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太后已经死了,往事莫要再提了。”叶青梧朝着这边走来。
“好……好。”徐阁老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再次抬眼看着叶青梧的时候,眼眶不知不觉已经红了起来。
“青梧,你真的还……活着?”
分明看到一个大活人就咱在他的面前,可是他竟然还要问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何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他当时听到青梧死讯,心里面愧疚至极,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这孩子,总想要补偿她,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还活着,到时候自己可一定要好好补偿她,不,现在就要补偿她。
“义父,说来话长,总之,我一直都好好活着,死去的只是一个太后的名号而已。”
“太好了,太好了,幸好你还活着,青梧,义父对不住你,义父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好的,你活着就好,你活着就好,我们进屋说话。”徐阁老一时之间变得语无伦次,拉着叶青梧的手,就往屋内走。
徐夫人爱喝茶,正在屋内沏茶,见到叶青梧,也是一惊,但见徐阁老这般模样,也是大致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立刻让位,让叶青梧坐下。
徐夫人不是感情之人,叶青梧坐下后,只是拉着叶青梧的手,看了她一会儿,也只憋出来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说完这话,徐夫人却红了眼眶,坐到边上,偏过头去。
怀思礼坐在徐阁老对面,眉眼含笑,桃花眼甚是灼人,不似以往冰冷,“岳丈,小胥求娶四姑娘的事,您看如何?”
怀思礼目光落在叶青梧身上,温情无比。
徐阁老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怀思礼说的四姑娘,就是要让青梧冒名顶替,给她一个四姑娘的身份。
这一声岳丈,还有怀思礼自称“小徐”,让徐阁老觉得毛骨悚然。
他面色一变,立刻对怀思礼有所警惕,“你休想!老夫当你哥还差不多,你这身岳丈我可受不起!”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老脸不要!你大青梧十几岁,都能当她爹了!你竟然还想着娶她!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把青梧从我府上带走!”
徐阁老骤然间暴跳如雷。
在他心里,从始至终都是怀思礼强迫了叶青梧,和他苟且狼狈的,绝非青梧自愿。现在青梧居然还活着,他本就亏欠青梧,自然是连死也不怕,这一次肯定不能让怀思礼得逞!
叶青梧坐在边上,也有些发蒙,没料到义父会这样反对。
她在边上小心劝说,“义父,我现在已经怀了身孕,等到冬日,怕是就要生产了。”
“身孕?!”徐阁老惊得差点儿要跳起来。
“谁的孩子?你怀了谁得身孕?”
上次验身,徐阁老也是在场的,亲眼所见怀思礼就是个太监,所以说,青梧怀了谁的孩子,莫不是先帝遗腹子?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小胥的。”怀思礼面带笑容,如清风朗月。
“你……你不是……”徐阁老话说了一半,目光就往下看去。
“不是什么?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这里人多,不如小胥带岳丈到隔间看看?”怀思礼一脸挑衅。
“……”
徐阁老都替他羞得慌,满脸又羞又恼,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怀思礼他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太监。
“看什么看,小姑娘还在边上坐着呢。”徐阁老抿了一口茶,来缓解自己尴尬的处境。
小姑娘叶青梧:已经见识过了,快看腻了。
怀思礼轻咳一声,止住笑意,忍着没去接话。心想自己现在要是接了话,乖乖又要羞死了。
“唉——”徐阁老语重心长一声长叹,“青梧,你要是不愿意,就算是怀了他的孩子,也没关系,我徐府养一个外孙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不想嫁过去,就不用嫁过去。”
“……”
叶青梧与徐阁老对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有说自己不想嫁过去吗?为什么义父觉得她不想嫁过去?她要怎么跟义父解释才好?
