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犬吠之声,不论在哪个方向,偌大的枭城,好像每个角落都似有听得到。
鸿鹄门灯笼光明,而最深处的院落之中却有人尚未休息。
不但没有睡觉,而且桌上还有酒菜,好不丰盛。
楚氏三兄弟正笑颜正欢,看着眼前的袁缺、木凌风、贺莽与杨紫梦。
袁缺端起酒杯,然后向楚怀忠、楚怀仁、楚怀义三兄弟敬上。
“楚门三大侠,今日小弟得以施援手来贵地叨扰,深感谢意,我先敬三位大侠!”
袁缺自是客气,脸上尽是感激情之情。
当然,贺莽、木凌风与杨紫梦也随袁缺一起举起了杯,一同敬上楚氏三兄弟。
楚怀忠忙起身,很客气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举手之劳,袁辅司千万别这么客气!”
楚氏三兄弟都惊了起身,然端起酒杯反而变成了他们变成了敬对方的酒了。
“袁辅司,今日委屈你们了,这么寒冷的夜里,还得躲在那箱子里抱着石头忍了那么久!我在此赔个不是,先干为敬!”
楚怀义一口便豪爽饮了下去。
这让袁缺他们都有些更不好意思了。
于是大家一同喝下了第一杯酒。
袁缺真诚地对楚怀义说道:“楚大侠哪里话,如此一说,你叫我们更加难为情了,若不是你的精巧安排,以石混人,在眼线如此密布的城中,恐怖很难不被发现行踪,客气话大家都别说了,但总归说一句,有劳大家了,感谢!”
袁缺再次端酒而起,诚挚之意拳拳在心,先干为敬。
“三位楚兄,你们可不知道,刚才呆在那箱里子虽然抱着石头,但我还睡了一觉呢,舒坦!”
贺莽也敬了三兄弟的酒,大家便开怀大笑起来。
“嘘,这大半夜的,别吵着人家!”
杨紫梦可是小心得很,忙叫大家不要这么笑得肆无忌惮。
“姑娘,别担心,此地方圆两三里,都有我们的眼线,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这里安全得很,尽管放心就是!”
楚怀仁拍着胸脯自信地说道。
“三位楚大侠,今日真是多有劳烦,我也敬你们一杯!”
木凌风当然也讲礼数,而三位楚氏兄弟更是豪爽,来者不拒。
楚怀忠喝下酒,然后说道:“袁大人,往后就安心在我们这里安居下来,万事无忧!”
袁缺笑了笑,说道:“三位楚大侠,以后你们就直接唤小弟名字便是,不必称呼什么大人、辅司的,眼下听起来总有些不适。”
楚怀忠欣然一笑,说道:“好好好,也是,那我们便叫你袁兄弟吧,对了,毕竟我们也是虚长你好一些岁月,若有不弃,你便唤我们作兄弟,如何?”
袁缺站了起来,端起酒,向楚氏三兄弟说道:“好,楚大哥,楚二哥,楚三哥,小弟便如此尊称,多有劳烦,铭心感谢!”
楚怀义说道:“袁大人,噢,不,袁兄弟,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如此兄弟真诚同心便是了,其它的都不用虚礼客套!”
大家再次把酒饮尽,一笑多几杯。
“真是天意安排,能让我们还能遇上乔老前辈的传人,况且还是伯侯府之少主,真是感慨万千,都不知从何说起。”
楚怀忠看起来是有些感慨,而且略带着激动。
袁缺也是心存感念,便问道:“一切皆缘,万事随份,到了点,自有说法。”
贺莽却抢着话说道:“楚兄,我倒是很有兴趣想听听你与乔老前辈及伯侯的渊源,若是不嫌夜过三更,耽误点时间给我们讲讲?”
贺莽提出这一说法,也不算过份,尤其对于楚氏三兄弟而言,他们更是有些主动。
楚怀忠说道:“原来我还怕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我本是想主动说出来的,既然都有如此想法,那我就说说,毕竟夜深了,你们也是劳累了,就长话短说!”
