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钰和巫灵仙却并未同行,两人结伴策马一路往南,到了黔州唐门所在的地方,这是巫灵仙唯一有负的人。
唐门山门脚下是一个热闹的小镇,孩童们举着风车嬉笑打闹,一年前一家酒肆开业,老板娘是一挽了发髻的妇人,从未曾见过老板,有好事者问,老板娘总是非情万种向着山中凝望,眼底都是淡淡笑意,她说她啊,在等归人。
巫灵仙在茶寮里听闻说书人讲着传闻,起身留下一锭银子,问了店小二酒肆的位置,便离开去寻。
走过一条街道,远远看到一个红底黑字的酒字在风中摇晃,老板娘笑意缱绻,一手抱着簸箕,一手逗着小孩,顺势抓了一把炒好的豆子给他们。
巫灵仙眼中瞬间蓄满泪光,嘴唇颤抖的蠕动几次,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一声一声,渐渐变大:“凤黎~凤黎~”
“啪——!”簸箕落地,豆子滚动,妇人缓缓起身,看着两人眼中也蓄着泪光,哽了哽:“你们来了啊!是来看他的吗?”
“嗯,我们来看唐影。他的仇,都报了。少司命死了,一切的始作俑者轩辕城主也换人了,他妄图长生,最后,却不得长生。大仇得报,这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虞景钰见巫灵仙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便开口替她。
巫灵仙伸手擦了擦眼角:“我们,报仇了!”
“嗯,谢谢!原谅我当了逃兵,送他回来后,我便在不想离开。我怕我若是走了,没有人在节日里为他扫墓,在盂兰盆节给他烧香蜡,送寒衣寒食。活着已经很累很辛苦了,我想他死了很好一些。我啊~终是完成了执念,做了他的未亡人。”几句话里,凤黎哭着笑,又笑着哭:“谢谢,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帮他报仇的。”
“凤黎,我想去看看他。”巫灵仙哽咽着说道。
“好,跟我来。”凤黎连忙关了酒肆,带着两人往唐门山上走:“他一心挂念唐门,我同门主商议后,将他葬在了进出必经的山路上,也算是看着他的师弟师妹们成长。”
“嗯,挺好,他一直放不下他们,放不下山上的翠竹绿叶,放不下山中的黑白团子,放不下豆大的师弟师妹。有你在,我相信他会得到最好的安排。”巫灵仙跟着走在山道上。
她仿佛看到那个身上随处都能摸出暗器的俊俏男子迎着他们走来,笑着说着欢迎的话语。那是唐影真正的模样,不是毒尸,是唐影。
墓在一片竹林下,立着墓碑,碑前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还有三柱清香,显然祭拜的人才离开。
凤黎半蹲在墓碑旁,轻轻擦拭,仿佛在给心上人轻抚汗珠:“门派开山后,唐门中人经常都来祭拜清扫,他是他们的英雄。”
“嗯,他是英雄。”巫灵仙站在墓前,双手一翻,三柱清香袅袅而燃,千言万语只剩无语,凝望许久,她终是浅浅开口:“阿影~我来看你了。这次是道别,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再见!”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他们之间超越了友情,却又不是爱情,在漫长岁月里的相互依靠,于对方更像是习惯,是影子,彼此的影子。
虞景钰也上了一炷清香,他们都知道唐影连灵魂都没有留下,但他不悔当初对唐影的暗示,灵魂也是灵,自然能补足阿蛮灵体的缺陷。这份恩情,他回报给了唐影最在意的宗门,侯府遣散众人后剩余大量的钱财都让人送到了唐门。
两人道别后转身离开,一人一马,在往西北而行,巫族族地是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女几山外围,依旧是军队驻扎,能被巫族选做族地的地方自然是极其祥瑞之地,江临寒成王之后也并未改动,据说一月后的封禅大典依旧在此举行,这里依旧是大虞的神山。
虞景钰和巫灵仙将马匹寄放在山脚不远处的村子里,两人相携飞身而入,很快到了族地祭坛。
祭坛和巫族祖墓相连,在巫灵仙成为天地认可的大巫时,也继承了这件从神界带来的仙器。
她双手结印施法一托,山体颤动,仙器破土而出,周围散发了金光,在空中缓缓旋转,就像是一个九层小塔,塔身如白玉透润,融入了历代巫族族人的骸骨,涌动着神光。
小塔不断缩小,然后飞快地撞入巫灵仙的额间灵纹,藏于额间灵台。
祭坛被毁得不成样子。
巫灵仙顾念江临寒当初帮自己探得京中诸事,施法将祭坛还原。
虞景钰守在一旁护法,这一刻才有了要一起遁世不出的真实感,往后余生,只是他们彼此。
两人又一路布施,一路东行,身上钱财散尽时,正好到了海边。
虞景钰一声口哨,一只海上等候多时的白隼盘旋而至,落在肩上,得了一块肉干,有盘旋飞走,一个时辰后,一艘大船缓缓靠近,接着他们往东而行,一直到抵达当初乌蒙等人占据的小岛,这便是以后的巫族栖息地,更名为“蓬莱”。
岛上有五座山,中间最高的一座命名为巫山,只有巫灵仙和虞景钰二人居住。
回岛当日,巫灵仙将祖墓请出,轻轻一托,小塔自寻一处钻入,形成新的能沟通天地,祈福求雨的祭坛。
三柱一丈清香点燃,随着青烟袅袅,巫族族人竟缓缓出现虚影。
巫灵仙拜了三拜:“明晰大巫,我和阿银给你们报仇了。重新选定了巫族族地,外面设置了阵法,再不会有人寻来。唯一的缺陷是,巫族可能至我们便灭族了。”
明晰大巫笑得释怀,伸手碰了碰巫灵仙的额头,轻易穿过:“小阿蛮~一切都是定数,上天自有安排。你们要好好的。我们已经容身祖墓,虽然偶尔能现身,但终会逐渐消亡。莫再清香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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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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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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