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
这是赵长生这十年来第一次回到这里。
上一次。
是十年前，回来杀南淮章。
远处。
一个一身锦衣的中年人正在等着他。
看到那道士，中年人笑了起来。
赵长生直感叹岁月不饶人。
那个曾经借钱请他吃饭的青年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人。
韦成君！
如今的大周宰相！
昔日的韦侍郎。
和当年的比起来，他的身上多了一丝稳重！
他和当年的那个韦侍郎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多出了一些权势的味道。
“来了？”
“来了！”
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
天上仙。
韦成君的身边跟着一个沉默的男子。
赵长生感觉到他很强大！
是一名三尸境的修道之人，或者武夫。
和当年不一样。
这一次，韦成君带着赵长生刚踏进天上仙。
当年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柜就出现了。
低调的把二人迎了进去。
掌柜的全程脸上都陪着笑容。
但是韦成君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赵长生看着自己的这个朋友，当年那个因为不满意怒而离京的韦成君真的变了。
他变成了一个权势的主宰者。
他是现在大周最具权势的男人。
有人说，他只要愿意，甚至能给这天下换个皇帝。
“来，吃，这是天上仙的招牌菜！”
韦成君笑着招呼道。
就像很多年轻啊哟一样，他借钱也要请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朋友吃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道这样做是什么下场吗？”
赵长生看了那一桌山珍海味却没有动手。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韦成君放下了筷子。
他与偶写没有胃口。
他饮了一杯酒。
“我没想到，你一来京城就职责我。”
他有些失望的说道。
“我认为你该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鬼道长啊。”
“看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
他说着，拍拍手。
顿时有下人捧着一道圣旨走了进来。
那拿起那道圣旨。
指着它。
“看见了吗？”
“天师册封，我为了你给皇帝求的，你以后，便是天师了。”
他笑着说道，他认为这是送给朋友的最好的礼物。
赵长生没有接。
韦成君有些垂头丧气的把圣旨放在桌子上。
“为什么你也要指责我呢？”
“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愚蠢？”
“不该的。”
赵长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是，那是一州，数千万百姓啊，就这样全都死了。”
“全死了，因为你的一个念头，一个主意，一个命令，一州数千万百姓。”
赵长生看着韦成君，有些愤怒。
他根本不知道。
他的这个决定。
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是啊数千万百姓。”
韦成君沉默了。
没有人知道。
他在下达那个命令之前，一个人呆坐了一个晚上。
“可是长生，这天下苦战久矣，死亡的百姓又何止千万。”
“在这般下去，死的人会更多。”
“而我，要终结这乱世啊。”
“终结这乱世！”
韦成君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其他人看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集天下权势于一身的人居然会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不。”
赵长生摇了摇头。
“你要做的，不只是终结这乱世。”
“你更想做的是保住大周江山，对吧？”
赵长生看着他。
“只要能保住大周江山，你做什么都愿意。”
“所以你凿开了天堑大坝，你要用那龙河之水，挡住燕王军队。”
“然后集中力量，逼退大祭司，赵望仙和李克拙。”
“你在赌，赌司空南玄成圣。”
“这才是你的目的，你最在意的，还是大周的江山。”
赵长生的话一出。
韦成君身子一震。
他坐了回去。
“你更在意的是大周江山，而不是什么终结乱世。”
“对吗？”
韦成君有些沮丧。
“哈哈，看来你和张宏之都是一样的。”
“在你们看来，天下只要太平就好，只要太平，那么谁做皇帝都是无所谓的。”
“你们都是一样的。”
“但是。”
“你们可以这样，但是我不行啊。”
“长生。”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我是大周的臣子，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保住大周的江山。”
“长生。”
“我们不一样，你只是一个道士，而我是大周的臣子。”
“我尽臣子的本分，我有错吗？”
“我没错。”
赵长生没有就这个问题和韦成君争论。
“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下场吗？”赵长生看着韦成君，有些愤怒。
“你想当皇帝吗？”
他问出了那个天下人都想问的问题。
那个站在韦成君身边的男子此时满头大汗。
虽然他是已经宗师境的武夫。
此时依旧满头大汗。
他知道那个道士很强。
他绝不是对手。
那个道士或许没有超越三尸境，不是天人境的恐怖存在。
可是依旧不是他能抗衡的。
他便对他的时候，如同面对一座深渊。