楚怀忠看着大家,然后说道:“那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吧,那时候我们三兄弟依次为十二岁、十岁、八岁,由于遭仇家的追杀,一路随父亲奔走天下各城,以寻得安生之处,可是仇人却是凶狠异常穷追不舍,待有一日也不知道流落到何处了,在一处山野荒郊,不幸还是被仇家派来的人给碰上了,结果又是一场厮杀,虽然父亲身手很好,但是怎么奈对方人多势多,而且个个都是死士杀手,虽然我们三兄弟自少随着父亲习武,但是毕竟年纪轻轻,力道不济,很快我们便被逼得走投无路,而且其间随父亲一起的属下都战死了,而且我母亲为了保护我三弟也身中数刀不幸死去,父亲见状已是万念俱灰,便起了搏命的念对,叫我带着两位弟弟找出路逃出去,他一人阻挡着那么多杀手,可是最终力竭之后死在对方的乱刀之下,就在那帮人举刀向我们三兄弟涌来之时,乔老前辈出现了……”
楚怀忠,说到此,喝了一杯酒,压了压情绪,说到此时,满眼的仇眼与悲伤,眼中似乎噙着湿润,楚怀仁和楚怀义也是一样的表情。
“乔老前辈把我们救下了,而且还为我们把父母及一干人等的尸身安葬,之后我们三兄弟便跟了前辈大概有半年有余,这期间,他还指点我们的武功,虽然短短时日,可是在前辈的指点之下,简直脱胎换骨……可是突然有一天,前辈便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但却杏无音信,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却碰上了前辈的传人,袁兄弟你,也算是天意吧!”
楚怀忠说到这里,声音便缓和很多,看着袁缺,脸上的表情自是喜上心来。
“乔老前辈突然就走啦?”
杨紫梦不解地问了一句。
楚怀仁此时接着说道:“是啊,毫无征兆的走了,当然后来我们慢慢知道救我们原来是江湖上盛名的‘妖魔鬼怪’的怪侠乔元极老前辈,也粗浅了解了他的为人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还愿意带上我们生活半年之久,这已经上天给予我们三兄弟最大的造化了。”
贺莽突然一激动,拍了桌子,说道:“是什么样的仇家,竟然害得你们家破人亡,还穷尽天下而追杀,真是可恶至极!他们现在哪里?我气不过来,让我们去帮你们报此血仇!”
楚怀忠说道:“那是旧年恩怨了,虽然少不更事,但也有所了解,原本当时也是我们的父亲也有错在前,待我们依照乔老前辈教我们的武功,再加上自己的勤学苦练,经过多年后,也算略有小成,便行走天下九城,最后立根枭城创立了鸿鹄门,做起了名贵药材生意,这当然是表面的营生,实则通款各城的小道消息,如此也算有些势力范围了,当然此期间,我们兄弟也寻访过当年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主谋,可是最终确认了,主某在多年前早就被人铲除了,再经过明察暗访,想寻找为我们报此血仇的恩人,所有的线索都归向一个人,那便是乔老前辈!”
“啊?!”
贺莽惊异得不行。
木凌风说道:“楚兄言下之意,便是当年乔老前辈突然离开了你们,然后为你们去找出了杀害你父母的主谋,然后再给予铲除,为你们报了此血海深仇?可是此意?”
此时,楚氏三兄弟很平静地齐齐点了点头。
“个中恩怨,原本复杂,可是机缘巧合,却遇上了高人,把所有的事情都为我们做了,并且还为我们扛下了,你们说,乔老前辈之大恩,我们三兄弟该如何尝还?”
楚怀忠深情之下,紧紧握住手中的酒杯。
此时,大家都沉默了,被这一话题的起伏反转,真是震惊颇深。
“乔老前辈,果然是人中龙凤,快意恩仇,管尽天下不平事,剪除天下奸邪人,江湖中有很多他锄暴安良的传说,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贺莽说着,便看着袁缺。
此刻,大家都看着袁缺。
袁缺喝了一口酒,为了缓解沉得的气氛,淡笑着说道:“说实在的,关于我爷爷的事情,我从小到大几乎一概不知,就是临来枭城之路上才知道爷爷叫乔元极,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还是甚幸?”
“袁兄弟,上次就在此门之中,你与玉统领经过赶到,也救了我们兄弟三人的命,此间又是一份大恩大德,若是叠上乔老前辈之大恩,你说袁兄弟,我们该如何作为报答?所以,袁兄弟,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以后凡事有什么需要我们兄弟效力的,天上地下,只要吩咐,必是万死以报!”
楚怀忠说得很动情。
袁缺说道:“楚大哥言重了,你此番话,叫小弟我如何敢承受,以后有劳楚大哥的地方多了,不过今日也谢谢楚大哥、二哥、三哥这番往事述情,起码也让我稍略知道了我爷爷的一些事情!”
袁缺自己又喝了一杯酒,脸上又是开心又是忧郁,或许因为多喝了几杯,所以袁缺似乎有些话想说。
他又接着说道:“人之经世,举定无常,兜兜转转,层层迷茫,原本单纯的只是想活好自己,可是染尘世,便太多的身不由已,是注定也好,命运也罢,事情来了就得去解决,人活着就是要活个明白与清白,今日真正重新认识了楚门三位兄弟,小弟感慨良多!”
