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女眷不多还都是些老弱的妇孺做不了体力活但胜在手巧，府上被她们挂满了福字和灯笼，元仪想让项须空写副春联挂在门前被宋瑞之拒绝了，他虽然会写毛笔字但字迹和原主还是有区别的。
“春联就不用折腾了，陛下这次想必会赐给咱们和丞相各一副春联。”
项缨拍了拍手上蹭上的雪粒吩咐自己的近卫：“周许帮着手把剩下的灯笼都给挂上。”
周许：“是主子。”
项缨摩擦着双手和项须空搭话，“陛下如今尚不能全然接管朝中事物，丞相就是因为忌惮虎贲军才不敢再进一步，可我宴上瞧了，咱们这位陛下和丞相倒是很亲近。”
“他确实对世家多有礼待。”宋瑞之捧着手里的汤婆子，“先皇死前给他留下来众多的股肱之臣但这里面不包括丞相，有他在那一半的虎符才能到我手上。但国公府和世家在新皇眼里到底谁更可信，我可猜不出来。”
项缨笑了一下，“皇帝年幼多半也不是自己的主意，如今归朝的只有我，守在南疆那几位今年都回不来，好不容易咱们兄弟俩能聚在一起过个年就别想这些费神的事了。”
他见宋瑞之面色苍白还未开口017已经从屋里拿了大氅出来。
“主子先披上，天寒你穿的太单薄了。”017轻声说，宋瑞之仰着头让他把系带整好，他能感觉到017那双带着凉意的双手在脖颈游走，那双手明明这么稳却偏偏每隔几秒就要往他脖颈上蹭一蹭摸一摸。
项缨一拍大腿朗声道：“就是！弘泽，这大寒天的你就穿了一件单衣就出来了，也不怕冷！刚才还看见你抓了把学，一会一定让元仪给你灌碗姜茶！”
项须空虚飘坐在堆满雪的墙檐上用眼神斥责他，他张嘴无声说：“照顾好我自己。”
宋瑞之苦笑：“大哥你就别说我了，一会真被抓去喝药了。”项缨笑着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项缨哈哈一笑：“还是要注意，你这护卫不错，会照顾人不像我跟前这个只会动手半点不会照顾人。”他问道：“你这护卫看着脸生之前没见过，叫什么名字。”
宋瑞之含着笑眼神轻飘飘的放在017身上，柔声道：“我大哥问你话呢。”
017被这眼神看的握着腰刀的手都紧了紧，喉结滑动，片刻才回道：“回主子的话，属下西彤。”
“西彤，我记住了。”
项须空高高的坐在墙檐上看着这幅画面，宋瑞之用着他的脸就好像真的是他在和兄长交谈，就好像兄友弟恭的日子就在他手边，伸手一勾就能抓到。
可再也不会有了，这样的日子哪里都找不到了。他再也不能在猎场上骑着悍马驰骋，北境的雁和马都不属于他了。
他已经脆弱到连兄长对待他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伤上半分。
宋瑞之没有错过他落寞的眼神。
亥时果然有太监端着礼盒来了，皇帝特赐了两道菜和一副亲笔写的春联，宋瑞之和项缨把人送走才进了屋。
“让人把春联挂上去。”
017：“好。”
国公府人不多不少这个年夜饭吃的也算热闹，一直避人的程守和丁牧棋也在，宋瑞之把人放在自己的左手边。
项缨没见过人这两位又坐的这样靠前不免问道：“弘泽，这两位是？”
“我的摇钱树。”
丁牧棋原本低着头闻言脸色一变。
“摇钱树？”
“嗯，丁家的孩子。”
项缨稍一思索就明白了。
丁牧棋原本以为这个年只有程守和他两个人过，没想到项须空明明把他叫过来了却还是说了这样的话。
若是几月前他听见也只是会多恨上项须空几分，可他在这活了半年和项须空相处越久就越没办法用单纯的去恨项须空。
程守倒是没怎么在意，他注意力全在一桌子菜上了。
没人关心丁牧棋的心情，项缨回来一趟不容易，他今年给弟弟的礼物还是和往常一样，他送了一块羊脂白玉蝶形的镂空玉佩。
项须空飘过来一看就开始抱怨：“又是玉佩，年年都是这玩意也不知道变一变。”
他这话是看着宋瑞之说的，宋瑞之知道他什么意思当即歪着头抱怨：“还送玉佩啊，多少次了都不知道换一个的。”
“换什么换，那老道士说了你身上不能离玉。”项缨乐呵呵的夹了筷菜，瞥见宋瑞之腰间空荡荡的眉间一拧问道：“我上次给你那块缀着金珠的软白玉呢。”
软白玉？
丁牧棋一惊下意识的抬了头去看，宋瑞之抬着眼轻飘飘的扫了他一下，“老鼠叼走了。”
项缨对这样的借口无语，只能又灌进去两口酒。
丁牧棋变成了老鼠也惊得喝了口茶压惊。
宋瑞之问过项须空该给项缨准备什么，项须空让他送了柄从他师父白榆那求来的精铁匕首。
兄弟俩送完礼了底下人也就开始闹腾了，项缨乐呵呵的给每人都长了俸银。宋瑞之实际点给每人都发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丁牧棋和程守也各分了一个，丁牧棋刚要拆就听见017跪坐在项须空身后轻声问：“你自己包的？”
“嗯，不好看？”
“挺好的。”017捏着礼盒一角声音不自觉放柔，“过年送糖一年都能从头甜到尾，那你在糖里又放什么了？金珠？”