叶青梧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含蓄的说出“我想嫁”三个字。
徐阁老似乎并不理解叶青梧的难处,看到她这样欲言又止,更加坚定认为,青梧一定是被怀思礼逼得,青梧根本不想嫁。
“青梧,你放心,你别怕得罪他,只要你不想嫁,我绝不会让你嫁过去!”说完,徐阁老还狠狠瞪了一眼怀思礼。
徐夫人上前倒了一杯茶,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徐阁老,还飞快瞪了他一眼。
徐阁老显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张着嘴巴:“夫、夫人?”
徐夫人这才笑眯眯看着叶青梧,“别听他胡说,既然已经怀上孩子,岂能无名无分,义母给你做媒,你别有什么顾虑。”
叶青梧对着本不怎么熟悉的徐夫人,扯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夫人,你怎么也逼青梧?”
“……”徐夫人顿时深感无语,脸上表情冷了几分,“你怎么知道青梧是被逼的?”
这老头子真是瞎了眼,青梧想要嫁过去,今日来就是说这事的,死老头子看不出来吗?今日有外人在,徐夫人不想动粗。
“怎么能不是被逼的?他害死了年纪大,嘴巴毒,浑身上下没一点好的,在宫里的时候就对青梧不好,处处相逼,青梧怎么会想要嫁给他?”说完,徐阁老一转头,看着青梧,“青梧,你说是吧?”
“……”
叶青梧到底是该说是还是不是,若是说不是,恐会折辱义父的面子,若是说是,可根本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只能是保持沉默。
怀思礼脸上露出讥讽笑容,“我年纪大嘴巴毒?至少咱家还有九分美貌在身上,位高权重,哪里像你,又老又丑又黑,关键是体力还不行,你家那个美妾,也是被你逼的?”
“你……”徐阁老又暴跳如雷,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这样可以给他添几分气势。
“比起你来,咱家总比你强得多。”怀思礼不屑移开目光。
“你……好你个怀思礼,”徐阁老气的咬牙切齿,“就算是青梧想嫁,你也别想娶!你最好一辈子孤独终老去!”
怀思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说的一番话,那可以每一句都形容的十分恰当,简直就是往他的心窝子上捅,这哪里能忍。
徐夫人忽然间加大音量,“你别狗急跳墙什么话都说,青梧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
经过徐夫人一呵斥,徐阁老只能是乖乖低下头,又坐了回去,幽怨瞪着怀思礼。
“还是徐夫人明事理。”怀思礼笑的从容淡定,“咱家今日来,其实只是来送聘礼,人我还是要带走的,只不过一个月之后,迎娶的时候,人要从你们徐府出。”
“好。”徐夫人答道。
徐夫人也是明事理之人,这些年可没少在后面帮徐阁老,徐阁老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还有我家夫人的嫁妆,添妆,你们都需要准备好,该有的排场不能少,至少得有一百二十八抬。”
徐阁老动怒,“你怎么不去抢呢!”
一般女子出嫁只需要六十四抬,有些甚至只需要三十二台,他居然要一百二十八抬,怎么不去抢!
怀思礼浅笑,目光之中明显带着冷意,起身道:“徐阁老,我们外面说。”
叶青梧伸手,扯住怀思礼的衣角,担心他做出什么对义父不利的事情来。
“放心,只是和徐阁老说一些私人之事,女儿家还是不要听的好。”
语气温柔,叶青梧只能是撒开手。
等到了外面,两人去了西厢房,怀思礼这才开口,语气格外冰冷。
“徐阁老,当年你把青梧送入宫的时候,置她的性命于不顾,还告密说杀死他爹娘的真凶是咱家,这笔账,咱家可一直没和你算。”
徐阁老脸色难看,没想到这些事情怀思礼都清清楚楚,“难道你不是杀死她爹娘的真凶吗?”
怀思礼冷哼一声,接着道:“当然是咱家,可你这话说一半的毛病可不好,当年究竟是为什么导致她爹娘死,为何徐阁老不说清楚。”
“……”他本就不喜欢怀思礼,更不想看到青梧与怀思礼一处,所以便将事情只告诉了青梧一半,想让青梧怨恨怀思礼。
“为什么?徐阁老可否告诉咱家?”虽是恭敬的话,但语气之中可没有丝毫恭敬。
“……”徐阁老心虚,哪里敢说话。
“你对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何必惺惺作态,只需要按照咱家的意思来便是。”
“我怎么不安好心了!”徐阁老双目赤红瞪着怀思礼。
“那你可做过一件对她好的事?她所有的灾害都是因你而生吧?”