就好像他的每一次窥探，都会消失。
这意味着，这个道士不是他能抗衡的。
他知道是谁。
鬼道长赵长生！
堪称大周的活菩萨！
活人无数的圣人！
不是圣人境，却是圣人！
但是这些都不是让他害怕的。
他害怕的是两人的争执。
特别是那个问题。
他一阵哀怨。
这是我能听的吗？
韦成君摇了摇头。
“不想。”
“我以为你做这些，是想当皇帝。”
赵长生疑惑了。
“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我只是做一个臣子的本分。”
赵长生气笑了。
“本分？”
“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他看着韦成君，气极反笑。
“死！”
“你得死，无论是谁做了皇帝，你都得死。”
“只有你死了，才是对益州那数千万怨魂的交代。”
“无论谁得了江山，都会杀你。”
“哪怕是，最后，司空南玄成了圣人，大周守住了它的江山，你也得死。”
“死！”
“你明白吗？”
“你必须死，以谢天下。”
韦成君沉默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庄罪孽！
前所未有！
以后也不会有！
他是人类史上最大的罪人！
他自然要死的。
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想到这里。
他抬起了头。
看着那个道士，双眼炯炯有神。
“如果我能终结这乱世，保住这大周江山。”
“我一人身死，又何尝不可？”
韦成君这话一出。
赵长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看着自己的这个朋友。
他发现他好像有些陌生了。
他们好像不一样了。
是啊。
韦成君说得对。
他赵长生其实不在意谁坐了江山的。
只要这天下太平就好了。
但是他韦成君不能不在意啊。
他是大周的臣子。
自然要尽为人臣子的本分，守住这大周江山。
更何况，那位皇帝说了，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与你同在。
这是何等的信任！
韦成君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啊。
赵长生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换作是他。
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个决定的。
那是一州，数千万百姓啊。
数千万怨魂。
这是何等的罪孽。
这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这是何等的罪孽啊。
他不知说什么。
他和韦成君之间，好像出现一道无形的隔阂。
“我明白了，我先走了。”
赵长生站起身，就要离开。
韦成君的脸色白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吃了再走吧？”
他脸色有些难看。
“不了。”
赵长生摇摇头。
“指责已经没有意义。”hτＴΡδ://ＷωＷ.sndswx.com/
“我只是恨自己当时没在长安，否则的话我一定要阻止你做这个决定。”
“我不知道你是以何等的心情做出这个决定给的。”
“只是希望，你能赌赢了。”
“这样你就能为你的皇帝守住你的大周江山。”
“至少这样，你就能死而名目了，至于往后千百世的轮回之苦，天道报应，皆是你自食恶果。”
“至于这饭，我就不吃了。”
“这册封，不要也罢。”
赵长生说着，转身便走。
没有一丝犹豫。
韦成君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道士离去，脸色阴晴不定。
他拿起了筷子。
一个人吃起了那满座的山珍海味。
只是吃着吃着，他的心中便烦躁起来。
他直接一甩筷子。
然后愤怒的掀翻了桌子。
他坐在椅子里。
像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般。
是啊。
“我错了吗？”
他看着身边的男子询问道。
男子满头大汗。
这个问题他哪里敢回答啊。
只是想着，身边这个男人，一个年头便让益州数千万百姓，亿万生灵化作怨魂。
他便有些脊背发凉。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也难怪如今天下，都在讨伐身前这个人。
“不，我没错。”
“只要司空南玄能破镜武圣，我们就赢了。
“到时候，我便会去陛下身前领死。”
韦成君的身体里像是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长生，你不是要天下太平吗？”
“你看着，我会借宿这个乱世。”
“陛下仁德，必然会给这天下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而我韦成君，只需要在这之前，去死就好了。”
他说到这里便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像是一个疯子。
而那道士，出门之后一刻不停留，出了长安，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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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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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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