017还想再说些什么宋瑞之却把头扭过来看他，在那双含情眼睛的注视下017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屋子里燃了碳宋瑞之刚才又吃了快热乎的枣糕整个人都暖洋洋红彤彤的，他也不坐直探着身子往后长颈曲成一条好看的线。
“喜欢？”宋瑞之捏着指节问，“你怎么知道里面装着糖，还知道糖里面有金珠？”宋瑞之含着笑，语气平淡的像是在问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
017被他问的猝不及防，略带结巴的说：“我猜的，很多人都会在过年的时候送糖的，塞金珠也是我猜的，图个吉利嘛。”
“哦。”宋瑞之点点头，“是挺多的。”
他松开被扣出青紫的手指平淡的说：“不过你猜错了，糖里面没有塞金珠，我塞得是红豆。”
017悻悻道：“这样啊。”
丁牧棋摩挲着掌心上精致的纸盒，盒子是正宗的大红色用金丝线细细缠了两圈，没想到国公府主子还会做这些小东西。
他捏着那金色的线头转了两圈没扯下来，抬眼间看见那个护卫亲昵的凑在宋瑞之耳边答话的样子心中的郁气简直要压制不住。んΤτΡＳ://Ｗωω.sndswx.com/
他国公爷不该是威视滔天吗！怎么一个小小的护卫都能僭越到如此地步！
程守风卷残席的横扫完一桌子菜，见丁牧棋面前的菜还都是原样未动不由得出声道：“少爷你怎么不吃啊？”
丁牧棋被这句话惊醒愣了片刻小声道：“我这就吃了。”
他没拆那个盒子。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一顿饭，除了宋瑞之其余人都喝了不少酒，项缨体恤人都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丁牧棋没用多少，见人散了就想和程守先回院子，走到一半就被宋瑞之叫住了。
“你这就走了？你们丁家过个年都是这么无聊的吗？”宋瑞之面色桀骜，院里都是白雪，月光一照他像是只在雪地间伫立着的，某种孱弱又娇贵的精怪。
丁牧棋不敢再多看一眼，：“我们家过年和国公府的流程也是一样的。”要说区别也就只有国公府这边肆意居多没那么多让人头疼的规矩。
宋瑞之冷哼一声从袖袋里拿出两个小荷包丢给丁牧棋，“拿着吧，压岁钱。多亏你们家那些赚钱的铺子，府上闲钱都存出来了。”
丁牧棋攥了攥手低声问：“今天是除夕，大家都高兴的很，这些话什么时候都能说，你却今天拿它刺我。”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发红含泪的眼睛，“你就这么不想让我高兴吗？”他这个样子倒是有了孩子样惹得项须空站他跟前看。
项缨宋瑞之立在原地017守在他身后，项缨已经走的有些远了挥手叫弟弟跟上，宋瑞之看着忍泪的丁牧棋不说话，片刻后他对017道：“你先过去，我一会就去寻你和我大哥。”
017用眼神拒绝，可宋瑞之拿主子的身份压他017只得照做。
“那我走慢些，主子有事叫我就行。”走前和丁牧棋对视一眼。视线里全是逼迫和威胁。
现在只剩两人和一只飘着的游魂，丁牧棋眼睛还红着看上去可怜死了。宋瑞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把事先和项须空对过的台词说出来：“我就是要你不开心，丁牧棋，今天是除夕每个人都很开心可我笑不出来。”
他上前一步，那只素白苍瘦的手指从大氅里伸出来狠狠捏住了丁牧棋的下巴狠厉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着开心。”宋瑞之要比丁牧棋高些，低头说话热气都扑在了丁牧棋的脖子上。先前宋瑞之和017就是这样亲昵的动作，丁牧棋像是感受不到下巴上的疼痛，反而从这样的亲昵的动作中窥视到某种隐秘的愉悦。
“我们吃完了酒那你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了吗？该守岁了，亲子守岁能延父母寿命，可因为你父亲因为你们丁家我父母早就死了！我和大哥只能在立着他们牌位的祠堂里守上一夜，你说我高兴的起来吗，我能让你高兴的起来吗？”
宋瑞之松开钳住丁牧棋下巴的那只手，看着丁牧棋泪意尽推的双眼后退了两步冷漠的说：“不过现在大家扯平了，我没了父母你也没了，大家都没有归处，这样算不算有同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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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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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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