着为我做手术的幌子,在小区内置办了整套标准化的手术室,我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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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发现了女儿的变化,廖援朝开始警告女儿不要做傻事。而去年冬天开始,廖援朝的身体突然恶化,他急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可是娇子还没有长到时机最好的十八岁,这让廖援朝迟迟不敢下决心去做,只能靠药物艰难的维持着。
“父亲的坚持,让我和杨杰起了杀心!”廖原说,“是的,我养了一个孩子十几年,然后看着她去送死?不可能,我做不到,我爱她,杨杰爱她,她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怎么可能再看着她去送死。”廖原说,她和杨杰商议,准备反抗,杨杰的意思,是彻底夺走廖援朝的权利,然后把老人送进医院,合理合法的进行治疗,但是他俩的计划,被自己的情人王幻安发现了。
“我低估了王幻安对我父亲的忠诚,她爱我,希望我早日从那个毫无温暖的家庭中出来,与她厮守,可是,可是家庭啊,家庭怎么能只有爱情呢?家庭到了最后,不是全都是亲情吗?杨杰,娇子,他们不仅是我的老公和女儿,还是我的亲人那!”廖原说,“我尝试杀了王幻安,但是那一次,我失手了,因为我怕,我没有杀过人。”
原来,偷窥者第一次发现的杀人,并不是刻意安排的戏码,而是廖原第一次杀人失败后的场景。
昔日的情人要杀了自己,王幻安也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可即便如此,她却错误的以为,既然廖原没有狠下心杀自己,那就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她没有报警,也没有汇报给廖援朝,而是隐瞒了这一切。
“第一次杀人未果不说,还发现小区里竟然有偷窥狂,后来发现,来调查这些事的,竟然是你,平安!”廖原说,“发现你竟然来调查偷窥事件后,我一度害怕自己隐藏的秘密会被你发现,但是杨杰却说,你的出现,也许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好事?”平安听到这里,也有些疑惑。
“是啊,因为某个了解你的人曾经说过,平安那小子,其实没有什么破案的天赋,能破了那些案子,全靠一股子韧劲,只要被他咬住了尾巴,就算头破血流也不会松口。”廖原说,“当时的情形已经十分不妙,我父亲已经开始让方鑫准备手术用的药物,可要是关键时刻,你能出来插一脚,那以我父亲的胆子,未必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手术。”
的确,平安的误打误撞,让廖援朝生出了忌惮之心,于是不得不暂缓放弃了手术。而为了延迟廖援朝的贪念,也为了让平安重视起这件事,廖原夫妇乘着平安夜宿高小飞家,趁着小区监控设备不全的情况下,连夜杀了方鑫和王幻安。
而就在在那一夜,本当成摇钱树的偷窥买卖,因为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王幻安甚至已经暴露在警方面前,廖援朝怕横生枝节,被平安从偷窥分子哪里得到进一步的情报,所以对水钢下了死命令,四个偷窥者,全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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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那一夜,杀人夜!
方鑫和王幻安的死,让廖援朝清楚了女儿态度,也是从那一夜起,他们父女之间的情谊,彻底消失。
越怕死的人,越想活着。廖援朝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的求生欲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病态。
廖原知道父亲的厉害,在成功挽救了娇子后,一手准备与丈夫还有后来的战斗、彭友等人,组成联盟,夺权起义!一手准备将娇子送出国,只要找不到人,廖援朝就没有办法了。
可是,常锁的出现,让廖原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我父亲出招了,他找来常锁,诬陷我和杨杰担心娇子长大继承股份后会夺权,会不择手段打压娇子,还顺理成章的达成了同盟,我和杨杰,几次三番对娇子又是发誓又是表白,可这丫头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有心想要说明真相,可却害怕那样会真正失去这个女儿。”廖原说,“为了躲避廖援朝的魔爪,我和杨杰只能出此下策,逼着她出国留学,给她注射扰乱身体健康的过敏药,甚至雇人对她下手,吓唬她,让她暂时听我们的!”
就这样,廖原用尽手段,暂时降服住了娇子,杨杰那边也顺利夺权,大势已去的廖援朝派老管家前来讲和,廖原终于放了心,对娇子的监管也放松了不少。那段时间,一家人似乎又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柯先生竟然与娇子取得了联系,用心理学的手段,逼迫平安提早揭开风电小区杀人案。廖原自知迟早会被警察抓,就将常锁的底细交给了平安,希望平安能一查到底,将廖家的这些肮脏事全部揭开。
“说实话,为了女儿,我得罪了老爸,杀了人,犯了法,我已经麻木了,也尽力了,杨姣要是还是执迷不悟,我也没有办法了。”廖原说,“人们都说,为母则刚,我都这样了,也不枉她喊了我十几年妈妈,我累了,心也死了,随她吧。平安啊,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杨杰那边,如果有机会,也劝劝他,别折腾了。”
原来,该死的案子背后,竟然藏着如此悲凉的一个故事。杨姣为了财富,践踏亲情,忤逆不论,谁知竟然是别人口中的羔羊。
“童话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再利用一下,你放心,我会把剩下的事情做完。”平安说完,又看了看老态尽生的廖原说,“努力活下去啊,二十年后,也许你和杨杰还可以再手牵手来找我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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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是个好人,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事,你看有没有用。”廖原说,杨杰在调查廖援朝的财务情况时,发现这位老家伙,竟然投资了一个生物实验室,八成有怪。
作别廖原,平安没有坐车,安静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眼下的案子,该有一个结局了,坏人终究要被绳之以法,久未谋面的柯先生,也该过过招了。
“你打算就这样走回去吗?”平安的身后,高小飞把脑袋探出窗户,不满的说。
“我在想,昨晚上把苏糖揍了一顿,嗯,没打脸,孩子大了,要脸面呢,打的是手,我下了死力气,估计打疼了。”平安边做边说,“今天早上,人家起来,对我摔了好几个白眼,哼哼声里还带着哭腔,你说晚上回去,这件事就该了了吧?我要不要买点好吃的安慰安慰?”
“那丫头这次确实过分了,要我说,平时都是你惯得,该收拾就收拾,还反了她了,怎么着,收养来的就不是亲的了?正大光明的拾掇她,让她体会体会家庭的温暖,好事!”高小飞没心没肺的安慰着。
“嗯,嗯!你说得对!”平安点了点头,可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哎,上车啊,又想些什么呢?”高小飞着急了。
“我在想,要不要做个局,赌一把!”平安继续头也不回的说,“这个破案子,搞得人心情都压抑了,得赶紧了了呢!”
“随你,你看着办,我配合你就好。”高小飞说,“赶紧弄完,我下个月要结婚了,还有啊,这次不要玩悬的,我可不想跟着你受伤,对了,你是伴郎,所以你狗日的也不许受伤,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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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听见了,娶老婆而已,至于这样吗?”平安依旧没有上车,身后传来了高小飞骂骂咧咧的声音。
夕阳下,一人一车,在郊外的公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像是一部老电影在落幕,放着影片结束时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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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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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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