袁缺又喝了一杯,看来这酒劲一上来,开始有些压在心里的话繃都繃不住了。
大家看着袁缺这样,也没有刻意去阻止他,或许大家知道他心中积压了太多的事情,有些事情一直纠缠困扰着他的,他需要有一个放开的口子,要不然会憋出病来的。
袁缺脸上有些酒意,微红。
他说道:“楚大哥,你们要比我好的多,最起码所做之事都了然无胸,可是我呢?原来单纯地认为这世间诸事,都不会与我发生任何的纠葛与关系,可是才来枭城这么些时日,却千变万化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本来是唯恐避而不及的,可是到头来却始终落在自己的头上,而且是突然如其来的,必然要我去解决的,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袁缺说到这里顿住了,他看了到大家看他的眼光,眼神中带着关心与爱,更是愿意作为一个倾听者的神情来听他说,可是袁缺此时好像突然醒了一样,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尤其是杨紫梦,看着眼前的袁缺,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这般,好像心中压抑的苦准备要倒出来的时候,突然又咽了回去,她真的很担心,眼神看着他,心疼之色满溢芳容。
贺莽与木凌风都知道袁缺心中的苦,他现在说什么,说再多,他们都愿意做他最忠实的听众,因为这是做兄弟的眼下能做的事情。
袁缺突然看着楚氏三兄弟,很认真地说道:“楚大哥、楚二哥、楚三哥,上次鸿鹄门的屠门之劫你们查清楚了吗?到底是何人所为,是不是当初的仇家的后人再次找上门来寻仇的?”
袁缺这么一问,大家知道袁缺很清醒,没有醉,而且突然把话题又调转到另一个。
楚氏三兄弟互视一番,然后看着袁缺,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楚怀义先说道:“不瞒袁兄弟,此事一直没有眉目,真的说来丢人,尽管我们是收集消息与情报的,可是关于我们此血海深仇到底是何人所为,眼下一直在追查当中,却一直毫无头绪,说到这里,此仇那更是深似海,整个鸿鹄门,包括我大哥、二哥及所有家眷及门下之人,上百条人命,这累累血债,我们竟然至今也毫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悲哀啊!”
楚怀义说到这里,很是伤感。
楚怀忠与楚怀仁也是一肚子的苦闷与难受,都低着头攥着拳头。
“该查都查访过了,现在唯一可以断定的是,此事绝非仇家上门寻仇,定是另一原因!”
楚怀忠本来想用手砸桌子的,可是为了顾全大家,便握紧拳头轻碰了一下桌面。
袁缺问道:“会不会与这枭城的权势之争有关,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个方向?”
楚氏三兄弟点了点头,都表示有过。
“当初我们也怀疑此事或许与南鹞侯有关,甚至也一度追查过是否与李睿有着什么关联,可是经过江湖上的线索寻查,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此间必然掺杂了枭城的政权争斗,若不然,还真找不到任何人任何事下如此毒手来进行屠杀的,不过真相到底是什么,眼下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此仇大如天,必然要有真相突出的一天。”
楚怀忠沉重的说道。
袁缺安慰道:“楚大哥,或许用不过了多久,一切都会浮出水面的,你们的猜想有一定的道理,试想想,那夜来屠门的黑衣杀手,跟以前去东鹰侯府夜潜的人有几份相似,而一系列的黑衣人行动,就在我们去寻访鬼医的途中也遭遇到过,但我们也一直无法肯定,这到底是不是同样的背后主谋,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不过种种一切,应该会越来越接近了。”
楚氏三兄弟听到袁缺说这话,眼神了泛了起希望,因为他们相信袁缺的人,也相信他说的话定是有一定的把握。
袁缺突然又转移了话题,说道:“那三位大哥后来与伯侯又进展了关系,是吗?”
袁缺口中提及伯侯,虽然眼下看似确定他是伯侯的儿子,但是一切没有确定,所以袁缺口中所言还是“伯侯”二字,这一点,大家当然是明白的。
“此事还是跟乔老前辈有关系,因为我们四下寻访乔老前辈这位恩人的下落,但我们知道当年的唯一让乔老前辈尊重的权贵,放眼天下九城之中,便是枭城的第一侯爷伯侯,听闻他们也算忘年之交,进而我们三兄弟也便立足枭城便主动接近伯侯,当时我们也是年纪轻轻,原本以为他不会理会我们这帮江湖飘浮的后生,可是伯侯生性豪爽,谁知伯侯一听说我们在探寻乔老前辈的下落,便对我们一见如故,且对我们关照有加,只是听侯爷说起乔老爷子生性神龙见尾不见尾,所以他也是很久未曾见过乔老前辈了,到后来,遇到权政之争,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夺权之战,也听闻乔老前辈也是突然出现,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以致于未能挽回惨局,伯侯一门几乎遭屠戮殆尽,那时候我们三兄弟身在外城忙于营生上的事情,待我们急着赶回枭城之时,一切事都尘埃落定了。”
楚怀忠说得很沉郁,失落之意犹挂于面,期间的伤感悲痛不言而喻,他说话间一直深情地看着袁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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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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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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