“我……”徐阁老眼神躲闪,眼底有愧疚之态,“我知道错了,现在想着弥补,我会全心全意对青梧好的,就像是对我亲闺女一样。”
两个女儿已经死了,叶青梧的死,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女儿,心中愧疚遗憾至极,现在他是真的只想要好好弥补。
“用不着你了,咱家自然会对她好,而你需要做的,便是给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还有一百二十八抬假装不能少,除此之外,还要有添妆,你若是将这些做好,往事咱家也能既往不咎,以后让你来攀一攀我这个女婿的高枝。”
“……好。”
两人这才出门去,又往主厅而去。
四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怀思礼就带着叶青梧离开了。
离开时怀思礼却非要抱着叶青梧走,叶青梧在他怀中挣扎,“你放我下来。”
现在这里可是徐府,这多让人难堪。
“乖乖怀着身孕,不能过多走动,每日五百步就够了,今日的步数已经够了。”
“谁告诉你每日五百步的?”
“我瞎编的。”
“你……”
叶青梧羞愤将头埋进他的怀中,不想见人了。
怀思礼笑笑,他的乖乖就是太善良,始终记得徐老贼的好,否则的话,姓徐的早就人头落地了。
徐府的两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皆是欣慰笑笑。
徐夫人:“瞧着掌印对青梧是真的好,连路都舍不得让她走,这次青梧嫁对了。”
徐阁老:“好什么好,他不就是想老牛吃嫩草吗?”话里带着一股子酸味。
徐夫人:“也没见你对哪个美妾这么好过,怀有身孕时抱着人家走。”
徐阁老:“那叫不知廉耻!”
徐夫人:“赶快准备嫁妆去,你要是被掌印弄死,我可不想给你陪葬。”
徐阁老:“你好歹也是我夫人,瞧瞧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徐夫人:“那我死了,你会给我陪葬吗?”
徐阁老犹豫了一下:“不会。”
徐夫人懒得和他计较,去忙活自己的了。
——
八月初五,易嫁娶。
锣鼓喧天,迎亲的轿子已经到了徐府门口。
“吉时已到!”
火红的嫁衣下,一身材窈窕的女子由媒人扶着从徐府缓缓而出,身材纤细,露出来的脖颈处的皮肤白皙,虽然头上盖着红盖头,但是足以让人联想出,一定是一位绝世美人。
外头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这是要嫁给掌印做对食的徐家四小姐。”
“什么徐家四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前段时间从庄子里接来的,掌印点名要她当对食,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瞧着这姑娘也不错,嫁给一个太监,还真是可惜了。”
“听说太监手段多着呢,虽然说掌印称不上什么坏人,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人,落到他手里,可有苦日子喽。”
“你瞧!怎么这么多嫁妆?!”
“天啊,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后面还跟着不少添妆,听说是徐夫人爱女心切,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给四小姐当添妆的。”
“徐家痛失三女,对这四小姐可是疼爱得紧啊,虽然嫁给了掌印,给了这么多嫁妆,足以见得重视程度。”蜀南文学
花轿最终落在了怀思礼的宅子门口,有不少大臣都在门外看着迎亲呢。
叶青梧从花轿下来,由喜娘扶着踏过火盆,走近宅子。
“咦,我怎么瞧着,这新娘子这么眼熟?”
“是有点,有点像太后。”
“还别说,真的像是太后呢。”
恰好一股风拂过,叶青梧头上的盖头忽然间被掀起许多,那些看热闹的大臣,也是确确实实瞧见了这张绝色的脸。
“!!!”
那可不就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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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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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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